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明明答应艺艺要说三个字的吗?夏夏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咧?”文艺生气,很少能超过一个小时,今天这个已经算得上严重超时了。
“真回去。”第五夏非常配合地多说了两个字。
“酱紫吼,这可不是艺艺自己要回去,这可是夏夏求着艺艺回去的,是不是?”
“是的……吧。”第五夏还是有点没有习惯,明明一个两个字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非要变成三个字。
“啊哥哥,这个,那个,夏夏都跑来机场求艺艺原谅了,艺艺就和夏夏回去了吼。啊哥哥记得帮艺艺把所有行李都带回去吼。艺艺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回去继承家业、履行文化大使的职责吼!么么哒,艺艺最爱哥哥了!”文大编剧宣布创作失败,撒娇妖姬强势回归。
虽然一大早就被气得“抛家出走”,但文艺其实一点都不想走。
她可是看在楼尚大师想她了的份上,她才这么大老远地从国内过来。
都还没来得及朝夕相处一下子,怎么能解大师对大使的相思之苦?
就这么回去了,大师还不亏得慌?
文艺大概忘记了,自己昨儿个,连告别派对,都已经开过了。
就这么毫无心理负担地跟着第五夏回去了。
留下发动机的轰鸣。
留下国民哥哥在风中的凌乱。
留下徜徉在黑名单里面的胖戈吨的愤怒。
文学最是了解自己的妹妹。
哭着喊着,要立刻刻马上上就离开这个伤心地的人是文艺,最不想走的人,也是文艺。
他就算现在有办法把文艺追回来,文艺也不可能会开心。
那么他自己呢?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飞,这会儿都到了快要登机广播的时候。
他是走,还是留?
走的话,就要赶紧到候机厅。
留的话,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第五夏。
文学不是文艺,可以毫无顾忌地推翻自己的决定,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撒娇妖姬可以随心所欲地这么做,国民绅士却不可以。
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原因,就是没有办法面对。
人设这个无形的枷锁,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给自己铐上的。
登机广播在这个时候响起,帅戈成了最后一个办完登机手续的乘客。
“行李携带员”文学,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思考,就在登记广播第二次响起之时,木然地登上了飞机。
这是文学第一次觉得,出门在外,应该要配备一架私人公务机。
…………………………
“啊夏夏,你是不是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暗度陈仓不对,所以才赶来求艺艺的原谅,准备和艺艺公平竞争的嘿?”萝魔女孩的偶像剧,还在延续。
第五夏侧头看了文艺一眼,朋克萝莉今儿个是要和“暗度陈仓”死磕到底了?
但可是,可但是,暗度陈仓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偷偷地跑去陈年威士忌仓库,然后在黑暗中度过一夜的简称?
她几时和楼尚暗度陈仓了?
她明明是一个人暗度的。
楼尚忽然出现,被她的一个过肩摔给放倒的时候,明明是白天。
而且文艺、文学还有帅戈,明明都有在现场啊。
第五夏想不明白,文艺为什么会对“在黑暗的陈年威士忌仓库度过一夜”有那么深的执着。
她是偷偷一个人跑去仓库了没有错。
但可是,可但是,文艺不是最怕夜晚的古堡吗?
大老远地就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叫嚷着“好怕怕”,完了还要加一句“看着像鬼屋屋”。
第五夏的不解,被文艺理解成了拒绝公平竞争的提议。
噘着嘴,生着气:“停车,艺艺要下车!夏夏既然都不想和艺艺公平竞争,还求着艺艺回去做什么?”
第七十五章 极为独特的见解
“嗯,公平。”终于回过神来的第五夏,拍了拍文艺叉腰生气的手臂,以示安慰。
不就是想要在陈酿仓库暗度吗?
需要第五夏担心的,顶多就是文艺一个人会被吓哭,到时候,悄悄在一边陪着不就好了吗?
哪至于才哄上了车,就又要下车?
文艺还没有意识到,不能开口闭口和一个中文能力有限的人说成语。
前有长嫂如母,后又暗度陈仓,文艺永远都不可能提前预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一种解读。
“这可是夏夏自己说的哦!比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艺艺肯定比不过夏夏。但要比暗度陈仓,艺艺可是绝对不会输给夏夏的哦!”撒娇妖姬的胜负欲,莫名而又强烈。
“嗯。让你赢。”第五夏波澜不惊,毫无压力。
“切!谁需要你让了?夏夏可千万万别以为自己赢在了起跑线线上呢!”文艺的挑战宣言,气势不足,撒娇有余。
“你赢。”第五夏看了一眼文艺,没有流转的眼波,没有多余的表情,却非常配合地修改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次,文艺没有再提出来二字诀和三字诀的“征信问题”。
第五夏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当它没有发生的时候,你会觉得是天大的事情。
可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最后也就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第五夏对耶罗尼米斯的抵触,对布伦施威格酒厂的抵触,对遗嘱文件的抵触,没有一样不是真实而强烈的。
强烈到她根本就不愿意去回忆,也不愿意再有任何的牵扯。
不可思议的是,当她不受控地把所有的文件看完,从不明白,到明白,从不接受,到接受,也就仅仅只是在层土飞扬的威士忌仓库,喝了两整夜的酒。
然后,这件事情,就变成了记忆中的一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这种感觉,连第五夏自己都不太能够理解。
她明明不是那么容易放下过去的一个人。
她明明抗拒到封闭了自己儿时所有的记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是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或许,是从她给楼尚的那一个过肩摔开始。
也或许,是从怎么和文艺解释开始。
在第五夏完全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事情就这么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去医院也好,诀别的偶像剧情也好,每一件都不算是好事。
却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中断了第五夏对于自己过去的思考。
或许,耶罗尼米斯不收养她,可以让她在孤儿院有一个更快乐的童年。
也或许,没有耶罗尼米斯的极致冷漠,就不会有第五夏现在这么无坚不摧的性格。
可孤儿院就真的比布伦施威格古堡要好吗?
好像也不见得。
人总是这样,如果你一直不断地在同一个问题里面纠结,就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
就像楼尚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换环境,走不出去。
一直不断地重复过去,想着自己曾经那个的付出,就会一直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能让所有的付出,都化为乌有。
直到某一刻,某一个契机,真正跳出自己内心的死循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第五夏其实都不知道是什么契机改变了她。
是因为楼尚的受伤?
还是因为文艺编写的偶像剧桥段?
活血,偶像剧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存在。
有太多的人,一边看一边吐槽。
吐槽着吐槽着,就忘了自己原来的情绪。
…………………………
“楼尚大师,你的文化大使回来来咯,有木有惊喜,有木有意外?”文艺一回来,就直奔楼尚的客房,暗度陈仓到了内心装不下半点阴霾的萝魔女孩这儿,就变成了“明度”。
楼尚看到文艺,很难说是惊喜还是惊吓,意外还是伤害。
如果可以选,他选择接下来几天都和楼夏独处。
但楼尚也知道,这里其实是文艺的家。
虽有惊吓,惊喜也并非是文艺一个人的想象。
楼夏送帅戈去机场之后,帅戈的内心,其实多少都还有些惶惶不安的。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不太明显地和楼夏独处。
毕竟,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擅长搞气氛的人。
多一个气氛的调和剂,不管是帅戈那种绝对幽默的,还是文艺这种阳光灿烂的,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惊喜,有意外。”楼尚大师给出了一个明显会让文化大使满意的答案。
“艺艺就知道,某人想要暗度度,可没有那么容易易。惊喜中的楼尚大师。艺艺问你一个问题吼,艺艺和夏夏两个人,你如果只能喜欢一个的话,你喜欢谁?”文·永远长不大·艺的问题,总是让成年人很难接招。
那些类似于“你到底是跟我比较好还是跟他/她比较好”,以及“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让成年人头痛的问题,文艺却问得无比地心怀坦荡、荡气回肠。
亏得是,楼尚和第五夏的关系,并不是文艺想象中的那一种。
如果真的是两个人同时都喜欢上了楼尚,并且都想要在一起的那一种,问出这样的问题,就是把人往外推。
即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会让回答的人对没在现场的那个人,心怀愧疚。
一愧疚,天平就会开始移动。
这样的“童言无忌”很俏皮,却从来都得不偿失,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得到一个不是期待中的答案。
比如现在。
“夏夏。”楼尚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文艺和第五夏,在楼尚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楼尚喜欢楼夏,这是毋庸置疑,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不仅喜欢,而且深爱。
楼夏是楼尚心里的那道光,是楼尚之所以能在楼房的打击式教育底下,依然抱有一丝乐观的动力源泉。
楼尚始终都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楼夏。
一个人,只有心底有了信念,才会一直努力。
楼尚甚至感谢那个让他差点散架的过肩摔。
不论是出于补偿,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这一摔,明显拉近了他和第五夏之间的距离。
这种冠绝,让楼尚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无比舒畅。
既然,楼夏已经想起了小时候很爱的炸香蕉花生酱三明治,那她想起小时候很爱的哥哥,应该也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哦,是酱紫吼!”文艺的失望是必然的。
但这种必然,又是有时效性的。
一秒,两秒,三秒的失望过后。
像山花一样浪漫的笑容,又回到了文艺的脸上:“今天的答案是夏夏,艺艺就明天再来问一遍吼!艺艺一定不会每天都输给夏夏的。”
文艺异常乖巧地离开了楼尚的房间。
开玩笑!
古惑萝莉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那就不是撒娇妖姬了。
“啊夏夏,文化大使和楼尚大师两个人,你如果只能喜欢一个的话,你喜欢谁?”文艺的爱和欢喜,大概还停留在幼稚园的表达水平。
在楼尚那儿丢掉的场子,必须要立刻刻马上上找回来才可以。
第五夏选择沉默,她从来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得不到答案的文艺那叫一个……高兴:
“啊夏夏不说话,就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是害羞羞,害羞就是不好意思当面说喜欢艺艺。艺艺早就看出来了,夏夏是爱艺在心口难开。”
文艺的高兴,总是来得像孩童得到一块糖般容易。
“什么时候?”第五夏开口了。
“什么什么时候?夏夏你不会是连爱艺艺这么值得发扬光大的事情,都要否认吧?”
文艺的不高兴,总是来得像孩童丢掉一块糖般容易。
前一秒山花浪漫,后一秒洪水泛滥。
“暗度陈仓。”第五夏解释了一下。
这是超级会翻译的小艺艺,比较少见的不能直接理解第五夏的话。
“啊,嘿,这个吼,艺艺都生气气了,哪能直接告诉夏夏呢?夏夏你可是艺艺追求楼尚大师的道路上,最最大大的一个竞争对手呢,现在。”
“你高兴就好。”第五夏很快就妥协了,谁让她就看文艺高兴的样子。
早上明明想好了,让艺艺带着“恨意”回去,好好适应一下没有夏夏在身边的生活。
但可是,可但是,在意识到可以跟着帅戈的车,去把文艺给追回来的那一刻,第五夏又毫不犹豫地就去了。
第五夏是真心的,只要文艺高兴就好,不愿意看到文艺伤心难过,尤其,还是因为对她和楼尚关系的误会。
第五夏对文艺的感情,很难用简单的一个两个常规的字眼来形容。
她今天的行为,像极了一个妈妈对待自家乱发脾气不吃饭的小孩。
嘴上说着,不来吃饭就不来,饿上几顿自然就乖了。
手却非常诚实地,把小孩喜欢的菜都夹起来送到房间。
这两天,第五夏只能装得下很少几个人的心,有点涨得慌。
“啊夏……夏夏……吓死艺艺了啦~啊救……救命命啊~”文艺一阵的鬼哭狼嚎。
楼尚以他还没有彻底痊愈状态下最快的速度从客房冲了出来。
却看到文艺好端端地在厨房站着,第五夏心无波澜地处理着龙虾。
除了楼尚自己,现场并没有一个真正紧张的人,场面些许尴尬:“文化大使,你怎么了吗?”
来都来了,楼尚怎么都要问一问。
“啊嘿,楼尚大师,你有担心艺艺了是不是,你来的正正好呢!艺艺和你说吼,刚刚可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一等一的大事呢夏夏她竟然和艺艺说‘你高兴就好’,太可怕了吧,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