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们在屋外游荡,跃跃欲试地想进来。
陆启明坐在沙发上,皮肤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江妙妙拿来医药箱,扒开他的防护服,拧开一瓶酒精往他伤口上淋。
陆启明痛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却没有喊痛,盯着她的眼睛问:
“你怕我被感染吗?”
她动
作不停。
“怕。”
“你准备怎么办?把我赶出去?”
“等出现症状再说……药呢?”
一瓶500ML的酒精全部倒完了,他的衣服、沙发、地板,全都湿漉漉的。
江妙妙想找些消炎药,可是由于太着急,怎么都找不到。
陆启明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我不会被感染,你别怕。”
她白了他一眼。
“你说不会感染就不会感染?你是上帝吗?开什么玩笑。”
他苦笑,没法解释,只说:
“我真的不会有事。”
她没功夫搭理他,举起医药箱往下倒,在一堆常用药品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往他伤口上涂。
这药比酒精还刺激,陆启明痛得直吸冷气。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发现江妙妙拿来一把水果刀,对着他的手腕。
他赶紧抽回来。
“你想做什么?”
“你伤口上的肉和丧尸牙齿接触了,得割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防止感染,原文里也没写。但是之前逛论坛的时候,记得有人说过,如果被蛇咬,尽快割掉伤口处的肉,阻止毒素蔓延,可以降低中毒概率。
丧尸的原理应该也差不多?
陆启明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割!”
“不割被感染怎么办?和你的命相比,这点肉算什么?”
“如果我真的被感染,割肉也没用。”
江妙妙停下,认真思考。
“说得也对,被咬了那么久,病毒早就在身体里蔓延了,我们必须得……”
她视线上移,落在他的肩膀上。
“把你的胳膊剁掉,我去拿电锯。”
她跑回门边,捡起自己的小电锯,打开开关,要剁他的胳膊。
陆启明捧着自己受伤的手,一个翻身躲到沙发后面。
“就算你不相信我不会被感染,起码也得观察两天再说。上来就剁胳膊,万一我活下来变成残疾人,你养我?”
江妙妙站在原地,无法理解。
“你为什么一直说自己不会感染?”
“……我的预感。”
“……”
“就算我真的被感染了,一定在自己还有知觉的时候主动离开这里,不会留下来害你的。”
陆启明信誓旦旦。
可她担心的又不是他会咬自己,而是……
唉,算了。
江妙妙放下电锯,在药堆里翻找。
“再涂点药吧。”
被一根钉子扎了都有可能感染破伤风呢,何况丧尸臭烘烘的嘴。
陆启明谨慎地看着她,堤防她再次拿起电锯剁自己的手。
以前他是没有这种担忧的,但目睹她把丧尸切成两截后,会不会还真不好说。
过了会儿,他见她确实放弃了那个想法,才放下心,坐在沙发上。
“汪汪!”
江肉肉在窗户下转圈,躁动不安。
江妙妙帮他清理伤口,用绷带包扎,由于技术生疏,
包得像个猪肘子。
但两人都顾不上那么多,包好就走到窗边往外看。
丧尸们仍未离开,几个月没见过活人的它们,陡然闻到血腥味,犹如久旱逢甘霖,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防盗窗是一层保障,但安全程度有限。
毕竟只是普通不锈钢做的,要是它们牟足劲儿进攻,顶多撑个三分钟。
江妙妙拿来消毒液,将门窗等有缝隙的地方都细细地喷洒一番,用保鲜膜封住,宁愿在屋子里憋死也不想被它们发现。
可以预料,接下来至少有一周他们都别想正常出门。
陆启明回到沙发上,颇感自责。
“怪我太掉以轻心,要是没被咬就好了。”
她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用消毒液喷喷他坐过的地方。
陆启明躲开。
“你要做什么?”
“你得隔离。”
江妙妙说:“回你房间去,至少过半个月再出来。”
陆启明无语,“我真的没有被感染。”
“到底有没有,得等隔离结束才能确定。”
她展现出从所未有过的冷静与坚决,把他赶上楼,锁在他的小房间里,钥匙装进自己口袋。
陆启明坐在床上简直苦笑不得,拍了拍门道:
“你好歹把电脑拿进来。”
不然一关关半个月,他得憋疯了。
江妙妙一声不吭地给他送了电脑进去,再次关门,戴上手套拿起消毒液,给整栋别墅都来了次消毒。
窗外丧尸太吵,手上伤口痛,电脑玩得不爽。
陆启明玩了会儿,躺去床上睡觉,睡梦中听到嗡嗡嗡的响声,睁开眼睛,寻找声音来源处,发现是房门。
“你在做什么?”
江妙妙不说话,端着电锯切割房门。
没过多久,实木房门被她切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洞。
陆启明蹲在洞后面朝外看,一个小脸盆被塞进来。
里面有一碗面条,一盒牛奶,几片牛黄解毒片。
江妙妙说:“在隔离结束前,这扇门不打开了。”
陆启明:“……那我上厕所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房间窗户都没有,对着窗外尿不现实。
她得找个万全之策。
江妙妙端着电锯下楼想办法,陆启明坐在房间地板上,看看门洞又看看面条,感觉像做梦一样。
自己居然被咬了?
第25章
关于如何解决陆启明上厕所的难题, 江妙妙经过几小时的考虑, 做出最终决定——塞了一个小桶给他。
陆启明端着这个比自己脑袋大不了多少的塑料桶, 惊讶地问:
“你让我尿在里面?”
“嗯。”
“可它连盖子都没有, 也没法冲水, 房间里得多难闻。”
“忍忍。”
江妙妙回答得意简言骇。
好吧,只能这样了,不过……
“等这个桶装满了怎么办?”
他是个成年人, 尿量很可观的, 估计一两天就有一桶,根本撑不了半个月。
江妙妙也想到这点, 不太情愿地说:
“我会帮你倒一下。”
陆启明尴尬,“额……这个不太好吧?要不你还是每天开一次门,让我去卫生间解决?”
“不行, 如果这样的话,隔离还有什么意义?”
万一他在上厕所时发作,咬了她,结果可比帮他倒尿桶严重多了。
绝对不行。
陆启明说服不了她,只得接受这个安排, 把桶远远地放去角落里。
江妙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走了,晚上再来给你送饭。”
“诶诶,等等。”
陆启明喊住她, 门洞里露出半张委屈的脸。
“不能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么?”
被圈养的滋味不好受,他的烟盒还见了底。
江妙妙本想去门边守着丧尸的,它们不肯离去, 一直在屋外嚎叫,吵得她心神不宁,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攻进来。
陆启明已经丧失战斗力,江肉肉的体格只够它们吃两口,到时她的小电锯就是他们最后的保障了,不能疏忽大意。
但是被他这么一喊,她也有点不忍心走,在门外的地板上坐下。
“陪你聊十分钟。”
陆启明不满,“你很忙吗?”
“我要做晚饭。”她捧着下巴,还未开始行动就已经感受到疲惫,“你接下来半个月什么都不能做,家里的活都得我干。”
一日三餐,洗衣服搞卫生,照料植物,照顾江肉肉。
还有最重要的,随时堤防丧尸进攻。
明明最初的打算,是好吃好喝然后轻松赴死啊,现在却揽下一堆活儿。
她轻轻叹了口气,陆启明忍笑。
“你要是懒得动,就放我出去。”
江妙妙在这件事上很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等确定你没被感染,自然会放你出来,在这之前少啰嗦。”
陆启明很无奈,“要是我被感染了,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你看看丧尸是什么样子,我是什么样子。”
江妙妙心里也觉得奇怪,看着门洞里他的脸问:
“伤口还痛吗?”
“痛,不过比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被她用酒精刺激一通,神经似乎都变麻木了,只剩下钝钝的痛感。
“有没有
其他感觉?比如呼吸困难,体温升高,心跳加快?”
陆启明仔细感受了一番,摇头。
“没有。”
江妙妙不放心,跑去拿来体温计,让他测量。
他乖乖量了,大概由于失血过多,体温不但不高,还比正常时低了一度。
“现在你放心了吧?”陆启明递给她看。
她记住那个数字,却没有接过来,让他自己收着。
“以后你每天都测一次体温。”
陆启明苦笑,“你真的不打算放我出去,必须关半个月?”
江妙妙拍拍裤子站起身,“关你是对大家负责任,别挣扎了。我去做晚饭,想吃什么?”
“肉,很多肉。”
他受伤了,要补充营养,就得吃点硬菜。
“好。”
江妙妙下楼,陆启明靠在门上听着她的脚步声,期待自己丰盛的晚餐。
半小时后,小脸盆递进来,里面静静地放着一碗榨菜腊肉丝面。
真的是肉丝,他从未见过那么符合字面意义的“丝”,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
陆启明皱眉,拒绝接受。
“我不是说了要吃肉吗,干嘛给我这个?”
“这里面有肉啊。”
“太少了。”
“丧尸不走,我们没法出门,食物吃一点少一点,得节约。”
他呜呜了两声,委屈兮兮。
“可我现在是伤员,要补充营养。”
“我知道,我给你带了这个。”
江妙妙塞进来一个小瓶子。
陆启明拧开盖子,看着里面黏糊糊的白色液体,闻到熟悉的味道,想起曾经享用过的鱼肝油粥,顿时干呕一声。
“好好吃吧,待会儿给你送洗澡水。”
江妙妙嘱咐完下楼,端起自己的那碗面条,也开动了。
她对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挺有信心。
食物充足,水资源充足,电力充足。
可以说只要丧尸不攻进来,他们的生活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吃完饭,她送了一脸盆热水和一条毛巾进去,让他擦身体。
他待在房间不活动,出汗少,每天用水擦一次应该也就够了。
等他擦完后,她把水倒掉,又给他送了消炎药和绷带,让他自己换药,说完便要离开。
陆启明从门洞里伸出手,“你帮我换。”
“……你又不是没手。”
被丧尸咬一口,就时光倒流变成三岁小孩了?
她咋不知道丧尸还有这种特异功能。
陆启明说:“你试试一只手换药有多麻烦,反正你回去也是睡觉,帮我一下不可以吗?”
江妙妙本要继续拒绝,目光落在他包成猪蹄的手上,想到伤口的惨烈程度,心软了。
她跪坐在地板上,一圈一圈解开绷带。
男人的手臂修长又结实,皮肤触感相当不错,光滑有弹性。
绷带外层就有斑斑血迹渗透,越拆到里面越多。当她揭开最后一层时
,看着眼前的画面,感觉自己的肉都在痛。
伤口皮肉外翻,因被酒精冲洗过,颜色变得惨白。
牙印很深,隐约可以看见骨骼的白色,血液还在不停往外流。
他显然在忍痛,指尖小幅度颤抖。
江妙妙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用消毒棉擦掉伤口上的血,细心上药。
陆启明脸都白了几分,嘴上还在说笑。
“你明明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平时为什么总是凶巴巴?”
“我凶巴巴?”
“不光凶,还又懒又馋、喜新厌旧、贪生怕死。”
她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走,找虐吗?”
陆启明叹息。
“谁让我这个人天性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呢。我要是走了,凭你的能力活不到第二天。”
江妙妙嗤之以鼻,却也不得不承认,是陆启明的存在才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没有他的话,大概在丧尸大潮来临的那几天,她就自杀了。
她想着想着失神了,手停在空中不动。
陆启明用指尖挠了挠她的胳膊,笑嘻嘻道:“是不是很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