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又在欺负人了——唤云
时间:2020-07-08 10:02:39

  胡鳅应完, 想起听说自从盈姐来后, 把监察会所有的劳动服务都换成了扫厕所的传言,不由更为悲伤了。
  五分,意味着打扫一个多月的厕所,期间如果再有扣分还会更长……他光是想着,就觉得未来充满了灰暗。
  “扫把?”旁边的丹炳“啊”了一声,惊道:“阿盈你要让我们扫厕所啊!”
  阿盈抱着胳膊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丹炳顿时把嘴闭上了。
  “去把衣服换了。”阿盈对他道, “我送你去上课。”
  “……送?”正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试图溜走的胡鳅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嗯, 押送。”
  在场的无关人等火速走光, 剩下丹炳垂头丧气地跟在阿盈身后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一路上阿盈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宿舍楼下, 丹炳终于忍不住, 一边小心地窥着她的脸色一边开口道:“对不起。”
  阿盈:“嗯?”
  她没有回头。
  丹炳干脆绕到她身前, 蹲下, 仰头望着她,扁着嘴道:“对不起,我不该逃课。”
  见他这样子, 阿盈的眼睛里不由划过一丝笑意。这段时间以来,丹炳又蹿高了一头,整个人越发大只了。
  这么大一只,蹲下来装可怜,就越显得傻里傻气的,还有点可爱。
  丹炳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啊,马上就注意到她的眼神,迅速趁热打铁:“对不起嘛,我下次不逃课了。”
  阿盈笑着拉他起来,说:“干嘛要逃课呢,你不喜欢上这门课?”
  “无聊得很,又没什么用。”丹炳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大家都不喜欢。”
  阿盈笑了笑:“多学点总没坏处。好了,你上去换衣服。”
  丹炳哭丧着脸:“不是吧,你真要送我去上课啊。”
  阿盈看着他扬了扬下巴。
  丹炳只能唉声叹气地进去了。
  换完校服出来,两人一边走,丹炳就一直叭叭地抱怨阿盈不陪他,成天都忙,从来都不来找自己。
  “而且你现在还要罚我去扫厕所!”他控诉地看着她。
  阿盈说:“我这不是来看你打球了吗。”
  丹炳:“……你这是来看吗!你这明明是来阻止我打球的!”
  阿盈听得一下子笑了。
  丹炳更气了。
  一直到了校车上,他还在讲:“有时候一天都见不了一次面,一周也没有一次像样的约会。在学校都这样子,要是放假了,那就两个月都见不了面了!”
  阿盈懒懒地靠在他肩上,道:“那你可以跟我回家去,不就天天见面。”
  丹炳的话音顿时戛然而止,他惊讶地转过脑袋看着阿盈。
  阿盈仰着脸,缓缓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丹炳犹疑不定地道:“你说……让我跟你回家?”
  “嗯?你不愿意?”阿盈道,“也行,随你高兴。”
  丹炳:“……你说真的?”
  丹炳陷入沉思。
  良久,他一咬牙:“去!”
  说完,他安静了半天,小声对阿盈说:“你家人好不好相处啊……唉,我没经验啊。”
  阿盈说:“脾气很好。”
  “那你家人多不多啊,锡兰族是大院子那种很多人住在一起吗……”丹炳肉眼可见地开始焦虑起来,喃喃地道:“不行,我得问问我爸去。”
  ……
  到了旁听期将要结束的日子,所有新生都变得忙碌起来。包括丹炳在内,他现在连骚扰阿盈都变得没有那么频繁了。
  到底选什么,选几门。
  这道几乎可以说是影响未来人生方向的选择题摆在面前,问家长,问教授,问自己……总之,要做的功课很多。
  丹炳老早就告诉他爸他这学期结束不回家了。
  丹炳他爸:“啥?你不回家?你要上哪儿去?”
  丹炳:“上我岳父家去。”
  丹炳他爸:“…………”
  螯龙老族长觉得自己真是下巴都被惊掉了:“你这,你这……真够快的,有本事啊儿子!”
  丹炳也挺得意:“那是。”
  丹炳他爸又问:“姑娘叫啥名啊?”
  丹炳:“阿盈,锡兰盈!爸你听说过她们家吗?”
  丹炳他爸:“…………”
  丹炳他爸沉默片刻,吸了口气:“儿啊,爸以前小看你了。你是真能耐。”
  于是,在别的家长孩子们在探讨着到底选些什么课的时候,丹炳和他爸在讨论女婿上门的注意事项。
  丹炳他爸挺愁的。他虽然远在海上,但是对于锡兰族,却也是听说过的。
  因为生长环境和血脉的不同,造成海陆两边的人类性格风俗上的差异,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着。而螯龙一族和锡兰一族,怎么说呢……
  海族热情直接、随性狂放,螯龙一族就是其中相当突出的一个典型。族人个个暴躁粗犷,直来直往。
  陆族矜持谨慎、注重礼仪传统,锡兰一族也是其中一个相当突出的典型。族人以睿智温和、博学优雅广受褒扬。
  总之,各方面都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
  螯龙族长确实没想明白他儿子这个恋爱是怎么谈上的。
  但是该教的还是要教,毕竟儿子的人生大事,还得要靠他这个过来人指点指点。
  而阿盈这边,却是一直到期末考试过后,再一天就放假了才想起跟家里说一声。
  她拿出通讯器,换了一块新的晶石,给锡兰秋打了个通讯。
  距离越远,通讯所耗费的能量就越大。
  “秋。”阿盈道。
  那边锡兰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嗯。怎么这时候打来,听朋友说你们今天考完试,是要放假了?”
  阿盈说:“嗯,对。我明天就要启程回来了。”
  秋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声变得轻快了些:“嗯,注意安全。”
  “我这次会带个人回来。”阿盈开门见山地道。
  “带个人?”秋一愣,“谁?”
  阿盈说:“我男朋友。”
  秋:“…………!!!!”
  那边一时没声了。
  半晌,才听见“嗯”了一声。
  直到结束通讯,秋整个人都还是呆滞的。
  这天,锡兰族长一个人在窗前静静地坐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把锡兰溪、锡兰月、锡兰晨三人全都叫了过来。
  “秋叔,一大早的找我们干嘛呀?”溪一进门便欢快地道,等看清桌后坐着的秋的脸色,脚步一顿:“您这是……难道阿盈学校又有人寄投诉信来了??”
  他嘀咕道:“不至于吧,都那么远了。”
  秋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沉凝:“比那还严重。”
  后面的月和晨对视一眼,小心道:“不会是阿盈出什么事了吧?”
  秋深吸一口气:“她找了个男朋友。”
  锡兰溪、锡兰月、锡兰晨:“!!!!”
  秋缓缓把这口气吐出来:“她说要把她男朋友带回来。”
  锡兰溪、锡兰月、锡兰晨:“!!!!!”
  秋慢慢抬起头望着他们:“她找的这个男朋友,是海栖的。”
  锡兰溪、锡兰月、锡兰晨:“!!!!!!”
  ……
  不提整个锡兰族内是如何的满心复杂,总之,阿盈是要如期回来的。
  她男朋友,当然也是要带着的。
  他们是在清晨抵达的37区,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
  锡兰族偏爱宁静自然的环境,更不喜与别族混居,于是世代驻扎在一片山脉间。
  山脉就叫锡兰山,整片山脉都为锡兰族所有。
  太阳刚升起不久,山间还落着白雾。阿盈带着丹炳乘花盒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山脚下。
  从这里起,植物们便开始明显的长得异常茂密,尤其是树木,每一株都少说有数十人合抱粗壮,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林间的地上也长满了各种各样少见的花草灌木、藤菌苔藓,特点也是都长得异常的大。人走在其中,会有种莫名的、仿佛自己被缩小了的错觉。
  阿盈熟练地在山脚下转了转,找出一条辟在这些茂密植物间的石板小道来。
  “我们家得划一段船进去。”一边上山,她一边对丹炳说道。
  “哇,”丹炳一直伸着脖子在看外面道路两旁的植物,闻言哈哈一笑道:“那不是跟我家一样,也在水上?”
  阿盈说:“也可以这么说,在山顶的湖心岛上。”
  花盒飘得很快,不一会儿便过了半山。
  这会儿,丹炳后知后觉地又开始有些焦虑起来。
  他望着阿盈:“你爸不会不喜欢我吧。”
  阿盈看他一眼:“再一次,秋不是我父亲。至于喜不喜欢你——你最好不要跟他说刚才一样的话。”
  “我知道,你说过,养父嘛,说是这么说,我知道喊秋叔。”丹炳抓抓脑袋,“什么话?”
  “说我家跟你家一样,住水上这样的话。”阿盈道,“秋不喜欢海。”
  “啊?不喜欢海??”丹炳慌了,“为什么啊,啊啊这个你之前没说过啊!”
  “快到了。”阿盈道,“只是不喜欢海,没有不喜欢海族。秋很温柔的。”
  丹炳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望着前方越来越开阔的视野,心里变得是越发的没底了。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大片青绿的草坪,草坪间生长着粉白二色的高大花树,满地落花,风一吹簌簌飘落,像一场忽然而至的雨。花树与花树间的空隙里,能看见后面粼粼剔透的湖面。
  阿盈把花盒在草坪间停下来。
  这次回来,两人一人带了一个背包一个提箱。
  丹炳自觉地背挎两包,左右手各提一个箱子。阿盈只拎着一个随身小包,走在前面带路。
  一边走,她一边解释道:“这片湖,只能坐族里的船才能过去。”
  说着,阿盈走到湖边,眉心微亮,一道金芒一蹿而出,朝着水面飞去了。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能看到水面的尽头出现了一叶白色的小舟,朝着这边安静地驶来。
  这片山顶湖之宽,说是湖,更像是一小片海。站在岸边看湖心的岛,只能隐约见到一抹青绿的点。
  它又极清澈,通透见底,冰凉空灵。水面映着天空和云影,又透着湖底淡黄色的沙石、黄褐色的植物沉积、黛青淡绿的岩石……
  它像是一片浮空在云天之间的天湖。
  白色小舟从远到近,眨眼之间。
  等它在岸边徐旋停稳,阿盈便轻轻跃上去,然后回身向丹炳伸出手:“箱子给我,上来吧。”
  
 
  ☆、第四十一章
 
  Chapter41
  “叮……叮……叮……”
  白舟缓缓而行, 在清澈见底的水面蜿蜒分割出长长的、透明的波纹。
  微风习习,风中隐隐传来丝丝缕缕的清灵乐声。
  “叮……叮……叮……”
  那声音很细小却又萦绕不散,像寥寥的云雾, 像水珠从叶片滴落, 又像半夜忽然飘落的雪。
  丹炳侧耳努力听了一阵, 问:“那是什么?”
  阿盈坐在船头的木板上,闻言答道:“于归。”
  “锡兰族的传统, 每有远行的族人回来, 就会唱这首歌。”阿盈面露微笑,侧身遥遥望向对岸:“是秋在唱。”
  丹炳面色一紧:“……那他就在对岸啰?”
  阿盈似笑非笑地:“可能不止他,至少溪、晨和月会在。”
  丹炳深吸一口气,挺起背脊坐端正了。
  小船不需划,却行驶得快极了。
  越近岸,丹炳的整个人就变得越僵硬。阿盈隐约能听见他在低声的叨叨念念:“你行的…你可以的……”
  也是难为他了, 生平第一次到一个陆栖种族里做客,就是见女朋友她家长们。
  近了, 岛屿的轮廓清晰可见了。绿蓉蓉的草地、参天的巨树、人高的阔叶花株, 以及一群身穿月白长袍、手持各式乐器的人, 或坐或倚在岸边一株半藤半树的高大植株上。
  那植株通体碧绿, 不生花叶, 半边根系延伸入水底, 细长匀称的根茎呈扇形铺展,透过清澈的湖水清晰可见。
  “那是一株上古锡兰的遗骸。”阿盈轻声道。
  丹炳的注意力主要在看植株上的人,他小声道:“哪位是秋?”
  来的都是男人, 丹炳还是头一次见到锡兰族的男性族人。与阿盈不同,男性锡兰族人刚好反过来,眼睛是清澈而淡的粉色,头发则是青绿色的,披散着长至腿部,远远看去像是一丛丛在月光下泛着淡银流光的细长草叶。
  他们每一位都身形修长、面容俊雅、神情温和,身上的白袍精致顺滑,低眉细细地拨弄乐器、低吟浅唱。
  丹炳头一次见到这种仙气飘飘的场景,眼睛都有点看直了。
  “最上面那个。”阿盈道,起身从船头跳上岸。
  丹炳赶紧捞起箱子背包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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