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楠没有夏渺渺这么乐观,一班的人什么样她心里都有数,当即有点发愁:“我们一起努力有什么用啊?得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两人聊着天,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时大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班成绩垫底是事实,如果按照正常水平来说的话,肯定是垫底的。
大家对自己班这成绩也心知肚明,所以都假装不在乎。
更何况还要付出努力的代价,一群学渣们就顺理成章的放弃了。
很快,班级群里收到了一条来自时少的消息。
要求每个人都好好备考,谁拖垮一班平均分,谁就别想好好过暑假。
同学A:[ 时少你变了!QAQ ]
同学B:[ 咱班那分…… ]
同学C:[ 大佬你就直说吧——考!几!分! ]
时野:[ 各科都到及格线。 ]
同学D:[ 及格!那是90分啊!啊!!!! ]
同学E:[ 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无可救药! ]
但没办法,时少有令,谁敢不从。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一班的同学们都涌出了极大的学习热情。
而赵志强则顺理成章地认为,是自己打的鸡血管用。
不仅有用,而且还有效。
看看这欣欣向荣的画面!
只要一班能考进年级前六,一起参加夏令营,怎么着也能让那两名尖子班的老师们刮目相看的!
就这样努力学了二十多天,期末考总算来临了。
期末考前一晚,学校没再要求晚自习。
下午放学前,赵志强让同学们将桌子移好,在左上角贴上了考试同学的姓名条。
夏渺渺是值日生,她被分到的任务是擦黑板,打扫室内卫生的同学们早在移桌子前就扫好了,所以放学后就剩她一个人擦黑板。
放学后的教室,学生们都走的差不多了。
杨思楠也跟着一起搬桌子,“渺渺,我帮你吧!”
夏渺渺摆手说不用:“今晚不是你妈妈生日吗?你快回家吧!记得代我向阿姨说声生日快乐!”
杨思楠忧心地看黑板一眼,她确实有点归心似箭:“渺渺,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夏渺渺笑着应,推着她往外走:“当然能行啦!你快回去吧!”
杨思楠这才应了好:“那就辛苦你了哦!”
夏渺渺笑着走回来,拿了黑板擦后站上桌子去。
地面有点不平,桌子跟着就有些不稳,人站上去颤颤巍巍的。
夏渺渺小腿紧绷,伸长了手擦黑板。
之前赵志强搞了动员大会,鼓励大家好好学习后,赵志强在黑板上列出了每个人的名字,让大家上来写自己期末想达到的分数。
大家一开始都有点扭捏,不太好意思写。
写低吧,显得没志气。
写高吧,且不说是不是心太狂,写完考不出这个分数也是个大问题。
但谁都没想到平日里对学习最不上心的时少,会第一个站起来写。
他的目标是各科及格,语数英各90,理综180。
作为全班倒数第二,时少的成绩显然也很不能看。
以1和2为开头的二位数成绩,对比上这及格分,都显得差距十分大。
就连夏渺渺都觉得吃惊。
她给他讲过题,知道他的水平,很多知识点都不会。
但班里没有人敢笑他。
赵志强给时野鼓掌:“时野真是好样的!让我们一起鼓励他,祝福他在期末能考取好成绩!”
班里掌声一片。
有了时野带头,剩下来的同学们就没有那么扭捏了。
大家纷纷上前,写下自己的目标分值。
明天,就是验收这些天的成果的时候了。
她踮着脚,尝试着擦掉上排的名字,小脸仰着,空气里的粉尘呛得她别过脸轻轻地咳嗽。
也就是在这么短暂地停顿中,她手里一轻,黑板擦被人接过去。
夏渺渺转头,看见走回来的时野。
她站在桌子上,个子比他要高一些。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野微仰着脸,轻而易举地擦除了黑板最上方的字,动作利落。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抬眸望着她,眼底被窗外的夕阳染成一片棕色。
轻笑一下:“小矮子。”
夏渺渺其实有点不太服气,她刚才明明也擦得到,就是被呛得在咳嗽好不好。
她不甘示弱地怼回去:“大个子。”
他舔一下唇,似乎觉得有意思:“小矮子。”
“大个子。”
“小矮子。”
“大个子。”
两人来来回回拉扯着毫无意义的扯皮,时野饶有兴致,而夏渺渺则很快反应过来他竟然又在逗她!
正想瞪他,时野忽的“欸”一声,“你看。”
她顺着他手指点的地方看过去。
黑板上的所有字迹都已经被擦去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名字。
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孤零零地剩在被擦干净的黑板上。
时野说:“夏渺渺,这回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她一愣:“你在说什么。”
他刚要开口,她忽的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啊啊啊!不要说!
她刚才擦过黑板,指尖还有粉笔灰。
换作常人敢这样对时少,大抵脑袋是要被摁在桌子上的。
但是是她,所以他眼里浸润了几分浅淡的笑。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好,又很快地把手缩回来,桌子摇摇晃晃,她无措地蜷起脚趾。
“对不起。”
只是他和她说这种事,她又没办法接受。
时野仍是笑,只是那笑意里多多少少有几分无奈。
这个坏姑娘,他还没把话说透,她就抢先一步拒绝他。
一点余地都不留。
“没关系。”
他笑了笑,伸手撇去自己左脸上沾上的粉笔灰。
不喜欢的人从来都不必对爱慕者感到抱歉。
他垂下眼,很快把黑板上两个人的名字擦去。
第一遍黑板擦完了,还要用抹布沾了水,再擦一遍。
夏渺渺准备去拿抹布,但她忘记了自己还踩在桌子上,一脚往后踏空,整个人都跟着往后仰。
“啊——”
她低呼,双手悬空晃了一下,但身边并没有任何可以抓握的东西,除了那面直直的黑板,就是一个刚被她拒绝了的沉默少年。
她闭着眼睛,满以为自己会跌个狗吃屎,结果猝不及防落在他怀里。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涌进鼻腔,她睁开眼,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时野轻笑一下:“夏渺渺,心跳快不快?”
快,几乎要蹦跳出胸腔。
她惊魂未定,眼睛睁的圆圆的。
他又笑一下:“叫它记住这种感觉。”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像个萌萌的小动物。
他止不住笑,耐心哄骗:“这是你对我心动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骚哦.jpg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盐豆浆包 8瓶;枸杞子 4瓶;Cookie 2瓶;流川枫迷妹、深海未眠~、GK、草莓布丁. 1瓶;
☆、36
“……”
夏渺渺耳根通红, 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被他臊的,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去。
心脏确实在狂跳着。
但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惊吓过度。
任凭谁遇到这样的事情, 心跳都会狂跳起来的。
她脸蛋通红, 抬起水盈盈的眼,认真地送了他三个字:“神经病!”
时野不怒反笑, 低低笑出声,和她邀功:“欸, 刚才要是没有我, 你就摔下来了。”
这点夏渺渺理亏,她气鼓鼓地看他:“那谢谢你。”
他脸上笑意更深,语气松懒:“那怎么谢啊。”
夏渺渺捏不清楚这家伙后面憋了什么招儿,她眼珠转了转, 想了个不容易给自己挖坑的法子:“要不我夸夸你?”
他轻笑着点头, 退开一步,拍了拍手:“行啊。”
夏渺渺冲他鞠了一躬, 诚恳道:“时野同学, 我觉得你非常的优秀!谢谢你的出手, 让我不至于摔倒, 你的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非常值得我学习!”
时野挑眉:“嗯?然后呢。”
她坦然道:“没了。”
时野:“就这样?”
夏渺渺:“嗯。”
刚才他还调戏她, 能夸他这么多字,她已经很客气了!
时野鼓掌:“行,怎么也比‘王八蛋’强。”
他的掌声拍的很随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宠溺。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粉尘,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夏渺渺莫名脸红,干脆跑去拿了脸盆去接水。
水龙头因为她拧得太过而冲击出巨大的水柱,弹在盆底回溅回来。
夏渺渺毫无防备,被四溅的水花滋了一脸,衣领上也湿了不少。
镜子里,映出她落汤鸡一样狼狈的小脸,几缕头发沾了水,服帖地贴在脸上。
“……”
啊啊啊!
她就知道和时野呆在一起就诸事不顺!
她湿漉漉地端着脸盆走回去。
时野在拖地,刚才擦下来的粉笔屑落在地上,灰白一片。
他的身材极匀称,长得又好看,哪怕手里拿一把拖把,也一点也不影响形象。
夏渺渺把脸盆放在桌上,准备去拿抹布来浸在水里。
时野的拖把也跟着停了。
他抬起眼来,目光短暂地在她湿透的领口处停了一下。
小少女穿着薄薄的白色短袖校服。
白色遇水就变得很透,贴在她的肌肤上,隐隐约约地映出她雪白的肌肤,一滴尚未擦去的小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滚落进衣领里。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轻咳一声,很快将视线移开。
夏渺渺把抹布浸进水里,正准备搓揉一下。
倏的,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将那抹布抢了过去。
她没防备,两人的指尖短暂的触碰了一下,她如触电般,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时野,你干嘛呀?”
时野垂着头,认真地清洗着脸盆里的抹布,语气虽然很淡,说的话却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羞耻。
“这么漂亮一双手,不是用来擦黑板的。”
夏渺渺:“……”
她想打他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时野挑眉,语气温柔:“那你爱听什么?”
夏渺渺一愣,反问他:“我爱听什么你就讲什么?”
他笑着点点头,“嗯。”
夏渺渺看他一眼,清清嗓子:“那你说,时野是猪。”
夏渺渺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时野的眼神沉了几分。
可能时大佬这辈子都没怎么挨过骂,被她这样一说,心情顿时就变得不美丽了。
她瞬间有点怂。
时野这个人吧,一生气,就会做出点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之前搂着她是,在医务室里想亲她也是。
夏渺渺有点怕的后退一步。
时野生气了,对她来说百弊而无一利,她干嘛和他说这种话?
果不其然,她退一步,时野就跟着进一步。
有了之前的经验,夏渺渺这回率先举起白旗,求和道:“我说错话了,不用你说啦!时野!我要擦黑板了!”
她说完,赶紧溜开,避免自己被他逼进墙角。
到时候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抹布还在时野手上。
夏渺渺跑过来,没有抹布,也很尴尬,干脆去拿拖把来拖地。
身后,她听见时野很淡的声音:
“夏渺渺,你也忘了我,是不是?”
时野记得,梦里的少女总喜欢说他是猪。
语气和夏渺渺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这些天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对夏渺渺的感觉,那种深深的厌恶感。
像是被输入了某种设定,每一天睁眼醒来,一听见夏渺渺的名字,就会条件反射地皱眉,打心眼里的抵触。
哪怕她对他做再多事,也只会觉得是负担。
可那种厌烦的情绪,也包括自厌的情绪,却从她开始有变化的那天开始,逐渐的消失。
现在的他的每一天醒来,那种厌恶的情绪不但没有增加,反倒随着她奇奇怪怪的变化而慢慢减少。
夏渺渺没听懂时野说的,她茫然地“啊?”了一下。
一抬眼,撞进少年深情的眼眸里。
她讷讷地问:“忘记你什么?”
时野说:“忘了你曾经很喜欢我。”
——而我也忘了,曾经很喜欢你。
-
回程的路上,夏远见女儿心事重重的。
“怎么了,渺渺?”
夏渺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夏远:“有心事?担心明天的期末考吗?”
夏渺渺支吾地应一声。
她不明白时野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
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不是原来的夏渺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