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鹏运笑了下,“你自己留着吧,别到处找人借钱了,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追着求着、像只癞皮狗一样,还不如拿这钱给孟言买件新衣服,你说对吧?”
周斯礼整张脸渐渐沉了下来,“许鹏运,你说话就一定要这么羞辱人?”
“难道不是这样吗?到处找亲戚眼巴巴的借钱,怎么打算给我送个红包,就让我把钱借给你?”许鹏运看向周围其他人,“你们谁愿意给周家借点钱啊?周家不容易呀,你们哪个好心的帮帮忙?”
“许鹏运,你别太过分了!”
那一天,是周孟言第一次看到父亲生气,他们一家三口被人狠狠践踏在地。
当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话,都是看热闹或者不敢说话,最后他们被许鹏运赶出了生日宴,周孟言看着父母脸皮的狼狈,以及周围亲戚投过来的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心里。
灭顶的羞辱。
永远挥之不去。
那一天,一块一块冷漠和羞辱,拼成了他眼里的世界。
尝过世态炎凉,他再也不会期待世间有何人情味。
他恨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也恨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直至到今天,他仍然厌恶。
谁能想到,当时讥讽羞辱他们的人,现在会反过来,求着他们。
多么可笑。
周孟言看向阮烟,眼眶一片猩红:
“当初我们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要我来帮他们……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童年的伤痛,是挥之不去的,喜欢一个人可能不会记很久,但是讨厌一个人,可能会记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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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高调
chapter 48
阮烟闻言, 感受到周孟言难过愤怒的情绪,心疼地拥紧他, 将全身的暖意都传了过去。
“我知道, 你所有的感受我都知道。”
那些不为人知, 埋藏在心里的隐痛, 那些童年带给他磨灭不去的创伤, 他所在意的,割舍不下难以释怀的, 她都知道。
阮烟轻轻摸着他的头, 声音温柔:
“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不要再因为那些人而感觉到生气了, 反正他已经被你赶走了, 对不对?”
周孟言揽紧她, 脑袋埋在她颈窝。
阮烟轻声细语, 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哄他。
可能这些童年的创伤, 周孟言都没有和父母提及过, 他都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所以她知道他此刻最需要陪伴和关怀。
直至许久后,他缓下情绪, 吻了下她的眉间:“烟儿……”
女孩握住他的手, 笑笑:“讲出来后, 感觉好多了吗?”
周孟言看着她,眸光渐渐沉静下来:“嗯。”
“孟言,我最想要的, 就是你开心。”阮烟和他对视,“可能别人考虑问题会把其他的事放在第一位,但是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开心。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最在乎你。”
阮烟的后脑勺被扣住,几秒后,男人的吻封住她的唇。
他的唇瓣细细研磨着她的唇,温柔,绵长,像是对待易碎的珍贵品。
阮烟闭上眼,将全部的爱意,无声传递。
良久,周孟言慢慢松开唇,轻抵着她额头。
开口的声音沙哑而缱绻:
“我爱你。”
阮烟弯起的杏眸中如同满了星辰,“我也爱你呀。”
周孟言问她是不是还没午睡,阮烟点点头,他就牵着她走到床边,“躺着。”
阮烟躺下,“那你去忙吧?”
下一刻,男人上了床,把她揽进怀中,“想陪着你躺一会儿。”
阮烟笑:“你不需要忙吗?”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你这样说我真感觉我来这是影响你工作咯。”
他刮了下她鼻尖,“暂时不忙,可以了么?”
阮烟笑,“行。”
阮烟靠在他胸膛,睡着后他才出去。
下午傍晚的时候,阮烟醒来,听到外头周孟言似乎在和人聊公司,她坐在床头,末了打电话给叶青。
“叶青姐,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
“太太您说?”
“孟言有个表舅,姓许,我想让你帮我查查那一家人最近的近况,听说他们家有个小孩子生病了,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你这边能帮我查到吗?”
“好的,我尽可能帮你去差一下。”
阮烟挂了电话,而后走到休息室门口,轻推开门。
周孟言和公司的财务部总监聊着事角落传来声音,两人转头,看到休息室里探出一个脑袋。
阮烟与两人的目光精准对上。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财务部总监口中的话突然停住,几秒后道:“呃……周太太好!”
“你、你好,你们继续……”
阮烟飞快缩回脑袋,尴尬得红了脸。
过了会儿,外头的声音停下,阮烟就看到财务总监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阮烟走出休息室,发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交叠着腿,好整以暇看她。
周孟言看着她一动不动,眼角挑起笑意:
“我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阮烟默了下,小跑了过去,就撞进他怀里,羞窘道:“我又没见过那个人,他怎么知道我是周太太。”
“你觉得能从我休息室出来的女人,不是总裁夫人是谁?”
“比如……哪儿来的漂亮小姐姐?”
周孟言:?
阮烟傻乎乎的问:“孟言,你还没喜欢上我的时候,你就没有想找过其他的女人吗?”
周孟言眼睛一眯,捏着她的下巴,“嗯?”
“你在乱说什么呢?”
阮烟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往里缩着下巴,小声嘀咕:“我听说有钱的男人,例如像你这样的富豪,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是很正常的……”
他被她气笑了,轻咬住她耳垂,沉声问:
“我有没有彩旗,晚上在床上的时候你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么?”
阮烟:“……”
这男人的确精力旺盛得仿佛找不到地方发泄一样。
“为什么?”她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不找外面的女孩子。”
周孟言挑眉,“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妻子竟然问丈夫为什么不在外面包人?”
“唔……”
他弹了下她脑门:“我有洁癖,不喜欢混乱的男女关系。”
“而且平心而论……”他吻了下她的下巴,“有了你,其他女人我的确看不上了。”
阮烟嘿嘿笑,“行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又漂亮身材又好了。”
“自恋了?”
“干嘛不行?”
他笑,“今晚回去我检查看看。 ”
“……”这人就是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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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事发生了几天后,叶青给她发来消息,说终于调查到了许鸿文一家。
叶青说了些具体的情况,而后把联系方式发来。
阮烟拨通了电话。
“喂,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阮烟,周孟言的太太,我们有时间可以见个面吗?”
那头了解后,答应下,于是把地点告诉了阮烟。
午后,阳光落在路边的樟树上,穿过树叶,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
私家车停在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阮烟下了车,看到前面的门口,站着一个穿深蓝色翻领短袖的男人。
她提着果篮走过去,许鸿文看到她,愣了下:“你好,你就是弟妹吧?”
“嗯。”
许鸿文手掌蹭了蹭裤边,蹭掉手心里的汗:“我带你上去吧。”
两人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许鸿文问:“是……孟言叫你来的吗?”
“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我自己想来看看。”
“嗯……”
出了电梯后,往病房走去,最后推开一扇门,阮烟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身上擦着管子,身材瘦弱,面色看过去略带苍白。
病床旁边的两个女人站了起来和阮烟打招呼,一个是许鸿文的妻子,一个是许鸿文的大女儿。
“嘉嘉刚刚睡着。”
阮烟走上前,看着小男孩,轻声问:“他得的是什么病?”
“ALL,也就是儿童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白血病……
“那可以治疗吗?”
“前几天刚刚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了,只是……”许鸿文动了动唇,按下心中的苦涩,“没事,可以治疗的。”
阮烟坐在病床前,看了小男孩一会儿,而后起身,“要不我们去外面聊吧?不吵嘉嘉休息了。”
“嗯。”
许鸿文陪着阮烟走到病房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许鸿文问阮烟:“弟妹,你是什么时候和孟言结婚的?”
“去年八月份。”
“这样啊……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边的事?”
“那天你去孟言的办公室找他,其实我在隔壁的休息室,也听到了。”
许鸿文敛睫。
阮烟问:“现在嘉嘉是缺手术费吗?”
许鸿文垂下头,半晌承认:“是。”
“你们家不是也开了公司?”
“公司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不好了,”许鸿文讲起这些年,他们作为传统的箱包产业,产品单一,也跟不上潮流,所以生意越做越差,许鹏运因为年纪大了,让许鸿文接管了公司。
去年年末的时候,因为公司出了点事,他们一家把所有的存款拿出来,不得不去解决公司的危机,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查出了嘉嘉患有白血病。
现在家里,就是欠着债,还要带着孩子治病。
许鸿文眼眶微红:“我知道什么叫报应,但是我宁愿遭到报应的是我,和我的儿子没关系,为什么就这样……”
阮烟闻言,抿了抿唇,“当初孟言也是个孩子,他也挺无辜的。”
许鸿文一怔,就听着阮烟淡声道:
“你童年应该过得挺幸福的,都没有尝过那样被羞辱是什么滋味吧,那段破产被人追债、居无定所的日子,你体验过吗?天天吃不饱饭、省着所有钱给表哥买个拼图,转眼就被扔到垃圾桶,你体验过吗?”
“对不起……”
“因为家里破产,他就要被所有小孩子孤立排挤嘲笑,他又做错了什么?”阮烟扯起嘴角,“有谁会考虑过他的童年过得快不快乐?”
许鸿文垂下头,把掌心盖在脸上。
“当初我年纪小,也是父母不让我跟他玩,所以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伤害他……”
“如果你们家当初没那么过分,留一点情面,孟言也不至于对你们家这么绝情,当初在你父亲的酒宴上,你们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周孟言的纯真、活泼、对人们抱有的善意,都在他十岁那年,被全部摧毁。
许鸿文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只是他也知道,现在的道歉有多么薄弱无力。
许久后,许鸿文起身,“我去洗把脸……”
他离开后,病房里的女孩走了出来,递出一杯菊花茶,看着阮烟:“表婶……你要喝菊花茶吗?”
女孩看着阮烟,眼中带着怕她拒绝的怯意,阮烟接过,朝她扬唇:“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在阮烟旁边坐下,“表婶叫我悦悦就好。”
“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四岁了。”
“你经常在这里陪嘉嘉吗?”
“嗯,我爸有时候要去上班,就我和妈妈陪着弟弟,”女孩低头,“嘉嘉生病以后瘦了很多,每天都很难受,我就经常来陪他玩,逗他开心,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阮烟摸摸她,“悦悦很乖。”
两人聊了会儿,许鸿文也走了回来,到最后阮烟要走时,刚好嘉嘉醒来,阮烟进去看他。
许鸿文摸了摸嘉嘉的头,“表婶今天来看你了,叫表婶。”
嘉嘉动了动唇,朝她笑笑,声音很轻:“表婶好。”
阮烟看着他苍白的笑,心中冒出一阵心疼。
走出病房,许鸿文和妻子送了出来,“弟妹,刚才我爸妈给我打电话,说想过来和你见个面,道个歉,要不你再待一会儿?”
“和我道歉就不必了,如果真要道歉……应该是给孟言和他的父母道歉。”
阮烟看着夫妇俩,又淡淡问了句: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现在才明白吗?”
现在需要帮助了,才知道要道歉吗?
离开医院后,阮烟上了车,叶青在车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