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杂货铺那些年——芯苷
时间:2020-07-03 09:50:51

  走到二楼入口处,把身份证和票据放在指定地点,脑袋面向识别仪,电子门自动打开,非常方便。
  祝阳平还跟爷爷笑说:“有点像在过安检的感觉。”
  祝爷爷可不管是什么感觉,看完今日想看的几件展品,他就带着孙子跑到茶室,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茶具摆上。
  陈阿姨拎着茶壶进来,把装着冷水的茶壶放下,同时放下的还有一个木盒装着的茶叶。
  木盒中的茶叶仅有十粒,祝阳平眉头一皱觉得有点少,却被祝爷爷珍惜的将之放入茶具中的动作打断。
  行吧,爷爷懂茶,爷爷觉得值就值吧。
  这边孙子看着爷爷品茶,其他的屏风隔间中,却也有两位老人正在暗自激动。
  前段时间的曾建成事件中,书法大家邬承儒邬爷爷曾为凉柚出过头,那些恩情她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次二楼开放,凉柚为了报答,送了邬爷爷几张展厅和茶室的票聊表谢意。
  邬承儒也知道凉柚那丫头是个重情义的,自己平时宣纸坚持付账,若是几张展票都要推辞,那丫头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于是坦然收下,还邀请了自己的好友一同前来。
  布置清雅的茶室中,邬承儒的好友陶兴安,正双眼放光的摸着桌子上的棋盘。
  刚刚坐下的时候,服务员过来问是要象棋棋盘还是围棋棋盘,陶兴安随口问可以都要么,服务员就真的把两种棋盘都拿了过来。
  先说这象棋棋盘,用的竟是素有降香黄檀之称的黄花梨木,棋盘透着黄花梨自有的浅黄,木质坚实,隐有暗纹,崭新的棋盘还带着锯解时的芬芳。
  既赏心悦目,又有清气怡人,还十分符合本月展品的‘清代’主题。
  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了。
  再说这围棋棋盘,凉都杂货铺独有的非玉雕成,放在桌子上的瞬间就驱走了闷热的晦涩,黑白棋子入手冰凉,沁人心脾,让人爱不释手。
  也让两人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抉择,今天要下哪种旗是好?
  良久,陶兴安笑道:“老邬,这小老板的确值得你为她费心啊。”
  被看破心思的邬承儒但笑不语。
  他承认自己因凉柚的造纸技艺对她十分看重,也有些偏爱。今日拉爱旗的好友前来棋室,若是这里能打动老陶,那就是那丫头的造化,若是不能打动,那就是单纯的跟老朋友会个面、叙个旧而已喽。
  好在小姑娘自己争气。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相视一笑,默契的低头下棋。
  *
  凉都杂货铺的展厅和茶室同时火了。
  古玩爱好者、收藏大家对其流连忘返,引得不少附近居民、坞溪市游客、假期出门的学生党、工作党,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一叶抱一芯的敬亭绿雪,那可是郭沫若都曾为其亲笔题书的绿茶珍品啊!
  爱茶之人陆续前来,在尝过杂货铺自己的泡茶味道后,‘顺从’的听从了服务员‘可以自带茶具’的建议,至于‘自带茶叶’,那是极少数的。
  茶室的票价分为2小时、4小时、全天,时间越长、每小时合算的价格就越便宜。但在每票提供十粒茶叶的吸引下,竟还有人不顾价格,专买2小时一张的票,就为了一天能多要几份茶叶。
  搞得凉柚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搞饥饿营销……
  天知道她确实只是因为自制茶叶产量太少,大量产出需要很多前提准备,才没有直接卖茶叶的打算的。
  这种略显‘茶痴’的行为,在凉柚规定茶叶不得外带后有所收敛,能来茶室的人,不说有头有脸,但也极注重私德,不顾店家规则私自带走的基本没有。
  十粒茶叶大概是4克左右,凉柚每天能炒出五斤左右。在坚决不卖茶叶的原则下,生意再火爆,一周都能腾出两天时间不用炒茶,倒是腾出了时间可以跟男朋友约个会。
  休闲的时间总是短暂,又是一天周一上午,凉都杂货铺的二楼例行休息半天。
  之前跟C大达成合作关系,承诺每个月借出24件藏品,但C大出了十二位教授,分到每个人手上的也就是两件,虽然一月时间内,教授之间可以互相传借,但张教授还是觉得不够用。
  看了看自己的助教,张教授咧嘴一笑:“小简啊……”
  接到好友简春兰的电话时,凉柚正在二楼给屏风隔间的桌上,更换插着的鲜花。
  听完好友的转述,是张教授这边想要申请参观凉都杂货铺二楼,但却经费有限,想着能不能跟凉柚商量着买个‘团票’啥的。
  张教授也没想着占便宜,实在是系里给的研究经费有限,他又想让学生们能多接触实物,不要空有理论遇事栽跟头,所以才会拖凉老板的熟人打听。
  把新鲜的花枝插.进花瓶里,凉柚思索片刻,做出了每周一上午闭馆的决定。
  当初她找到好友简春兰求助时,是张教授主动过来帮了她一把。左右周一上午人也不多,少营业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竟然能免费参观、还是清场的那种,张教授激动的老脸通红,一再保证自己和学生绝对不会在研究过程中碰上展品的,还主动包揽下了古董们的清理和养护工作。
  那些宝物从箱子里拿出来后接触空气就需要养护,张教授能主动揽下这事,凉柚也是松了口气。
  而张教授想的则是,帮忙养护等于是每件宝贝都能接触到,学生们实践的机会大大增加。
  双方都觉得不错,于是友好的签署了协议,互相道了感谢词。
  杂货铺又招聘了两位打扫阿姨,和原来的阿姨一样,都是不住宿的。原来的阿姨只负责后院部分,新来的两个阿姨分管一楼二楼,根据客流量,工资也有所区别。
  二楼的生意跟着火爆了起来,加上有了清洁阿姨,凉柚把目光看向了大门紧闭的二楼厢房锁上。
  围着三面墙转圈而建的厢房里,大小不尽相同,和祠堂坐落一起的那一排厢房,凉柚并没有对外开放。
  从秘境里特地采来发光树枝较为柔软纤细的枝条,搬着一大木箱树枝,凉柚坐在厢房里,开始动手起来。
  数根枝条在白嫩的指尖,时而交叉,时而围拢,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灯笼的底儿就做好了。
  圆底周围是整齐划菱形的枝条,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凉柚手指动作之后,慢慢呈圆柱形上升。
  一个灯笼样式的装饰物做好后,凉柚找到手感,批量制作了二十多个。
  这将树枝编成各式各样物件的手艺,是她高考结束那年,摆摊时跟旁边的老人家学来的。那时候她比现在脸嫩,老人心善,又听闻她是为了赚学费,直接就把手艺教给了她,完全不担心她偷师后抢他生意。
  那会儿凉柚卖头花每天只收入几十块,心里感谢老人却没办法报答,后来等她拿到奖学金去那片找人的时候,才知道老人家跟她一样,是新来这片摆摊的,他不来,别人也不知道他家在哪。
  思绪飘到了那一年夏夜,凉柚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
  简单的灯笼,小巧玲珑的‘玉碗’,高洁的百合,甚至是引颈站立的白鹤,一大箱子的发光树枝,在凉柚的巧手下,迅速变成各种形态。
  打扫阿姨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满地发着光的物件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捡起其中一朵‘百合花’。
  阿姨:“小老板手可真巧,离远点一瞧,我还真以为这是会发光的花。”
  凉柚笑了笑,指着箱子里剩下的那些树枝睁眼说瞎话,“这是我在网上订购的荧光涂层的树枝,黑暗中能发光,用它们把这屋里装饰装饰,到时候还得麻烦姨辛苦辛苦,打扫打扫。”
  阿姨跟着回,“这有什么麻烦的,本职工作,倒是小老板累了记得歇歇,这屋里灯光暗,可别伤了眼睛。”
  其实这屋里哪来的什么灯光,全都是发光树枝在产亮罢了。而且小老板进了这屋也就一下午,地上就这么多成品,阿姨真担心她太拼,伤了眼睛,伤了手。
  打扫阿姨走了,凉柚低头继续编树枝。
  二楼的厢房对外开放了。
  这个消息没有发布在微博上,只等顾客们进店看到票种增加的时候,自会知晓。
  本次开放左右两排共计二十八间厢房。为了方便员工给顾客登记,凉柚为它们雕刻了二十八块门派。
  细密的黑檀木上,金黄的花汁游走,以朱鸟、玄武、青龙、白虎四象为首,二十八宿为尾,给二十八间厢房命名。
  左右两排虽只对应了两个方位,但起名字、还是一下子起二十八个名字,这种费脑筋的事情,凉柚想不来,于是直接用这种方法明明。
  比如‘朱雀·井’,比如‘玄武·斗’,名字起的简单随意,就如它没有宣传就开放了一样,凉柚没打算让厢房跟外厅一样火爆到客满。
  推开挂着木牌的房门,入目先是室内正中间的一套桌椅,和外面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墙角的架子上,立放着两种棋盘、棋子,任由客人选择。
  架子的其他格子里,每格都摆放着一个大小不等的碗状物件,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就似一个玉碗。
  这光和墙上挂着的灯笼交相辉映,让人坐下就感到了一阵舒适。
  椅子上摆放着椅垫,桌子上摆放着花瓶,还插着一支艺术品似的‘百合花’。
  厢房无论大小,都是如此摆放,倒是让参观完的程俊仁竖起了拇指。
  所有的茶室都有摆件发出的‘自然光’或是按下开关的人造灯光,两种选择,邢衍的这位女朋友,果然奇思妙想,难怪能让邢衍铁树开花。
  不止是铁树开花,还性格大变,从不爱搭理人,到住进人家凉老板店铺,自降身价打工吸引注意力,卸职后还常驻杂货铺不走。当然,关于最后一句,程俊仁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这是霍母撵着儿子出门找媳妇的。
  把程俊仁的大拇指按了下去,霍邢衍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
  本以为第一杯茶是给自己的程俊仁,伸出去的手落空,撇了撇嘴,在好友的冷眼威慑下,安静等第二杯。
  吹走热气浅尝了一口茶水,程俊仁方才开口,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有事来拜托凉柚帮忙的。
  程家早年有一幅画,本是传家之宝,却因为几十年前一场动荡,烧毁在一场大火之中,这事一直是程家老太爷心里的痛,如今生病卧床之际,更是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却无言下去面对程家的列祖列宗。
  家里这些晚辈包括程俊仁在内,对老太爷被病痛和心魔双重折磨的状况不落忍,就想着什么办法,能让老爷子去去心病,或者开心开心。
  就在程俊仁忙于奔波此事的时候,凉都杂货铺的直播进入了他的视线。起初只是因为婚礼上好友女友的身份而关注一眼,后来却是被其布上织画的手艺所震慑。
  《潇湘图》那样繁复细腻的图,仿画于纸上尚且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可凉柚却能将其纹走与布中。
  此等技艺,此等手法,都和他家当年烧毁的那副传家宝极为符合,盖因它们,竟然都是以线为染,以布作画,十分绝妙。
  听完程俊仁的描述,凉柚也有些唏嘘,她倒是有心想试,可也不敢托大说一定能成功。
  看了霍邢衍依言,凉柚说:“如果有清晰的图案的话,我可以试着织一织,只是能不能成功,不敢保证。”
  程俊仁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听到凉柚答应,眼睛一亮,快速点头,从手机里调出图片。
  程俊仁:“你能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听天命吧。这是当年大火前,老爷子亲手临摹的画像,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发过去?”
  他既然能来,就是对凉柚十分信任了,觉得她能答应下来,这事就是成功了一半,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免得给人太大压力。
  霍邢衍跟着掏出手机,淡定道:“我有她微信,我给你俩拉个群吧。”
  程俊仁本来打扫右上角加号的手一抖,震惊的看着好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先从哪里吐槽是好。
  要知道霍邢衍可是他们这些N代里最为低调的一个了,常年在国外不说,各种社交软件有的注册后形同摆设,有的干脆没有注册,给他发消息都石沉大海,要不是打电话聊天正常,都要以为自己被断交了的那种。
  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竟然为了不让他加他女朋友微信,主动打开软件,还准确翻出他的微信,拉群的时候,当然是三人群。
  ‘见色忘友’‘狗’‘吃飞醋’等等调侃都到了嘴边,但想到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个女朋友,程俊仁深吸几口气,又把话咽了回去,低头默默在群聊里发图。
  凉柚倒是没察觉到霍邢衍吃醋,只专心将图片放大,查看起细节。
  见她看的仔细,程俊仁心提了起来,“图片要是看不清楚,我那原版的临摹图也能拿出来。”
  凉柚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如果有直观的图当然更好。”
  她还以为发图片是因为临摹图不方便拿出来呢,想她能织出《潇湘图》,还是因为那屏风从开业跟她至今,深受喜爱,看得多了,手机又有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细节图,才得以在无实物的情况下制作出纹板。
  这程家的图,要是没有实物,她真是怕搞砸的太快。
  程俊仁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打包送来。
  霍邢衍眼皮一跳:有临摹图还要加微信发什么图片?
  临走的时候,程俊仁还不停感谢,坚持要把定金打过来,见凉柚不收,还说以后凉都杂货铺再有什么设备,自家公司一律免费。
  这会儿凉柚才想起来,程俊仁就是自家总用的那家安保公司老板。上次芮怜婚礼上,霍邢衍有介绍,但一面之缘的人,凉柚对他的印象只留在是男友朋友上,都忘了安保公司老板这一茬了。
  送走程俊仁,霍邢衍跟凉柚说:“尽力就好,别有压力。”
  想他当初做主给凉柚设备打折的时候,是自掏腰包垫付了差价。如今程俊仁竟然能开口为凉柚面单,可见是对这画布极为看重的了。
  这些话霍邢衍只在心理分析,并没有给凉柚解释,他怕媳妇因为自己的这层关系,给自己太大压力。
  打开手中的临摹图,将它的全貌牢牢记在心里,凉柚自信道:“放心吧,就交给我。”
 
 
第84章 
  接下程俊仁的订单后,凉柚回到织坊, 看着提花机上已经织了大半的《潇湘图》叹气。
  织布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 尤其是这种带有复杂图案的, 不能像纯色布料一样随时封边, 若想更换图案,只能将现下的材料拆卸下来, 等到之后再想重新接着织是很难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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