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掌中娇纵——荔雾
时间:2020-07-05 08:59:07

  温书瑜视线转悠一圈, 很快就僵滞在包厢内的某道身影上。
  男人双腿修长,白色衬衣领口松松散开,肩宽腰窄,一张脸隐没在光线昏暗处。
  她顿时愣住。
  梁宴辛?怎么在霖城也能碰见他?!
  “给你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坐?”路荆迟说。
  曲芸周点头,“好啊。”
  温书瑜蓦地收回目光看着他们。
  “怎么了?”宋葭柠问。
  她迟疑着摇头,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什么。”
  酒吧的服务生很快走过来,路荆迟简单吩咐几句,他就点了点头,朝温书瑜几人恭敬示意道:“请跟我来。”
  “他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吗?”等走远几步,温书瑜压低声音问道。
  曲芸周点头,“看样子是的。”
  “你这之前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
  “可你们不是……”
  “我们?”曲芸周笑了笑,“都是成年人,彼此偶尔陪伴消遣打发时间。可不是奔着恋爱去的。”
  “噢……”
  “眠眠。”宋葭柠忽然用手肘碰了碰她,“那不是……?”
  温书瑜差点下意识顺着宋嘉柠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然而电光石火间她蓦地反应过来,及时刹住了车。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她拧眉嘀咕一声。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宋嘉柠问。
  她含糊答:“就刚才。”
  “有事瞒着我?”曲芸周忽然侧头,意味深长地笑着瞥了两人一眼。
  温书瑜张了张嘴,最后在宋葭柠的笑声里悻悻地小声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丢脸事了……”
  服务生带着她们走到另一个半封闭的包厢落座,桌上早已摆好了各种酒,大半的度数都不算高。
  温书瑜心里有点烦躁地叹了口气。
  这个包厢正好和梁宴辛在的那个挨着,两个半开放的包厢之间只隔着几盆绿植。
  她本来正打算坐到靠绿植那一侧的沙发上,这样正好能背对那人,结果曲芸周却先一步坐下了。
  这时候再提换座位只会显得太刻意,温书瑜只好坐在曲芸周对面。
  刚坐好,她就看见路荆迟走到那边包厢坐下,恰好证实了她刚才有关他和梁宴辛认识的猜测。
  “喝哪种?”曲芸周问。
  宋葭柠伸手拿起一瓶,“度数太低的没什么意思,喝这个吧。”
  “你们两个酒量都比我好,我才不跟你们喝一样的。”温书瑜随手挑了一瓶别的。
  服务生上前将酒瓶一一打开。
  温书瑜端起杯子时没忍住朝曲芸周背后看了一眼,隔着绿植,她看见男人垂眸咬着烟,光影显得眼窝很深,鼻梁峭立。
  看了一眼,她就赶紧若无其事地把目光收回。
  梁宴辛抬手指间夹住烟,烟头处火星明灭。
  等落在脸上的目光挪开,他才不紧不慢抬眸盯着那道身影,眯着眼缓缓吐出烟雾。
  “是哪个?”他忽然淡淡道。
  “嗯?”路荆迟一怔,顺着他目光顿时明白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在英国认识的那个女人,于是笑了声,“猜猜?”
  梁宴辛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见状,路荆迟摇头笑着往后靠了靠,“黑色裙子。”
  吐尽烟雾,梁宴辛微微收紧的眉头松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夹着烟的手抵住太阳穴按了按,然后又把烟送进嘴里。
  这之前接触过几回,结果刚才以为她和路荆迟可能有别的关系,他心里说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他顺带着瞥了眼路荆迟口中穿黑色裙子的女人,目光正要一晃而过,却又忽然定格在对方颈间的墨绿色领带上。
  那领带格外眼熟。在机场休息室里,这条墨绿的领带就缠绕在某个人的手臂上。
  梁宴辛挑了挑眉。
  所以,这就是那条领带的主人“阿周”。
  忽然,他若有所觉地一侧脸,对上路荆迟略带探究的视线,一拧眉道:“看什么?”
  路荆迟笑着摇头,去端面前的酒杯。
  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你今天比过去几次都反常,在这种日子抽烟抽得没那么狠,酒也喝的没那么多。
  至少从曲芸周几人进来后起是这样,因此显然有问题。
  路荆迟抬起头,又往旁边包厢看了眼。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到了穿着黑色贴身长裙的女人身上。
  看得出酒吧里原本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上前的,但现在明显都安分了。
  ……
  起初温书瑜选中这瓶酒,是因为看瓶身和颜色很像之前喝过的一种,可是尝了之后却发现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不过味道同样是偏酸甜的,她就想着度数应该也不高,所以就没了节制,等后劲儿有点上来了她才发现不对劲。
  身上微微发热,头还有点晕乎乎的,坐在座位上动一下都像晃没了重心。
  “眠眠,你脸怎么那么红?”宋葭柠诧异道。
  温书瑜抬起头,“红吗?”
  “你喝的什么?”
  “不知道啊,我随便拿的,感觉度数不高……”
  曲芸周倾身拿起酒瓶看了眼,顿时哭笑不得,“眠眠,你跟我说这个酒度数不高?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出门之前还喝了别的酒?”
  酒混着喝本来就容易醉,更何况这瓶的度数也不太低。
  温书瑜摸了摸自己的脸,往后一靠,嘀咕:“我喝之前都忘了仔细看一眼了。”
  “醉了?”
  “没有,就是后劲上来了,有点晕。”
  “先别喝了,喝点冰柠檬水吧。”
  温书瑜点头,喝了几口之后又用杯子靠着脸颊降温,慢慢的,似乎舒服了不少。
  “我去一趟卫生间。”她起身。
  正在聊天说笑的曲芸周和宋葭柠停下来,关切道:“陪你一起去?”
  “不用,”温书瑜差点语塞,“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手拉手结伴一起。”
  见她的确不像醉了的样子,两个人也没再坚持。
  温书瑜沿着过道朝标示出的卫生间方向走去,大概因为喝了不少的缘故,她现在神经格外松弛悠闲。
  一小群人忽然从卡座上起身,三两成行地走过来,看样子是要从门口离开了。
  温书瑜有意识地朝左边避了避,然后还是被来人碰了一下,酒劲作用下重心不稳,她晃晃悠悠地再朝左边歪了歪。
  ——男人的手臂就搭在靠外的沙发扶手上,指间还夹着未灭的烟。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经过的人发现自己的冒失,忙客客气气问了句。
  即便他们不认识面前的年轻女人,可也认识坐在另一边的路荆迟,刚才路荆迟主动上前的情景他们都看在眼里。
  “没关系。”温书瑜不以为意地摆手,稳住重心重新站好,垂眸瞥一眼身侧靠坐着的男人,微微一抬下颌,将滑落到前面的鬓发撩至耳后。
  一声轻飘飘的“哼”从头顶落下来。梁宴辛动作一顿,目光从手里的烟上移至她的脸。
  刻意抬高的小巧下颌,还有轻轻耷拉着的眼尾,都写满了一股骄傲的劲儿。
  她往旁边退了两步的动作格外明显,接着抬脚接着往前走,一副不认识他是谁的模样。
  梁宴辛忽然微微倾身,将未灭的烟随意摁灭在烟灰缸,然后伸出手一把将她手腕攥住。
  看见这么一幕,一旁的路荆迟一怔,接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哦,是这个啊。
  隔着绿植的曲芸周和宋葭柠也察觉了动静,前者正要起身,被宋葭柠一把按住了,“先等等。”
  温书瑜猝不及防被这力道带的一个踉跄,站定后她愣了愣,茫然地转头看过去。
  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干燥温热,力道不算重,而这手的主人蓦地站起身来,她立刻从能垂着眼看他,变为不断仰起头。
  男人身形格外高,靠得近的情况下所带来的压迫感就更为明显。
  身形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她。
  “你干什么?”温书瑜反应过来,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地甩开手后退一步,眼睛都瞪圆了。
  她戒备地把双手背在身后,顺带匆忙地胡乱揉了揉被他握过的手腕。
  被冰柠檬水降过温的脸好像又热起来了。
  手里忽然一空,梁宴辛垂下手,盯着她片刻,然后头一偏,一抬下颌淡淡开口:“裙子。”
  掌心仿佛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
  裙子?
  温书瑜狐疑地低头去看,正要说没发现什么不对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小块黑色的污迹。
  不对。她再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污迹,而是被烫坏的一小块“疤痕”。
  怎么会?这是怎么弄的?
  她蹙眉,抬起头时目光掠过烟灰缸,再联想到刚才梁宴辛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手……
  他还这么莫名其妙地拉住自己。
  “是你弄的!”她顿时气结,转头忿忿地盯着他,正要说什么,男人忽然绕过沙发,面对着她在扶手上坐下。
  两人之间变得毫无阻隔,需要她仰头的身高差距也归零了,正好能够平视。
  他收敛地曲着腿,膝盖险险擦着她的裙摆。微眯着眼盯着她打量的样子多了几分散漫。
  这样看着,忽然让她觉得熟悉。
  熟悉得像五年前那副让她脸红心跳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蓦地就不痛快了。
  “梁叔叔,”她微微一笑,“这是你弄的?”
  “赔条新的给你。”
  “不需要。”温书瑜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被酒精刺激的神经开始跳脱,“只希望梁叔叔以后抽烟的时候小心点,别再烫坏别人的裙子。还有,小心抽烟抽多了老得快。”
  话音刚落,男人散漫的神色敛去。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片刻后,蓦地扯了扯唇角。
  老得快?
  “既然叫我叔叔,”他轻嗤,“那叔叔疼爱晚辈送条裙子,有什么问题。”
  温书瑜一噎,疼爱晚辈?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她故意膈应他,结果他还真的以长辈身份自居。
  谁想要他这个长辈!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得奇奇怪怪。
  “‘叔叔’只是对陌生年长男性的一个称呼而已。”温书瑜眨了眨眼,皮笑肉不笑,“陌生人和不熟悉的人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要呢。”
  黑发红裙衬得她皮肤雪白,脸上泛着红晕,唇上漾着樱桃红的水光,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客气,跟甜美也不沾边。
  梁宴辛目光一顿。
  陌生人?不熟悉的人?
  不止这回,加上之前两次都是话里话外既针对又赌气。
  就因为五年前的事,现在觉得丢脸了?她自己做的事说的话,现在跟他撒什么气。
  “气急败坏个什么劲?”他轻笑,“不想要难道还逼着你要。”
  气急败坏。
  这四个字像温书瑜刚才靠在颊边的玻璃杯,冰凉得她一个激灵,微醺的酒气褪了褪,顿时清醒不少。
  她心里懊恼,这样“针对”似的咄咄逼人,显得她还在因为某些事情在迁怒一样,他的神情和语气也让她觉得意有所指……
  “如果是我弄坏了你父亲或母亲送给你的礼物呢?这样梁叔叔是不是就能理解我生气的原因了?”她随便编了个理由给自己辩解。
  话音刚落,她看着梁宴辛眉眼间那零星的、意味不明的笑忽然淡去。
  一张脸真正变得面无表情,目光甚至有点冷。
  “如果不介意,”路荆迟突然站起来打起圆场,“可以让芸周把地址给我,不论如何,赔偿也是一种道歉的方式。”
  “……真的不用了,”面对其他人,温书瑜真心实意地客气起来,“其实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刚才靠了过去。”
  说完,她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梁宴辛,他正盯着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想起他刚才的反应心里有点没底,于是抬手别了别鬓发,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了。
  “宴辛,”路荆迟笑了笑,“别人怎么叫你叔叔?”
  梁宴辛收回目光,转过头,语气淡淡的,“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就是想说我在英国跟她见面的时候,人家叫我路大哥来着。”
  说着路荆迟仿佛还嫌不够,又说:“没想到我们同年的两个人还有被区别对待的这一天。”
  “你欠的慌?”梁宴辛摩挲着烟盒凉凉道。
  路荆迟自顾自笑了两声,倾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液潺潺流入,蓦地他又抬眸,笑问:“动心思了?”
  梁宴辛嗤笑一声。
  “人家小姑娘看着挺不待见你的,”路荆迟不客气道,“下手得趁早啊,别人身边可不缺年轻同龄的追求者。”
  否认?否认有什么用,他认识这人这么多年,还没见梁宴辛主动对哪个女人这样。
  “活不耐烦了?”梁宴辛眯了眯眼。
  路荆迟笑了笑,不说话了。
  梁宴辛喝了口酒,辛辣在口腔中泛滥开,短暂地冲散并占据大脑思绪。
  接着,各种念头去而复返。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不痛快。
  ……
  今天出门前化了妆,所以温书瑜没有用冷水洗脸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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