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又在欺负人了——唤云
时间:2020-07-08 10:02:39

  “真方便啊。”丹炳搓了搓手,感叹道。
  “喏,你的枪。”阿盈道,“试试?”
  “好勒。”丹炳把枪插了回去,走上前,站在木框前,弯下腰将两根绳套分别套在掌心上,握紧,慢慢地调整着姿势。
  “走了啊!”他看了阿盈一眼,有些兴奋地道。
  话音未落,人就顺着山坡冲了下去。
  木拖车底部是平的,而山坡是向下的。阿盈就见丹炳拽着绳子越跑越快,轰隆隆地冲进了前方的树林里。
  她走回原来的位置,捡起自己的包和小猪,跟了上去。
  这段山坡结束后,是一段相对平坦的半草半林区,再穿过去,就回到了营地所在的青原南林。
  阿盈与丹炳回来时,太阳还没有落山,营地里也没多少人。
  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远远的就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大声招呼道:“炳哥!还有阿盈,回来啦!”
  营地里在的人听见喊声,就都出来迎接。
  有人看到丹炳拖着的木车,惊呼:“嚯!好大一头野猪!炳哥你也太生猛了吧!”
  “哇!”
  大多数人都在喊丹炳,顺带也会带上一句阿盈的名字。
  丹炳现在累得很,但沐浴在这么多惊讶佩服的目光里,心里又不禁涌起一股骄傲来。
  “别嚷嚷了,”他松开绳子,慢慢地撑着腰站着,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发,笑道:“任务都完成了吗?”
  “这不废话么,哈哈,炳哥看不起谁呢?”
  能提前回来的,当然都是做完任务的。大家便热热闹闹地聊起白天的事来。
  阿盈把扛了一路的小野猪丢在地上,见了,觉得有点佩服这人。
  她就站在丹炳后面,一眼就能看到他袖子下微微颤抖的手臂肌肉,腰也在不受控制地稍稍往后弓起。
  这是累到极致了。
  他却还能绷出一脸笑来,甚至站那儿还在下意识地凹了个造型出来,也真是个人才。
  丹炳坚强地站在那儿和朋友们寒暄了两三分钟,才摆摆手说自己热得很,要先去河边洗个澡,然后努力挺直腰杆,像平常那样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众人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又是一阵佩服。
  阿盈眼睛里涌起笑意。
  她低下头,把绑着木架子和猪的绳子收了回来,又把包里装着的一大袋白沙牡蛎和两只折叠桶一起取了出来。
  白沙牡蛎作为牡蛎种中少见的生长在泥沙里的一个分支,捉回来后需要静置上一段时间来吐吐沙。
  失去束缚的野猪尸体哐当歪倒在一旁,撞翻了一小片木栅栏。
  有人顺着声音看过来,才注意到:“呀,还有一头小猪。”
  “生火吧。”阿盈对他们道,“烤来吃了。”
  一听有吃的,大家都兴奋起来:“哇喔~!烤乳猪!”
  “生火生火!咱那个大烤架呢?”
  “我去拿酱料!”
  阿盈是昨晚上才算正式加入进来的,除了丹炳,大家都没怎么真正与她相处过,更没摸清她的性情,难免有些生疏。
  现在她主动开口了,马上就有几个热情外向的人试着来跟她搭话了。
  “嘿,阿盈!你是什么任务呀?完成了吗?”一个黄发蓝眼、模样阳光俊朗的青年第一个上前来:“我是蓝胡,刺龟蓝胡。昨天晚上乱糟糟的,我当时没挤过来,你可能没看到我。”
  “你好。”阿盈礼貌地冲他点头,“我接了个采集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也是个采集任务,很简单,上午就做完了,已经在营地里呆半天了。”蓝胡笑眯眯地道:“你一定很累了吧?快进去休息吧,这猪我们几个去料理。”
  “对对,”旁边一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儿连连点头,“你快去休息吧阿盈!哦,对了!我是珊红海蛇族的,叫鼓朵!”
  “你好阿盈,记得我吗?昨晚我跟你说过话的,虾鳗狸狸。”
  “我叫刺骨鳝姗~”
  “阿盈,你听说过我们清溪水母族吗?我叫婕拉。”
  ……
  阿盈一边往里走,一边被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围在中间。
  多半是因为丹炳的缘故,这些人的态度在热情中都带着一点明显的殷勤。
  阿盈愉快地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并一一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
  自从她在外面有了那么点名声以后,就再也没能体会到过这么热情真诚的待遇了。
  对此,阿盈有时候想起来还觉得蛮遗憾的。
  她自认是个十分讲道理的好人,也不介意交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这就是以讹传讹误人吧。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丹炳抗猪是累傻了。但阿盈一路身上背着拖着的其实加起来也有百来斤了,同样不轻松。
  她回到帐篷里,把背包放好,便拿着一套衣服和两只装着白沙牡蛎的桶往营地外的溪流走去。
  外面的人都在忙着处理那头小猪,剖腹的剖腹,割头的割头,血流了一大盆,腥气扑鼻。不远处,有人弄好架子在烧水。
  可怜这头小黑猪,临死也没能再醒过来看一眼这个残酷的世界。
  营地里也有几个别的人带回的猎物,但顶多只是些兔子、鱼、野鸡或者什么东西的蛋,和一些野菜一起堆在营门口的空地上,准备作为之后的晚餐。
  阿盈到了溪边,先将两只桶装上水,放进一旁的草丛里。
  溪边有几个人,在打水或者洗着什么东西。见她过来,都笑着招呼一声。
  在这些人中没有看到丹炳。
  阿盈放好桶,便逆着溪流朝着上游走去。
  这条小溪不算很深,水量也不大,叮叮咚咚的,平缓段也最多只能没到人的大腿处。
  她是打算把身上的衣服洗掉,顺便再洗个澡,所以要选处稍微僻静点的上游去。
  大概走了有二十来分钟后,爬上一段半坡,阿盈找到了一处小瀑布。
  清凌凌的溪水从两三米来高的石崖上飞扑下来,长年累月在下方砸出一汪小潭来。潭水明澈,映着蓝白的天空,水波微微晃动着,十分喜人。小瀑布旁的石头上长着两株碧树,叶子被不断溅起的水花冲洗得呈现出一种水灵灵的鲜绿色,明亮可爱。
  阿盈放开灵觉左右探查了一番,没见到有人影,便摘下斗篷,和带来的衣服一起放到一处石头上,然后慢慢地踏入了水中。
  她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光洁修长的身躯慢慢浸泡入溪水中,发丝被水流轻轻托着,海藻一般柔顺地铺散开在水面上。
  到水中央时,水面刚好齐到阿盈的胸口。
  对海边长大的孩子来说,与水相处就像呼吸那样自然。
  阿盈舒展开四肢,微微摇摆着双腿,往后一仰,如鱼般悠悠地飘荡在了水面上。
  植物系的种族体温普遍较低一些,清凉的溪水泡着刚刚好。阿盈漂着漂着,头顶上不知不觉就晃晃悠悠地冒出了一枚嫩绿的小苗来,探头,伸长,摇摇摆摆。
  作为一个纯粹的植物种族,每个锡兰族人都长着这么一根小苗。与魔武种族们的魔体属性一样,是血脉的象征。
  每一个新生儿打出生起,只要继承的是锡兰族血脉,脑袋上便会长着一株锡兰幼芽,一直到心窍形成后,才能被收纳进去、不显示在外。
  不过在心情好的时候,它还是会蹿出枝条来透透气。
  阿盈在水里游了十来分钟,将一身疲惫洗涤殆尽。哗啦啦的水声里,有金色的灵力慢慢地朝她汇聚过来,一部分在临近水面时,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雾气。
  在捕捉到一道迅疾朝这边靠近的羽翅扑棱声时,阿盈顿了顿,扭身破水而出,一边朝岸上走一边扬手化出一道金绳,将岸边石头上的衣服拽了过来。 
  急促的振翅声转瞬就到了,近在咫尺,阿盈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抬头看去,就见石崖上方一道红色流光破空而来。
  这是——红矛鸟?
  下一刻,瀑布上方紧跟着这只鸟又冲出了一道人影。
  不用看清,风中送来的那缕熟悉的、夹杂着火气的味道便早已让阿盈认出了来人。
  丹炳原本蹲在一处溪水里洗着澡,不经意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树上有个红点。他起初以为是朵花,定睛一瞅,是只鸟。
  再仔细看:标志性的又尖又长的锥形红喙,黑红相间的羽毛——不正是一只自己找了数天的红矛鸟吗!
  丹炳当即兴奋万分,澡也顾不上泡了,顶着湿淋淋的裤衩站起来抄上长.枪就开始追着鸟而去。
  红矛鸟的飞行速度在鸟类中属于特别慢的一种,但好歹也是只鸟。两脚的想追上长翅膀的,谈何容易。
  丹炳把刚恢复一点的力气全耗了个干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足足追了小半个小时,才眼看着终于要接近了。前面别说是一个小瀑布,悬崖他说不定也能冲下去。
  只见他双目紧锁、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鸟,狂奔着从平坦的岩石上高高跃起,用尽平生力气将手中的长.枪狠狠掷了出去。
  “惊呤——!”
  刚飞到潭水上空红矛鸟发出一声凄厉的名叫,跌落了下来。
  “当”一声,串着鸟的枪杆正正砸在刚上岸的阿盈脚边。
  上面的丹炳把枪是丢出去了,自己却也摔了下来。
  他反应并不慢,在空中迅速伸出两只手,好几回抓住了岩石里伸出来的树枝,卸了些力,然后噗通砸进潭里,水花四溅。
  此时,阿盈才刚来得及走到岸边,将披风围好在腰间。
  裤子还没来得及穿。
  “咳……咳,噗,呸呸!”丹炳胡乱抹着脸钻出水面,吐出几口水,扑腾着睁开眼。
  这潭水只到他的腰部,水倒没呛着,人却是摔得不轻。
  丹炳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骂了句脏话。
  他一瘸一拐地转身往岸边走,一抬头朦胧间看见前面好像站着个人。
  丹炳一惊,赶紧再抹了把脸,睁大眼睛。
  正在叠裤子的阿盈平静地抬眼看来。
  四目相对。
  丹炳:“……!!!?”
  他哗啦一声跌坐回水里。
  阿盈默默地低头,弯下腰将叠好裤子放在一旁,然后顺手把脚边串着鸟的枪捡了起来。
  一只足有兔子大小的成年红矛鸟,胸膛处被枪尖捅了个对穿,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看了看,伸手把鸟拔了下来,拎着脖子拿在手里,举起来问道:“你的任务?胸口破成了这样,还能用吗?”
  “……呃,”丹炳坐在水里,愣愣地回答:“不知道,我明天拿去问问?”
  他还没回过神,脑子里乱糟糟的。
  不仅是被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吓到了,还加上——或者说主要是突然闯入他眼帘的这幅画面,让丹炳猝不及防之下受到了挺大的冲击。
  阿盈的平时在林间走动,头发高束、身披斗篷,对于丹炳这个某些方面迟钝多年的少年人来说,漂亮是知道漂亮,还很优秀,但要说产生什么特殊的感觉,那不会有多少。
  他还没怎么生出那个意识。
  但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整个人是湿漉漉的、刚从水中走出来的阿盈。
  她的长发是湿漉漉的、披散的,一缕一缕温柔地黏在侧脸,脖颈,锁骨间沾着水珠的洁白肌肤上。那水珠时不时汇作一滴,无声地顺着弧线淌下来——但丹炳总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它从那皮肤上滑过的轻微响动。
  就像春日的下午,你坐在草地上,突然觉得额间有微微的凉意,伸手一摸,明白过来:啊,原来下雨了。
  她的眼睛是清透得好像也蕴着溪水的浅淡绿色,那样漂亮,似乎望着人时都带着水汽。她的嘴唇是红的,像两片恰到好处的云朵,柔软得似乎带着某种香气。
  她身上套着一件有些宽松的灰色衣衫,也沾湿了,隐隐勾勒出胸脯和腰肢自然而柔美的弧度。
  她赤着脚,裹在腰间的斗篷只到膝盖,纤细的小腿露出来,赤着脚,让丹炳想到月光下,沙滩上成群的珠光贝壳。
  很难形容他在那一瞬间的感觉,不至于说是恍然大悟,要具体形容,大概就像是: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水,落在了一面原本就极薄的冰层上,后者“呲”地一下,轻轻碎开了。
  他意识到了她很漂亮,那种漂亮是不同于我、不同于别的任何人的,是一个男人觉得一个女人很漂亮的那种漂亮。
  丹炳撑着水底滑溜溜的石头,双眼亮晶晶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惊艳中混合着某种渴望的神色。
  阿盈接收到了他变化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就读懂了那个眼神。
  荷尔蒙信号,一种为数不多的、两个个体间不需要任何语言就可以轻松互相传递的神奇东西。
  她花了两秒思索。
  换了别的姑娘,可能面对这样的情形会或多或少的产生点羞涩或者恼意。不在阿盈的思维里,不过自然习性生物本能罢了,有什么值得多想的?
  她思索的是自己该给出的反应……
  结论是: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因为丹炳这会儿光顾着看别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只穿了个裤衩这个事实。沾了水以后,跟果着其实也没啥区别了。
  嗯,已经被阿盈里里外外看了几遍了。
  他的这副身体,长得肩宽腿长腰细臀翘,平时看着只觉得修长挺拔,现在没了衣服的遮挡后,那些排布得匀称整齐的漂亮肌肉就一览无余了。种族原因,还浑身都挺白净的。
  果就果吧,他现在偏还这么叉腿坐着……
  阿盈搜巡了一秒记忆里别人的做法,想了想,吹了个口哨表达赞美之情。
  丹炳:“……??”
  他茫然地看着阿盈丢下了手里的枪和鸟,看着她迈开腿,淌入水中,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丹炳这会儿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想不了事,只能在心里胡乱地大声问:她走过来了?她要干什么?我该做什么?我该说话吗?我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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