人参精穿成年代文中小闺女——浣若君
时间:2020-07-02 10:03:34

  陈月牙推着一辆小推车,刚从煤厂里出来,正准备往家走,就碰上打小儿的邻居程春花,手里牵着自家的小闺女张福妞,正在开自家的大门。
  程春花的丈夫张虎也在钢厂工作,原来是贺译民的同事,现在升职了,是分厂的厂长,而程春花手里牵着的那个张福妞,那可了不得,据说是整个燕支胡同里,福运最好的小姑娘,当初程春花想在肉联厂上班,不想去钢厂,因为进了钢厂只能扫厕所,就是这小丫头一个劲儿的哭着,闹,让程春花去的钢厂。
  现在程春花在钢厂当会计了,可不全是闺女的福气?
  “月牙,我闻着隔壁那大杂院里挺臭的,译民还活着吗,他是不是快死了?”程春花笑嘻嘻的说。
  陈月牙把煤车放在半路,掏了小手绢儿出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怎么,他还没死,你是不是很不开心,怕他要再活过来,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程春花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月牙,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你看你这话说的,邻里邻居的,哪有个盼人死,不盼人活的?”
  陈月牙一声冷笑:“盼人活?你就不怕他活过来,然后追查那一万块钱的去向?”
  “你是丢了一万块,但那跟我可没关系,月牙,你可别血口喷人把丢钱的事儿往我身上赖。”
  “我又没说贺译民的一万块是给你拿走了,你急什么急?”陈月牙再一声冷笑,噙唇反问。
  程春花给陈月牙堵的说不出话来,拉起自家那小福妞的手,扯着进门了。
  陈月牙站在原地,望着程春花所进去的,那间干净,敞亮的四合院,叉腰舒了口气,推起煤车,就继续往自家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
  贺译民15岁参军,23岁从部队上转业到本地的钢厂工作,几年时间就干到了钢厂分厂厂长的位子上。
  陈月牙原来在饮料厂洗瓶子,跟他结婚八年,生了仨儿子,日子过的甭提多好了,俩人都有工资,又都精打细算,就在去年,还在燕支胡同里买了一个大四合院。
  但是就在十个月前,有一天贺译民的母亲李红梅突发脑溢血,贺译民三更半夜背着他娘去医院,结果不小心给个摩托车撞到了臭水沟里头。
  李红梅当场死了,贺译民自己也给撞成了脑昏迷的植物人。
  而就在贺译民被撞的时候,手里拿着家里的存折和他的身份证,跟他一起去医院的正是程春花的丈夫张虎,等陈月牙赶到的时候,贺译民的身份证和存折全都不见了。
  存折上有整整一万块钱,也不翼而飞。
  陈月牙还去银行查过,就在贺译民被撞的第二天,丈夫存折上的钱被人拿着身份证取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手头没钱,又急着给丈夫治病,陈月牙这才被迫卖掉了自己的院子,搬到大杂院的小树屋里的。
  就在贺译民变成植物人之后,张虎一路升迁,现在取代贺译民的位置,成钢厂分厂的厂长了。
  而且,张虎他哥张盛在派处所上班,陈月牙报丢钱的案子报上去,这事儿就再也没了下文。
  那钱到底最后是谁拿走了,陈月牙的心里难道就没杆秤,难道她就不会品这事儿?
  她就不会细品?
  清水县的老胡同,几十年一个样子,人们吃完饭就在胡同里乘凉闲聊。
  一放学,小孩子们满胡同乱窜,国营理发馆,小商店的门口,那是人最多的地儿。
  下了班的工人们在下棋,老太太老大爷们在吊嗓子打陀螺抽烟,贺帅带着妹妹在垃圾堆里趴着,跟小伙伴们一起不停的翻着垃圾。
  有人刨到半本背面没写的作业本,开心的大叫了起来。
  贺帅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他的作业本又用完了,而且削钱笔的小刀片儿也老的连鸡都杀不动了。
  他知道妈妈没钱买不起作业本儿,所以想在垃圾堆里给自己翻个作业本儿,再翻个小刀片出来,看别人翻到了作业本,他的屁股厥的更高了,刨的也更起劲儿了,手给垃圾划破了也不管,跟只土拨鼠一样拼了命的刨着。
  又有人刨到一只玻璃球,在衣襟上擦擦,如获至宝的往天上丢着。
  贺帅什么都没刨到,作业还没写,急的头上都出汗了。
  超生站在垃圾堆下面,心里暗暗也替哥哥着急。
  不过她是小人参啊,只要动用自己的灵力去感知,慢慢的搜寻,就能替哥哥找到好东西。
  果然,她的意识往垃圾堆里触着,慢慢的找着找着,突然就找到好东西了。
  “摇我干啥?”贺帅给妹妹拉了一把,回头问。
  超生指了指一个地方,贺帅顺着望过去,顿时眼睛刷的一亮:“票,这是一张票。”
  “一张糖票……我捡到了一张糖票!”等看清楚上面的字儿,贺帅拉着妹妹,嘴里大喊着,在小伙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飞快的往国营商店冲了过去。
  现在粮票在慢慢退出市场,但钱是小头,票还是最珍贵的东西。
  把票交到国营商店,一群孩子仰头望着玻璃柜台,就见售货员把手伸进装着大白兔奶糖的大玻璃柜子,从中抓了一把又一把,足足抓了五大把在秤盘里,略一过秤,朝着贺帅倒过来了。
  贺帅连忙兜起自己的小线衣,等糖像雨一样哗啦啦的倒下来,包起自己的线衣,拉着超生转身就跑。
  “妈,我们捡到糖啦!”
  “干净的就吃,不干净的得扔掉。”陈月牙并不知道儿子到底捡回来了多少糖回来,轻飘飘的说。
  贺帅拉着妹妹进门的时候没小心,在门上哐的,把妹妹碰了一下,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小丫头给疼的张开嘴巴,无声的啊了一声。
  而随着这一声响,床上那个双目紧闭的男人的眉头疾速的跳动着。
  他的手指,轻轻的抽了那么一下。
  紧接着,又抽了一下。
 
 
第3章 03
  人参须须喜欢什么呢,最喜欢的其实不是羊肉汤,而是甜甜的大白兔奶糖和水果。
  超生已经有至少四个月没吃过糖了,剥了一颗糖放到嘴里,回味着大白兔奶糖甜滋滋的味儿。
  然后专心的盯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心,这几天她拨须须拨的太多,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虚弱的顶不住了。
  但是必须拨,因为她有预感,爸爸马上就要醒来了。
  等爸爸醒来,他们兄妹就有好日子过了。
  “哥哥只有一个嘴巴,所以哥哥吃一颗,妹妹两只眼睛,所以妹妹吃两颗!”贺帅往妹妹的嘴里再填一颗,念念叨叨。
  超生也剥开一颗填到了哥哥的嘴里:哥哥也吃两颗。手指指刚捡来的作业本,她无声的说:哥哥写作业。
  贺帅的第一工作当然是写作业,毕竟现在很多孩子十岁才能上学,他才八岁,就上二年纪啦,学习必须学好。
  “我去院儿里转悠一圈儿,你给咱们看着爸爸哟。”写完了作业,贺帅说。
  超生一副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一两岁小孩子的大人模样,手拍在胸膛上扑扑作响,头点的就跟捣蒜一样。
  贺帅于是抓了一把大白兔,转身又跑了。
  超生伸出自己的双手,继续努力,冲鸭,身为一颗小人参,因为变成了人类的宝宝,就不用愁会被人吃掉了,但她的须须是可以救人的呀,用须须救爸爸。
  冲鸭!
  门帘刷的被撩了起来,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超生,咋就你一个人?”
  超生的须须在手里,但是除了她自己别人是看不见的。
  她一把揪下刚刚才三寸的小嫩须须,忍着疼爬过去,只需要把手放在爸爸的嘴唇上,须须就会自己努力的钻进爸爸的身体里去。
  “看我的小外孙女,跟你那个傻了吧唧的娘一样,把个活死人当个宝一样,跟外婆说,最近有没有想我?”来人说着就把超生抱了起来,开始捏她的小脸蛋儿。
  这是超生的外婆张芳,家住二十里外的程家村。
  她的工作是在十里外程水镇上的肉联厂砍大骨头。
  因为在肉联厂砍骨头的原因,她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虎背熊腰的,跟超生瘦瘦的,美美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她还带着几块上面带着些零星肉屑的,裹着厚厚的青盐颗粒的肉骨头,故意在超生面前晃了晃,才挂到房梁上了。
  现在是77年,票证还没有退出市场,人们的工资又特别低,正是街上有肉大家也买不起的时候,看到大骨头,超生馋的口水滋流一下就下来了。
  超生总共三个哥哥,贺帅,贺斌和贺炮,贺帅在自个儿家,斌和炮因为妈妈生活太过困难,所以养在舅舅家。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停的在张芳面前绕,张芳就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了。
  “你说小斌和小炮,哎哟,你那俩舅舅可疼他们了,不比城里没房子住,我们农村的土炕,随他们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张芳点着小丫头的鼻子说。
  超生听见另外两个哥哥过的好,开心的小嘴巴都咧开,无声的笑了。
  不过虽然超生高兴,但看到外婆来,妈妈并不高兴,因为外婆是来替妈妈做媒的。
  “你看看你,译民躺了快一年,转眼都该臭了,月牙,妈心疼女婿,但更心疼闺女。你啊,该给自己另找个男人啦。”张芳语重心肠的说。
  陈月牙向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回头看一眼床上的贺译民:“妈,你就甭想了,早晚译民都能醒过来,真的。”
  她每天给贺译民输的是最好的营养针,每天四五遍的替他挪身子,擦身体,按摩肌肉,他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但张芳不这么想啊:“这都好几个月了,译民就没有醒来的动静,他爸和他俩兄弟嫂子都不管他,你干嘛还一个人守着他?”
  “他兄弟不是不管他,他俩哥哥都在乡下,又没有正经事儿,城里又没住的地儿,来干啥?”陈月牙说。
  张芳凑近了闺女,悄声说:“要我说你先考虑考虑,程大宝他妈昨儿还专门到肉联厂找过我,说她家大宝不嫌弃你带孩子,到时候你可以带着超生,剩下三个男孩儿我替你养着,你和程大宝结婚,咋样?”
  程大宝,就是程春花的弟弟。
  跟陈月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当初陈月牙和贺译民没结婚的时候,追陈月牙追的紧着呢。
  等她结婚之后,程大宝自己也找了别的女人结婚了。
  而贺译民这儿也有个巧宗儿,程春花有个妹妹叫程睡莲,也在钢厂上班,当初看上贺译民,还专门追过贺译民,不过给贺译民拒绝了。
  程春花的妈叫何向阳,眼见得自己看好的儿媳妇和女婿居然成了一家子,气的差点没梗过去。
  谁知道去年贺译民出了事,成了植物人,何向阳乐的哟,在胡同里一个蹦子差点没乐的蹦掉门牙,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有福气,没娶陈月牙那个丧门星,瞧瞧,陈月牙个丧门星把丈夫给克昏迷了吧?
  也说自家闺女运气好,没嫁贺译民,可看吧,贺译民一表人材又怎么样,成个植物人了。
  结果她咧大了嘴巴还没笑完,过阵子,她自己的儿媳妇跑派处所报案,说给程大宝家暴差点打死,要离婚。
  程大宝要离婚,好啊,何向阳早看儿媳妇不耐烦了。
  嫁过来十年不会生孩子,下不出蛋来的母鸡,要她何用,一分钱没给,全家子把儿媳妇给打出门了。
  不过离婚之后,程大宝明明搞投机倒把搞了些钱,嘴上镶着大金牙,偏偏谁也不娶,就想娶陈月牙,毕竟陈月牙哪怕生了四个孩子,比一般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身材还好,皮肤还白,长的还漂亮啊。
  他宁要鲜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就只想要陈月牙这样漂亮的。
  何向阳给他闹的没办法,只好跟张芳说,让陈月牙只带着小超生,把三个儿子养在娘家,让俩人结婚。
  毕竟陈月牙能生,贺斌和贺炮还是一对双胞胎呢,到他家,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大胖小子。
  要在原来,张芳会直接啐何向阳一口,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想的美的。
  但现在闺女带着个活死人,日子过的这么艰难,又是同村的乡里乡亲,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程大宝了,毕竟人程大宝镶的大金牙,不说清水县,就是北京城也没几个人能镶得起。
  拨了自己的原来的牙镶的大金牙,你说值钱不值钱。
  但听张芳说完,陈月牙就笑了:“妈,你就别想了,我原来都没瞧上过程大宝,现在要还瞧得上他,那我真是疯了。”
  “那不现在译民他醒不来吗,他一辈子不醒,你难道守他一辈子?”
  “他肯定能醒来。”陈月牙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芳知道闺女的轴性,何况她自己也忙,俩儿子大牙和板牙,一个26了,一个24了,没工作没对象,在农村务地,再有小斌和小炮那俩熊孩子,家里全得她照顾,她还得骑自行车走一个小时,回家去给他们做饭。
  “你要这么说妈也不说啥了,超生,外婆要走啦,看好你的小兜兜。”张芳说着,往超生的兜兜里塞了二十块钱。
  超生才不呢,她把外婆偷偷装进她兜里的钱仍然悄悄装回了外婆的兜里。
  她知道,外婆都该退休的年纪了还不敢退休,就是想多挣点钱补贴妈妈。
  她也知道,两个舅舅都可疼可疼她了,但再疼她,俩舅舅还没结婚,都要攒钱谈对象,结婚。
  外婆经常给妈妈钱,舅舅就没钱谈对象,结婚啦。
  舅舅结不了婚,外婆操心的整天都睡不着觉。
  超生不想外婆睡不着觉。
  但现在超生最关注的并不是这个,她看到了,看到自己放在爸爸体内的小须须发挥了它们应该发挥的使命,现在马上就能让爸爸醒过来了。
  爸爸的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但是睫毛不停的颤着。
  她于是掰着外婆的脑袋摇啊摇,想让外婆注意到爸爸的变化。
  她都看到爸爸眨眼睛了,但外婆要带着妈妈出去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爸爸醒来的事儿。
  可是爸爸的睫毛分明在颤抖啊。
  再掰。
  “超生,不准逗你外婆玩。”陈月牙准备送她妈出门了,想把超生接过来。
  超生已经急坏了,额头上的流海儿都被急汗湿成了一捋一捋。
  她不知道爸爸能醒多久,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坐起来,她怕妈妈要错过爸爸醒来的事儿。
  “妈,我回来啦。”就在这时,贺帅走了进来,满头大汗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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