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出家(重生)——打醮翁
时间:2020-07-04 08:59:33

  管家有些哭笑不得。
  花无痕眼皮子打架,麻蛋谢九玄成亲,他也很累的好伐,他需要休息!
  谢九玄安静了半晌,看起来老实了。
  花无痕捂着嘴巴,骂骂咧咧地回屋了。
  管家眼睛勉力睁开:“主子,还早呢,礼服明日午时试都过早,昏礼更是太阳落山之后,回去歇着吧。”
  他后面说了什么自己也记不清,实在困乏,脑子里一团乱。
  他还得回去补一觉呢。
  “轰——”
  这一声直接在他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瞌睡一下子就跑光了。
  他惊得脚下一跳,险些蹦起来。
  “主子?”管家有些欲哭无泪。
  谢九玄抿唇,眼睛从假山上移开:“手误。”
  管家:“……”他目光从假山上扫过,又看了看宁国公,什么都顾不上了,忙安排人连夜修补。
  若是明日宾客来,见到宁国公府这样,那可太失礼了。
  主子成亲,一切都要尽善尽美才可以。
  “谢九玄王八蛋老子杀了你!”花无痕再次被吵醒,整个人在爆发边缘,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了。
  谢九玄挥手间教会他如何迅速清醒。
  “嗷!”花无痕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这下别说瞌睡,死人也能给他叫起来。
  一炷香后。
  花无痕双手托腮,老管家以茶会友。
  他们中间围着的,正是谢九玄。
  “我说祖宗,不就是成亲?谁跟你一样,大半夜激动醒了。说出去你宁国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花无痕很愁。
  管家眼皮子打架:“这倒也寻常,主子的父亲成婚时,比主子可紧张多了。”
  谁都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江湖人士。
  谢九玄将视线转到他脸上。
  老管家依旧眯缝着眼睛:“那位公子大婚前十余日,夜夜惊醒,梦到夫人不肯嫁了。”
  此言一出,谢九玄目光锐利起来,也不知道脑补到什么地方去了。
  花无痕扑哧笑出声来:“阮宁或许,大概,有可能——”
  “闭嘴。”谢九玄冷冷吐出两个字。
  花无痕哼了一声:“堂堂宁国公,成个亲居然还紧张,笑死人哈哈哈哈哈。”
  管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花门主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啊。
  果然,一眨眼功夫,他又被谢九玄挥出的劲气追得满院子上蹿下跳了。
  管家摇摇头,主子每次用这一招,何尝不是一种幼稚?他敢保证,主子只是看着花门主狼狈的样子好玩而已。
  守夜的下人远远听见湔雪堂传来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听到宁国公的声音了呢?
  “后来呢?”谢九玄有些不经意地问管家。
  管家笑眯眯道:“公子自己吓自己而已,他太在乎夫人啦。夫人那么喜欢他,怎么会反悔?”
  谢九玄抿了抿唇,“管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称呼。
  管家:“主子有话要说?”
  谢九玄望着月亮,眼睛里盛满细碎银光。
  “请封诰命的折子收好了吗?”管家等了半天,就听宁国公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说起这个。
  他目露惋惜,还以为能听到主子剖析内心呢。
  心里可惜,嘴上却忙道:“当然。不过阮姑娘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样子。”
  谢九玄定定看了他一眼,反驳:“她说宁国公夫人听起来不错。”
  如果他语气中的愉悦和若有似无的显摆不是那么露骨,管家就信了他没有徇私。
  “再者,她在哪里都不需要低别人一等。大婚后折子立刻呈上去。”
  “是,主子。”
  公鸡终于打鸣了,管家想起自己补不回来的眠就觉心痛。
  谢九玄却仿佛了却心事,终于肯回屋了。
  管家忍不住:“主子当真是紧张得睡不着?”
  谢九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你说呢?”
  待到踏入屋中,谢九玄声音淡淡飘来:“我只是……很高兴。”
  高兴得脑子里乱糟糟,思绪都要抓不住。
  一想到阮宁,嘴角便止不住上扬。
  睡不着。
  身体里内力犹如舞动手脚的小儿,翻腾奔涌,不知停歇。
  除了练掌力,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让内力平息。
  管家长出口气,挥手打发两个人将累倒直接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花无痕抬进屋子里去。
  他自己,见床就倒,吩咐小童,午时前务必叫醒他。
  *
  宁国公大婚这日,汴梁城如遇百年盛事。
  好像所有的人全都涌到街上来了。
  长街一眼望去人头攒动,鞭炮声都无法盖住人群的声音。
  “宁国公府迎亲,退后。”
  禁军列队,长剑发着寒光,兵卫身上盔甲彷如利刃,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地面隐隐颤动,威势深重,人群收敛了些,往后退。
  奈何人太多了,即使宁国公府早有预料,做了周全打算,中间仅供队伍走过的空地还是有些窄。
  很多小孩子伸手去抓迎亲仪队的礼服,吓得父母忙抓住了他们的手。
  “可千万碰不得。”
  谢九玄骑在黑色骏马上,绯红袍服衬得他肤色如玉,眼睛漆黑而深邃,浑身气势若高山流水,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敬仰。
  不少人喃喃:“宁国公。”
  人群中依稀可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女郎。
  “宁国公说一生只娶此一人,呜呜呜连妾也没机会了。”
  有人开始嫌弃自家夫君:“不要说权势,就说长相,差了人家十万八千里,就算权势长相都不比,就比一心一意,你也都比不上,要你有何用!”
  “我,我也没纳妾啊!”汉子冤死了。
  “你也没说不纳!”
  “……”
  话说,此次婚礼后汴梁和离者一时增多,不过都是后事了。
  队伍从宁国公府吹吹打打,一路走到阮将军府。
  阮将军手上很多战场上下来的兵蛮子,将军成亲,他们都来凑热闹,顺便也帮帮忙。
  谢九玄停在大门外。
  将军府的兵卫们看着谢九玄,先是咽了口口水,随即一人仰头灌了一坛酒,胆子便壮了起来。
  这可是将军嫁女儿,多好的闺女,给谁都是可惜了,不好好刁难一下怎么成?
  出的难题是一早琢磨好的,几人凑一起想了很久。
  也真是为难他们几个大老粗了。
  为首的汉子声若洪钟,酒劲上头,黝黑的脸上泛起两坨红,很是好笑。
  “先来做首催妆诗吧。”
  人群推搡了起来,因为谢九玄下马了。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拔,眉目若画,端端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绯红礼服上是金丝绣成的山月纹,袍摆、袖口以翠羽、珍珠、玛瑙作饰。
  满头墨发一半以金冠束起,一半垂落身后,金冠上鹤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展翅欲飞。
  那是大梁国公的冠。非大礼不用。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当真是看呆了长街上的女郎。
  她们挤啊挤啊,将退伍挤得七七歪歪。
  “宁国公要作诗了!”此言既出,人群挤得越发厉害了。
  禁军以长剑威胁,都浇不灭那些姑娘家们伸长脖子看宁国公的激情。
  生平头一次,禁军觉得自己的战斗力毫无用武之地。
 
 
第109章 109
  109
  阮宁端端正正坐在房中, 全福太太正在替她梳头。
  这位宁安王府老夫人经过大风大浪,一口气活到古稀之年,膝下子孙满堂, 是世人眼中五福俱全之人。
  老人家年事已高,手极热极软,捏着梳子轻轻从阮宁头上梳下去,笑眯眯的嗓音说一句:“一梳梳到头, 富贵不用愁。”
  那双握过岁月也经过苦难的手摸了摸阮宁的头发,梳子又梳下去:“二梳梳到头, 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阮夫人在一旁看着, 不由鼻尖一阵酸涩,眼眶红了起来。
  梁茹儿也忍不住,猛地眨了眨眼睛。她拍了拍阮夫人的手, 安抚她:“宁宁只是嫁人了, 她还会回来的。”
  阮夫人忙露出个笑容, 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望着阮宁的目光从所未有的专注。
  大抵世上的父母都是如此,女儿在身边时总怕有朝一日自己撒手离去, 不能将她托付给信任之人;可真到目送她嫁人这一日, 心中总有无限不舍。
  从得知有喜那一刻高兴到不知所措,到十月怀胎、看着她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再到小小黄毛丫头长大了,会跑会跳, 她心中一点一点充实起来,小心翼翼守护着她唯有的宝贝,唯恐有人伤害她。
  他们从汴梁回京时,小丫头心心念念的是谢九玄。
  那时候她就有一种女人的直觉:阮宁的劫或许在这里。
  她知道那是怎样一个人。
  阮宁不知世事,不懂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历经磨难,心早已枯死,更可怕的是,那些人或许早已在黑暗中扭曲了心性。
  阮宁是清澈的湖泊,而谢九玄却是深不见底一片漆黑的汪洋。
  他的阅历让他不会轻易被人打动,他遭受过的磨难让他心若磐石。
  对任何女人来说,他是致命的吸引,却也是致命的深渊。
  她很害怕那天真的小丫头撞得头破血流。
  可是她也不能剥夺她眼睛里那层明亮的光。
  果然,到了汴梁,一切都如她预感那样。
  将军身体越来越糟,她感觉魂魄仿佛渐渐要离开躯体,随时都会跟着将军离开。
  可她无法放下她的宁宁。
  她成夜成夜睡不着。
  将军知道她担心什么。他总是说:“丫头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她不在这里摔跟头,或许会在别处,你总不能一辈子护着她。圣人千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该试着放一放手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谢九玄或许不会回应她,但他会护她不被外人所欺。”
  最后,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们一样,很多夫妻相敬如宾也是一辈子。宁宁有她自己的路,得靠她自己去走。只要你在她身边,她就有勇气做任何事。就像小时候,你不也放开了手让她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吗?”
  她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那跟骑马不一样。
  骑马,她叫她死死握住缰绳,绝对不可以松手她便不会松;可若是宁宁一心一意喜欢一个人,她还会听她的,该松手的时候松手吗?
  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她的宁宁从小就倔,最喜欢的小马驹,可以不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但是只要她认定了,就永远只认那一个。
  小马驹死了,给她更好看、更珍贵的,她也不屑一顾。
  她宁可不要一匹马,也不允许别的马取代小马驹。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老夫人脸色红润,年纪这样大,声音却还是平稳。
  阮夫人在她的声音中回神,目光又放在阮宁脸上。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大喜的日子,她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些事,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上辈子似的。
  她蓦地笑了,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小丫鬟们睁大眼睛盯着阮宁看。
  她的妆已经大成,发髻也盘好了,整个人漂亮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全福太太那双看遍美人的眼睛里都不由闪过赞叹,最后一梳子梳下去:“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谢夫人。”阮宁行了一礼。
  让老人家替她梳头,她有些过意不去。
  此事明显是谢九玄从中作梗。上辈子的成亲事宜她分明记得谢九玄不曾插手,这辈子此人本性暴露无遗,时常让她头疼。
  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目之所及,到处是红色的。
  此时此刻,阮宁竟记不得上辈子是怎样一种情形。
  “迎亲的已经到大门口了!”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跑进来,引得屋内众人手忙脚乱。
  阮夫人第一个着急忙慌:“快,礼服还未穿呢!”
  梁茹儿将宁安王府老夫人扶到一边坐好。这种场合她只有眼看着的份。
  她是什么都不懂的。
  老夫人笑着说了句:“这丫头是个有福之人。”
  梁茹儿从那双让她时常感到心虚的眼睛里看到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却又不太明白。
  但对老人所说的话,她是无比赞同的,不由附和:“那是肯定!宁国公打不过我们宁宁,若是敢欺负她,看宁宁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老夫人大笑出声:“许多年不出门,汴梁又多了些有意思的丫头。”
  她想到谢九玄这么多年头一次踏足宁安王府,指明要她给阮府的丫头做全福太太时的情形。
  说起来,上次见他,还是他十六岁时。
  建宁三年,他刀不血刃灭了允王,屠了宁国公。
  那一身的煞气与血腥,像是地狱里走出的魔头。
  猜中当年真相的,无一例外,全都在汴梁沉寂了下去。
  宁安王府何尝不是。
  可能会遗憾,但比起家破人亡,子孙俱在便是另一种满足了。
  她看着阮宁目光复杂,原本以为那少年茕茕孑立煞星之命。
  想不到啊想不到,竟会动了情。
  她不由笑了笑,而且是真心。
  “还未到时辰,怎地来得这般快?!”阮夫人急得要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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