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慕将手机收进口袋的时候正好抬头看到男人的侧脸。借着朦胧的月光,她能看到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周边还吹着寒风,按理说他这样的穿着还会觉得冷,然而他却热出了汗。
肯定是因为抱着自己走路太累才会这样的。
穆慕不禁有些心疼。
这样自己是舒服了,但他肯定很吃力。
她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是因为抱不动我了才这么说的吧?”毕竟前边的转弯口就到她们住的民宿了,要近很多。
她希望他能承认,不要什么事都说没事,然后自己撑着。
但是并没有。
贺宥还是回答道:“没有,你不重。”
她都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了,还硬撑着。
穆慕有时候还真想骂他两句,骂他怎么就这么一根筋。
“其实我可以自己下来走的。现在脚裸处已经好一些了。”
“你明天还要滑雪呢。现在就受伤了,明天怎么办?”贺宥也固执地怼了一句回来。
他说的这是事实,穆慕无言以对。
“慕慕,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洛意特意没有回房间,一直在玄关处等着。
“刚才是疼的差点走不动路了,但现在好些了。你快点回房间吧,这外面风大。”穆慕进来的时候随口将门关关了上,然后一瘫坐在了沙发上。
洛意和穆慕太熟悉,知道她这样肯定就是没事了,本来还未她脚伤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也跟着慵懒地坐到了她旁边。
可能是因为不久前才举办过婚礼实在太有优越感,走到哪都想炫耀一通。于是她没忍住又想说‘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就让原越抱我回来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己疏漏的站在门边的英俊男人。
贺宥?洛意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怎么在这儿?
她只好硬生生地把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给了偶像一个招呼的微笑。
尽管贺宥常年锻炼,体力很好,但在大冬天抱着一个女人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到底不是件轻松事。
他整个人的重心都倒在了门边上,额头上的青筋还没有褪去,微张着嘴唇喘气,也只能尴尬地回了洛意一个笑容。
洛意也是有经验的过来人,她又回头望了望悠闲倚靠在沙发上的穆慕,自然是明白了些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于是她很识相地说了一句:“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间了啊。”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现场。
洛意订这里的民宿时就已经只剩一个双人房和两个标准单人间了。
单人间是最普通的那种,设施简单,格局也很小。好在穆慕和姚萌并不介意。来这里的主要时间都是在外面游玩,房间只要干净整洁就可以了,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要求。
但贺宥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住惯了高级VIP套房的大明星,这样的狭隘普通的房间就等于是在降他的档次。
“那你晚上住在哪里啊?这边没有房间了,要不我帮你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民宿和酒店?”犹豫了一会,穆慕这样问道。
“我不能和你住么?”
潜台词就是,我想和你一张床,其他的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喜欢我拆开发还是一起发呢?
***
ALYX:美国加利福尼亚的独立设计师Matthew M. Williams在2015年创立的品牌,设计灵感以源自于设计师叛逆时期的加利福尼亚和全球亚文化,洋溢着颓废的浪漫情愫;扭曲的廓型和夸张的绑带,看似无序却又能找寻规律。都是酷酷的风格。
第38章 Sei Carina Y
贺宥眉心紧蹙, 那张俊朗的脸孔上写满了委屈。
就这么不待见他么?才刚来就想赶他走啊。
男人薄唇轻抿着, 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只等待主人指示的牧羊犬。她看着竟觉得有几分心疼。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的房间太小, 床也不够。”
他本来还不想表达的那么明显, 现在看来只有明说了。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目垂,其他的都没关系。”贺宥眼尾一勾, 换了个说法,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穆慕无奈。
他现在说得轻松, 到晚上别喊着睡不着觉就好。
贺宥着实是没想到这房间会这么小, 进门的时候头都差点磕到门板。说得不好听点,就和他家的卫生间差不多大。
他眉头皱地更紧,满脸都写着拒绝两个字。
“你现在要出去还来得及。”穆慕见他这般模样,没好气地调侃了一句。
“不用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男人嘴上是这么说, 可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出卖了他。
“我说,今天没有电视台邀你去跨年表演吗?”穆慕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她脸上因为冷风而产生的绯红色已经褪去, 原先璞玉一般的乳.白色再次显露出来, 在灯光的照映下增添了几分橘红, 更显生气。
“有很多, 几乎每家都给我发来了邀请函。”贺宥说得很冷淡。
“不是录制地点太远就是酬劳太低。所以我一个都没去。”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啧,要求还真高。
舌尖抵着上颚,他忽然就挤出了一抹腹黑的笑容。“不过推掉这些后, 我就只能一个人跨年了。”说的还挺可怜。
可谁都知道这个圈子远比你想象的要丑陋黑暗。那些party,聚会,饭局你不用说都会自动找上来门来,很多时候你想推开都没有办法。
她忽然觉得,贺宥能在这样一个纸醉金迷利益至上的小社会里仍保持初心和清莲着实不易。
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永远澄澈,却又最是闪耀。
后面的那句话其实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但贺宥还是想将它说出来。“所以,你必须要陪着我。”
可能是唱歌久了,会让贺宥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带着些磁性和电音,更显性感蛊惑。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句话同时表现出强势和撒娇两种味道的。
但很神奇地是,穆慕听完后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答应他这个要求。
“好。”于是她唇齿轻轻张开,发出一个微弱的声调。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就已逼近零点。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窗外能听到零散的鞭炮声开始为其预热,燃放的烟花一闪一闪,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不间断地为屋内照明。
两人一室,又是这样特殊的日子。有些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张平床虽小,但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只是做起来没那么畅快罢了,但并不妨碍什么。
一路抱着她走了那么久,贺宥的体力虽然没有耗竭,但总也有了几分损伤。可男人在这种事上,就像是斗兽场上的猛兽一样,有着无限的体力和精力。
按理说穆慕这个姿势应该是倨视的那一番,可才刚刚开始她就落了下风。
贺宥向后仰了仰,目光灼热。
窗外的鞭炮就像是为映衬着屋内的氛围一般,轰轰烈烈的像是要响彻云霄。
这床太小,贺宥的一只胳膊只能搭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可这只有一个收纳筐大小的床头柜还是不够,他无奈只能抵到了墙边,硌地很是难受。
但这样,另一只手的位置却刚刚好。
女孩那里的皮肤雪白如璞玉,细腻地没有任何瑕疵。
穆慕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触感,又痒又疼的,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少女终于忍受不住,卸下了平时高傲的王冠。因为这说不出的感觉她的眼睛里像是孕育着一汪湖水,面孔上的潮红又升了上来。
“贺宥,你……”发出来的声音她自己都吓一跳,这娇柔的chuan息声让她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男人最爱这样的眼神和声音,他们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征服的感觉。
贺宥的喉结滚了滚,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荷-尔-蒙就像这鞭炮一样,充满无限的热情。
他控制不住自己,将手又往上撩了撩,蕾丝边瞬间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同时身体也更加向前倾。
男人心跳加速,像是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但怕穆慕再受伤,他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欲望,放慢下来,像一只慢吞吞的乌龟。
穆慕挺享受这个节奏,她看着节奏迟缓的男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这样她也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思绪也慢慢变得正常。她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肯定是要去滑雪的,他们都预定好了。
就是不知道贺宥能不能行。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提前问一句,方便她们做安排和改动。“你明天也和我们一起么?我们要去滑雪。”
果然,听见‘雪’这个字时,贺宥的表情明显阴沉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隔了一秒,才又恢复正常。
“嗯。”没有了往常调情的话语,只简单答应。
接下来的几分钟,贺宥都表现地有点不自在,心思也有些飘移。
“贺宥。”她轻轻唤他。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我有洛意还有姚萌陪着。你可以在这里或者周围逛逛,然后我尽快回来。”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抵触情绪。她不想他这样。
然而贺宥的想法却和她完全不同。
他推了一切的通告来到这里就是来陪她的。
她知道洛意有原越陪着,而姚萌是个滑雪运动爱好者,到时候穆慕肯定会是落单的那一位。
他不想让她孤单,他要陪着她。
“我和你一起去。”贺宥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但说完他就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有一刻的寂静。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或者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感觉好一点。”
少女还在轻/chuan着,但眼眸中的氤氲已经消失,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光芒,像是一朵艳丽的蔷薇花。
她的语气温柔却又好似带着刺,像是要将他的伤口一层层剥开。
但却是最好的解药。
今天是大年三十,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贺宥本不想将这些丑陋的事情诉说出来。
但少女认真而期盼的眼神提醒了他一点,他将这些说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让她更好的了解自己。
之前戚然的那件事,他因为懦弱和胆怯选择了隐瞒,从而错过了最好的诉说时机,也间接导致了两人关系的分裂。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再犯同样地错误了,他要更加勇敢才是。
“在我十二岁的那年冬天,我母亲得了淋巴细胞癌,医生说治不好了。”贺宥缓缓开口,男人声音沙哑。
穆慕突然有些害怕,她突然想起他说戚然的事的时候,她害怕他会说出同样令人震惊的故事。
她将身子往下挪了挪……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麻痹一下自己。
“但我爸只带她看了一家普通的三甲医院。我查过,我妈的病是之前是有先例的,并且有保守治疗的方法。”
“我们明明不缺钱,但父亲却不愿意带她去更好的地方看。他说做化疗太痛苦,而且还不一定有效果,就这样静养着吧。”
……
“后来母亲一直在咳血,并且痛的晚上睡不着觉。但父亲就是不让保姆给她吃药,说那样对神经不好。”
听到这里,穆慕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那种痛苦,但想必肯定很煎熬。
止痛药的确有很大的副作用,不能多吃,但人都到那种极限的情况下了,谁还管的了这么多,先让自己舒服些再说。
还有很多细节贺宥没有说。零点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就让这些不好的事埋葬在这里,随着时间一起停留在过去吧。
新的一年应该是充满希望和快乐的。
那时是寒假,贺宥刚从夏令营回来就跑到母亲的身边陪着她,却只见她不停地在咳血,一边咳血一边喘气。
他想帮母亲找止咳药,却翻遍了所有的抽屉都没有看见。
他只能去倒了一杯水,想着这样能让母亲好受些。
可等他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没了声音。
她安详的面孔靠在床上,宛若一个睡美人。
贺宥记得很清楚,那天外面下着大雪。
所以他直到现在都很厌恶和雪有关的一切。因为这会让他想起,母亲的死去还有他一直憎恨的父亲。
他一直都认定是父亲杀死了母亲,是他亲手毁了这个家。
因为没过两个月,父亲就带回来一位继母,并将一半的子公司管理权都交给了她。
贺宥是知道母亲和父亲在公司的管理决策上有很大的分歧。母亲因为要顾全公司的长远利益而干扰过父亲很大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的失利阻碍了父亲的晋升,也导致了两人关系的破裂。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心,会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报复。
但那时候的贺宥还小,他没有办法做的太决绝,因为他还不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只能继续生活在父亲的阴霾之下,只能尽可能地多待在学校里。
到高中毕业那年,贺宥有了足够的能力,也能靠自己的音乐才能挣得一些外快。
他与家里彻底断了关系。
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年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了。
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鞭炮声此起彼伏,也将屋子照了个通亮,给人感觉好像还是七八点的样子,很热闹。
他们就这样做到了新的一年。
可身体上的触感远没有心灵上来的强烈。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因为各自独立高傲的个性,都很少向对方说起自己的私事,尤其是两人不想谈及的家庭方面。
对方不提,她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想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知晓他的家庭情况。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家庭内长大。
穆慕以为,像贺宥这样自律又澄澈的少年应该拥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家庭,她还曾经羡慕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