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月下无美人
时间:2020-07-06 09:35:42

  明宣帝对祁文府是动了怒气的,苏阮就怕事情还未完结之前,祁文府过来宣平侯府,到时候要是再招惹了明宣帝的眼,还有得麻烦。
  “那就好。”
  苏阮说道,“采芑,去替三叔和祁大人泡茶,用之前采来的梅雪,记得去了头道汤。”
  采芑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苏阮才又抬头道:“三叔,祁大人,我腿不方便,不好招待你们,你们随意便是。”
  谢勤神色严谨,扬唇露出笑时,瞧着也没什么松快模样,他说道:“自家人,不必这么折腾,你好生坐着就是。”复又扭头对着祁文府说道,“祁大人,这边请。”
  祁文府跟着谢勤在一旁坐下之后,谢勤才扭头看着苏阮问道:“你腿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谢渊不在京中,谢永又不管事,宣平侯府大小事情都要谢勤出面,
  这段时间,谢勤一直忙着府衙那边的事情,又要盯着薄家那边的情况,忙的不可开交,已经好几日都歇在衙门那边,回来后也是疲惫的厉害,只是从吴氏口中听说了一点儿苏阮的事情。
  此时见面,谢勤免不得关心了一句。
  苏阮轻笑着回答道:“已经好多了,昨儿个卫太医来瞧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除了还不能下地走路之外,其他都没事儿。”
  “那就好。”
  谢勤说道,“你年纪还小,将来的路还长着,这腿定然要好生养着,别留了什么后患。”
  苏阮点点头回道:“我知道的,三叔。”
  门外采芑掀开帘子送了热茶进来,等到将茶放在屋中几人身前之后,这才带着澄儿一起退了下去,然后站在门前守着,屋中就只剩下苏阮他们三人。
  苏阮瞧着抱着橘子的祁文府说道:“三叔,你今日和祁大人一起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苏阮入了宣平侯府也已经有几个月时间了,可是跟谢勤碰面的时间却是极少。
  谢勤是个性子严肃不怎么爱与小辈玩笑的人,不像是谢永,虽然性子有些不着调,可是和府中的小辈都合得来。
  谢勤平日里大多都在三房和府衙中待着,他情绪内敛,而且极少露笑,所以府里的小辈几乎都不敢跟他谈笑,而谢勤也从来没主动来见过苏阮。
 
 
第269章 棋子
  谢勤闻言说道:“是有些事情。”
  他从袖笼里面取了封信出来,直接递给了苏阮。
  “这封信你先瞧瞧。”
  苏阮有些诧异,伸手接过那信封之后,拆开来看。
  等瞧清楚信上所写的内容后,苏阮眼底的诧异之色褪去,眸色微沉了下来,抬头看着谢勤说道:“三叔,这信……”
  “这信是嶂宁那边送过来的。”
  谢勤不是会拐弯抹角的性子,而且他心底有疑惑,就直接说道:
  “前段时间青珩曾经来找过我,跟我说让我寻人去一趟嶂宁,暗中查探越荣父子的事情。”
  “越荣是母亲旧友,关系甚笃,而宣平侯府和越家也一直都有往来,我疑惑追问之下,青珩才说是你怀疑越荣父子有问题。”
  谢勤那时候对此事半信半疑,倒不是怀疑苏阮说谎,只是越荣和谢老夫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如果贸然派人前去查探越荣父子,要是他们真有问题还好说,万一没有的话,难免会坏了越家和谢老夫人之间的情谊。
  只是谢青珩却极为相信苏阮,而谢勤被他劝说之后,也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准备派人过去暗中查探一下。
  谁想他这边还没安排,皇上那头就已经下旨让谢渊和林罡一起,带着人去嶂宁调查薄家的事情。
  谢勤抬头看着苏阮说道:
  “青珩当时跟我说过,你跟他说你曾经在荆南那边见过越荣父子派去的人,而且那些人还曾和薄家的人一起追杀过你,想要得到你手中的那本账册。”
  “此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
  苏阮当时之所以跟谢青珩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提醒谢青珩防备越荣他们,却又不能据实以告跟他们说越荣、越骞以后跟随安帝的事情,所以才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她在荆南时曾经遇到过越骞派去的人。
  那时候她没说的太过肯定,还留了些余地,以防着是她自己想的太多,误会了越家父子。
  可是如今看到谢渊送回来的信后,苏阮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越荣和越骞,是真的背弃了谢老夫人,甚至已经投奔了安帝。
  而上一世谢家的灭族之祸,怕是也有越家父子的功劳。
  苏阮心中冷冽之下,回答起来毫不迟疑。
  “是真的。”
  苏阮说道:“当时荆南极乱,突然涌进了一批人到处追杀我和母亲,我们二人四处躲藏之下,依旧和不少人碰过面,其中就有越骞派去的人。”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越骞是谁,只是无意间听到了之后就记了下来,还想着他或许是害死我爹的那些朝中之人,可没想到前些时日却从祖母口中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而且他居然还是祖母挚交好友的儿子。”
  谢勤脸色微沉了下来,眼底满是阴云。
  祁文府在旁开口道:
  “之前宣平侯府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大皇子那边之所以对宣平侯府下手,甚至几次借着曹家幼子曹禺鼓动谢六公子闯出祸事,都是因为被二皇子宇文延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鼓动。”
  “二皇子和薄家那头故意泄漏了你和你母亲的身份让大皇子知道,后又鼓动大皇子出头,利用他想要收服宣平侯府为自己所用的心思,才闹出了之前那么多的乱子来。”
  “宇文延是想要一箭双雕,既纳宣平侯府为他所用,又顺带除了大皇子和曹家的人。”
  祁文府手中摸着橘子后颈之上的软毛,嘴里淡声说道:
  “那细作被我们的人抓了出来,将此事吐了个干净,而薄锡那头也已经认了下来。”
  “我昨天去见过薄锡,询问过越荣的事情,但是薄锡那边却并不知情,而且也从来不曾听说过越荣父子的名字,所以如今有两种可能。”
  “一,当初你在荆南所听到的人,和嶂宁的越骞不是同一个人。”
  “二,越家父子跟薄家屯兵之事有关,甚至于当初二皇子陷害宣平侯府的事情,越荣他们也早就知情。”
  “越荣骗了谢老夫人,甚至对宣平侯府存了恶意,而且他们应该一直有利用谢老夫人,知道京中的一些事情,甚至于对谢家还有别的心思。”
  祁文府说完之后,抬头看着谢勤和苏阮二人。
  “我倾向于后面一种。”
  那个越荣和越骞,定然有问题。
  苏阮曾在荆南听说过越骞的名字,谢渊去了之后,那父子二人又打探消息惊动了林罡。
  祁文府对林罡有些了解,这位御史中丞向来敏锐,也从不无的放矢。
  他既怀疑越荣父子,那越荣父子必然是露了什么破绽,让他起了疑。
  祁文府抬头对着谢勤说道:
  “谢大人,谢侯爷他们那边已经在查越荣父子,只是那父子二人既然敢主动露面去找了谢侯爷,恐怕就算真有问题也早就已经扫干净了首尾,谢侯爷他们未必能查得出什么真凭实据来。”
  “越荣和谢老夫人交情匪浅,又有往日情谊,你这头最好提醒一下谢老夫人,免得她受了那父子二人蒙骗,到时候被蛊惑着做了什么事情,让得宣平侯府成了他人手中棋子。”
  谢勤脸色微沉,正想点头。
  门帘就突然被掀开,谢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什么棋子?”
  “母亲?”
  “祖母?!”
  谢勤和苏阮都是同时出声。
  谢老夫人却是没理会他们,只是就那么沉着眼看着祁文府说道:“祁大人,我方才在外面听到你说起越荣父子,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提醒我防备他们?”
  祁文府闻言看向谢勤。
  谢勤连忙起身上前:“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谢老夫人紧抿着嘴唇。
  她原是听说了祁文府跟谢勤来见了苏阮,以为是薄家的事情有了进展,所以过来看看,可谁想到刚走到门外时,就听到了刚才祁文府后面的那句话。
  谢老夫人沉着眼说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谢勤沉默了片刻,才示意苏阮将那封信交给了谢老夫人,低声道:“母亲,越荣父子,恐怕和薄家的事情有关……”
  谢老夫人眸色僵沉了几分,脸色无比难看的接过了那信,快速翻看了起来。
 
 
第270章 亲手拧掉他的脑袋!
  谢老夫人是认得谢渊的字迹的,更知道他行文习惯。
  一眼确定那字迹当真是谢渊的,而且看清楚谢渊在信上所写的内容之后。
  谢老夫人拿着信纸的手指一紧,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她紧凝着眸子,抬头。
  也不知道是在告诉自己,还是在告诉在场的祁文府几人。
  谢老夫人声音微哑道:
  “越荣最是不喜欢争抢,以前在水寨的时候,他也最是不爱掺合寨子里事务的那一个。他没什么野心,要不然当初先帝封赏的时候,他就该随我一起入京一并入了朝堂,承了先帝封赏的官位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继续留在嶂宁之地……”
  “祖母。”
  苏阮听着谢老夫人的话,低声开口:“我曾在荆南见过越骞的人。”
  谢老夫人声音瞬间凝住。
  苏阮说道:“我记得您之前曾经说过,越荣原本的名字叫越云虎,那越荣二字是他后来自己替自己改的。”
  “您说他之所以取了荣字,是希望自己将来能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您还说他替他儿子取名为骞,取一鸣九皐,声闻于天之意。”
  “祖母可知道,这句话还有旁的意思?”
  谢老夫人看向苏阮。
  苏阮抿抿唇还没说话,旁边的祁文府就淡然出声:“九皐鸣渊者,意为潜龙。鹤鸣于皐,声闻于天,潜龙于渊,腾必九天。”
  他看向苏阮和谢老夫人,说道:
  “越荣不是没有野心,反而他野心极大。”
  “荣华,权势,全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名字当中了。”
  谢老夫人捏紧了信纸,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屋中三人都是没有再说话,而谢老夫人沉默了许久,才深深吁出口气,说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越荣父子和薄家的事情有关?”
  祁文府开口:“目前来说,没证据。”
  他神色坦然的看着谢老夫人说道,“但是哪怕没有证据,我依旧觉得这薄家父子有问题。”
  谢老夫人紧抿着嘴唇,眼中阴云积聚。
  而祁文府则是继续说道:
  “薄家屯兵的事情筹谋了多年,不仅掏空了户部、兵部,甚至收买了嶂宁府知州方旭洲,还有嶂宁驻军都督闵程远,除此之外,与此事有关的人不知凡几,而参与其中之人更是无数。”
  “大陈治下安稳,百姓也还算太平,若非天灾人祸,想要大量屯兵是极难的事情。”
  “屯兵之事想要做成,需要的并不是只是钱财、粮草便能足够,兵从哪里来,将从何处出,练兵之地放在什么地方,还有那么大量的招兵买马,他们是怎么瞒住朝廷的?”
  祁文府看着屋里几人。
  “嶂宁的事情这次之所以被牵连出来也全属意外,如果不是苏小姐不肯罢休,竭力追查荆南之事,最后查到了薄翀身上,而我又无意间发现薄家来往账册的不对,那薄锡又突然和薄翀反目,暴露出薄翀常年给嶂宁送银子的事情,恐怕这屯兵之事到现在都还藏在暗处无人察觉。”
  “他们能做的这般隐秘,甚至不惊动任何人,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薄家之力就能做到的,”
  “再则薄翀才刚死,嶂宁那边的人就全部撂摊子跑了,而那些驻军营地留下来的所谓的乱军甚至不足十一。”
  “其他的人去了哪里,剩下的人又在何处,这桩桩件件恐怕都非是薄翀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如果不出意外,薄翀屯兵未必真的是为了二皇子,而朝中还有旁人参与了此事,只是一直未曾被揪出来。”
  祁文府说完之后,撸了撸怀里抱着的橘子,抓着它的爪子揉了揉,才继续说道:
  “朝中有人,嶂宁又是越家父子待了多年之地,他们敢去找谢侯爷,就定然收拾干净了首尾,谢侯爷他们想要追查到什么证据,恐怕很难。”
  “谢老夫人问我们有多大的把握,我只能说,一成都没有。”
  “可是您如果想要问我对越荣父子的看法,我只能说,哪怕没有任何证据,我也依旧有五、六成肯定,他们和薄家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谢老夫人对于祁文府的判断没有说任何话,只因为就连她自己,在看到谢渊传来的消息,再听完了祁文府他们的话后。
  哪怕再不愿意相信,心底深处也依旧有一道隐秘的声音在告诉她。
  祁文府说的是对的。
  而且祁文府这话说完之后,谢老夫人还想起来一件事情,两年前荆南旱灾之时,越荣曾经写信给她,当时她曾经在信中提及过谢渊要去荆南平叛,顺道赈灾的事情。
  而陈氏他们入府之后,她也曾经跟越荣通信,无意间说起过谢渊再娶的事情。
  谢老夫人紧紧握着拳心,眼底沉色愈浓。
  苏阮和谢勤在旁有些担心的看着谢老夫人。
  他们都知道谢老夫人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他们都知道谢老夫人有多在意她的那些“老友”,如今骤然知道,那被她引以为挚友,甚至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却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将自己当了随意可抛的棋子,随便可踩的踏脚石时。
  任谁恐怕都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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