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母后,姑姑别拦着我。”越容脑子里乌糟糟的一片,何淑人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今日来给她母后请安,在永安宫门口出了事!
她推开胡姑姑的手,朝寝殿跑去。
胡姑姑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越容着急,顾不上什么礼仪,推开寝殿的门就走了进去,“母后。”
她喊了一声,方见她父皇和悦妃还有她哥哥都在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空气中到处都是恋爱的甜腻气息!
为什么我这么短小,到底是为什么!!!!
我明天要是写不到3000,我就倒立背乘法表。
明天见
第22章
越容忙止住了脚步,向屋中的长辈行过礼,她方才走到皇后身旁。
只是屋中气氛实在怪异,几个人中表情最难过的竟然是她的母后。
而她父皇和悦妃坐在另一边,脸色反而更加平静一些。
越容握住了皇后的双手。
燕承钰低声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一言不发地起了身就走,只是走之前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皇后。
屋中只剩下她和她母后二人。
越容一直握着皇后的手,直到太医前来禀报何淑人腹中胎儿保住了,她才感受到她母后的双手有了温度。
“娘,何淑人的孩子保住了,您别难过了。”越容看不懂皇后的心思,只知道此刻她是从心底里都是难过的。
“你先回去,为娘累了,想休息休息。”皇后轻轻抚着越容的头发,她的手还有些颤抖。
越容不肯走,“我陪娘一起休息。”越容赖着不肯离去。
皇后搂着她,像是从前还小的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容儿乖,娘想一个人静静。”
等越容离去,皇后手一软,歪倒在了软榻上。
何淑人在永安宫外摔了一跤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后宫多少纷争,可是皇后病倒了,还将宫务都交给了四妃之一的德妃打理。她整日里就在永安宫中养病,除了自己的一对儿女,谁都不见。便是吴老夫人,皇后的亲母来到永安宫门外求见,皇后都不见。
皇后躺在床榻上,郁郁寡欢不得其解。越容整日里都在想法子逗她开心。
昨日一场风雨,御花园中桂花开的正香,越容起了大早,前去御花园亲手折了两枝还带着雨露的桂花树枝,准备带去永安宫中装瓶,好叫她母后不出门也能闻见这秋天桂花的香气。
她脚步轻快,如今已是深秋,带上了几分寒意,她拢着披风,小心翼翼地拿着花枝,想叫花朵上的露珠能够少掉一些。
“主子,让奴婢拿吧,仔细扎了手。”清歌想要接过,越容不肯,“我拿着便是,等母后见着这花,今日一定会开心。”
越容脸上带着几分期许的笑意,从前皇后闲暇时候最常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插花,可惜皇后病了两个月了,屋中的花瓶中再也不见她亲手插的花。
等快走到永安宫门时,她见着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凝神望着永安宫院中那竹已经长得比宫墙还要高些的榕树。
越容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父皇。”
皇上这才大梦初醒一般看向她,带着几分慈爱,“容儿这是去折桂花了?”
“嗯嗯,我想拿去母后房中,让母后能闻一闻桂花的香气。”
她又有些好奇,“父皇今日要和容儿一起进去看望母后吗?”
皇上伸出手,拂去她披风上不知何时染上的一串露珠。
“朕就不进去了,你快进去,待会儿要下雨了。”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
越容目送着她父皇走远,有些不解,父皇明明常常在此处站着,为何就是不进去同母后说说话呢?
她捧着花进了寝殿,皇后正靠在床头喝药。
“母后您瞧,这是今早刚开的桂花呢。”越容将桂花插入瓶中,又端到床前的小几上放着,好叫桂花的香味能够驱散这屋中的药味。
皇后眼底浮起了几分笑意,“你折的这两枝插瓶正好。”
越容又用极其轻快的语气说道:“方才我还碰见了父皇呢,他说要下雨了,让我快些进屋,我刚进了前厅,果真下了雨。父皇原来还会算天气呢。”
皇后笑意一僵,越容并未察觉,自顾自地往下说着,“父皇一定是想来探望母后的。”只是她母后不愿见。
胡姑姑放下了药碗,笑着将话岔开,“公主衣裳湿了些,这秋雨凉,可仔细莫染上风寒,奴婢让人伺候着您去更衣。”
越容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宫人们忙着去找衣裳,又将她带去隔间换上。
等越容一走,胡姑姑又挥退了屋中伺候的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这么多年过去,您为何还是放不下。”
“你要我如何放下?”皇后闭上了眼睛,眼角泛红,“那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血呀。”
等到了隔间,越容脸上的笑意散去,带上了些许的苦恼。
“主子,您怎么了?”清欢替她重新梳发,见她刚刚还开开心心的,此刻又愁眉苦脸的,十分不解。
“母后还是不开心。”越容拿着梳妆台上的一支玉簪发呆。这两个月以来,她已经瘦了一大圈,便是下巴都瘦成了一个尖儿。
清欢想了想,“许是今日下雨的缘故,奴婢听旁人说过,这人呢,下雨的时候心情就会格外不好。”
越容摇摇头,才不是因为下雨天呢。她这两个月以来,日日都在永安宫陪着她母后,知晓她母后这病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可她并不知症结所在,就算是寻了这世上最叫人开怀的事情来说与她母后听,只怕也不能开解她母后半分。
越容叹了一口气,“谁都不肯告诉我。”她隐约知晓,这宫里头怕是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她母后这心病是为何了,可她问过了每一个或许知晓内里之人,可谁都不肯告诉她其中缘由,只让她莫担心。
可她如何会不担心呢,这世上生她养她的是她母后呀。
“不如问问世子爷?”清欢开始出起了馊主意。
“我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晓?”越容想都没想,就反驳了。
清欢又出了另外一个主意,“那不如请教悦妃?”
越容沉默了片刻,“那我还是问问江洵有什么好法子。”
只是这如何问又是个难题,如今江洵被她父皇勒令好好读书,关在漪澜院中出不得半步,越容已经有两个月不曾见过他。
到了夜里,她窝在床上,将写好的小纸条塞进了大黄的小铃铛里头,随即她拿出江洵之前给她的小鱼干,喂给大黄,“记得将你的铃铛露给他瞧。”
大黄啃完了小鱼干,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深夜中。
越容躺在床上,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大黄回来。她恍然大悟,她怎么就能因为发现了江洵在铃铛中塞的纸条,就相信了大黄能够聪明的当回信鸽传递消息呢?
她泄气的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漪澜院中
江洵挑灯夜读,这也没办法,皇上这次是铁了心压着他念书,白日里好几位先生轮番教授,到了夜里,他总是做功课要到深夜。
忽而,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了窗户轻响的动静。
他伸手拿起了桌上摆着的一枚小鱼干,窗户的动静忽然就大了,开了一条缝,一只纯黄色的大猫蹿进了屋,叼走他手上的鱼干吃的正香。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好好陪着她,这段时日,她只怕不好受。”江洵用书轻轻地拍了拍大黄的头,大黄抬头冲着他超凶的一龇牙,这模样倒有几分随了主人。
想起越容也是常常这般在他面前装凶,连日来被逼着苦读的心情终于是好了几分。
他又见大黄露出了它的小铃铛来,方见里头被塞了一个小纸团。
“我要怎么做,母亲才会解开心结好起来呢?”
皇后因为何淑人意外摔跤险些一尸两命之事病了快两月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这世上心结难解,需得病者自医。
到了第二天清晨,越容是从溺水的噩梦中醒来。
她一睁开眼见着的便是大黄的胖脸,大黄如同秤砣般压在她身上,怪不得她睡觉的时候只觉着自个儿溺水不能呼吸了。
“你真的去送信了?”越容揉了两把大黄的脑袋,伸手打开铃铛,里头掉下个小纸团来。
小纸条不是她昨夜里放的那张,上头只有四个字,“心诚则灵”。
越容拿着纸条看了两三回,只觉着江洵写的一手烂字终于能看顺眼不少以外,再无所获。她忍不住将字条揉做了一团丢开,过了半晌,她又将纸团捡了回来,看着上头的字,若有所思。
心诚则灵。
三日后,燕承钰带着越容前往白云观为母祈福,祈愿她能早日恢复。
越容沐浴更衣,戒了荤食,整日里素食果腹,诚心诚意地给白云观中供奉的每一位神像上香,又连着诵经了三日,舍米布施。
终于到了回宫的那日,越容忐忑不安的看向燕承钰,“哥哥,你说母后真的会好起来吗?”
燕承钰牵着她的手,宽慰道:“一定会的。”他说的十分笃定。
越容点点头,她这也是想破了脑袋,才从江洵给的四个字里头参悟出来的一个办法。她同燕承钰一说,燕承钰也同意了,这才出了宫来到白云观为皇后祈福。
等他们二人回了宫,皇后终于不再是躺在床榻上病怏怏的,她仿佛多了几分活力,看着一双儿女带着些风尘归来,她又有几分愧疚。
越容心中一下就欢喜起来,诚心的向上苍祈求心愿果然是有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洵:我可真聪明。
主要是写写他们二人的默契。
青梅竹马可真的太好磕了,我今天真的刚刚好写到3000字。
谢谢咪投喂的营养液
打滚求个收藏QAQ,我真的是榜单之耻。
明天见~
第23章
‘病了’两月有余的皇后终于病愈。
越容整日里还是窝在永安宫中,哪儿也不去。
皇后忙完了手中事,又一次抬头时,见着自个儿女儿小心翼翼地偷瞄她,她不禁好笑。
“偷偷摸摸瞧我作甚?”
她伸了手招越容过来。
越容老老实实地过去,挨着她坐下。皇后瞧着她清瘦了许多的小脸,不禁露出了些许愧疚,“容儿,这两个月来,辛苦你了。”
越容笑眯眯的靠在她膝上,“我才不辛苦呢,只要母后能够日日开怀,我也就开心了。”
说完这话,越容又带上了几分试探,“母后,您不是因为何淑人才生病的,对不对?”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憋在心里寻不着一个答案,已经十分难受了。但现在,她母后好像愿意告诉她答案了。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同越容讲起了她二十年来都无法释怀,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病。
她的语气放的很轻,可是越容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难过。
“你曾有个姐姐,只是为娘对不起她,没能护住她。”
“当年,我也同何淑人一般,怀胎七月却摔了一跤,可我并无何淑人的好运气,能保住腹中的孩子。”
“那个孩子,若是能平安降临在这世上,她的生辰应该在冬天,到了如今该二十有二。”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容儿。”皇后再也说不下去,搂住小女儿就哭了起来,她虽已经想开,可是每每想到那个孩子时,她总是会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那是她十六岁时,满怀期待的等着腹中孩子出生。可是那孩子却因为她的过失,而无法平安出生。她只记得,当她醒来时柳眉告诉她,那是个女孩儿,已经被宫人带走埋葬。
她一眼都没有见过的女儿,就这样躺在了冰冷的地底长眠。
越容找不出话来安慰她的母亲,只好用力的抱紧她。
“旁人皆叫我忘了她,他们说日后总还会有孩子的,可我如何能忘。”皇后流着泪,就像是心尖上的血也滚滚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终于平复了心情,她眼睛红肿,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小女儿,低语道来,“我不愿告诉你们这件事,只是不想让你们知晓,我不是个好母亲。”
越容拼命地摇头,“才不是呢,您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皇后轻轻地给她擦着眼泪,不知是不是透过了她看见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孩子。
越容心情低落了好几日。她完全想象不出,她的母亲在十六岁的时候,遭受如此打击,是如何挨过来的。还在往后的二十年间,一个人记着那个孩子,内心日日受着煎熬,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若不是何淑人出事,这段往事只怕还要跟着皇后一辈子,叫她日日都不得安生。
幸好,皇后终于从这段过往走了出来,她不再郁郁寡欢,又成了能安定六宫的贤明皇后。
“为娘应该谢谢你。”皇后慈爱地看向越容,“这两个月,为娘叫承钰和你为难了。”
这两月以来,她的两个孩子日日为了让她开怀,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她却沉溺在过去不肯抬头看看因为担心她而日渐消瘦的孩子们。
直到燕承钰带着越容去了白云观祈福,听说儿子女儿整日里待在白云观中诵经祈愿,她方才如梦初醒,她怎么就忘了,她并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她亏欠了一个孩子,可她依旧是位母亲,她还有三个同她血脉相承的孩子。她不能叫旁人再欺负了她的孩子。
皇后好了,宫中最开心的当然是小宝,小宝才一岁不到,却又是最能感知母亲的情绪。这两个月来,不能好好地待在亲母身边,可把他委屈坏了。
要入冬了,宫里头要忙的事情就多了起来,越容担负起了照顾幼弟的责任。只是有的时候,她总觉着,好像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父皇前来永安宫。
她母后也好像已经忘了她父皇一般,也从不叫人送汤水前去御书房。
从前她觉着,她的父母虽不是这天底下最恩爱和睦的夫妻,也该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