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地塞给他一根扫把,自己也找了抹布,开始搞卫生。
这是一项棘手的任务,陆启明拿着扫把转了两圈,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瞥见那一大块腐烂的地板,他用扫把戳了戳,决定就它了。
把烂地板清除干净,以后有机会,再铺上新的地板。
扫把可完不成这项工作,他找来铲子、锥子、锤子,蹲在楼上叮叮当当地敲。
江妙妙在一楼擦桌子,好不容易擦干净餐桌,楼上一阵敲打,震下来一层灰,白干了。
她又擦,楼上持续掉灰,忍无可忍,跑上去质问对方在干嘛。
陆启明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瞥了眼。
“来了?正好,一起帮忙撬吧。”
她看着那堆工具很迷
茫,“怎么弄?”
陆启明教她,“先从踢脚线这里开始弄,用刮刀把胶水刮掉,染红从缝隙一点点往上撬,把旁边全都撬松动了,就能把地板整条的取出来……”
他说得简单,江妙妙做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
地板卡得非常牢固,想撬起来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工具又特别锋利,一不小心就会戳到手。
她蹲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拿着锥子,试图将那块地板弄出来。
一不小心,锥子脱手而出,戳到手指头,鲜红的血往外冒。
她条件反射地把手指塞进嘴里。
陆启明干得很得心应手,忽然发现身后没动静了,停下来问:
“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没有……”
她受伤的那只手握着拳,把伤口藏在掌心里,起身道:“你先弄,我去上个厕所。”
陆启明放下工具走过来挡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掰开手指,看见了上面的痕迹。
“没有?”他挑眉。
江妙妙咬咬嘴唇,试图把手往后藏。
“一点小伤而已,我包里有创可贴,贴一张就没事了。”
陆启明想了想,放开她道:“伤口容易感染,你贴好创可贴就别上来了,也别干活,带着狗在楼下玩吧。”
她不同意。
“这是我家啊,自己的家怎么能不收拾?到时住起来没法心安理得。”
“嗯,等你感染破伤风,躺在医院病床上要死了,我去照顾你的时候,你肯定很心安理得。”
“……你这乌鸦嘴。”
陆启明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你以前不挺喜欢偷懒的么?现在让你偷懒倒不乐意了。玩去吧,这点活儿我一个人能搞定。”
她见他这么坚决,只好点头。
“那你小心点,千万也别弄伤手。”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陆启明嘲笑了一句,回去接着忙了。
江妙妙下楼,找到创可贴给自己贴上,带着肉肉在屋前屋后转了转,总感觉太无聊。
顾长州在清理稻田里的草,陆启明在拆地板,她什么事也不干?
江妙妙瞥见不远处的池塘,里面仍然有鱼。但是因为太久没清理,水草长得铺天盖地,连水面都看不清了。
她找到事做,跑回家中
找到一把钉耙,来到池塘边,用钉耙将水草往上勾。
这事看着容易,其实相当耗体力。
水草都是连着根,一勾就是好几棵,特别沉,不使点牛劲儿根本拽不上来。
此时此刻,江妙妙非常庆幸自己长胖了点,在救援队也练出些肌肉。
否则凭末世前她那抓鸡都费力的体质,估计能被水草倒着拉下去。
江肉肉在旁边蹦跶,偶尔也来搭把手,咬着钉耙帮她一起拉。
不知过了多久,水草清理了大半,身后突然有人低笑道:
“二师兄,现在有空吃午饭了吗?”
她惊讶回头,看见陆启明。
“你做了午饭?”
“对啊,本来想问问某人要吃什么的,可是她不乖,让休息不休息,非要跑来挥她的九齿钉耙。”
江妙妙笑着擦了把汗,抬手指池塘。
“这里面很多鱼呢,光我都看见了十几条,最大的快比得上肉肉了。”
陆启明看着水面点点头。
“以后有空,把它们捞出来做咸鱼干。先吃饭去吧。”
干农**力消耗大,她早就饿了,闻言放下钉耙往家走。
走到一半时想起一个人,抬头望去,只见顾长州仍站在田里锄草。
烈日当空,阳光晒得人脸疼。
江妙妙停下脚步,拍拍陆启明的胳膊。
“你做了他的饭吗?”
“没有。”
“……那我再做点吧,咱们带来的食材还剩了什么?”
陆启明道:“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饿了自然会找东西吃,用得着你来操心?”
“这话说的,就算打长工,咱们也得管饭不是?何况他还不要工钱,白干活。”
江妙妙说着就要去做饭,被陆启明一把拉住。
“别费工夫了,有他吃的。”
“你不是说没做他的饭?”
“一人省两口不就出来了吗?再说你的狗早该减肥了,把它的饭给他好了。”
他宁愿饿点,也不想让她做饭给顾长州吃。
自己都没吃够呢,他凭什么?
江妙妙半信半疑,回到小楼亲眼看过桌上的饭菜,确定分量够大家吃,才走到后门处准备喊顾长州吃饭。
问题是……该喊他什么?
顾先生?
不好,太疏离了。
老顾?他们又没那么熟。
顾长
州倒希望她喊爸爸,但她打死也不会喊的。
纠结了半天,她扶着门框大喊:
“喂!吃饭啦!休息一下!”
顾长州停下动作,遥遥地望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几分钟后,他来到小楼外,脱掉满是淤泥的鞋子,用井水冲了脚,赤着脚走进已经被陆启明打扫干净的客厅里。
江妙妙已经盛了饭,招呼道:
“坐下吃吧。”
他略显拘谨地坐下,拿起筷子,还没吃,旁边就传来凉飕飕的一句话。
“你少吃点,我们得靠这点粮食撑到下个月呢。”
顾长州:“……”
江妙妙干笑,“别听他的,随便吃,不吃饱怎么干活。”
陆启明冷笑,“说得也对,那你还是多吃点,毕竟这几十亩地还有山上的几百棵果树都等着你照料。”
顾长州这些天本来就晒黑了,听他这么说,脸色更是黑如炭。
江妙妙担心二人打起来,赶紧催促。
“吃饭吃饭,汤都要凉了。”
陆启明干活真是有一套,统共那么点时间,不光弄完了地板,打扫了卫生,还做出两菜一汤来。
一盘土豆片炒肉,一盘蒜蓉茄子,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江妙妙喝了点汤,准备夸夸他,顾长州突然说:
“那些田里的土特别肥,用来种稻子有点可惜,你们想好要种什么吗?”
她对此完全没概念,摇头。
“种什么合适呀?”
他想了想,“花生怎么样?现在播种正合适,一般三个多月就能收获了。摘下来的花生可以吃,也可以榨油,用途很广。像稻子和小麦这种主食,政府已经派人到南方开垦田地,准备搞美式的大农场模式,几个人管几千亩地的那种,需求反而不是那么大。”
江妙妙听他这么说,生出兴趣,饭都忘了吃。
“可花生要怎么种啊?种子也不知道去哪儿弄。”
顾长州说:“你要是决定种花生,我略懂一点,可以帮忙,种子我也有渠道。”
“真的啊?”江妙妙两眼放光,激动地说:“那可太感谢你了。”
“咳咳!”
陆启明打断二人的对话,讥嘲道:“你一个当兵的,懂种花生?开什么玩笑?”
顾长州十分平静。
“当兵
之前我在农村长大,我的祖辈都是农民。不光懂种花生,红薯、玉米、西瓜,我都知道该怎么种。”
江妙妙对于二人开农场这事其实没太大信心。
毕竟他们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对于种地一事只听说过没干过,又找不到培训班去学,摸着石头过河的难度不小。
此刻听到顾长州的经历,当即冒出一个想法,用胳膊肘撞了撞陆启明。
“咱们就缺一个有经验的,要不让他当合伙人吧?”
后者立即反对:“不行!”
“可我们都不懂种地啊。”
“不懂可以学,跟他合伙,小心被骗的裤衩都不剩。”
想到当年那段耻辱的经历,他就咽不下心里的气,对于顾长州连半点信任都不想给。
江妙妙知道他在介意这个,不好劝,端起碗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顾长州的筷子伸向盘子,准备夹点土豆片。
横空突然伸出手,夺走他的碗筷。
陆启明下了逐客令。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快走,别留下来碍事。”
顾长州:“……我下午还要干活。”
是他自己说的,那些田地和果园都归他管。
陆启明却好似完全忘记之前说的话。
“干什么活?用不着你干活,我们又不是没手。”
他看看江妙妙,只好起身道:
“好吧,我先回去,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
顾长州走出小楼,坐在水井盖子上穿好鞋,开着车离开了农庄。
江妙妙回过头,一脸懵逼。
“你发什么疯?”
又要人干活,又要赶人走,精分啊?
陆启明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两人聊得那么欢,再不赶走,恐怕他就得成局外人了。
“吃饭吃饭,吃完下午咱们去抓鱼,晚上烤鱼吃。”
按理说这么多活等着干,下午不该偷懒的。
但江妙妙已经很久没吃过烤鱼了,听他这么说,疲惫的身体涌出一股动力,飞快吃完了午饭。
小楼里的被子早发霉了,陆启明直接扔掉,换上他们带来的新被子。
躺在床上午休了一小时,下午两点,二人提桶的提桶,拿叉子的拿叉子,带着狗浩浩荡荡前往池塘,开始抓鱼了。
末世是人类的灾难,却是水生物的天堂。
池塘里的鱼苗还是几年前放下去的,一直没人抓,一条条长得比猫都大。
平日潜伏在水草底下,吃草叶和昆虫为生。
现在水草被江妙妙清理了,硕大的身躯便无处躲藏,看得人心痒难耐。
陆启明在岛上锻炼出抓鱼的好本领,拿着鱼叉瞄准方向,用力掷过去,准确无误地戳中一条大鱼。
鱼在水里翻滚,拍打出无数水花。
江妙妙正要跟他把鱼捞上来,突然感觉脚背一凉,低头看了眼,吓得浑身僵硬。
陆启明察觉到变化,问:“怎么了?”
她一动不动,嗓音颤抖。
“蛇……有蛇……”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快有江肉肉尾巴粗的大黑蛇,正从她穿人字拖的脚边缓缓游过。
陆启明想都没想,一脚踩下去,狠狠拧了拧。
大黑蛇的脑袋被踩烂,身体疯狂翻滚,尾巴拍到江妙妙,缠在她小腿上。
那冰冷的温度和鳞片的触感令她浑身汗毛直立,疯狂尖叫着跳开。
陆启明一直踩着它,等蛇身不动弹了,抬起脚查看,确定已经死透了,才对她说:
“没事了,它死了。”
江妙妙吓得满脸是泪,蹲在草丛里哭。
陆启明问:“你真的要蹲在那里?蛇最喜欢草丛了,小心又钻出来一条。”
她尖叫一声,跳进他怀里。
他笑眯眯地抱着她,摸摸她炸开的头发。
“好了好了,蛇都死了,怕什么?见到丧尸你都没这么怕。”
她捶了他一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陆启明被她打得胸口发闷,不由得苦笑。
“你要是用打我的力气去打它,何至于被吓得抱头鼠窜?”
江妙妙没有搭理他,调整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平静。
陆启明用棍子拨了拨蛇,满意地说:
“这东西还挺肥,看着也不像有毒的,不如带回去炖汤?”
“炖汤?”
江妙妙看都不敢看,忍着恶心摇头,“不要。”
“试试嘛,蛇羹很有营养的。”
“呕……快拿走!”
陆启明见她摆出翻脸的架势,只好放弃打算,把蛇尸挑去远一点的草丛扔了。
江妙妙缓过气,去看鱼。
鱼带着叉子挣扎半天,已经半死不活。
陆启明下水把它捞上来,江
妙妙就着水将它开膛破肚刮鱼鳞。
他站在旁边看,对于蛇肉感到可惜。
“同样都是水里游的,同样都长鳞片,怎么不能接受吃蛇?你不想尝个新鲜吗?”
江妙妙阴森森地问:“你喜欢尝新鲜?”
他点头。
她抓起一把鱼鳞扑过去。
“刚刮下来的鱼鳞,特别新鲜,尝个够!”
两人打打闹闹,转眼过去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