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桃厌恶地看向他，“你干什么？”
艾明荣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她脚边，“桃桃，你替爸爸去坐牢吧。”
艾桃不敢置信地看他，“你说什么？文件是你签的，我怎么……”她猛地反应过来，“你让我给你顶罪。”
她理都不理，“别想。”
艾明荣抱着她的腿，恳求道：“你听我说，你听我权衡利弊！”
“我不能去坐牢，坐牢了我什么都没了，你也会什么都没有。你坐牢，我在外面赚钱，等你出来了，那些钱都是给你的。但要是我坐牢，你一个人完了，怎么搞得过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艾桃想把脚抽出来，挣扎了会，她心里发冷。
“桃桃，你自己想想，爸爸对你很差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当初你和林穆清交往，我是反对的啊！”艾明荣把错误推到她身上。
客厅内渐渐安静下来，艾桃低下头，冷眼望着他，眼神如同冰山上的刀锋锐利。
她算是看透了。
艾明荣垂下眼眸，掩去了眼里的狠毒劲，他恳求道：“桃桃，帮帮爸爸这次，要是找的律师好，也许你都不用进去，只要在外面服缓刑。”
艾桃唇边溢出一丝愤怒的冷笑，“你就想着你自己。”
“我这不是在为你考虑吗！”艾明荣一本正经地辩解。
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艾桃眼神清澈中带着薄怒，她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咬紧了牙，“好。”
艾明荣内心欣喜，表情掩饰得很好，然而听到下一秒，他诧异地抬头看她。
“爸，我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的条件。”艾桃声音清脆。
“什么条件？”他站起来，问道。
艾桃漂亮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给我10亿。”
形势一下子转换了，艾桃朝艾明荣走去，她步步紧逼，嗓音如淬了毒的蜜糖，“我为了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三五年时间，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宝贵的青春，坐牢出来，名声差不多就毁了，难道你连这点钱都不给我？”
“你只有我这个女儿，不把钱给我，你要留给谁？”她盯着他，艾明荣下颚紧绷，脸色崩的可怕。
他忽而露出一个笑容，“你急什么，这些我迟早会给你，你何必这样急迫。”
艾桃不疾不徐道：“你慢慢想吧，是自由重要，还是钱更重要，10亿，只是你身家的一部分，算不上全部。”
她转身上了楼，艾明荣盯着她的背影，克制着情绪，眼神冷了下来，艾桃果然很难缠。
她不止会和他作对，还会和他较劲，像一只小老虎一样伸出了爪子，他为她感到自豪骄傲的同时，心里也有了几分忌惮。
他在客厅里抽着烟，吐出烟雾，烟雾迷蒙悠长，一直到凌晨，他给律师打了电话。
翌日，艾桃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艾先生已将名下的现金存款，不动产，股票证券等10亿的资产转到您的名下，艾小姐，请过来事务所签署文件。”
她起床后，开车去了律师事务所，签下那些文件，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签完文件，艾桃去了医院。
病房内，沈父坐在病床上，沈母和沈柏业陪在一旁，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很好。
她看到病房内的三人和睦，目光落到了沈柏业身上，她微笑道：“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沈母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我们在说昨天的复查，癌细胞没有复发，真是谢天谢地，以后我们要结伴一起去旅游。”
“是吗，恭喜叔叔。”艾桃祝贺道。
她看向沈柏业，“那我借走他一下，行不行？”
“你们去吧。”
出了病房，沈柏业收起了笑容，他问道：“桃子，你昨晚回家是出什么事吗？”
“恩。”她低低地应了声。
依旧是楼下的花园，二人坐在长椅上，沈柏业安慰地搂了搂她，关切道：“是你爸出事了？”
艾桃侧头凝视着他，他还很单纯善良，经历了最近这些事情，眼里的灵气没被磨平。
她要不要将他拉到另一个世界，权利的世界呢。
艾桃眼神一时迷茫。
“桃子，你怎么不说话？”沈柏业问。
艾桃沉默地环住他的脖颈，过了一会，才开口，“我只是发觉，人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事情，人只想着自己。”
“怎么会呢。”
艾桃：“你想林穆清，他为了钱，可以和我交往，装出一副爱我极深的模样，包容我，对我好，可实际上呢，他只想着他自己。”
“还有我爸，他工作上出了问题，可能要去坐牢，准备推我替他顶罪。”
沈柏业面露不敢置信。
“你不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人都会为自己考虑，为了自己的利益，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艾桃讽刺地笑了笑。
“闵雪和你交往，除了喜欢，还想着收获关注度。你和她交往，不也是别有目的，为了让林穆清放心。”
他眼神失焦，陷入了茫然之中。
艾桃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温柔道：“就连你的爸妈也是，除了得癌症这件事，他们还有件事情瞒着你。”
她倚在他肩头，附在他耳边说道：“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你的亲生爸爸已经找过来，他们却没有告诉你，只为了维持这个家和睦的假象。”
沈柏业身体一震，他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的。”艾桃伸出细嫩白皙的手指，拂过他线条锋利的下颚，“你也知道？”
他眼神挣扎，“我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艾桃笑了下，如恶魔般低语，“你看，人果真有自私的一面，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撒谎，会做戏。”
沈柏业脑中思绪万千，他看向她的目光锐利，“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这样，我有在你面前掩饰吗？”艾桃轻柔道。
她美眸滢滢，“沈柏业，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沈柏业低哑道。
“那你也不想看我去坐牢吧。”艾桃脸色痛苦，杏瞳中弥漫起水雾，“我不想去坐牢，不想替我爸顶罪，我还这么年轻，里面好可怕。”
沈柏业的心揪了起来，懊恼道：“我该怎么帮你，我真是没用。”
“如果你见到你亲生爸爸，会有办法的，可我不想逼你，破坏你现在的家庭，你们一家开开心心的，多好。”艾桃笑了起来，笑容纯净，不抱什么希望。
她的笑容刺伤了他的心，她说人都会了自己的利益，可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和林穆清不一样。
沈柏业回到病房，向沈父沈母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沈渊迎来了父子二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第34章 坏种
高级餐厅内, 靠窗的位置边, 沈渊坐在那, 气质沉稳, 很有压迫感。
沈柏业走进来时, 明显感觉到不对劲，这个餐厅为什么没人呢？他有些不安, 有些紧张，但强装镇定, 走了过去。
沈父和沈母对他的举动颇为惊讶, 但没问什么, 还是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沈渊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沉声道：“坐。”
服务员端来了饮料，餐点一一上齐, 声音轻轻划过, “二位，请慢用。”
面前放着高级日料，人均要上万一位，和他平时吃的日料自助明显不是一个层次。
沈柏业怔了怔, 置身于这么高级的环境, 犹如皇帝，他平时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对面的男人大约在四五十岁，身材挺拔，戴着一副眼镜, 斯文体面，手上的银色腕表价值不菲。
沈渊喝了一口清酒，他笑道：“你很喜欢艾桃吗？”
“是。”沈柏业不明所以，老实回答他。
“你为什么喜欢她，能和我说说吗？毕竟你可以为了她来找我，可见她在你心里的分量。”沈渊语气友好。
谈到她，沈柏业话多了起来，渐渐不再那么拘谨，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爸开刀的钱，是她借给我的，她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人，只是脾气不好，别人无法理解。”沈柏业笑道。
沈渊放下筷子，目光平静，“所以你想报答她。可你知道吗，沈家不需要一个单纯善良的继承人，你以后要处的环境和现在很不一样。”
“如果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唯唯诺诺，我根本没必要找你回来。”
沈柏业的脸色白了些，头有些发晕，他到现在为止，隐隐有些明白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你有信心改变吗？”沈渊沉声问道。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柏业，他是个大男孩，还远够不上男人这个标准，离他要求的标准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要是真的是沈老师那家的孩子，一辈子也就那么庸庸碌碌了。
“我不要一个平庸的儿子。”沈渊伸出手指，朝他摇了摇，“你好好想想，我的要求很苛刻，除了事业，你的做事方法也要改变。”
“你喜欢艾桃，可你不适合她。”沈渊凝视着他的眼睛，“你不够狠。”
沈柏业回想起艾桃的话，她想要一个强势霸道，有主见的男人，而他可能只是她养的一条小狼狗。
心情好的时候，和他玩一玩，没心情的时候，就把他放到一旁。
他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后眼神变化了。
沈渊勾起唇角，想起艾桃的话，她嗓音清脆，甜而不腻，“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就等发芽了。”
沈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柏业睁开眼睛，“好，我会改变的。”
沈渊轻轻颔首，微笑道：“来尝一下吧，很新鲜的刺身。”
他像个慈父一样看着沈柏业，眼神幽深。
翌日晚上，艾桃换上了一条黑色礼服裙，吊带款式，身材窈窕，长卷发披在身后，美艳动人。
她受邀去了一个俱乐部。
俱乐部在大厦顶楼，电梯越往上，就能看见整座城市，像是被踩在脚底下一样。
打开门，高级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服务生引着她到楼上的包厢去，她瞥了眼楼下的人。
有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有互联网公司的股东，有外企高管，金融业的，有富二代，在这里的男人个个有钱有势。
然后，艾明荣也在这。
艾桃眼眸微动。
“沈先生在里面等你。”服务生推开厚重的大门，请她进去。
她走了进来，发丝飘逸，双腿修长白皙，极具美感的身材，气质冰冷危险，像一条有毒的蛇在游荡，寻找着目标。
沈渊坐在单人沙发椅上，西装革履，长腿交叠，手臂放在扶手上，灵一只手中夹着一根烟，手指修长，目光深沉。
他朝她微笑了下，“请坐。”
包里的手机响了下，艾桃看了一眼沈渊。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名字“沈柏业”。
沈渊淡定地伸出手，示意她，“接吧。”
“喂。”艾桃开口道。
沈柏业在马路边上打电话，他听到她的声音，脊背僵硬，“桃子，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目光静默。
“我打电话来……”沈柏业纠结了下，他的内心很不舍，很想抓住点什么。
沈渊一直盯着她，眼神高深莫测，艾桃则看向楼下，她细长的手指握着手机，紧了紧。
那些小姐依靠在男人怀里，个个身材顶级，肤白貌美，艾明荣畅快地笑着，斜纹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有两个女人主动依偎在他身旁。
面前有一个女人跳起了钢管舞，长腿飞舞，他兴奋地拍了拍手，身穿红裙的女人款款走下，他脸上带着轻笑，一只手举着威士忌杯，另一只手夹着烟，轻轻抚过女人的肩膀。
女人眼波流转，娇媚地看了他一眼。
大约是解决了一个困扰他的难题，今晚他情绪激昂，非常高兴，哪里看的出要让女儿替他坐牢的痛苦纠结。
香槟塔在昏黄灯光下折射出绚丽迷人的光彩，羽毛飞舞。
纸醉金迷，气氛到了一个高点。
艾桃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你说什么？”她问。
沈柏业鼓起勇气，“桃子，我很喜欢你，你也教会了我很多。可是……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分手是吗？好，没关系，我祝你飞黄腾达。”艾桃转头看向沈渊，眼眸清亮。
沈柏业有些失望，“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你生气点也好啊！”
“你让我说什么？”
“你可以问问我为什么做出决定，我是为了你……”沈柏业张了张口，颓然起来，“没什么了。”
“挂了。”艾桃冷漠地挂了电话。
沈渊看了眼身侧的助理，助理把文件袋给她，“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好了，那家充电桩公司的股东们集体放弃了诉讼，这是他们签名的文件，你不会有牢狱之灾的。”
“谢谢你，伯父。”艾桃假惺惺地道谢。
“不用。”沈渊眼里有欣赏划过，他看了眼楼下的艾明荣，沉沉地开口：“做人，要狠一点才行。”
“谢谢伯父教诲。”艾桃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朝他遥遥一笑，“敬你的。”
沈渊端起面前那杯威士忌，“比起你来，沈柏业还是只小羊羔。”
“他很快会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艾桃笑容清纯无辜，“什么都可以出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