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满足一下,自己当初永远都只能看着师姐和盛成你浓我浓,一句接着一句时的念想。
但这一切,必须等把苏爱华送到安定医院才行。
苏小玉深信一点,现在的社会是新的社会,曾经的班主和他的儿子,女儿,都是四旧,都是该给打倒并踏上一万只脚的。
她出身贫苦,是无产阶级,而新社会,她就是主人,对那些四旧们,就不该仁慈。
本来吧,按理来说,苏爱华都要给送精神病院了,苏小玉今天就不应该来了。
但是,因为她今天和盛成聊天的时候,超生插了句嘴,非得说苏爱华没病,苏小玉就必须来一回,因为她得保证,自己能刺激到苏爱华犯次病啊。
结果,今天晚上她刚走到苏爱华的卧室后面,才放开录音机,突然手电一亮,就在她面前,一张被手电从下巴位置照亮的脸,白的脸,四眼飞白,像个吊死鬼!
这种角度的手电筒照人,那可是很恐怖的。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李玉和啊,李玉和是谁?《红灯记》里的男主角。
他干嘛的?
哎呀妈呀,他好像是她丈夫苏小秉演的?
“鬼啊!苏小秉,你可不是我杀的,你别缠着我!”苏小玉转身就跑。
但是刚一转身,才跑不几步,又是一张给手电筒照着的脸,这又是一个李玉和,还吐着长长的红红舌头,像要索命一样。
“鬼啊!苏小秉来杀人了!”苏小玉又是一转身,看有个门开着,转身就跑进去了:“鬼啊鬼啊,抓鬼啦!”
“什么鬼,你谁啊你,胡咧咧什么呢你?”这就是盛海峰家,门当然也是盛海峰开的,说话的是盛奶奶,刚从床上起来,正在披衣服。
月夜,月光很亮,要说刚才苏小玉只是给吓到了的话。
这会她要魂飞魄散了,因为盛奶奶的脸在月光下惨白惨白的,还透着阴森森的幽光,月光下看起来跟死人一模一样。
苏小玉以为自己撞到了鬼,正准备跑了,苏爱华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的脸更夸张,不但泛着幽光,而且还透着一股子黑红,黑红的油彩涂满了脸,下巴上挂的舌头居然是白色的。
从丈夫苏小秉到黑白无常,这是来索命,来收她魂魄的?
苏小玉的收音机啪一声掉到地上,只觉得双腿发凉,大小便失禁,裤子湿的一塌糊涂。
天天扮鬼吓人的人,居然给鬼吓晕死过去了。
盛奶奶和苏爱华两人可不知道孩子的恶做剧,拉开灯一看是苏小玉,先就有点吃惊,在一看彼此的脸,苏爱华噗嗤一声就笑了:“妈,谁给你涂的油彩,把你化成曹操啦?”
“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脸上,简直就像个黑无常!”盛奶奶说。
俩人正说着呢,盛海峰从外面进来了,呵,这小子,给自己化了个李玉和,大刀眉毛飞红鬓角,眼睛一瞪得把人的魂都给吓飞,连他妈都差点吓死。
还用说吗,他奶奶和他妈的脸,都是他趁着她们睡着给悄悄画的脸。
梨园世家,谁还不会画几张脸谱啊!
至于他和贺帅,那当然是他自己画的,配手电筒特效,一秒叫人魂飞魄散。
俩熊孩子,兵不刃血,就这么着,把个成天扮鬼的苏小玉给抓住了。
准确的说是吓疯了。
当然,小帅回到招待所,超生问他去干啥了的时候,他洗着脸,也只说:“撒了个尿而已,赶紧回去睡觉吧,天还没亮呢!”
深藏功与名,说的就是他呀!
第89章 89
打开收音机, 立刻就是苏小秉惨绝人寰的声音。
苏爱华给吓了一大跳。
但是, 这种事情是这样,你一旦发现事情的真相了, 它其实很简单,也很容易懂, 就是个录音机不停放录音的事儿。
这可是小师妹啊,一起唱过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虽然苏爱华在家里也经常听说她在百货大楼勾搭盛成,但是, 那都是小事儿, 毕竟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盛成要真是君子, 也不可能上钩。
但是,现在她这个可牵扯到杀人放火,还不用刀了呀。
“妈您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个小贱人!”苏爱华给婆婆拉着够不着苏小玉,气的不停拿脚踹。
“行了行了,咱是谁,咱是有教养的人, 别跟她上脚,脏了你的脚,赶紧洗把脸去,你再把我吓死了你!”盛奶奶说着,把儿媳妇给推进了卧室。
一回头, 大孙子正在给他爸打电话。
老太太一把就把电话抓过来了。
“忒不要脸,不是,脸都丟他姥姥家去了,这女人不送安定医院再送谁,赶紧的,盛成,你把她送安定医院去!”盛奶奶在电话里对儿子说。
盛成在他爸家呢,听说苏小玉疯了,也是觉得奇怪,紧赶慢赶回家一看,呵,大稀奇,老妈和妻子上着油彩,儿子整个一李玉和,苏小玉抱个录音机,正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什么意思?她装神弄鬼?”盛成有点不相信。
这种事情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啊。
“切,你自己听听吧,这声音它慎人不慎人,就现在,马上把她送安定医院去!”老太太说。
苏小玉早醒来了,正在装死死,听说把她送安定医院,其实倒也不太害怕。
为了能在安定医院让苏爱华住久一点,她打掉好了关系,去了以后,说个自己精神分裂不就完了,还不用负法律责任呢。
哎吆喂,她可差点给吓死了,现在也没别的法子,闭上眼睛,就等着被送走吧!
不过就在苏小玉暗自高兴的时候,突然,盛成一把抓过了录音机,反复听着里面的录音。
“快点啊海峰他爸,这种女人,白眼狼了,你还听这个干嘛呢你?”盛奶奶不满的说。
“等一下…这磁带不对,被剪掉了很多,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个录的比较长的版本,因为苏小秉好好儿的,没必要说这种话啊,肯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一直喊救命!”盛成说。
盛奶奶看了眼儿媳妇,两人同时懂了:“小秉,怕不真是她害死的,她录的,其实就是小秉发现一切后说的?”
要那么说,苏小秉,还真就是苏小玉害死的,估计特务的名头也是她栽赃的。
盛成从苏小玉身上搜出钥匙,快步往外跑着,回头跟苏爱华说:“赶紧打个电话到派出所,报公安,她得送公安,可不能送到精神病院去,要不然,她还真给你装个疯,咱就没办法了。”
苏小玉尖叫了一声,转身还想跑,盛成一把就给搡门里了:“苏小玉,我去你家搜磁带,要真的搜出原版,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姐夫!官人!许仙!盛成,我求你啦,你回来,好不好!”苏小哭的呀,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要真送到公安局,她会没命的呀!
陈月牙夫妻,还是第二天一早,从街坊邻居们的嘴里,真真假假的听说了一点。
“听说那苏小玉天天装鬼吓苏爱华,结果被她死了的丈夫给显灵,抓住了。”有人说。
也有人说:“我听说是白素贞下凡,收了苏小玉那个不安分的小妖孽,就为让苏爱华演白蛇,大青衣可不是人人都能演的!”
总之,青蛇就是青蛇,你非得过界儿的,演什么白蛇呢?
这下倒好,得把牢底坐穿了吧?
盛海峰忙完家里的事儿,赶到招待所的时候,超生全家当然已经走啦。
孩子挺遗憾的,他还有一盒珍藏的费列罗想送给超生呢,看来得下次了。
……
回家当然就得继续去上学,去读书了。
但是,超生突然就不想读书了。
“老师教的我都会,没意思!”她在跟妈妈狡辩。
“那超生知道5+7等于几吗?”妈妈问。
超生用手指头数了一遍,发现不够,于是说:“妈妈作弊,十个指头不够数!”
“十个指头够数的,在家里学就够了,学校里才能学十个指头不够数的呢。”妈妈耐心的说。
帅斌炮就没有那么娇气啦,毕竟读书是他们的义务,就跟大人要上班一样,孩子不读书,哪里来的饭吃呢?
“走吧超生,好歹苏老师喜欢你啊,我们班主任最喜欢张福妞,讨厌我们俩,我们还不是天天都去上学?”三炮说。
陈月牙一听了这个,起警惕了:“老师喜欢福妞,不喜欢你俩?”
“嗯,黄老师除了福妞,谁都不喜欢!”二斌说。
这么说,是只区别对待福妞一个?
一班四五十个孩子,老师只夸一个,别的孩子倒还平衡,但要是只欺负一两个,还恰好是斌和炮,陈月牙觉得,自己就有必要和老师谈谈了。
当然,虽然早晨超生一直在赖皮,但是等七妹在外面喊一声贺笙笙,她立刻背起小书包就出门了。
女人心,海底针啦,她不是说自己不去了吗?
好朋友一来,跑的太快,贺帅都追不上!
百顺牌的服装终于买到市服装商场了。
但是,还没赚来钱呢,就出现新的矛盾了。
服装商场需要一个售货员去卖衣服,而且,俞敏专门邀请的就是邓翠莲,给工资,一月40,更不说各种福利了。
去市里上班,还有专门的宿舍,售货员啊,如今最受人尊重的职业。
所以,陈月牙还什么都没说,大嫂和邓翠莲先吵上了。
“就你,邓翠莲,你要买出钱来,算你的还是算咱们大家的,一件衣服,你买10块,要回来给咱们报8块,多余的那两块,是不是你自己就贪到自己口袋里了?”刘玉娟大熨斗刷刷烫着布料,在蒸腾的白汽间抬起头说。
邓翠莲撇着嘴巴呢:“你管我怎么干?人家俞经理要我去我就去,大嫂不服气有啥用,人家没请你啊!”
刘玉娟啪的一声把熨斗关上了:“我和你大哥都商量过了,就我去,你好好儿在厂里呆着吧你!”
“大嫂,人得有自知之明,就你这黑乎乎的皮子,老实憨厚的嘴,你去人俞经理要吗?真是笑话!”邓翠莲只差呸了。
“我是老实,但我不偷不抢,翠莲你说说,你自己呢?”偷罐头厂后面的桃子苹果,经常悄悄铲人煤厂的煤,当别人不知道呢这是。
邓翠莲刷一把,缝纫机退开了,衣服也不做了:“大嫂,你要这么着说,我还不干了,咱们倒是看看,服装厂缺你不行,还是缺我不行。”
因为邓翠莲的手快,确实出衣服多,她一撂挑子,刘玉娟就有点怕了,毕竟她也是好心,确实没想抢邓翠莲的风头,是真怕她进了城管不住自己的手。
所以,刘玉娟赶忙出来,得问陈月牙,这事儿怎么办。
大嫂再凶,厂是陈月牙的,这种事情,得陈月牙拿主意。
“你别怕,这事儿我处理!”陈月牙说。
让邓翠莲进市里当售货员,看起来是挺光鲜的,一月工资高,还有福利。
但是,确实邓翠莲管不住手是一,其二是,做生意早晚会越做越大,钱也会越赚越多,但售货员的工资是不会涨的啊。
而且,俞敏这一举动,其实是在挖人,把陈月牙的人,挖去帮自己做生意。
陈月牙从各方面来说,都不想让邓翠莲走。
眼看天将中午,入了十月天儿冷,该收拾着做饭了,几个女人们一块儿正商量着做啥好给孩子们暖暖身体呢,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声音一听就是个老太太,比何向阳的声音还高一百倍。
那种破坏力,还没进胡同呢,已经让大家瑟瑟发抖了。
邓翠莲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因为,这是她妈,她妈上门来,是为了她在北京的时候没闹盛家,生气了,上门来闹她的。
邓老婆子在村里都是有名的泼辣,当然,也是邓翠莲的克星。
就连刘玉娟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生在50年,生出来全村闹狼灾,人都跑了,我一个人生你,剪脐带,当初费了多大功夫养大你,你就这么对我啊邓翠莲?”老太太一路走一路骂。
邓翠莲吧,原来是对娘家忠心耿耿,因为娘家确实穷。
但现在宝山和金山有钱啦,而且,她自己的那330,她也悄悄的,把多一半都贴给俩兄弟了。
人嘛,干什么总得有个度,大姨在盛家不过一个保姆,也是自杀的,让邓翠莲问人家要钱要房子,邓翠莲真的张不了嘴啊!
但就在这时,邓婆子一路打听,已经进罐头厂了。
一进来,她一根手指头指指戳戳,已经对着邓翠莲来了:“好你个没良心的,我就只道你回来了,快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带了几件破衣服回来?”
邓翠莲一言不发,低着头,就那么定定看着她妈。
“还有,我不是说了,你得给李家庄的八家子亲戚一人做一套衣服,你怎么也没做?你不做,李招娣就没面子,她没面子,妈怎么能有面子?”
……
“说话呀你,八套衣服备好了没?米大姨哪儿还要来了啥,没一万我可不中,上北京,再给我要一趟去!”老太太唾沫横飞!
“八套衣服哪里够,十八套吧,一万块没要来,让翠莲再上趟北京啊,住最好的招待所,吃两块钱一顿的标准招待饭,老太太,您觉得怎么样?”陈月牙突然说。
邓翠莲越听越害怕,邓婆子却乐了:“人都说贺老二的媳妇敞亮我还不相信,这下我算是看出来了,敞亮,确实敞亮,翠莲,你听见没?赶紧啊,十八套衣服,我要给李家庄的亲戚没个人都送一套,叫他们知道咱邓家的派头!”
还派头?
陈月牙接着说:“本来翠莲这次去北京用的就是我的钱,这个我就扣双份吧,让她再去一次。宝山和金山来一次,吃一顿饭,按五毛的伙食标准扣,一套衣裳十八块,十八套总共324,翠莲,今年你是没工资扣了,我听说你准备去市里当售货员了?正好,我找市服装商场的经理俞敏扣你的工资吧,到明年兴许就扣完了。”
“你说啥?贺老二媳妇,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翠莲可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你扣她工资,你不怕我跟你拼命?”邓婆子矛头对准陈月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