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秀木成林
时间:2020-07-03 09:48:31

  “宁王和陈伯安,彻查户部及京中一应事体!”
  一内一外,互相配合,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彻查清楚,皇帝看向陈尚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陈尚书伏跪在地,老泪纵横:“臣谢陛下天恩!!”
  “传朕旨意,即日起,但凡涉及此事者,一律停职待审,直至此案查清!”
  “臣等领旨!!”
  萧迟本来有点点失望,没能去魏州,不过想想京城同样重要,况且他点名第一算是总领此事,于是锵声应是:“儿臣领旨!!”
  ……
  殿内大臣小官噤若寒蝉,领旨后,连忙躬身退出。
  萧迟也随众人一起退去。
  不过他却没马上走。
  忆起皇帝气得发抖的手和一瞬晕眩,他站住脚,对段至诚道:“大舅舅你先行,我稍后赶上。”
  他折返御书房。
  小太监们正抬了一大箩筐的碎瓷笔墨纸砚出来,殿内已被迅速整理干净了,莲花三足香鼎新投进了安神香,皇帝正斜倚在槛窗下的罗汉上,闭目紧皱眉头,一手撑额。
  张太监刚收起白瓷瓶子,空气中有淡淡的薄荷油气息。
  “迟儿?”
  皇帝睁开眼,神色疲惫。
  “父皇可要传御医?”
  他看了皇帝一眼,半晌,低声说:“父皇勿忧,为此等贼子损伤龙体忒不值得了。”
  “不用。”
  儿子宽慰,皇帝自然欣慰,他勉强笑了笑:“迟儿说的是,父皇听你的。”
  招手让他到近前来,拍了拍手:“你只管放心办差,父皇没事。”
  萧迟立即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但凡涉案者,一个甭想侥幸逃脱了!”
  他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怎么吃下去的,定教他怎么吐出来!!”
  一个都别想跑了!
  ……
  建安二十三年开春,震惊朝野的侵吞黄河赈灾款巨案拉开帷幕。
  旨下当日,萧迟和陈尚书第一时间封锁户部存档及京仓,立即展开清查;而另一队钦差段至诚吕敬德则火速出京,星夜赶赴魏州。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魏州刺史贾辅跑了。
  他在钦差队伍抵达魏州的前一天,焚烧所有卷宗,丢下家眷儿女,及时逃遁不见踪影。
  ……
  消息传回,杨睢稍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刻意没亲身操作,凡事都将贾辅推在前头,只要没证据,他最多就是失察之罪,罪不至死,最多降职。
  勉强稳住心神,他研磨提笔,上折请罪。
  他属于涉及案情的一员,目前停职待在府中备审,他很配合,并每日一封请罪折子。
  写好,略略端详,正要封好使人送往中书省去,管事敲门:“侯爷,太子妃娘娘打发人来了。”
  太子妃的人,即是东宫来人,事发后长信侯府是视线焦点,为避嫌不好碰头,借杨氏名义正好合适。
  杨睢脸沉了沉,“请过来。”
  ……
  贾辅跑了,跑得那么及时,不用说,肯定有人通风报信。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贾辅走前一把火将所有涉及的卷宗全部焚毁,赃款也不见踪影。
  底下大小官员自然矢口否认的,别提什么指正杨睢,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把罪认了的。
  况且,他们就未必有和杨睢接触,毕竟看杨睢的操作,他挺会给自己套伪装的。
  那怎么办?
  证据没有了,那就重新找,从哪里找起?
  裴月明沉吟片刻:“赃款。”
  所谓贪腐,总得收钱吧,这赈灾款有钱有粮,且都是实物,总得把它折现吧。折现后,总得洗白吧?
  官商勾结是最佳套路了。
  “查一查魏州一带的大商贾,常在魏州境内出没的,平时和贾辅交往密切的或颇得他关照的,要不,就是行商格外顺遂的。”
  好吧,上辈子耳濡目染她还挺懂行的。
  段至信十分奇异地看了她一眼,裴月明装作没发现,段志信点点头,“娘娘所言极是。”
  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好!”
  萧迟立即去信段至诚,并通知再次赶赴魏州的冯慎等人注意配合。
  事实证明,这个方向是非常正确的。
  很快,段至诚和冯慎锁定了一个河北巨商崔承宗。他祖籍魏州,和刺史府算有交往,不过一点不突出,但细辨下来,他在魏州一带的行事一向非常顺遂。
  抓住一点深扒,很快就查出这崔承宗和贾辅私下交往密切。崔承宗名下有大粮行有货运,足迹涉及北方中原,就是他,替贾辅杨睢变卖赈灾粮,调换购买各种物资,汰换成银两。
  至于这些钱是怎么分到杨睢手上,并悄然无声由黑洗白呢?
  段至诚果断敲山震虎,崔承宗惊惶直奔京城,冯慎等人一路尾随,终于发现了一家当铺。
  崔承宗左闪右避,往这家当铺塞了纸条和巨额银票,只求能尽快和杨大人递话。
  “很好!”
  萧迟站起身,对陈尚书说:“我们马上将这个崔承宗抓起来吧。”
  陈尚书不颤不抖也不晕了,“殿下所言极是!”
  作者有话要说:  阿秀收到了,谢谢宝宝们~ (*^▽^*) 爱你们!!
  今天还是有二更的噢,虽然不怎么肥~ 嘿嘿,,..
 
 
第50章 
  宁王府西路最后一进, 慎戒堂,府中刑罚之地, 萧迟开府之后, 这地儿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一色房舍器物皆新, 春雨绵绵, 湿润的空气染上一丝丝浓郁的铁锈般的血腥气。
  萧迟格外不喜, 裴月明也不大舒适,两人隔着屏风各自站在大开的窗牍前,就留段志信和陈尚书盯着。
  四人都对惨叫置若罔闻。
  陈尚书虽貌似年迈体衰, 这时候却格外精神, 平时耷拉像拉不上眼皮子如今全程抬起,一双老眼不转睛盯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一行人。
  崔承宗是个嘴硬的, 他手底下的心腹也是。
  这都第三天了。
  “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喽, 多这一桩儿不多,少这一桩儿不少,你们的父母妻儿啊,一个都逃不脱, ……”
  陈尚书老迈声音有些沙哑, 隔大屏风听着有种端正无情的感觉,“何不说说呢,戴罪立了功,也好给妇孺孩童一条活路?”
  回应他的闷闷几声痛哼。
  这时,隔间后的小门打开,冯慎悄声进来, 给萧迟呈上一封信。
  是段至诚加急送回的。
  萧迟打开看过,哼了一声,他绕出屏风,踱步站在最中间血葫芦般的崔承宗面前。
  鞭刑停下,半晌,崔承宗动了动,抬头望了一眼面前蟒袍玉带的高大年轻男子,宁王。
  萧迟哼了一声:“你不用担心杨睢,杨睢跑不掉的,他没法子找你家人的麻烦。”
  他摊开手里的信笺,“你在安置在齐州的家人。”
  崔承宗在齐州安置了一外室,有儿有女。另外去年黄灾后,他把老父母悄悄接出来了,也一并送到那边。
  目前在老家茹素的父母是假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笺,寥寥数行字,崔承宗“啊”一声浑身一震。
  “说罢。”
  萧迟转身,坐到上首最中间的楠木太师椅上,葛贤蒋弘提起笔,准备录口供。
  “……我,我是建安十五年为贾大人所赏识的。” 崔承宗吭哧重喘几声,终于开口说话。
  “一开始,大人是澄州刺史,后来,后来擢为魏州刺史,官居从三品。”
  官越做越大,人也就越来越贪,一开始崔承宗只是替他汰换些官仓粮食,再跑跑腿,帮忙采买些好节礼送去京城而已。
  崔承宗越来越贪,他也被迫一步步泥足深陷。
  “后来,大人和京城参知政事杨大人搭上线,……”
  “谁?”
  “参知政事杨睢杨大人,长信侯府杨侯爷。”
  “很好!”
  萧迟满意颔首:“继续说。”
  “……是,是三年前的事了,大人屡屡让我搜罗珍奇礼物,要送至京城。”
  那时候,这些事情还不用他插手,直至去年黄灾变卖赈灾粮以后。
  崔承宗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将黄灾前后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有涉及心腹手下的,也一一录了口供。
  “前后所得银钱,一共四十万两,一分为二,一份给了大人,大人接过后另加了五万两,重新给回我。”
  后面这二十五万两的,就是直接吞赈灾银分的。
  “他让我去京城,到永宁坊青石大街,找到一家徐记典当行的,当东西进去,然后赎。”
  典当赝品,开出大额当票,然后他去赎,就给出真金白银。
  “前前后后,一共当了百余次。”
  为此,他耗在京城足足三个月,才总算把这四十五万两银子给当完了。
  “我知道是杨大人,在魏州我和他见过面,在刺史府,他避人耳目进的,穿着黑斗篷,我亲眼见的他,……我还有账册!前后进出,都有明细记录,……”
  萧迟蓦坐直:“账册何在?!”
  “在我城南一所别院,贾大人弃印遁逃当日,我立即吩咐家人将账册和当票送上京的!”
  谁动他,就一起死。
  “很好!”
  萧迟霍地站起,问清别院所在,立即叫人去起。
  ……
  这个账册当票,还有口供,就是铁证。
  讯问长达两个多时辰,反反复复将细节讯问清楚,尤其关于杨睢的。
  萧迟命人将崔承宗等人放下来,签字画押后,让人给治伤,结案之前,人绝对不能死了。
  一直都入夜,才算完事。
  陈尚书这老头居然也一直撑着,最后签上自己的大名,出了刑房,才晕过去。
  “行了,把这老头儿抬去客院吧,找个府医给他诊一诊。”
  萧迟负手而立,神清气爽。
  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取得阶段性的胜利,杨睢完了,证据往御前一呈,他就死定了。
  萧迟走路都带风,回到嘉乐堂,他将证据口供等物亲自收好,出来擦擦手居然还哼了两句小调子。
  裴月明好笑,好吧,目的达到了,还即将消灭杨睢这个阶级敌人,是该高兴的。
  她问他:“那个当铺怎么处理?”
  该抓人封铺了吧?
  萧迟点点头,当然。
  他正要吩咐去通知冯慎,不想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却是冯慎先回来了。
  冯慎神情凝肃,急急入内,他带了一个重大消息:“禀殿下,禀娘娘,属下细查了这徐记典当行的东家,发现他背后是一个叫贺宽的人。”
  他顿了顿,扔下一个炸弹:“这个贺宽,据属下查清,他是东宫门人!”
  ……
  居然扯上了太子?!
  只裴月明却发现,自己居然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她一直都隐隐有个疑问。
  杨家不缺钱。
  长信侯府是世爵,在京城是属于有家底的那一拨的人家,杨家姑娘出来穿金饰玉,那种富贵乡里养出来的气度是充不出来的。
  杨睢不穷,他不缺钱,怎么会冒这么大险往赈灾款伸手呢?
  需知他是太子妃之父,太子妃已生嫡子,眼见泼天前程在望,他更该慎之又慎才对。
  他为什么就这么做了?
  其实答案很可能是一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是为了供养东宫才做的吧?
  东宫很特殊,太子不开府,也就没有像萧迟一样分到封地护军产业等等,他吃住在宫里,一应穿着用度都是十二监供给的。
  换而言之,他没钱,要拿的话,稍多一点,皇帝就知道了。
  可出入朝堂,经营人脉,哪能没钱?
  朱家吧,家底本身薄,朱伯谦谨慎,梁国公府在京历来并不是个多富的地儿。
  那为了供养东宫,杨睢才做下这事的话?那太子该知道的吧?
  或许事发突然他本来不知道,但事后他也肯定知道的,毕竟钱是他花的。
  “……你说是东宫门人?”
  “回殿下的话,是的,这徐记典当行是建安二十年春开的,出面是东家,但背后做主的就是这贺宽!”
  冯慎锵声:“属下亲眼目睹!”
  他甚至认识这个贺宽。
  嘉乐堂内气氛瞬间凝滞,萧迟勃然大怒:“好,好啊!好你一个萧遇!!”
  “父皇封你为太子,让你正位东宫,如此重你,委你承继江山之责,你竟敢如此背逆父皇,你竟敢侵吞赈灾粮款?!”
  “你对得住你皇太子之位,你对得住父皇吗?!!”
  萧迟怒了,他出奇地愤怒,大恨一击长案,立即叫上冯慎:“备马!我马上过去!!”
  他要彻查清楚此事,而后再面禀父皇,揭破萧遇那肮脏的假面!
  “殿下!”段志信霍地站起。
  裴月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萧迟蹙眉回头。
  “萧迟。”
  裴月明看着他,沉默片刻,轻声说:“……不如你进宫吧,将此事交给陛下。”
  “为什么?”
  萧迟不解:“我是主审主查啊,为什么啊?案情还没查清我怎么能和父皇交差呢?”
  裴月明对上他一双眼,他瞳色很黑,对视感觉很纯粹很专注,一如他的人,她忽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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