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改造手册——七彩叶子
时间:2020-07-03 09:50:02

  “多谢吴公子。”靳磊拱手一揖。
  吴子初见他客套却透着疏离,心里不得劲,他都这般示好了靳磊不应该对他信任有加,全心依赖吗?
  “我娘约了婶子去玉峰寺上香,到时我也会去,你要不要一块去?”
  靳磊答:“去的。”
  吴子初笑道:“那好,到时就坐我家的马车去,我去接你们。”
  “那就多谢了。”靳磊眸光微闪,应道。
  吴子初看着远去的少年背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神童吗?也是风光得够久了吧?
  大河村顾名思义有条大河,此时不少妇人蹲在河岸上洗衣衫,杨兰芝也在其中。
  “磊子媳妇,你家磊子就要去考秀才了吧?”一个中年妇人一边洗衣衫一边和旁边的杨兰芝说话。
  冬日河水冰冷刺骨,但她们下惯了冷水,也不觉得有多冷,快速而熟练的洗着衣衫。
  杨兰芝答道:“周婶子,是的,开了春就要动身去府城了。”
  “要是这次磊子中了秀才,你可就体面了。”周婶子住在靳家隔壁,两家人关系不错,她很喜欢杨兰芝这样贤惠的姑娘,懂事也省心,因此是真心希望靳磊能考中秀才。
  杨兰芝正要出声,周婶子另一侧一个年轻妇人阴阳怪气的开口了:“这秀才哪是那么好中的?”
  农家人大部分人都朴实善良,但也有小部分爱拈酸吃醋的,那年轻妇人就是那小部分人中的一个。
  年轻妇人姓柳,是隔壁红山村新嫁过来的,她嫁给大河村一个姓林的屠户的小儿子,林家家境比旁人要宽裕,她又是红山村长相最好的姑娘,因此洋洋得意。
  谁知见了杨兰芝才知道,杨兰芝比她好看多了,此后她便处处看杨兰芝不顺眼,总想与杨兰芝比较,听到周婶子夸赞杨兰芝,她心里就不痛快了。
  杨兰芝洗衣衫的动作一顿,拧了拧眉,心中不喜柳氏,但并不想与她争辩惹人来笑话。
  周婶子也不是喜欢与人争辩吵嘴的人,也没答话。
  柳氏见她们不出声,气焰更盛了,“退一步说,就算她相公中了秀才,她成了秀才娘子又咋样儿?还不是个不得婆母和相公喜欢的人。”
  一旁与柳氏交好的妇人也道:“就是,身份再体面,还不是一样不受婆家待见,咱们女人呐,还是得会生孩子才是正理儿。”
  在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有文化的人本就不多,能得功名的就更少了,像杨兰芝这样娘家是秀才公,夫家也是读书人的更是少之又少,光凭这两点,杨兰芝就比她们这样泥腿子人家出来的要体面得多。
  杨兰芝成亲那一年,靳家待她不错,她们就是不舒服也不敢当着杨兰芝的面说酸话,可是近两年杨兰芝的处境越来越糟糕,她们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在身份上她们是比不过杨兰芝了,但酸一酸杨兰芝,让她不好受能让她们心里舒服些。
  “余家嫂子,你这又怀第三胎了是吧?”柳氏看了杨兰芝一眼,故意问帮她挤兑杨兰芝的妇人。
  余家媳妇马氏得意的指了指肚子,“是啊,前两胎是个小子,大夫说这一胎十有八九也是小子,我家那口子其实是想要个丫头的。”
  “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总比那些啥也生不出的要好多了。”柳氏讽刺道。
  马氏更得意了,看了柳氏的肚子一眼道:“听说你也有好消息了?”
  “不到三个月,嫂子可别张扬。”柳氏一脸得意的笑。
  叫别人不要张扬,她声音却不小,都传到河对岸去了。
  孩子一直是杨兰芝心里的痛,柳氏和马氏的话无疑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她将洗好的衣衫放进木盆里,一边起身一边朝周婶子道:“我洗好了,先回去了。”
  周婶子点点头,示意她快走。
  杨兰芝刚要抬步,又听到柳氏和马氏开口了。
  “有些人,光得了体面却没那好命,也着实是可怜。”
  “这靳童生要是中了秀才,这靳家还会要她这样一个下不出蛋的人做媳妇吗?”
  “这就不好说了,这靳家可只有靳童生一个儿子。”
  杨兰芝端着木盆的手慢慢露了白,脚下也像被定住一样一步也迈不开了,难堪羞愧让她无地自容。
  “娘子。”却在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响起。
  杨兰芝抬头看去,俊逸挺拔的少年已到了眼前,她紧握着木盆的手也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暖意从手传到心头,驱散了她身心的寒意。
  靳磊握住她冰冷的手,疼惜道:“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怎的就是坐不住?手这么凉,这不是成心让我心疼吗?”
  “来,衣衫给我,瞧你的手都冻伤了,我给你买了香膏,回家帮你抹手。”
  “周婶子,我们先走了。”
  靳磊一手端着木盆,一手拉着杨兰芝,朝周婶子道了别,往靳家走去。
  周婶子应了靳磊一声,看着小俩口远去的身影感叹道:“磊子真是个疼媳妇的好相公。”
  柳氏和马氏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杨兰芝怎么可能这么得相公疼爱?靳磊还给杨兰芝买了香膏,那香膏可贵了,要三十文一盒,连她们的夫家都舍不得买给她们用,靳磊竟然舍得?
  再说了,靳家那么穷,靳磊哪来的银子?
 
 
第4章 寒门状元4
  “磊、磊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江氏见到白花花的银锭子,说话都结巴起来。
  靳磊倒了杯水边喝边答:“我挣的。”
  江氏更结巴了,“你、你怎、怎挣的?”
  儿子平日里一心念书,除了吃饭上茅厕外都是在念书,连抄书都没抄过,怎能突然间挣这么多银子?
  “我给徐家少爷写了个话本子,他瞧着很喜欢,这些银子是他买我话本子的。”
  “徐少爷?是县里徐员外家那个断了腿的少爷?”当年徐家的事闹得很大,江氏也有所听闻。
  靳磊点点头,见时间不早了,放下杯子起身往屋子里走,“娘,先不跟您说了,我还要继续去写话本,晚些时候还要给徐少爷送过去。”
  “去吧去吧。”江氏朝儿子摆摆手,她拿着银子也乐呵的进了自个的屋子。
  杨兰芝端了碗水进屋,见靳磊正在桌前认真写着字,她笑了笑,轻步过去,“相公,喝点水休息一下再写吧。”
  靳磊已经写了十几张纸,胳膊确实有些酸,他接过杨兰芝递来的水喝了半碗,搁在了桌子上,想到什么取出一个布袋子递给杨兰芝。
  杨兰芝疑惑接过一看,里面是银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今日其实赚了十两银子,花了二两给爹买了一套笔墨,给了娘五两,剩下的给你留着花,别让娘知道,就当是你的私房。”靳磊柔声道。
  对于现在的靳磊来说,二两银子一套的笔墨虽然贵,但是他一点也不心疼,杨儒生倾尽毕生所学教导原身,又常年资助靳家,恩重如山,一套笔墨不能回报冰山一角。
  等以后手中宽裕了,他会继续孝顺杨儒生,当亲爹来孝顺。
  相公竟然舍得花二两银子给爹买笔墨,还偷偷给她留私房钱,她不是在做梦吧?
  杨兰芝又惊又喜,眼眶唰的一下红了。
  靳磊见她竟然一副要哭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道:“傻瓜,哭啥?”
  “我没哭,我、我这是高兴,高兴相公赚到银子。”杨兰芝含泪笑着解释。
  她样貌生得极好,被秀才相公养大,从小染了些书香气,本就与村子里那些村姑要出众得多,加之这含泪带笑的模样惹人疼爱,靳磊心神微动,握住她的手道:“以前让你受苦了,以后不会了。”
  “不苦,我一点也不苦。”杨兰芝直摇头,能嫁给靳磊是她最幸福的事,日子苦点有什么,只要相公心里有她就够了。
  瞧,相公不是私下给她钱了吗?旁人家可不会有这么好的事,那银钱都是掌握在婆母手中,要一文才能讨一文的,哪像她家相公会私下给她银子。
  杨兰芝的心里泛着甜蜜又有丝丝得意。
  “靳公子来了,快请进,我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徐家的下人见靳磊来了,笑着就将人请进了府。
  靳磊明显感受到下人对他态度的转变,面上仍是平淡,规矩的跟着下人来到了徐天赐的院子,这次径直被带到了一间暖阁中。
  暖阁中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在吕丞县,除了县令家也就只有徐家烧得起地龙了,可见徐家的富贵。
  “靳磊,快过来坐。”徐天赐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床中间的茶几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他朝靳磊招手,眼神透着一丝急切。
  靳磊依言向前,先将带来的厚厚一叠稿子交给他,方坐下来饮了盏茶水,驱散了一身的寒气。
  徐天赐接过稿子,这次他手指灵活,一下子就摊平了厚厚的卷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看到精彩处还停下来夸赞,“这样安排极好极好,有趣又不失逻辑,由配角烘托主角,让主角更具光彩。”
  他不似单纯的在看故事,而是在点评靳磊的写作手法和文笔。
  靳磊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能让徐天赐彻底打消轻生的念头。
  又看了一会儿徐天赐停了下来,连连道:“太好看了,我不能一口气看完,得留着慢慢看,靳磊,你这个话本写得太好了,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话本。”
  好东西自然是留着慢慢品的。
  靳磊拱手一揖,“谢徐少爷夸赞,你能喜欢便是我的荣幸。”
  写作看起来轻松,实则极耗费精力和时间,能得到读者的认可和喜欢是作者最高兴的事。
  “我喜欢,我看过不少话本野史,都没你这个写得好。”徐天赐脸上难得的浮现了笑意。
  一旁的下人惊讶不已,他家少爷自摔断腿后就再也没笑过,都有三年了,今天竟然笑了,真是大好事一桩,原本战战兢兢的下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徐天赐让下人再取了银子来给靳磊,“这个你拿着。”
  “纸墨钱上午徐少爷已经给了。”靳磊看着那十两纹银没有接。
  十两银子在这个朝代已经不少了,是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他这本小说是小短篇,先前的十两银子足够买下这个故事,他虽急需要钱也不能给徐天赐留下一个贪得无厌印象。比起多拿十两银子,他更需要得到徐天赐的信任,这样才能救徐天赐的性命。
  “那十两银子是纸墨钱,这十两银子是我看话本故事的钱。”
  徐天赐从小生活优沃,从不看重银钱,且他觉得花二十两银子就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他还占便宜了。
  他本想多给靳磊一些,又怕靳磊因为写话本赚钱而荒废了学业,废了双腿不能考科举是他一生的遗憾,他很羡慕那些能科考的学子,因此希望靳磊能在仕途之路走下去。
  他看得出靳磊与旁的人不同,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怕他不收银子再补充道:“这银子拿回去,让家中母亲妻子过得宽裕些,于你也算是了了后顾之忧,你方能有更多的时间给我写话本。”
  靳磊知他是真心想资助他,不想辜负他一片好心,收下了银子。
  商定明日交稿子的时间后,靳磊起身告辞了,只是刚出了徐天赐的院子就被管家请到了客厅。
  “靳磊见过徐员外。”
  徐家的员外官职虽是捐的,只是个虚名,但在明面上也算是个官儿,靳磊未过院试,尚未得秀才功名在身,见了他需得行跪拜之礼。
  徐员外却未让他跪,走向前扶住了他,笑呵呵道:“靳童生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两人落了座,下人上了热茶,徐员外直奔主题,“听闻靳童生给小儿写了话本故事瞧?”
  “是,不过是打发时间的闲物罢了,难得徐少爷看得上眼。”靳磊谦虚道。
  徐员外直摆手,“靳公子这‘闲物’可是帮了老夫大忙了,不瞒公子说,我家天赐前几年意外摔了腿,此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亦变着法子作践自个儿的身子,老夫对他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可他自从看了公子带来的话本子后开始有了变化了,肯爱惜自个的身子了,靳公子,你可算救了我儿啊。”
  “徐员外言重了,我也不瞒员外,我给令公子带话本子实则是为了赚些银钱贴补家用,家中贫寒,读书又颇费银钱,出于无奈靳磊才出此下策,还望员外莫要怪罪才是。”靳磊坦诚道。
  徐员外赞叹道:“靳童生行事光明磊落,令老夫佩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靳公子先付出后得到报酬,乃天经地义之事,老夫有何理由怪责?”他转头看了一旁候着的管家一眼。
  管家会意,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了徐员外。
  徐员外接过,放到靳磊面前,“靳公子帮了老夫的大忙,这是老夫给你的报酬,还望公子收下。”
  靳磊看去,是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心中微惊,面色却未改,他起身拱手揖道:“徐少爷已经付了靳磊话本子的银钱,这银票靳磊不能再收,靳磊与徐公子是各取所需,不存在帮员外什么忙,靳磊不能再拿员外的酬金,天色晚了,靳磊告辞。”
  看着少年离去的挺直背影,徐员外捋着胡须直点头,面上全是赞赏之色。行事稳妥得体,又不失自身风度,这样的少年将来必有大前途。
  他看了桌上未送出的银票一眼,这一百两银票其实是试金石,他想知道靳磊是不是一个见钱眼开之人,如果是,那他此后不会让他接近儿子,一个不请自来,毫无关联之人,难保不会存了什么目的,他不得不防。
  可事实证明,靳磊不是。
  他让管家收了银票,起身往儿子的院子而去。
  到了暖阁,徐员外见儿子坐在罗汉床上看话本,旁边的香炉冒着缕缕青烟,他瘦弱的身影被笼罩在朦胧的烟雾中,俊美的脸上时而变动着神情,眼角也流露出耀眼的光茫。
  徐员外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儿子脸上有除了阴郁以外的神情,激动得有些想哭。
  “妙,太妙了。”徐天赐看到精彩之处,发出赞叹,无意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还红着眼眶,他微愣,而后露出笑来,“爹,您来了,快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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