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重生——昔邀晓
时间:2020-07-04 08:50:26

  那男子穿着靛蓝色的锦袍,面容俊秀,骑在马上身姿挺拔,正是那日拦了殷筝马车的人。
  男子见殷筝看向自己,便自报了家门,道:“在下贺萧任,不知殷姑娘可还记得我?”
  姓贺,长得又有点像贺轻雀,应该就是贺轻雀的弟弟没跑了。
  殷筝点了点头:“记得。”
  贺萧任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倒是希望姑娘不记得,毕竟那日在街上惊扰了姑娘,委实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殷筝喜欢贺萧任的说话方式,没有分寸,没有距离,且刻意讨好的目的性太明显了。
  但似乎有的人就喜欢这种调调?且若是女子对女子,或女子对男子这么说,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显得真诚坦然,更容易拉进距离。
  殷筝抱着学习的心态,和对方交谈了起来,不仅收获颇多,聊得也还算愉快。
  他们从雍都聊到丹南,从风土人情聊到各自的家人,贺萧
  任正准备邀请殷筝改日到丹南游玩,就听见后边传来一句——
  “好狗不挡道。”
  殷筝与贺萧任同时转头,就见太子殿下骑着马跟在贺萧任后头,明明道路宽敞,却非要说贺萧任挡了他的路,还张口就骂人。
  贺萧任险些扭曲了脸,但还好他维持住了自己的风度翩翩,甚至还没和闻泽计较,十分大度地让开了道,准备等闻泽过去再回去和殷筝继续聊天。
  结果闻泽驱马到殷筝的马车旁就不走了,贺萧任静默片刻,只能和殷筝道别,掉头回了车队后边。
  贺萧任才走,前头皇后那边的侍卫又跑过来,说皇后传话,要跟殷筝借一下她的贴身丫鬟过节。
  等过节被带走,殷筝吃了颗桑葚,喝了口茶,开始现学现卖:“殿下送来的东西,总是格外甜一些。”
  闻泽:“……”
  殷筝装模作样地“呀”了一声,捂着嘴脸红道:“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殿下能当做没听到吗?”
  闻泽:“……”
  殷筝自顾自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再说我也没撒谎,真的很甜,不信你尝尝。”
  殷筝对着兀自沉默的闻泽越演越来劲,还拿起一颗桑葚往窗外递去。
  紫红的桑葚衬着殷筝白皙的手指,很难说哪个看起来更可口。
  而闻泽也终于跟上了殷筝的节奏,仿佛双手黏在了缰绳上一般,微微俯身直接吃掉了殷筝手上的桑葚。
  微温的唇轻轻擦碰冰凉的指尖。
  殷筝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吃着桑葚的闻泽回了她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微笑,像是在说:你继续。
  殷筝收回手,拿茶水沾湿了帕子,一边擦手指,一边用自己原来的语气问他:“殿下找我有事?”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闻泽:“没找你,是母后派人叫我过来的。”
  殷筝回想起皇后刚刚让人把过节从她身边叫走的举动,自然明白皇后这是在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便说:“倒是让皇后娘娘费心了。不如你就把我娶了吧?这样也能让皇后娘娘省点心。”
  闻泽反问:“你肯嫁?”
  殷筝:“你肯娶?”
  闻泽:“我不肯。”
  “巧了,我也是。”殷筝支着下巴:“既然如此,殿下为
  何要来打扰我与丹南世子?
  闻泽嗤笑:“打扰?我是在救他,免得他还没到岐山,就被你骗的连命都没了。”
  殷筝缓缓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殿下为何把我想得如此可怕?”
  闻泽想说什么,看了眼宛若透明,但又确实能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入耳中的驾车太监,手指在缰绳上点了几下,最终还是拉了拉缰绳,驱马至车前,然后翻身从马上跃到了车上,将驾车的太监赶下了马车。
  殷筝看着闻泽这一系列骚操作,挪了挪位置掀开马车前头的布帘,开口既不是问他为何这么做,也不是担忧他这么做会不会又引来什么奇怪的传闻,而是问他:“你会驾车吗?”
  闻泽蹙着眉:“应当没问题。”
  身为太子,他便是再厉害也没给别人赶过马车,但还好他悟性高,稍稍适应一下便上手了,只是在他适应之前,他不小心让马车停了一下,导致后头险些出了连环车祸。
  后头马车上的高官家眷等纷纷派人探问,没一会儿太子纡尊降贵给殷家二姑娘赶车的事情便悄然传开。
  殷筝将车帘子放下,靠着车壁,隔着帘子,轻声道:“你还真是不怕别人说。”
  闻泽:“我又没违法乱纪,有什么好怕的。”
  殷筝笑了笑,想起重生之人口中的上辈子,觉得这位殿下即便是违法乱纪了,应当也是不怕人说的。
  马车辘辘前行,闻泽一时想不起来先前他们的对话进行到了哪,干脆就另起了个头,问:“你当初想炸司天楼,可是冲着我父皇去的?”
  殷筝勾着尾音,用十足十的反派声调回道:“是啊,弑君之罪呢,殿下为何不让人把我拿下?”
  “又撒谎,”闻泽再一次分辨出殷筝的谎言:“这么说来,你没想害我父皇,那你干嘛炸司天楼?炸着好玩儿?”
  殷筝默了片刻,实在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分辨出我撒没撒谎的?”
  闻泽:“怎么可能告诉你。”
  也是。
  殷筝得不到答案,干脆把话题拉回到贺萧任身上。
  殷筝记得贺轻雀说过,贺萧任上辈子曾意图谋反,于是便问闻泽,朝廷打算怎么处置贺萧任。
  闻泽淡淡道:“圈在雍都,不放他回去。”
  理
  由是上辈子的事情还没发生,不能拿还没发生的事情去定一个人死罪。
  殷筝知道当今皇帝有多仁善,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于是她又问闻泽:“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殷筝可不觉得闻泽会就这么乖乖听皇帝的话。
  果然,闻泽的话语透过布帘传来,带上了些许笑意:“自然是遵循我父皇的意思。”
  既然不能拿还没发生的事情去定一个人的罪,那就让那件事情发生好了。
  两人一路闲聊,之后几天,闻泽似乎是对赶车这一活动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每天都要过来和殷筝聊上一阵,且每次就算皇后不把过节叫走,他也会主动把过节打发掉,方便和殷筝说些不能外传,又没人敢和他聊的话题。
  闻泽这么做,不仅让众人觉得殷二姑娘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人选,也让不少习惯了闻泽作妖的大臣们得了几日清净,险些喜极而泣。
  待车队抵达岐山,即便没有上辈子的滤镜加持,殷筝也已经成为了大臣们心中救苦救难活菩萨。
 
 
第23章 
  猎场在岐山脚下,有一片可安营扎寨的空地,和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树林。
  早早便有人在圣驾到来之前搭好了营帐,无需贵人们多等,一到便能入账休息,缓解这一路而来的舟车劳顿。
  殷筝不愿在白天多睡,就想到营帐外走走,才出营帐就见贺轻雀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朝她走来,并对她说道:“这是附近马场的马,昨天才到,我去给你挑了一匹,你看看喜不喜欢。”
  贺轻雀没打算让殷筝参加围猎,只是想让殷筝在附近骑着马散散步,看看风景,免得在营地待着无聊。
  殷筝接过贺轻雀手里的缰绳,试着和马接触了一下。
  马儿温顺,殷筝很快便与它熟悉,并在贺轻雀的帮助下骑上了马背,绕着营地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贺轻雀看殷筝不会上马,便默认这个时候的殷筝还不会骑马,一边提醒她调整姿势,一边用手扯着马的辔头,这样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比如马要扬蹄什么的,她都能及时拽住或上马,避免殷筝受伤。
  很快她又发现,殷筝悟性很高,所有要点只提一遍她就能记住,唯一不好的是殷筝体力差,腿上皮肤也嫩,不过骑在马上走了两圈,下来的时候腿抖得根本站不稳,得贺轻雀扶着回去,且双腿内侧还被磨破了皮,红皱红皱的两大块,看起来格外吓人。
  过节看后连忙就去打水给殷筝擦洗。
  贺轻雀则是懊恼:“是我疏忽了,我回去给你找两瓶伤药先擦着。”
  殷筝揉了揉酸麻的大腿,苦笑道:“麻烦你了。”
  贺轻雀走后,殷筝低头,揉按大腿的手缓缓停下。
  她这具身体,不能跑不能跳,骑个马走两圈都能半瘫,和废了没差。
  ……
  春猎与秋猎不同,因春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为免伤了天和,春猎的重点不在猎兽,而在形式,所以花费的时间相对秋猎要长一些,各种仪式也要繁琐许多。
  殷筝全程陪同在皇后身边,虽然不曾骑马入过猎场,但也通过皇后身边的人,第一时间知道了猎场内发生的一件奇闻——
  有人在猎场里看到了龙首、麋身、鹿角、牛尾的神兽
  ——麒麟。
  传言大庆四域由四象镇守,因此负责四域的四大营分别以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来命名。
  而位于中央的雍都,同样有自己的麒麟营,但麒麟营只是一个象征意义,远不及南北两营来得实用,可即便是在大庆最难的时期,也没有君王想过要废除麒麟营来削减用度,足以见“麒麟”二字对皇室而言有多特殊。
  因此在麒麟出没的传闻传开后,整个营地都轰动了。
  最开始众人都只是半信半疑,觉得见着麒麟那人是眼花也不一定,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声称自己在林间看到麒麟,且各自口中所描述的麒麟外貌都惊人的一致。
  于是众人逐渐开始对猎场有麒麟一事深信不疑,更有大臣上表,希望皇帝能封锁猎场暂停春猎,免得惊扰了神兽。
  皇帝多好的脾气,自然不会和大臣们拧着来,甚至还准备提前回去,免得有人不听话,硬闯猎场去搜寻麒麟。
  这个胆敢违抗圣命,毫不敬畏神明的“有人”指的是谁,简直再明确不过了。
  当天便有人发现,太子营帐外的守卫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显然他们不是来保护太子,而是来保护麒麟免遭太子毒手的。
  就在众人觉得闻泽此刻必然气急败坏的时候,闻泽将手上的纸张扔到桌上,对伪装成小兵卒的长夜军统领二十七说了句:“他比我想得要蠢些。“
  闻泽一脸不快,显然是不满意贺萧任目前所施展出来的手段。
  但很快他便释然了,毕竟这才是常态,过去无数次的常态,没惊喜,没趣味,枯燥无聊到让他不愿多费精力去应对,直接咬死就能了事。
  闻泽甚至懒得吩咐二十七,想叫二十七自己去处理,反正把贺萧任安排在猎场的假麒麟和刺客抓住也并非什么难事,稍加审讯便能连根拔起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费多少功夫。
  但是在开口前,闻泽想起了殷筝。
  闻泽在来的路上曾经问过殷筝,若要她在春猎结束前杀了自己,她会怎么做。
  殷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问闻泽要不要下棋,说是两人可以来局盲棋,从而成功转移了话题。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还真是遗憾,若要自己命的人是
  殷筝该多好,殷筝的手段,定然会比这个贺萧任要精彩,
  闻泽越想越气,骨子里那点疯劲儿又开始躁动起来。
  ……
  殷筝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此刻正站在营帐外仰头看着岐山发呆。
  因为要提前回去,过节和几个宫人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殷筝见他们忙碌,便只好出来,免得在里面碍手碍脚。
  这几日天气一直不错,殷筝能清楚看到岐山半山腰上那一座不算精致但足够恢弘的行宫。
  按照祖制,他们得在离开前一天搬到行宫里去住,然后在离开的当天早上上山顶祭拜,用天子亲自猎来的猎物祭天,祈求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
  就算今年要提前走,原定的祭天仪式也绝不会有变动。
  “怎么在这里站着?”贺轻雀过来找殷筝,见殷筝在营帐外站着,就好奇问了一句。
  殷筝说了原因后,两人干脆在营帐外聊了起来,期间殷筝时不时就会看向山上那座行宫,贺轻雀以为她对行宫感兴趣,就同她说了些有关岐山行宫的趣事。
  殷筝听得很专注,贺轻雀笑道:“怎么对岐山行宫这么好奇?”
  殷筝十分随意地说了句:“我曾听人说,岐山行宫内有暗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贺轻雀:“应当是假的吧,我……”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喧闹,殷筝同贺轻雀两人以为是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听动静感觉不算近,因此都没有防备。
  直到马蹄声逐渐逼近,两人看见那本该在自己营帐的太子殿下骑马飞奔而来,俱都吓了一跳。
  贺轻雀第一反应就是将殷筝拉到自己身后护着,然而闻泽就是冲着殷筝来的,因此出手果断,甩出一把匕首袭向贺轻雀,在贺轻雀出手应对的同时,闻泽将殷筝掠到了马上,简单完成一出声东击西。
  贺轻雀连忙找来一匹马,骑马追了上去。
  可贺轻雀随手找来的马如何能比得上东宫千挑万选的名驹,所以直到闻泽带着殷筝闯入猎场,贺轻雀都没能追上闻泽,而一旦入了猎场,再想要找到他们就难了。
  贺轻雀在视野受阻的林子里急得团团转,恨不能将任性妄为的太子抓出来千刀万剐。
  另一边,闻泽带着殷筝深入猎
  场,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慢速度,低头去看被自己劫来的殷筝。
  却见殷筝四处张望,显然是对猎场充满了好奇。
  闻泽头一次和殷筝靠这么近,也是头一次发觉殷筝的身躯居然这么单薄,即便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纤细与柔软,
  闻泽不禁问道:“不怕?”
  殷筝甚至没空回头看他:“殿下既然敢往陷阱里踩,想来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闻泽轻笑,因为殷筝猜出了麒麟传闻背后隐藏的猫腻,也因为……
  “想多了,除了你我谁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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