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表哥位高权重——林盎司
时间:2020-07-07 09:53:55

  纪连幽低着头,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过去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她的眼眶酸涩的厉害,她没说话,一路走了出去。
  左菱舟和顾玄棠在天牢外等着她,见她出来,左菱舟立马迎了上去。
  她刚到纪连幽面前,就被纪连幽一把抱住了。那些强装的镇定,强忍的坚强,在这一刻,全线崩塌,纪连幽抱着左菱舟,在她的肩上失声痛哭,她觉得难受,觉得悲伤,觉得痛彻心扉,觉得生无可恋。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怀大志的女子,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喜欢,温馨甜蜜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偏偏,她喜欢人,拥有着太多野心与想法。
  纪连幽觉得心如刀锥,她抱着左菱舟,在那一刹,只觉得天地寂寥,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礼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有野心,有思想,有不甘,但是也有爱情,所以他确实是喜欢纪连幽的,但也确实是想杀了她的。他见不到纪连幽的时候,理智压制情感,他可以三番五次痛下杀手,可是纪连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再想杀了她,就会被感情所碍,无法真的做到亲手杀了她,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唉。
 
 
第八十七章 
  纪连幽回到相府后, 吃了饭,就去休息了, 左菱舟陪了她一会儿, 直到她睡下,才离开她的房间。
  她坐在院子内的石凳上, 撑着头, 看着夜色, 想着这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还不睡吗?”顾玄棠路过她这里,见她在院内,便走了进来, 在她的身边坐下。
  “不是很困。”左菱舟有气无力道。
  “纪连幽呢?睡了?”
  左菱舟颔首,“她心情不好, 又哭过, 早早就躺下了。”
  顾玄棠闻言, 也只得低低叹了口气。
  左菱舟看着他,有些感慨道:“喜欢一个人, 可真是一件让人欢喜让人愁的事情。”
  顾玄棠看着她看向自己略带伤感的眼神, 拉住了她的手,轻声保证, “我不会让你愁的。”
  左菱舟笑了笑, 点了点头。
  她凑上去抱住了顾玄棠, 安安静静的抱着他,只觉得此刻的安宁,格外难得。
  有风吹过, 顾玄棠拍了拍她的后背,“起风了,回屋吧。”
  两人便一同进了左菱舟的屋子。
  “你下午去哪里了?”左菱舟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见了周礼,又去见了陛下。”他平静道。
  左菱舟抬头,她看着顾玄棠,“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顾玄棠拉着她坐下。
  “周礼在战场上醒来,没有死,挣扎着前行,之后顺着晋江漂到了杏花村,被连幽所救。他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等到天下太平,才离开杏花村去京城。他为何不骗骗连幽,说他去了其他地方呢?那么,连幽也不会进京,岂不是更有利于他的计划?而且,他既然篡了位,为何不直接杀了皇帝,这样,即使你看出来他的破绽,发现他不是真正的皇帝,那个时候皇帝也已经死了,你们也无力回天,总好过现在这样,他被收监,皇帝再次君临天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玄棠看着她,“因为他最开始,并没有想要篡位。他离开杏花村的时候,只是想进京看看现今的局势,看看我们会不会怀念他,追忆他,可是我们早已将他的死化成了一道伤疤,不愿去触碰。所以,他以为我们忘了他,从而心生怨恨,决定篡位。”
  “那他为什么没有杀皇帝呢?”
  “一是因为他找不到玉玺和虎符,所以无法就这么杀了陛下。二则是,”顾玄棠有些伤感,“大家到底兄弟一场,他又是陛下的堂弟,虽然说起来,你可能觉得很荒谬,但他确实,有些因此下不去手。”
  顾玄棠想到了今日下午他去见周礼时的情景。
  他坐在牢里,明明已是阶下囚,随时有生命危险,却还是从容不迫,一派潇洒。一如那日,司马行松去擒他,他看着司马行松,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淡定的坐在床上,没有丝毫抵抗。
  顾玄棠觉得他似是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问他,“你为何那晚没有反抗?”
  周礼却是反问道,“反抗有用吗?我自己什么水平,司马行松什么水平,我十分清楚,只不过是拉长时间罢了,没这个必要。”
  他靠着墙,淡定从容的仿佛这里不是天牢,而是一间可以来去自如的客栈。
  所以他又问,“那为何,不杀了陛下?”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玉玺和虎符啊,他若是死了,我去问谁。”
  “仅仅是这样吗?”顾玄棠追问。
  周礼将手搭在腿上,看着他,想了想,缓缓道,“大抵我内心深处,也并不想他死吧。”
  他看着顾玄棠,“毕竟,也是我的兄长不是吗?”
  他笑了笑,很是平静安宁,“我之前给他说过,从始至终,我真正想杀的只有你,因为你会发现我的破绽,并且敢于怀疑我,至于其他人,我没有想过要他们的性命,哪怕我知道,斩草除根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都没有这么做,包括周以苛。”
  “是不是很像一出闹剧?”他问道,“也费了功夫,花了手段来演出,可是却演出的不伦不类,只能草草收场,甚至都不能听到一声笑声,可怜又可笑。”
  “所以,你后悔吗?”顾玄棠问他。
  “后悔什么?”周礼再次反问道,“没有杀死周以苛,没有杀死你,还是一时冲动,坐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位子?我没什么可后悔的,这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的,没人逼我,所以我也不后悔。虽说是有些像一场闹剧,可是,有时候,闹剧,也是很不错的。”
  “你知道,在这么一场闹剧中,我一直在期待什么吗?”他突然问道。
  “什么?”顾玄棠很配合的顺应着他的问题。
  “在期待,什么时候,会有人,发现我不是他呢?”他轻笑着,“是不是很矛盾,一方面生怕露出破绽被人发现,另一方面,却又想看看,你们不是与他兄弟情深么,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是个假的皇帝呢?”
  “他可是和我不一样,他多么受人瞩目,与你们情深义重,我想看看,你们可以忘了我,那么,会不会也其实对他没有很熟悉,很信任。果然,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没有怀疑,只是用失望与震惊的眼神看着我。我那个时候,觉得很开心,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枉他身为一国之君,可他的臣子却根本就不信任他,看不出他的变化。可是我又觉得很难过,我在想,只不过是易容罢了,处事方法都不一样,怎么就看不出呢?还是在你们的认知中,潜意识他就是这样的人?可真令人心酸。”
  “所以,我一边希望你死,一边又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那日司马行松出现,我觉得惊恐,觉得万念俱灰,但又觉得很轻松,有一种无端的释然。很矛盾是吧,可是,我确实是这样,有时候,我也并不清楚自己费这么大的功夫,折腾这么一遭,到底是图什么。”
  顾玄棠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大抵知道周礼是怎么想的了。他站在山脚仰望着山巅的周以苛,他嫉妒周以苛,所以取代了他,可也正因为他是他的仰望,所以他并不想真正的迫害他。这场闹剧,从开始诞生,就是起源于他的不甘与愤懑,他代替了周以苛,从而纾解了自己的不甘,可是却无法解开自己的愤懑。
  所以他希望有人可以发现周以苛被替换了,就像他希望有人可以在举杯相庆时提起他怀念他。理智让他担心是否有人发现他替代了周以苛,情感却又让他渴望有人指出这个真相,从而告诉他,那些出生入死的情谊都是真的,大家兄弟一场,互相信任了解,也是真的。
  他活在理智与情感的拉锯中,不论是否被发现,都总是不甚愉悦,所以才会在最后司马行松出现时,他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时,生出一种无端的轻松。
  顾玄棠叹了口气,“我在被你追杀的路上,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道,“我很喜欢她身上的一点,就是她永远不会胡思乱想。她永远活的坦诚而清醒,即使会胆怯与退缩,也会勇敢的讲出来,会告诉我,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周礼,你远比一般人要聪明许多,也并不是冲动之人,那为何,不在自己进京后失望之时,见一见我们,问一问呢?”
  他看着周礼,“只要你问一句,甚至你不用问,你只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能知道大家对你的怀念,就能避免这出闹剧,避免这场闹剧里的死伤。可你为何,连出现一面都不敢呢?”
  “因为,在你心里,你一直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出色,随时可以被人遗忘取代。所以,也觉得这样平凡的你,被我们忘记,是很正常的,是吗?”
  周礼没有说话,他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情。
  “是你低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顾玄棠最后道。
  从牢里离开的时候,周礼叫了他一声,顾玄棠回头,就见有东西迎面飞来,他伸手接住,打开一看,竟是自己之前还给纪连幽的那个荷包。
  他看向周礼。
  周礼没有看他,“还给她吧。”他说,“这本来也该是属于她的。”
  顾玄棠握紧了手里的荷包,想再问他一次,你后悔吗?却没有问出口。
  “回去吧。”周礼低下头,长长的发丝给他的脸颊渡了一层阴影,他道,“以后,可以的话,多帮帮她吧。她年纪也不小了,心思又单纯,你看着她点,别再被我这样的人骗了。”
  “你喜欢她吗?”顾玄棠问。
  “喜欢。”周礼终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可是,”他道,“我的喜欢,太不值钱了。”
  顾玄棠看着他眼里的自嘲与悲伤,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左菱舟听完,一时怔住,也不知该说什么。
  顾玄棠把手上的荷包递给她,“你拿去给纪连幽吧,你们两个之间总比我和她好说话。”
  左菱舟接过,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嗯”了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宛若一声叹息。
 
 
第八十八章 
  很多时候, 故事的开始让人措手不及,故事的结束则令人悄然叹息。无论是左菱舟也好, 纪连幽也罢, 都没有想到事情都收尾会是这样。然而,不管她们对此或伤或悲, 或忧或叹, 当第二日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耀在床上时, 她们睁开眼,看着窗外,也都只能选择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半个月后, 左菱舟正式被册封为公主,纪连幽也被封了郡主。纪连幽有些不解, 去问了顾玄棠是怎么回事。
  顾玄棠道, “主要是两点, 第一,你在这一次的事件中, 也算是有功劳的。第二, ”顾玄棠看着她,“菱舟一个人在京里也没什么朋友, 而你本就是以陛下的妹妹的身份进京, 虽说你并不是, 但却和菱舟结为了姐妹,菱舟是公主,你自然也该有所身份。这样, 也能留在京里陪陪她。”
  “功劳?”纪连幽更糊涂了,“我有什么功劳啊?”
  “你忘了那日你迷路时,见到的人了?”顾玄棠问道。
  纪连幽瞬间想起了那个偏僻的宫殿内,被侍卫看守着的男扮女装的那个妃子。她心思一动,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他是……”
  “嘘,”顾玄棠轻声提醒,“噤声。”
  纪连幽连忙点头。
  “现在你知道你的功劳了。”
  纪连幽皮笑肉不笑,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更安全,“陛下知道是我吗?”
  “你觉得呢?”
  纪连幽伸手捂脸,她觉得她这辈子大概的无法离开京城了,知道了个这么大的秘密,她这一辈子估计再也不能离开皇帝的视线了。
  顾玄棠见她一脸欲哭无泪,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当郡主不好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好吗?”
  “我怕自己不习惯。”她道。
  “正好,菱舟也不习惯自己公主的身份,你们俩还能互相鼓励一下。”
  纪连幽看向一旁的左菱舟,左菱舟回以她一个无奈的表情,两个人长叹一声,互相感慨人生多艰。
  周以苛在闲暇之后,想要与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交流一下兄妹感情,才发现他这个妹妹一连几日都不在宫里,而是在相府。周以苛不觉有些头疼,他与顾玄棠相识多年,亲眼看到许多姑娘有意无意的向他表达着自己的爱慕,可自己这清高自傲的朋友却始终不为所动。他一直很好奇顾玄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妹妹。这种兄妹刚刚相认,妹妹前脚正准备进门,后脚就要被人给娶走的心情,让他再看向自己这位至交好友时,竟有几分不那么顺眼。
  周以苛让人把左菱舟接回了宫,并交代道,“你这几日就好好在宫里待着,顾相事务繁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好。”左菱舟乖巧道。
  周以苛给将点心朝着她的位置推了推,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似乎也叫顾相哥哥?”
  左菱舟一口水差点没直接呛在喉咙里,她咳了几声,周以苛温柔的帮她拍了拍背,“慢些喝。”
  左菱舟抬头看他,很有求生欲的表示,“哥哥你听谁说的,真是一派胡言,我只是因为顾相本身比我大,所以偶尔会这么叫他一句。”
  周以苛面带微笑,“偶尔?”
  “以后不会了。”左菱舟立马表态。
  周以苛见此,这才勉强“嗯”了一声,似是较为满意。
  左菱舟一边陪他说这话,一边暗自思量着,想不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还是个妹控,看来自己日后说话要注意了。
  她和纪连幽又住回了泠清阁,周以苛觉得这里有些偏远,想给她们换个宫殿,可是左菱舟不愿意,直言自己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周以苛心知她估摸着是惦记着宫殿内的那条密道,再一想到她为何惦记这条密道,便只觉得自己又要看故友不甚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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