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极差,没作声。
华阳见太子不理靳磊,忙向前道:“皇兄,杨氏胆敢推皇嫂皇妹下水,定是靳磊指使的,快将此人一并拿下,交由刑部审问。”
“华阳,你好狠毒的心思。”太子没有听华阳的拿下靳磊,而是看着华阳愤怒道。
华阳一愣,“皇兄,你糊涂了?害皇嫂的是杨氏。”
“你看她们是谁?”太子指着刚被打捞上来的人问。
华阳转头看去,顿时一惊,“怎么、怎么不是……”
大臣们也顺势看去,见那两人并不是太子和青阳公主,而是穿着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衣服的宫女,朝官个个都是人精,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都不敢出声。
“华阳,你竟狠毒至此,要杀本宫和青阳!”这时,太子妃被宫女扶着走进了凉亭。
华阳惊得看去,见太子妃和青阳好端端的,也终是明白她中了圈套,忙辩解道:“是这奴婢胡言乱语,混肴本宫视听,这才误会了靳夫人,皇兄皇嫂,青阳,我也是被人蒙蔽。”
“华阳,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太子一脸寒心道。
华阳还要再辩,这时建帝来了,她忙跪到建帝面前道:“父皇,儿臣也是被贱婢蒙蔽,这才误会了状元夫人,儿臣什么也没做啊。”
“华阳,你看看这是谁?”建帝失望的看了华阳公主一眼,指向一处。
华阳看去,见两名太监抬着一个太监的尸体来了,那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推人下水逃走之人,她看向建帝装糊涂,“父皇,他是何人?儿臣不认识。”
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死不知情,谁也不能拿她怎样。
杨兰芝道:“他是推人下水后逃走的太监。”
“此贼畏罪自杀,因是怕事情败露祸及家人。”华阳眸光闪了闪道。
建帝面色冷肃,再指,“那你再看看他是何人。”
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走出来,华阳看去大惊,“驸马!”
“可知朕为何抓他?”建帝问华阳。
华阳咬了咬唇,“儿臣不知。”
“你们说。”建帝看向押着吴子初的人道。
一侍卫道:“属下发现这太监行踪鬼祟,便跟了上去,谁知他偷偷到了一处荒废之处,去见了驸马爷,而后被驸马爷亲手杀死。”
华阳惊住,吴子初杀人灭口时被人当场抓获?不对,不对,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是谁走漏了风声?
“多亏了靳爱卿察觉出异常,这才命人暗中盯着,否则太子妃和青阳都要命丧这寒冷的荷花池了。”建帝指着华阳怒斥,却一脚揣向了吴子初。
吴子初痛得脸都变了色,他眸光毒怨的看向靳磊,又是靳磊坏他好事!
华阳也朝靳磊看去,见男子一身官服,临风而立,玉树之姿,风华绝代,好看得不得了,她脑中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竟全是关于她和靳磊的,她惊诧万分,她和靳磊何时有过这么多的交迹?
“臣御史张千参驸马吴子初在三清观暗中联络官员,收受贿赂,在城外招兵买马,以图谋反。”
“臣江省巡抚孙安参驸马吴子初,罪一,收买山贼,迫害赶考学子,至多人意外伤残;罪二,残忍杀害其生母。”
“臣府尹狄茂春参奏华阳公主和驸马吴子初,谋害太子妃和青阳公主。”
“奴婢华阳公主婢女芍药,亲耳听到公主与驸马商议要害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腹中孩子,以扶持小公子为储君。华阳公主嫉妒盛京三秀关系好,得圣宠,经常在府中咒骂,驸马爷还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次日早朝,参奏华阳公主和吴子初的声音此起彼伏,朝臣听得一愣一愣,旁的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生母也杀,吴子初真是畜牲不如。
建帝阴沉着脸,将茶盏狠狠摔在了吴子初和华阳公主面前,怒斥:“畜牲,你们这两个畜牲!”
“皇上,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我是被迫的。”吴子初狗急跳墙,将一切都推到了华阳公主头上。
华阳公主冷笑的看着吴子初,这就是她两辈子的丈夫,竟是这般嘴脸。
建帝怒不可遏,“你害家乡学子和杀你生母也是华阳指使的吗?善妒、狭隘、残忍、狠毒,畜牲都不如的东西,朕真是后悔将华阳嫁予你,朕好好的嫡公主,都被你带坏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恶毒,一切都是吴子初的错,一个连自己母亲都杀害的人,带坏一个公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吴子初冷汗淋淋,他害徐天赐的事被人查出来便罢了,他杀母的事怎么也被人知道了,还有他在三清观的事,明明做得密不透风,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人查出来了?
是谁?是谁在背后害他?
“父皇,儿臣犯下大错,无话可说,儿臣甘愿受罚,只是儿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求父皇准许儿臣见一见儿子。”华阳知道今日难逃罪责,怕是难以再见到儿子,向建帝求道。
自己疼爱了半辈子的闺女,建帝自然不忍心拒绝她最后的请求,命人去将孩子抱来。
华阳抱着儿子,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炎儿,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你叫吴炎,吴炎吴炎正是无颜啊,你的父亲母亲让你无颜见人了,母亲对不起你,与其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不如母亲亲自送你离开吧。”
她说完,眸光阴寒,举起孩子重重朝地上摔去。
“华阳,不要!”第一个发现华阳举动的建帝起身大声喝止,可是华阳已经将孩子摔了出去。
众人都惊得呆住,眼看着孩子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道身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孩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兰芝。
靳磊没料到杨兰芝竟然反应这么快,第一时间扑了过去,他急忙向前,“兰芝,你没事吧?”
“相公,我没事,小公子也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杨兰芝一边朝靳磊道一边哄着哭得撕心裂费的吴炎。
建帝摊坐回去,命道:“将小公子抱下去。”
奶娘一边擦着汗一边进来抱走了吴炎。
建帝看向华阳,失望透顶,“一个杀母,一个杀子,当真绝配。”他闭了闭眼,好半响才出声,“驸马吴子初,残忍狠毒,罪恶滔天,判凌迟之刑,华阳公主……贬为庶民,打入大牢,终生圈禁。”
吴子初哭着喊着被拖走了,华阳公主则疯了一般,说起了疯语,“活了两世才看清一切,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
大家都以为华阳疯了,没在意她的话,只有靳磊吃了一惊,华阳说她活了两世?难道她是重生的?可她若是重生回来的,又岂会这么容易被他击败?
建帝见女儿疯癫,心痛难耐,看向华阳公主的婢女芍药,愤恨道:“贱婢背主,拉下去仗毙。”
众人皆是一惊,无人敢出声。
靳磊看向建帝,明白建帝应是知道芍药是别人安排在华阳身边的人,但这人是谁,建帝也没精力去猜,也不愿去查,经此一事,他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萎靡没了精神。
吴子初被凌迟那日,徐天赐一家和杨儒生正好到达京城,徐员外亲眼看到吴子初被行刑,仰头望着天,红着眼眶暗道,老天有眼,他儿子的仇总算得报了。
徐天赐很震惊,没想到他出事是吴子初害的,他双手握紧轮椅,闭上了眼。
靳磊看到吴子初的死状,想到前一晚两人见面的情景。
“师弟,救救我,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啊。”吴子初跪在地上,朝靳磊直磕头。
靳磊怒道:“吴子初,当初玉峰寺上香,要不是我娘子身子不适我们先下了车,那断腿的怕就是我和我娘了吧?我娘子也是你的师妹,你却诬陷她谋害太子妃和公主,要不是我提前得知你的诡计,娘子和靳家满门皆是死罪,你还敢提什么同门师兄弟?”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师弟,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不想死啊。”吴子初哭着求道。
靳磊喝道:“天赐也不想断腿,你娘也不想被亲儿子所杀,还有那些被你所害前途似锦的学子,也都不想从此断了青云路,吴子初,你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是不会救你的。”
“靳磊,你别说得你自己好像多良善,芍药是不是被你收买了?还有玉清观的人是不也被你收买了?”吴子初见他执意不愿救他,他也不求了,恼羞成怒道。
靳磊冷笑,“我未收买任何人。”顿了顿,他走向前,小声对吴子初道:“芍药是自己找上青阳公主将你们的诡计一一告知,我和太子李兄这才能得知你们的诡计,提前告诉了皇上,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将你们当场抓获。”
“那三清观呢?”吴子初咬牙问。
靳磊负手道:“三清观观主与徐家颇有渊源,那日我去观中上香,见你私见官员,便去找了观主,观主听闻我与徐家的关系,主动提出帮我盯着你的动向。”
“还有你娘的死,也是我无意中听一个百姓说起,至于天赐和学子们被你所害之事,是李驸马去越省剿匪时抓到了一个逃走的匪徒亲自交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吴子初,你所做的事一一暴露,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你的恶行,要收你了。”
“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靳磊,都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吴子初面目狰狞。
靳磊摇头叹息,真是死不悔改。
吴子初的尸体被抬走弃之乱葬岗,靳磊心头突然一松,想是原身大仇得报也了却了最后的心愿。
“你就是岁寒三友的梅公子?果然风华绝代,名不虚传。”几日后,建帝召见了徐天赐。
徐天赐一脸紧张,“谢皇上夸赞。”
“你和驸马、靳爱卿送给朕的寿礼朕很喜欢。”建帝笑着拿来几个话本子,“朕听驸马说你就是话本名家不易先生,你的话本写得极好,朕烦闷时也会翻看。”
徐天赐感激的看向李书明,拱手揖道:“草民写的都是不入流之物,难得皇上不嫌弃,草民感激不尽。”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连皇上都会看他的话本。
“太子说得对,话本也不是都不入流,像你与三石先生的话本就都是励志惠人的好故事,只是不知这三石又是何人?”建帝道。
李书明回道:“皇上,这三石先生就是靳大人。”
“是靳爱卿?”建帝惊讶。
靳磊无奈的看了李书明这个大嘴巴一眼,向前跪道:“回皇上,臣正是三石。”
“没想到靳爱卿还是这方面的行家,不过朕觉得靳爱卿的话本没有梅公子的写得好。”建帝实话实说。
靳磊道:“皇上圣明。”
建帝已经得知徐天赐所有的遭遇,暗暗惋惜,要是徐天赐没有断腿,怕也是一个状元,他想了想,道:“梅公子送了朕奇特的寿礼,朕也送你几个字如何?”
“草民谢皇上隆恩。”
建帝拿起笔醮了墨,在纸上写下:话本状元徐天赐。
太监拿起来展示给徐天赐看。
徐天赐激动万分,“谢皇上恩典。”
皇上封他为话本状元,他算是光宗耀祖了。
回到靳家,徐员外拿着那副字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这是皇上亲手写的?哎哟,这就是御赐状元,天赐,你成为状元了,为父这一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爹,孩儿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徐天赐道。
靳磊说得对,行行出状元,如今他被皇上封为话本状元,虽比不得科举状元,那也是皇上亲封的,他满足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太子殿下还不放你回家过年?”杨兰芝一边坐在镜前梳头一边问在穿官服的靳磊。
靳磊叹道:“皇上病了,太子一下子接过朝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和李兄都被他拘在御书房帮忙,怕是要明日下午才有空回来。”
建帝突然就病倒了,且病情很急,太医说怕是拖不了多久了,太子在加紧时间熟悉政务,怕建帝真的走了,他应付不来。
“太子器重你和驸马爷是好事,相公也要注意身子。”杨兰芝柔声道。
靳磊点点头,“我知道,家里就辛苦你了。”
“爹来了,我高兴,再说还有敏抒帮我,我不辛苦。”杨兰芝笑道。
她和纪敏抒和得来,纪敏抒又聪慧,学起府中之事极快,才来几日就已能帮她很多忙了。
妻子人缘好,靳磊很高兴,也很放心。
杨兰芝想到什么,再道:“对了,近来听说华阳一直在牢里说疯话,吵得牢中的犯人不得安生。”
“也不尽然都是疯话。”靳磊随口道。
杨兰芝转头看他,“相公,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在家,我进宫了。”靳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官帽走了。
杨兰芝抚了抚被他亲过的脸颊,一脸甜蜜,这么多年了,他这出门就要亲她的习惯还没变。
“靳大人,刑部侍郎赵大人请您去牢里一趟。”靳磊刚出了府门,有人来报。
靳磊想了想,上了马车往刑部大牢而去,到了牢中,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朝一身狼狈的华阳行了个礼。
华阳身着囚服,再不复以前的风光华贵,也没先前的疯癫,她看着靳磊,冷声问:“你是回来报复我的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靳磊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华阳站起身,“上辈子我和吴子初诬陷你谋反,害你被斩杀于菜市口,这辈子你回来报仇了。”
靳磊听到这,便确定华阳是重生的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她是重生回来的,为什么事先不知防备于他?
“我原本也是不知这一切的,在荷花池,父皇说是你早早发现我和吴子初的计划时,我看向你,脑中突然冒出了很多乱七八遭的画面,当晚,我一夜未眠,总算将那些画面理清,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俩在上辈子是夫妻,但我和吴子初生了情意,我听吴子初的唆使诬陷你谋反,害你被斩首,杨氏就是那个早年与你和离的发妻,在你死后为你收尸,后又撞死在了你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