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不错。”
池慕也看得有点入神,目光一直跟着照片的滑动来回挪移,眼中偶有欣赏之色划过。
“不错就好,看来你真的不在乎过去了。”
“这才对嘛。”
钟彤拍拍她,欣慰地松一口气,旋即不怀好意地建议道:“等下周发年终奖,要不然你也跟我出去玩一趟?”
“到时候大家都放假了,帅哥肯定扎堆出现。”
“我还是不去了。”
池慕闻言顿了一顿,声音忽然变小,腼腆道。
钟彤就知道她会拒绝,及时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诱饵:“就知道你怕人多的地方,不过不用担心,清吧很安静的,你要是不适应,就当去了一趟咖啡厅,坐着玩手机就行。”
“……”
池慕听她这么说,果然有些意动。
钟彤趁胜追击,继续引诱她,争取一击致命:“况且,你最近不是要去参加那个什么森海杯吗?题材还是校园,你不多去外面搜集一些素材,哪里会有精彩的故事写?”
“你听我的,咱们先去玩玩儿了,再去电玩城和商场那些地方,蹲点观察一下年轻的小情侣,那里多的是正在上学还偷偷谈恋爱的学生。”
“我保管你能收集到足够的素材。”
“好。”
池慕一听到职业相关的事,很快不犹豫,顺从地答应了钟彤的邀请。
此时钟彤口中的渣男江延,一没喝酒泡吧,二没海王钓妹,反而换上一身冷肃漆黑的西装,打了领带,正正经经地启程去了江氏集团总部。
但他从头到脚就是不正经的代言词,即便穿上性冷淡的西装白衬衫,外套一件黑羊绒大衣,从第一颗纽扣紧到最末端,整个人不苟言笑,也收敛不了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纨绔风流气息。
穿上这么严谨冷漠的一身,依旧往外散发着满满的诱人荷尔蒙,性感到让人想肆意染指。
这样的江延,在进入集团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周围诸多的打探和各种火热暧昧的窥探视线。
甚至有过分大胆的女性职员,直接借职务之便,跟着江延上了专乘电梯。
这位打扮光鲜靓丽的女职员,还以为江延是新来的什么小领导,视线一直黏在江延身上舍不得离开,目光火热暧昧的有点吓人。
江延也任她打量,面色平静,态度懒散闲适,在这种令人不适的注目下,淡定的像个情场老手。
“小哥哥是新来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呢。”
女职员不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目光恰好偏向他,露出一个略显妩媚的笑,嗓音是微微刻意的掐尖与甜腻。
叮——
她话刚说完,电梯眨眼升到十八楼,微微一震,倏然打开,一排早已等候就位的高层领导,齐刷刷地在外面列成了两排。
“江总。”
“江总。”
“江总裁。”
……
一个个人到中年,满面威严的企业领导,见到江延这个年轻后生,不约而同地喊出了早已盖棺定论的称呼。
女职员恰好是其中一个人的秘书,突然见到这种气势逼人的场面,被吓得一个哆嗦,又听闻他们排队挨个喊江延总裁,脸更是肉眼可见的惨白透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死死低着头,不敢动弹。
江延装了半天的情场老手,这时才幽幽地开口,语气迅速地冷严了下来,夹枪带棒地对着众领导开始训斥:“这是谁的秘书,她平时就是这么性骚扰别人的?”
“我没有,我没有!”
“总裁,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职员吓得脸色越发惨白,忙不迭解释,但被一个白发领导厉声呵斥制:“下去,谁让你没事就跑上来的?!”
“我、我……”
女职员内心冤枉,她是秘书,办公室可就在十八楼,不去这里去哪里……
“江总,这里让我来处置。”
白发领导说完,充满威严地瞪了女职员一眼,示意让她麻利地滚,女职员吓得浑身颤抖,匆匆忙忙逃出电梯,借着楼梯直接去了下一层。
“那你看着办。”
江延年纪不大,派头不小。
这通身矜贵,自成一体的浑然气势,硬是压了众人一头,轻轻松松地揭过了这一茬闹剧。
临了,连个尊称都没给人留。
白发领导是江家旁系,按辈分算还是江延的长辈,被他突然弄了这么一出打自己的脸,还曲意挑衅,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高度,对那个蠢货女秘书也暗自迁怒,恨不得当场就把她给踢出公司。
然而江延是来开会的,众人还有正事要办,耽搁不得时间。
江氏集团近来发展迅速,旗下的龙头产业是名声响亮,遍布全国的连锁高级酒店康达斯曼。
康达斯曼的酒店服务是业界翘楚,论整体服务质量和各种软硬件单项标准,几乎打遍行业无敌手,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也没错。
因为这个缘故,江氏集团近年来发展迅猛,附带的衍生产业也开发了不少,每年都赚的钵盆盂满,且常年在国内除国企以外年产值最高的公司排名前三位上下浮动。
不过这其实还不是巅峰,巅峰早就出在江老爷子手中,等到江擎南执掌这几年的时候,公司的业绩其实是在稳步下滑的。
行业内的蛋糕早已分完,江擎南又不如江老爷子精干,这种落势几乎是板上钉钉,但也无人会质疑,因为偌大一个江氏集团,无论怎么作都不会发展的太坏,除非执掌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才有可能将公司毁于一旦。
“什么?开拓文娱产业?”
“这绝对不行!我们江氏向来专注服务业,对娱乐圈的形势根本不了解,没有任何调查和考研,怎么能贸然进军?”
“是啊,江延,你这种想法太过幼稚,不切实际又没有考量,不行,这绝对不行!”
“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股东们肯定会对集团的决策力产生质疑,股票必然一路下跌,这于公司的发展而言,绝对是个严重的打击!”
老领导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火热,一个个义正严辞,对着江延一通说教,满脸苦口婆心,不像是下属,反而一度翻身成了德高望重的长辈。
江延漫不经心,听得东一耳朵进,西一耳朵出,态度表现十足的不靠谱,没等他们愤慨地指责完毕,就轻飘飘打断了众人的话:
“现在,我是集团实际的掌权人,我说要在娱乐圈发展,公司就必须得执行,你们要是不满,大可辞职退场,不参与就行。”
“各位叔叔们临走之前,我也会给予丰厚的补偿金,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江延不紧不慢地说完,态度散漫随意到让人生怒,那位白发领导终于忍不住,沉着一张老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指责道:
“你小时候我就看你成天是个不正经的,天天就知道玩乐,荒废学业,不顾正事,没想到出国留趟学回来,竟然长成了这个纨绔样!”
“你可知你这么随意的一下命令,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要废多少力气,派多少人手去重新调研市场,投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扮家家,也不是你投下去一笔,就能全部都收回来的,多的是血本无归!”
“再说,你贸然提这个要求,可曾想过那程家,他们家可是文娱圈的半壁江山,不比你服务业的江家差,你去跟人家争,能讨得着好吗?!!”
白发领导气喘吁吁地骂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庸,一些自称长辈人的眼里,也已经起了一些幸灾乐祸之色,端看这江延是继续犯蠢,还是回头是岸,龟缩着被他们压下一头。
江家亲戚多,早年间就已经有一半入了集团,但在老爷子的领导下,没什么犯浑的机会,直到江擎南上线,迷信亲属,不断为自己根植势力,屡屡将江家的人塞到集团里,才一度把内部弄得乌烟瘴气,连老爷子都偶有耳闻。
江延虽然身在遥远的国外,却也早知国内的境况。
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早就架空了江擎南,在集团里舞的风生水起,做了多少不可见人的坏事还未可知。
到了他执掌上位,他们必然还要故技重施,而眼下,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第11章 才略
“……承德叔说的有道理。”
“既然你这么担心公司发展,不如先上头阵,帮其他叔辈们探一探路,我这个年轻后生什么都不懂,以后的一切,还都要仰仗你们来统筹全局。”
江延被一通斥责,口头缓顿了几秒。
面上镇定自若,态度是客气了一些,但语气漫不经心之中又暗藏挑衅,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明升暗贬了。
众位在座的无一不是人精老狐狸,都是商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见他一转之前的口风态度,就知道这个头脑简单的侄子是被刚才的阵势给吓住了。
他反击的手段也正在他们一群老家伙的意料之中——一味急着打压对手,不懂周旋,这急不可耐的一招只会显得他的心术粗浅蠢笨,心胸狭窄至极。
江延不学无术,肚里没几两墨水,去国外留学无非是镀层金,谅他也学不到什么真本事。
如此草包无脑的一个纨绔,还想统领他们,执掌整个集团,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承德就是白发领导。
他表面上痛斥江延,从整个公司的利益出发来考虑,实则根本就是在逞威风,想煞一煞江延的气势。
结果如他所想,江延终究是太年轻,这么轻易就落入了下乘,还妄想给他设陷阱,让他去冲头阵。
江承德索性将计就计,在江延的一再坚持下,满脸痛恨又哀叹道:“你非要一意孤行,我们这些长辈也拿你没办法,我这把老骨头去哪儿不是去,既然江总要重用我,那我自然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承德这话一出口,另外几位老领导也自发地站了出来,颤颤巍巍,一脸悲怆地要跟随他:“我们向来都是跟着承德做事的,若没有他的领导,我们几个老家伙恐怕都要失了方寸。”
“江总如果非要把承德下调,那就也将我们一同调下去吧。”
江延面临众人的接连施压,耐性尚足,煞有介事地做足了草包样。
他先看似不悦地蹙眉,沉吟不语一番,稍后才淡淡勾唇,露出轻漫蠢笨的一面,短视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那就依几位叔叔的意思,劳烦你们一起为公司受苦了。”
他口头上宽容和打压之意并重,看似有谋略,但在众人的眼里,这无疑是又一个愚蠢透顶的操作。
公司里经验丰富的高层不在岗任职,主持大局,反被调任到不熟悉的领域,到时候岗位一旦大量空置下来,对整个公司内部的危害必然难以估计。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我看江老爷子真是走了眼了,一辈子那么精明强干,到老了居然如此糊涂,要把偌大一个公司毁在这个亲孙子手里!”
会议结束,方才在江延面前倚老卖老的几个人,此时一改可怜软弱,一个个都拾起了满脸的威严,异口同声地痛批起了江延。
“要不是江擎南能力平庸,难堪大任,你以为江老爷子会把集团来个二次继承?”
“他左不过是想趁着自己还没咽气,再挣扎一下罢了。”
江承德气度沉稳,一句话点出症结所在:“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得沉住这口恶气,等到江延自己把公司搞得一团糟,他自然会低声下气地请我们回来主持大局。”
“你说的对。”
“他江延都把机会送到咱们手里了,咱们不接就是傻子,什么开拓市场,你们都别管,做个面子应付应付就行,到时候问起来了就说是程家阻挠,谅他也不可能跟程家真的对着干。”
程家和江家虽然不是敌手,但也算是两方巨擎,真要斗起来,绝对两败俱伤,谁也讨不着好,他江延再愚钝蠢材,在江老爷子的牵制下也绝不可能作出这等傻事。
所以胜券在握的,一定是他们这一方。
公司高层突然人员调动,被调走的还是任职重位的其中几个,这对于全公司上下而言,无异于是一次大地震。
再加上新鲜出炉的开拓计划,短短一天之内,就让江氏股票持续走跌惊人,雪上加霜之际,江延和公司高层因想法不和产生矛盾,贬人职位的消息又在网络上不胫而走,更进一步加重了股市的动荡。
老江宅。
“爸!”
“我早就说了,不要这么快就把公司交给那个混账,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他才上任就把公司弄成这幅鬼样子!”
江擎南痛心疾首地跟江老爷子谴责自己儿子,明明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却让人感觉不到他这个父亲的爱子之心,入目皆是虚浮和假意,根本不堪试探。
江擎南人到中年,依然风流倜傥,不失帅气,身材也维持的不错,穿上西装便与明星无异,和干瘦普通,满头银发的江老爷子站在一起,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长相虽端正,但一看就不是个领导的料子,一点也不沉稳。
只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薄薄戾气便凝于眉间,经久不散,让人瞧着很不适。
江老爷子穿着朴素的布衫,脸上从方才开始,未见一丝着急燎火,始终不急不慢地在庭院里散步,对身旁江擎南的控诉也充耳不闻,眼皮一直松松耷拉着,都懒得抬眼瞧他。
直到老管家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停在他和江擎南面前,如实报告刚才的消息,他才侧耳聆听了起来:
“方才江延少爷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并购了程心娱乐旗下漫画产业的一些股份,让您放宽心,无需过分忧虑公司的事。”
“什么并购?他无缘无故买这种烂股份做什么?!”
江擎南闻言忍不住生怒,当场破口大骂:“真是蠢材!眼下当务之急是应该把人都请回来,项目也立即停止,还买什么狗屁的股份!”
“住嘴!”
“你这个当父亲的,论才略,还不及他的一半,也有脸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