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跑估计没人注意,但后面一群人狂追搜索,印象就很深了。
没多久,裴月明就确定了陈炎的人果然追出东郊。
一路追,一路问,过了午夜,路上人潮渐稀,他们终于锁定了对方的方向。
一路急赶,见前方巷口七八名持刀者,围着中间一个褐色绸袍的胖子,其中一人手起刀落,正要一刀结果了他。
“放肆!!”
陈云.飞马冲出,抽出腰间佩刀直接一掷,“啪”一声正中对方手腕,长刀“哐当”落地。
“啊!啊啊!”
陈云率人冲过去,迅速包围,将所有人控制住。
裴月明居高临下:“甘永福!”
甘永福吓破了胆,闻声这才颤巍抬头。
“告诉我!赵之正所藏朱伯谦亲笔信在何处?!”
裴月明厉声喝问,又环视一圈:“追你的其他人呢?”
据一路探问,追甘永福的足七八十人,她心一沉,很可能甘永福已经吐露书信所在了。
果然,甘永福颤着牙道:“他们去了,去拿了,……”
陈云气得,狠狠给他一个耳刮子。
裴月明厉声:“书信在何处?快说!赶紧带我们去!否则,这就杀了你!!”
他们必须抢在前头。
“我说,我说!”
……
裴月明果然没有判断错误,赵之正确实藏了一封朱伯谦的亲笔信。
虽没有提及堤坝之事,却是他们私下勾连的铁证。
再加上萧迟即将取回的赵之正求助信,赵之正被杀,空心大坝,已能构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足以证死朱伯谦。
现在,那封信是关键。
裴月明命立即把甘永福提上马,按他所说,直奔东郊群山。
“……是藏在山里的别庄。”
甘家祖籍祈州谷乡,和鄣州隔群山接壤,就是裴月明他们一路过来发现山道入口的那个谷乡。
所以,赵之正清楚知道这条山中小道。
数年前,在赵之正的悄悄指示下,甘永福回到谷乡,在谷乡一个很偏僻叫刘庄的地方,借亲戚之名,在山腰建了一座别院,专门就是用来放这封密信的。
所以甘永福知道。
赵之正嘱咐过他,一旦他有什么横祸不测,立即走,拿着这封书信上京,交给朱伯谦的对头或御史台。
“山腰别院?”
夤夜飞奔,赶至山道口,还真是他们来的那条山道。
裴月明心中一动,她突然想起刚进山第一天宿营时,望见那山坳下的小村庄和山腰上的那座别院。
“……”
不会这么巧吧?
一想到自己曾和证据擦肩而过,捶胸顿足:“快走!赶紧的!”
……
陈炎的人先回去回禀主子,陈炎再命去取信,因此,反倒稍落后裴月明等人一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留下解决甘永福的同伴没有回来,紧接着,山道似乎有人刚走过。
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使人飞马回去禀报陈炎。
陈炎大惊。
不用怀疑,肯定是宁王的人。
“多少人?”
“据询问,二十来人,是一个年轻矮个子领头的。”应该是护军或侍卫小队长的人物。
陈炎踱了两步。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乌云滚滚而来,笼罩在漳州城上空,闷闷的热,夏蝉拼命嘶鸣。
一宿未眠,陈炎脸色有些晦暗,他神色一厉:“杀了!”
“追上去,务必全歼,而后取回书信!!”
下属大惊失色:“……大人,这可是宁王的人啊!”
钦差卫队啊,杀死和袭击御驾同罪啊!
陈炎冷冷道:“人死了,谁知道呢?”
深山里处理尸首太容易了,死了谁知道呢?
没了证据,刺史赵之正畏罪服毒自尽,他们大小官吏未见钦差大印,心有疑虑,这行为也不能说不对。
毕竟,宁王突然前来鄣州,本来就很奇怪。
到时候把所有罪名往死了的赵之正头上一推,万事大吉。
“快去,把剩下的人带过去,务必全歼!”
“是!”
…….
对峙持续大半夜,最后,贾平夫和邬常占据上风,控制了整个刺史府。
但裴月明一直没有回来,这让他们万分焦心。
天亮,城门开,有几个城外商贩带了口信来,邬常这才知道后续的事情。
裴月明是来不及叫开城门通知刺史府了,已直奔东郊群山。
急忙分了队人去追赶支援,谁知路上发现尸首血迹,这才知悉陈炎所为。
邬常大惊失色。
萧迟回来了。
他成功截获九路人马,悉数生擒,取得真信和人证,折返鄣州城。
不待他去和裴月明报喜,就得悉惊变。
才进刺史府,邬常“砰”一声跪禀。
萧迟霍地转头。
“你说什么?”
他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迟:邬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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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71章
萧迟勃然色变,“你刚才在说什么?!”
“临行前我是怎么吩咐你?!”
他大怒。
临行前,萧迟招来邬常,特地嘱咐了要仔细留心裴月明那边,不可有半点差错。
现在告诉他,她急赶进山取密信,然后被人追杀?甚至已经见到血迹尸体了?!
这一惊骇非同小可,萧迟急怒之下直接一记窝心脚,重重踹中邬常胸腹。
“我让你留神她不可出半点差错,你就这是这么留神的?!”
他怒不可遏。
邬常被踹得倒退几步,不敢分辨,羞惭伏跪请罪:“属下万死!!”
“本王要你万死有何用!!”他怒声。
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请罪有什么用!即便死上一万次也没有用了!
不待邬常跪正,萧迟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怎么回事?赶紧说?那叫陈炎的是哪个?告诉本王!!”
“陈炎在前庭,和鄣州诸官吏衙役一起!昨天夜里,突闻刺史府衙役报讯,说是刺史赵之正自尽身亡,娘娘立即取出殿下手书,……”
快速说着,步履急促,萧迟很快冲入了刺史府正堂前的中庭。
偌大的前庭席地黑压压坐了几百人,鄣州诸人虽在与贾平夫邬常的对峙中落败,但仍不敢散去,怕担干系,于是就静坐在前庭等待结果。
忽闻一阵急促的重靴声,众人诧异回头,包括陈炎,只见一名高大年轻的俊美男子率众大步冲入。
陈炎当场心中一突。
人与人之间真的有气场区别,帝皇之子多年养成,天生天潢贵胄的居高临下气势旁人真无法模仿。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姿态神色间一种天然就凌然于众的逼人矜傲,极俊美贵气也极具侵略性,两道锐利目光随意一扫,给人的压迫感就极其之大。
甚至不需要言语,哪怕对方穿的只是一身寻常样式的黑色劲装,一个照面。
这是宁王!
真宁王。
陈炎心下一凛,在场众官吏衙役也是,吓了一跳纷纷站起。
“哪个是陈炎?”
陈炎垂下眼睑,抬起,上前一步,拱手:“下官就是,敢问,您是……”
“哼!”
萧迟手里长刀直接往前一掼,恨声:“王妃若短了一根头发,本王必将你和你的九族千刀万剐!!”
陈炎侧身闪过长刀,惊愕:“这位……殿下,何出此言?”
萧迟才不和他废话:“看着他!本王归来之前,不许此人随意走动也不许任何人和他交流!”
话罢他立即扫了一眼前方众人:“谁是州兵营的,立即给本王出来!”
“……”
静了一瞬,所有目光看向一处,来打探情况的参将战战兢兢上前一步,“……是我,卑职是州兵营参将王汾。”
“传本王钦差令,州兵营立即
点齐所有兵马,听本王号令!”
“……”
您,您是宁王吗?
和之前见的不一样啊!
还有,他只是来打探消息的,之前他们商量了按兵不动的,这……
“还不快去!”
萧迟勃然大怒,抄起两个装了大印的锦囊兜头就砸了过去。
王汾手忙脚乱,接住一个,一个砸在地上“啪”一声清脆响声,他慌忙捡起。
忙不迭打开,接住的那个金灿灿的钦差大印,另一个龟首螭身,盘踞昂首,底下四个篆文大字赫然是“宁王之宝”,砸在地上一个正着,还磕掉了边上一点角。
“哦,哦哦,卑职马上去,马上去!!”
王汾吓了个半死,捏着那个掉下来的角,连爬带滚去了。
萧迟立即率人跟出,陈炎等人,他半眼不看。
所有的所有,都及不上她重要!
一阵风般刮进刮出,掀起滔天巨浪,刺史府等人面面相觑,忙忙跟了出去。
奔出大门,萧迟等已翻身上马,狠狠一扬鞭,马蹄嘚嘚,望南郊州兵营绝尘而去。
“……怎么回事?”
“那王妃,宁王殿下怎么会说……”
有人转头看陈炎。
陈炎未见异色。
他垂下眼睑。
不管王妃不王妃,事到如今,只要那边能及时灭口并处理好尸体,取回密信匿去行踪。
即便是宁王之尊,也不能空口白牙诬陷人。
……
萧迟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东宫朱伯谦了。
扳倒朱伯谦后面还一万次机会,可她却是不能出丁点差错的!
他心急如焚,要是她真有任何损伤,他说千刀万剐了陈炎,真不是一句虚话。
不!
千刀万剐,也不能填补分毫!
所以,她万万不能有事啊!
狂奔至南郊,火速点齐州兵营二千五百营兵,连同他带过来的三百人,马不停蹄,立即赶往东郊群山。
清晨的群山,墨绿苍翠,连绵不绝望不见尽头。
天黑沉沉,乌云滚滚笼罩在头顶,云层越压越低,“呼”一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闷了这么多天的雨终于酝酿着要下来了。
萧迟心里更急,暴雨会冲去很多痕迹。他懒得和陈炎废话,对方的嘴巴是撬不开的,眼见山雨欲来,他只能紧着立即追裴月明等人的足迹而去。
鸣一声,立即狂飙出去,冲上山道。
冯慎等人赶紧追上。
潮闷的风扑面而来,一身一额的大汗,衣衫湿透,前方萧迟快马不停。
在迂回起伏的山道上,冯慎等人看得不免心惊。
“快些,都给本王快些!”
但也顾不上了,只得一咬牙,连连扬鞭赶上。
……
乌云滚滚望东而来,火蛇电摄,天地间黑沉沉一片。
“轰隆”一声惊雷起,噼里啪啦的暴雨兜头而下。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裴月明焦急往回望了一眼,“我们快些!!”
他们带着一个胖子甘永福,这家伙骑术真心不行,她也不放心让对方独自一人。
得让人带着盯着。
再好的马,带了一个成年男子再带一个快二百斤重的胖子也吃力得不行,已经不停换马让马儿休息了,可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在山里快马跑了一天,陈云估摸一下说快到了,可能就差个三四十里。
还有三四十里,可后面已经快赶上来了。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暴雨倾盆而下,脚下本就坑坑洼洼的黄土道立即变成泥泞,雨点砸得人脸面生疼。
“娘娘!小心!!”
裴月明胯.下的膘马一脚踩了个坑,一个趔趄险些将她抛了出去,幸好她抓得紧,左右一直留神及时扶住,这才堪堪坐稳。
身后马蹄声隐隐,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瞥了一眼趴在马背上的甘永福。
甘永福被她看得一个哆嗦:“……前面,我记得前面有条小道,可以抄近路……”
“还不指路!!”
裴月明大怒:“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锵”一声,陈云直接抽出长刀。
“没,真没了!”
甘永福魂不附体:“真没了,前面就算有小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是刘庄人,就是修庄子的时候请村民做工,这才知道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都说了!”
这家伙居然吓尿了,这大暴雨一股热流,恶心得带他的陈云狠狠一个耳刮子,他杀猪地嚎了起来。
“闭嘴!快,快带路!”
抄小道,也得先甩掉追兵一截,不然近路的优势将缩减九成以上。
再次换马,一行人咬牙冒着大雨狂奔。
幸好那个小道路口在一里多以外,好歹给了他们
天气,山间小路危险不小。
大中午的天,昏黑沉沉的,和傍晚也差不了什么,暴雨铺天盖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