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六公主——西皮皮
时间:2020-07-03 09:45:13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像是想哭,却又不想发出声音。
  正当她陷入这股委屈不能自拔之时,忽而有一抹温热在靠近,落在她额上,不知为何叫她顿时就心安。
  她虽胆大顶了夏生的名儿入靖阳王府,可她到了靖阳王府以后,夜里并不能安心入睡,时常只是浅眠,这也并非是她挑剔床榻,而是到了这种地方,日常警惕着,便是睡梦里也都得带着三分警醒,才能不误了事儿。
  那令她安心入睡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侧,她眼皮发重,想要撑开瞧瞧是什么,眼睛却如何也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
  那股温热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她几乎熟悉的就能马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问着她,好端端的为何哭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回答的,只是因为这股子心安,她终于是能够沉沉睡去。
  等她感受到光亮,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大约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上的酸软退去了不少。
  屋中安安静静的,空无一人。仿佛昨夜有人坐在床旁陪着她直至入睡,果真是梦一场罢了。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果真是生了病,她有些想念皇宫了,想念她父皇母后。
  桌上摆着早膳,可惜已经凉掉了,只是那茶壶中的水,还半温着,她伸手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一股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水不是白水,里头加了些蜂蜜,喝着满口都是甜味却不腻人,不过嗓子倒是不觉着干涸了。
  知秋推门进了屋,瞧见她能起身了,“你可算醒了。”
  越容这才瞧见她手上提着食盒,“我刚去厨房给你领了午膳,你多少用些。”
  越容见她坐下打着哈欠,一脸倦意,忍不住问:“你若是没睡好,不妨回去歇一会儿,若少爷房中有事,我今日好些了,替你分担就是。”
  “别提了,昨夜里又折腾了大半夜,我一个人睡都怕死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王爷的病又重了些,王妃也病倒了,少爷早晨天刚亮就去正院侍疾了,又吩咐了人将换洗衣物也带去了正院,只怕是要宿在正院,索性咱们也能偷懒两三日。”
  越容昨夜睡得迷糊,竟半点儿都没有听见响动,她此刻不自觉捏紧了茶杯。
  知秋忽而压低了声音,“今日府上又发卖了一批人,咱们院子里的丫鬟也被打发了两个出去,听说是昨夜里想要爬少爷的床,被少爷给厌弃了。”
  “听说她们被送出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像是被少爷给打了。”
  越容眼皮子一跳,却又说不上来为何心中会发慌。
  “不过这也有好处,如今少爷谁都不愿唤去伺候,咱们就能清闲几分。”
  知秋又打量了越容几分,“不过夏生你,少爷只怕是另眼相看。”
  吓得越容咳嗽了两声,又听她说,“你没发现这几日你伺候的时候,少爷就没发过火?你一生病,他就动怒罚了人。”
  这也能同她牵扯上关系?越容有些发懵,本质上这不就是因为江城是个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之人。
  靖阳王府这鬼到底是何物暂且不提,江城不在院里,这对越容来说,是个好时机,她能够到院子以外的地方看看。
  她还有些头脑发胀,又喝了两杯蜜水方才好了些,入了夜之后,本就人心涣散的地方,主子又不在院子里,仆从就松懈了许多,管事不知去哪儿喝酒,看门的小厮也聚在茶水房里头赌钱,丫鬟们如今不得重视,又怕了江城,都安分了许多,只是她们不喜越容,除了一个知秋还会来给她送饭以外,别的都窝在自个儿房中做着女红。更别提到了夜里,还会有人来探望她。
  她又发起了热,摸着烫手,知秋急得不行,越容安慰她,“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瞌睡。”
  “那你睡吧,有什么事,我就在你隔壁。”
  “好。”越容若有似无的应了她一声。
  知秋吹熄了蜡烛,又悄声关上了门。
  随着门关上那一声轻响,越容睁开了眼睛。
  越容点燃了一盏油灯,昏暗的破旧院落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若是从来没有人来过此处,这里应该是积灰已久,越容轻轻用手指在八仙桌上擦过,上面有一层厚重的灰尘,可她再看过一旁供奉着瓜果的灵牌,上头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擦拭过一般。可她明明已经打听到,除了道士来做过一两场法事之外,再无人敢进来。
  难不成是有人来过?
  越容将小烛台凑近了灵牌,还未看清上面刻着的字迹,听见外头有轻响。
  她忙吹熄了灯,躲在桌下,静谧中,她只听见了自个儿的心跳声越发响,这座院落分明没人来,谁会深更半夜到这里来?
  她紧紧地捏住了油灯,可惜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隔着一道浅黄色桌布前,她甚至都能瞧见模糊的晃动人影,不知道来人是做什么的,她听见火折子被点燃,然后有火星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动了像是要离去。
  越容松了一口气,却不想手中烛台忽然倾斜,险些跌落在地,她手疾眼快忙抓住,有几滴灯油低落在她手上,还有些发烫,险些让她叫出声来。
  幸亏人已经远去,确定不会再回来,越容忙吹了吹被烫着的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果不其然,灵牌前方有火星子闪烁,方才那人是来上香的,她将小油灯重新点燃,终于瞧见了灵牌上的刻字,是元王妃的姓名。
  她轻叹一口气,王府之中,会有谁来元王妃灵牌前上香的,或许是江洵,或许是从前王妃身边忠仆,她静静地站了一刻钟,方才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小小玉佩放在桌上。
  这是从前,江洵为哄她开心,从江南回来以后送她的,上头没有特殊标识,旁人都不会知道这是她的,或许整座王府里也只有江洵才能认出来。
  她悄悄地回了屋,也没人发现她出去过。
  到了第二日,她寻了个由头出府抓药,去见清歌。
  “前两日让你们问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清歌忙点头,“三皇子差人去查了,从前江城最喜欢的那个侍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惹怒了江城,从而被发卖。”
  男人眼中,最喜欢的女人总是有些不同的,一月有大半时间都厮混在一起的女人是最了解男人的,若是会惹怒对方,怎么都会知晓缘由。
  就像是何贵人,从前踩着宫中所有妃嫔犯下了那么多错事,到了最后,她父皇不也还护着她吗?
  这世上哪儿来的无缘无故的恨意,会将自个儿最喜欢的侍妾给发卖了。
  清歌又犹犹豫豫的,“不过那侍妾还说了,江城有些不对劲。”
  “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朝廷刚传了消息说江城同柯寨勾结偷袭崔大人一行,江城的性子就大变,那日侍妾前去伺候,端了他最喜欢喝的汤,结果失手将汤打翻,便被江城不喜,第二日就连同其他的侍妾被发卖到了勾栏。”
  女支院可不是个好去处。
  这番话描绘出来的江城同这些时日里,越容亲眼所见的,有些差别。
  “那侍妾还说,她仿佛瞧见过江城手上的胎记像是不见了。”
  越容睁大睁大了眼睛,“胎记?”
  “对,江城左手臂上有一处红色胎记,侍妾打翻汤时,不小心抓住了江城的袖子,却没有看到那块胎记。”
  “兴许是她看错了?”
  清歌犹豫,“侍妾也是这般说,毕竟当时她紧张,也有可能是瞧错了。”
  越容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只是不真切,她抓不住。
  清歌又提醒她,“主子,还有两日,过后无论靖阳王府如何,您都得同奴婢离开。”
  “我明白,你放心。”越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等她提着在药铺开的药回了靖阳王府,江城已经从正院回来。
  她恰好在门口碰见,“奴婢见过二少爷。”
  院子里头乱糟糟的,摆了不少东西,也不知道是出了何事。
  江城站在她跟前,“你既病了,为何还要到处乱跑。”
  “奴婢出府找大夫抓药了。”
  越容不自觉朝他手上看,江城左手臂有伤,还是她帮忙包扎的。
  其实她的破绽很多,只是她不曾察觉,江城心中叹了一口气,“行了,让灶上搬台小炉子到院里。”
  他身后跟着的管事立马应下。
  似乎是收拾好了,锦瑟上前,“少爷,行李已经收拾好,奴婢吩咐人装车了?”
  “嗯。”
  江城的眼神依旧放在越容身上,半点儿没有分给旁人。
  锦瑟神色一禀,“只是不知伺候的人带哪些。”
  越容不由自主捏紧了手,这是要作甚?
  “陪同父王上山养病,不宜兴师动众,你看着安排。”
  锦瑟松了一口气,“是。”
  这是要出府?越容心下计较,这消息来得急,也不知道三哥那边可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无处不在的男主。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抽中奖?
  要是抽奖合适,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第58章 
  靖阳王重病不愈, 不知为何突然生起要去山上道观养病的念头。
  兴许是因为数日来, 王府中时常闹鬼, 而惹得人连养病都不能得到安宁的缘故。
  也兴许是因为心中有鬼, 而不得不避之。
  总之他一动, 府上其余人就得跟着动,三位主子出行, 虽说一切从简,随行的奴仆却并不少。江城院中丫鬟随行三人, 知秋和越容都不在名单之上, 有喜有忧, 喜得是不用跟着喜怒无常的二少爷上山,可以留在王府过清净日子, 忧的是不能上山,若是有人要对靖阳王下手, 山上道观可比在王府容易许多。
  江洵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越容深吸了一口气, 轻敲房门,“少爷。”
  江城正就着油灯看书,左手手腕处露出了一节白色纱布,是包扎伤口所用, 看见她来, 江城不由得挑眉,“你不该好好待在房中养病?”
  越容将手中托盘放下,“奴婢来给少爷换药。”
  江城随意应了一声,将书丢在一旁。
  越容轻轻地将他衣袖往上卷, 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江城没有注意,纱布上还在渗血,越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伤口应该早就结痂了,怎么还会渗血?
  她小心将旧纱布揭开,也不知道江城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伤疤斜长,像是结了疤又脱落,伤口斑驳。
  她仔细看过,没有找到清歌告诉她的胎记,兴许是因为这伤口将胎记给遮盖了。
  她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紧绷着她脑中的那根弦,亏她之前还有一瞬间觉着是江城是江洵假扮的。
  依旧是入了夜,越容前去元王妃的院中,刚点燃了小烛台,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放在灵牌前的玉佩不见了!是前两夜时遇见的人拿走的,还是江洵?
  走到灵牌前,越容执起一炷香,碰到香炉时,香炉灰尘里似乎有东西,她用手刨开,里头放着一张纸。
  “明日酉时,城中玉家药铺碰面,我只见你。”
  字迹缭乱熟悉,是江洵的字。
  待到第二日,天蒙蒙亮,越容站在送行的队伍中,目送着江城离去,今日是雨天,江城举着一把油纸伞,伞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他越发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感。
  越容怔怔的看了半晌,直到人群远去,她方才撑伞回去。
  雨天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许多事。
  江洵不在靖阳王府,她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她像往常一样,找了个理由去外厨房寻她婶婶,亏得主子离府之后,奴仆懒散,无人拦她。
  殊不知,山间缓缓前行的马车队伍中,有人登上了江城的马车。
  “主子,公主已经离开靖阳王府,奴才会留她在药铺待上一夜,明日送她出城。”
  江城闭着眼,若有似无的应了声。
  “您真的不再同公主见上一面?”
  ‘江城’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见的。”
  只是言不由衷。
  “奴才只是想着,今夜之后,主子或许同公主再难相见。”
  “我知道。”
  他从离开京城奔赴靖阳时,他就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和越容没有未来了。他有过犹豫,可十多年的仇恨早就在他心中扎根,自他母亲去后,他没有一日不想着杀了靖阳王府的所有人而泄愤。
  十三年过去,他终于有机会下手,他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报仇。
  就只能放弃别的。
  比如从此以后,世人皆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弑父逆骨,不顾伦常,他的名声毁了,兴许还要偿命,可他不在乎。
  还有,越容。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右手搭在左臂的伤口处,稍一用力,伤口又见了红,仿佛这样,他才能清醒几分。
  “行了,你自去。”
  “是。”
  车门开了又关上,车中又剩下他一个人。
  玉家药铺
  这是间十分寻常不起眼的药铺,周围往来路人稀少,掌柜的靠着柜台昏昏欲睡。
  越容朝前走了两步,正要进铺子里。
  清歌忙跟上去,“主子,奴婢陪您进去。”
  “不必了,他既只见我一个人,带你进去总归不好。”越容轻笑一声,“你放心,他总不会害我。”
  上了一步台阶,越容忽而站定,她直觉哪儿不对。
  江洵约她在此碰面,她花了小两个时辰,穿街走巷来到这里。可是不对劲,江洵为何会约她来此处?
  明明靖阳王府的主人家此刻上了山,比在王府时,守卫更加松懈,若要杀人,正是好时机。
  天上又飘起了雨,像是混杂着冰碴子,落在油纸伞面儿上,砰砰作响。
  南方的雨季总是湿冷而又水雾弥漫,再裹上夜的黑,层层房屋像是黑夜沾着雨水化作墨所描绘,人也成了画中人,墨迹难寻。
  她被骗了!
  入夜,道观的夜晚比之山下城里更为静谧,经年岁月积淀,道观中的檀香味已经融入了空气里,叫人一进道观,便心神宁静。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