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穿衣服。”
陆启明逃过一劫,跑回楼上重新穿那条已经晾干的碎花小胖次,又洗了把脸,然后才下楼。
金半臀的脑袋整个被床单包住,听得见看不见,躺在地上扭得像条大肥虫。
江妙妙站在旁边,对它手足无措,看见陆启明下来便说:“你快把它扔出去。”
陆启明开了瓶可乐,靠在桌上仰头喝。
“扔出去干嘛?留着。”
“留着拿你喂吗?”她才不想跟丧尸共处一室,每分每秒都得提心吊胆的。
陆启明盖上瓶盖,冲她眨眨眼睛。
“留着有大用途。”
他又去找工具,找到一卷透明胶带,将金半臀又捆了几圈,彻底捆结实了,然后踢开厨房后面的杂物间门,把它丢进去,锁上门。
江妙妙实在想不明白,他非得留个丧尸在屋子里干嘛,万一那天冒出来咬人呢?
对了,他刚才一直跟它们贴身搏斗,没受伤吧?
陆启明注意到她询问的目光,立刻蹲在地上惨叫。
“我身上好疼。”
“啊?咬哪里了?”
现在赶出去还来得及吗?
“这里。”
他伸出一只手。
江妙妙捧着左看右看,“没有伤口啊。”
“被椅子砸的,当然没有伤口了,都是内伤。”
她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踹他一脚。
“你活该。”
说完去椅子上坐着。
陆启明蹲在地上装可怜。
“我头好痛,是不是被打出脑震荡了?”
“肚子好饿啊,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给我煮碗面。”
“唉,做人好难,做男人更难。明明干了那么多事,却还是被嫌弃。”
江妙妙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威胁他。
“你再说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陆启明识相地闭嘴,并且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江妙妙面无表情地上了楼,走进卧室,反锁房门。
经过方才的搏斗,她累出了一身的汗,去卫生间倒了半盆冷水,用毛巾擦了擦,钻进被窝里闭眼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陆启明来敲门。
“我做了火腿肠炒饭,出来吃点。”
江妙妙睁开眼睛,鼻子酸酸的。
他好讨厌,说起话来让人恨不得往他嘴里灌粪,可是有时候又对她挺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家伙?原文作者没让他当主角,真是可惜了。
她闷着不吭声,陆启明下楼,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我能进去吗?我帮你把饭端上来了,吃完再睡吧。”
江妙妙踮着脚尖偷偷溜过去开了门锁,溜回被子里故作冷淡地说:“进来。”
陆启明打开门,手里端着炒饭,表情很温柔。
“白天你也累着了,要补充能量,不能饿坏身体,起床吃饭吧。”
她冷哼一声,撇开脸不看他。
“我才不吃你做得饭,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不配。”
“吃嘛吃嘛,我都做了,你不吃我会难过的。”
陆启明柔声央劝,甚至要亲手喂她吃,给足了台阶下。江妙妙这才勉为其难地坐起来,吃他做得蛋炒饭。
不得不说,他炒饭的手艺真是一流。明明用同样的材料,做出来的炒饭就是比她的香。
陆启明坐在旁边看着她,还给她倒水喝,小媳妇似的,时不时提醒。
“慢点吃,别噎着。”
江妙妙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惊奇的不得了。
难道打一顿,把他给打变性了?
暴力真管用。
吃到一半时,陆启明开始话里有话。
“这饭好吃吗?”
“唔。”
“我对你好不好?”
“还行。”
“咱俩现在是对方唯一的朋友对不对?而且同生死共患难。我要是生病了,传染给你也不好。”
她警惕地抬起头,嘴角粘着一粒饭。
“你要说什么?”
陆启明帮她摘掉饭粒,叹了口气。
“我的床单被金半臀用了,夏凉被也弄脏了。这几天晚上冷得很,空调用不了,你能不能……分床被子给我?”
江妙妙没想过还会有人住进来,因此准备的被子很少。除掉给他的那些,就只剩下自己睡的两床了。
一床垫,一床盖,换洗的都没有。
要是只剩一床……晚上多冷啊。
她立即拒绝,“不行。”
“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睡一床确实太冷了。要不这样,我们俩一起睡,我保证不碰……”
话未说完,就江妙妙打断。
“流氓!”
陆启明好声好气地说了这么久,只换来这样一句评价,也有点不高兴。
“谁会对一块平板电脑耍流氓?”
平板电脑……江妙妙捂着胸口气得眼前发黑,将没吃完的炒饭拍在他脸上。
“出去!”
陆启明扭头就走。
她还没吃饱,但已经气饱了,裹着温暖的被子继续睡觉。
夜深,寒冷空气悄然袭来。
江妙妙起床上厕所,却发现隔壁的人好像没进屋睡觉。
难道被她骂走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只见客厅里,男人用铁桶生了火,光裸着背脊蜷缩身体坐在旁边,看起来很可怜。
他没衣服,也没被子。
他给她做了饭吃。
江妙妙心软了,喊他一声,走进房间,没关门。
陆启明很快进来,站在黑暗中说:
“我只睡一点点位置。”
她没说话,但是往旁边挪了些。
“谢谢。”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嘴里哈着冷气。
因体重可观,床垫明显往下陷了陷。
真是一头猪……江妙妙在心里吐槽,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发现冷得像冰块,默默地把被子往他那边踢了踢。
第9章
三分钟后,轻微的鼾声响起。陆启明翻了个身,将被子全部卷走,还差点把江妙妙踢下床。
江妙妙:……给我还回来!
她用双手拽住被子,拼了命地往这边扯,几乎耗尽吃奶的力气,依然撼动不了对方半分。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江妙妙勉强夺回来一个被角,委委屈屈地蜷缩着睡了。
清晨,阳光洒进玻璃窗,陆启明睁开眼睛,看见身上柔软又温暖的被子,忍不住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身边的人已经起床了,卫生间有水声。
陆启明下地,将被子叠好,打算去楼下做早饭。
江妙妙突然打开门,娇小的身躯挡住他去路。
他很感谢对方昨晚的收留,因此主动说:
“早上好。”
江妙妙黑着脸,“你看我的样子像很好吗?”
陆启明凑过去仔细查看,发现她的精神确实挺萎靡,不确定地问:“你又来大姨妈了?”
“我被你害得感冒了。”
话匣子打开,她滔滔不绝地数落他。
“说你不客气你还真是不客气,把我的床当成自己的床了是吗?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我盖什么?扯还扯不回来,重得像头牛。踢又踢不醒,你真的不是猪投胎吗?”
陆启明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趁她说累了停下来喘气的空档,连忙道歉。
“我平时不这样,可能昨天太累了,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抢你被子。”
江妙妙冷哼。
“我才不管你以后怎样,反正你别想再上我的床了,睡觉的事自己解决吧。”
她一夜都没睡好,又发着低烧,脑袋晕乎乎的,说完便钻进被窝里继续睡。
陆启明自知有错,没有辩解,去厨房鼓捣了半天,端上来一碗热粥。
但是任凭他说破了嘴,对方也不肯睁开眼睛搭理他。
他只好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下楼做自己的事去了。
江妙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醒来时烧已经退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摸了摸粥碗,温度透心凉,于是穿好鞋下楼觅食去。
金半臀昨晚一直在嚎,现在大概嚎累了,不再出声,只不停的用脑袋哐哐撞墙。
窗外小明星们一如既往在游荡,对于少了个同伴的事无动于衷。
江妙妙来到客厅,正要去厨房,忽然瞥见陆启明背对着她蹲在窗边,不知道在闷头鼓捣什么。
她好奇地走过去,只见他把挖来的土倒进一个大脸盆里。豆苗也转移到那个盆中,种得像模像样。
“你……把它种好了?”
她惊讶地问。
陆启明转过头,帅气的脸上沾了泥,自己却毫无察觉。
“我看你身体不舒服,担心没人管它会死,就自作主张地把它挪过来了。”
“你会种吗?”
“这种小事,是个人都会。”
他怕她不信,特地把脸盆端过来给她看。
江妙妙自己也是半瓶水晃悠,看了半天看不出毛病,点点头说:
“行吧,辛苦你了。”
陆启明问:“你饿了吧?锅里给你留了粥,一直没关火,用小火温着。”
她扭头看去,炉灶上果然有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白烟。
心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但她很快就提醒自己,不要上这个男人的当。
昨天就是因为太心软,才引狼入室,害得自己感冒。
江妙妙板着脸走过去,端碗盛粥。
陆启明耸耸肩,为豆苗浇了些水,然后放在窗台上。
金灿灿的阳光照着绿油油的叶子,是末世里最美妙的画面。
吃完饭,江妙妙拿出从便利店带回来的半袋黄豆,琢磨如何种豆芽。
以前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他们,先把豆子泡一晚上,然后弄些干净的沙子,盖在已经泡好发胀的豆芽上。将容器放在温暖但避光的地方,等个几天,豆芽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冒了。
她以前试过,很成功,因此充满信心。
但难题在于,她上哪儿去找沙子?
想来想去,江妙妙决定用纸巾代替。
这个存货多,浪费些也不要紧,豆子要是没发出来,就炒来吃。
她说干就干,用之前装土的桶装了半桶温水,把豆子全部倒下去。
第二天上午,把水倒掉,豆子上面放几层打湿的纸巾,然后藏在炉灶下面的小柜子里。
工序至此就全部完成了,只等豆子发芽。
江妙妙像往常一样做自己的事,练字、画画、洗衣服,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去看一眼。
陆启明见状忍俊不禁。
“你怕它会跑么?还得时时刻刻看着。”
她撇撇嘴,“我是怕某个嘴馋的趁我不注意把它偷吃了。”
“我才没那么无聊。”
陆启明给自己烧了点热水,用桶提着,“洗澡去。”
江妙妙看他的目光充满羡慕。
她也好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自打自来水厂毁坏,城市断水后,热水器就没法用了,洗漱只能用厨房里那个可怜的小锅烧,一次顶多烧半盆。
陆启明皮厚,半盆热水掺上冷水就能从头洗到脚。
可她不行。
洗头洗澡加起来至少要两桶,才能洗得舒服,小锅根本供应不上,
因此这些天来,她没有洗过真正的澡,都是蹲在卫生间里,用毛巾随便擦擦。
江妙妙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台上的豆苗。
种下去已经两三天了,它怎么还是半死不活的?莫非土里养分不够?
半小时后,陆启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身清爽地走出来,看见江妙妙冲他招手。
“过来。”
“做什么?”
她指着豆苗,“施点肥。”
陆启明:“……你说什么?”
“你懂我的意思,别装傻了。”
他撇嘴,拒绝。
“不,太恶心了。”
“当初我说恶心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江妙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都是要冲走的,不如利用起来。”
“这是用来吃的。”
“农家肥就是这样啊,别人还往菜地里浇粪呢,你照样吃得挺香。别磨蹭了,快点。”
她催得那么急,仿佛要亲手扒他裤子。
陆启明只好端着黄豆苗回到卫生间,浇完再出来。
“给你。”
江妙妙捏着鼻子,“放那儿去放那儿去,给我干嘛?多脏啊。”
又要他浇肥,又嫌他脏,简直没天理。
陆启明摇摇头,把黄豆苗放回窗台上。
江妙妙期待它自此以后茁壮成长,谁知第二天起来一看,叶片都黄了。
“你的尿有毒啊!”
噗——
陆启明嘴里的粥喷了满桌子。
“你才有毒。”
“没毒怎么会蔫儿成这样?都快死了。”
“我说不尿,你非要,死了也是你害的。”
江妙妙不信邪,赶紧给它浇水,希望能稀释陆启明的毒尿。
然而很可惜,下午豆苗的叶片就直接掉光了,杆儿也卷了,竟是没撑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