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孕了,谁干的??——歌疏
时间:2020-07-08 10:06:04

  元霄由师荼、谢瑶双双陪着,刚出献春门,就见得一群皇室宗亲从两仪门过来,隐隐有以临淄王元祺为首的架势,连最年长也最德高望重的东山王都跟他前后错开了半步。
  “这些皇室宗亲还是这么狡猾,他们大概是想让临淄王来当这个出头鸟,他们跟在后面浑水摸鱼就行了。”
  谢瑶太了解这些老家伙的做派了,自己怂吧,还想搅屎,说不定还做着天上掉馅儿饼的春秋大梦。
  元霄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投射过来,看过去时,只见得临淄王停下了脚步,竟然朝这边走过来,其他皇室宗亲竟然也跟着顿步,犹疑着没敢上前,但也没敢就这样进两仪殿。
  临淄王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戾气,但他面上始终含着笑,上前施施然一揖:“陛下、摄政王、长公主,有礼!”
  元霄挥了挥手,免了他的礼,“临淄王还敢来上都,也算是有胆识的。”
  “陛下何出此言?难不成,臣做错了什么事?”
  呵呵!
  跟张太后合谋篡夺帝位不成,把所有黑锅扔给张太后不说,还坑了一回北衙禁军;元泓在上都做的那些事你推得掉,还把在上都安插暗部的事全部推到他身上;元昊在平洲私造兵器,暗练私军,这种大罪足够牵连合族,竟然也被他先发制人,率先一步“主动揭发”,将功赎罪。
  每一次,这只老狐狸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即便牺牲两个儿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等冷血,大概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临淄王当然没做错什么,若真走错一步,你此刻也不可能安然站在这里。”
  “这些日子,犬子屡屡犯错,身为臣子,臣的确如履薄冰。近日得闻陛下是女儿身,忽地想起之前元泓掳劫陛下的事,顿感惶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冒犯到陛下……”
  尼玛,你这个冒犯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想说朕被他坏了名节不成?简直其心可诛!
  直到小皇帝女儿身暴露,临淄王才终于明白当日元泓守着的是什么秘密,如果是这样大家惊天秘密,他无论如何也会将元泓救出来,可惜了,错过了这个最佳时机。
  若那个时候占得先机,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平洲的私军和军备被折进去。
  只差这一步啊!
  这一步,原本是可以改天换日的一步啊!
  就这样生生错过了!
  “如果临淄王想替子赎罪,朕倒是不会介意,只是怕你恕不起!”
  小皇帝这是在威胁他吗?
  临淄王面色不动,躬身一揖,“还是陛下开明,臣的确恕不起!”
  说罢,转身走了。
  直到他“归队”,那些皇室宗亲才跟他一起踏入两仪殿。
  这边三人从后殿入了两仪殿,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
  元霄也懒得废话,视线扫过皇室宗亲,“本朝律令,各地藩王非召不得入京,这次,诸位叔伯来得倒是齐整!”
  明明是个姑娘家,这么霸气侧漏合适吗?
  东山王因为在族中也算是德高望重,自然最容易成为标靶,别人不出声,他就得代为发言,冷汗不自觉就下了一层。
  “臣等也是听说突然出了个假皇帝,甚是担忧,才说来上都看看。”
  “你们是担忧朕的女儿身做不了这天下之主,想要帮着分担一下,还是担忧此刻龙椅上坐的是个假皇帝?!”
  噗通——
  这次都不需要东山王带头,所有皇室宗亲都跪了下来,“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心!”
  没此心还来?闲得慌吗?
  临淄王瞥了一眼,别人都跪着,就他站着也不好,于是勉为其难地跪下,但他却说:“当年先皇临终托孤,可并没有说皇帝是女儿身,东山王作为托孤皇亲,有些疑虑也实属应当。”
  临淄王,别拿着我说事儿哈!你自己有什么歪歪肠子自个担,扯我做什么?
  东山王脸都气黑了。
  临淄王却还不善罢甘休:“当日托孤大臣有两个,一个东山王,一个王丞相,王丞相可还记得先帝是否有交代过皇帝女儿身的事?”
  这下好了,连王文启都给扯进来了。
  王文启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
  临淄王像找到什么砝码,“如此重要的事,先帝托孤却只字未提,诸位大臣觉得可能吗?”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谁也都不敢说话,甚至很多人很愤恨临淄王这个时候还要来搅屎,若他是一个身上干净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居心叵测,心狠手辣,是要坚决抵制上位的存在。
  所以没有一个人附和他,反而王文启盯了他半晌,反问道:“动摇国之根本的事,先帝不向我等提有何奇怪?”
  “……”
  这都能狡辩?
  偏偏这种狡辩还没人站出来质疑,临淄王第一次感觉到朝廷上下如此齐心协力的,自己本是气势汹汹而来,此刻却有一种无力感。
  “诸位王爷来得正好,皇上将假皇帝的事情交由老臣审理,冒充皇帝这么大的事,一个人的做不来的,正好当堂审理幕后黑手!”
  此话一出,众皇室宗亲当即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是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吧?
  “不、不是说,是先皇替皇上找的替身吗?”东山王打了个磕巴。
  王文启却答:“明明已经出逃,在知道正主已经入主太极宫后,竟然还敢乘虚而入,说没人指使,大概你们也不信。”
  面色一凛,“带元宝!”
  皇室宗亲忽然抖了一抖,他们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可怕的陷阱,随时都会被里面蛰伏的猛兽拆卸入腹。
  高堂之上,小皇帝、摄政王、长公主不动如山,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一句,就冷眼看着他们蹦跶。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不多时,元宝被带上两仪殿,看到这么多皇室宗亲,眼睛默默亮了亮,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的确有人指使我!指使我的就是……”元宝抬起手,手指在众皇室宗亲里面转了一圈,吓得那些人个个头冒冷汗,直到他的手指停留在临淄王身上时,众人才一起长出一口气。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是临淄王时,他的指头陡然一转,落在王文启的身上,“王丞相以为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指认临淄王?”
  什么意思?
  “朕本就是皇帝,无需冒充,你作为先帝托孤大臣,却以性命相胁要朕陷害临淄王!”
  “朕乃九五之尊,岂会任由你摆布?!”
  元宝桀桀笑起来,皇室宗亲都在此,那他就有了后盾,他不信这些人会让一个冒牌货祸乱朝纲!
  想冤枉我是吧,我就让你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满朝文武:……
  皇室宗亲:……
  一时间整个朝堂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喘一口。
  被指着的王文启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叹了口气,“果然是老臣想多了。”他好不容易为元宝争取到的活命机会就这样没了。
  昏君不仅昏聩残暴,连审时度势的眼里都没有,只怕就算自己勉强救下他,以后他同样会自寻死路。
  “王文启,你竟然想陷害本王?!”临淄王想借机反扑。
  王文启脸色相当平静,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撩袍跪地:“前日元宝已经向老臣坦诚是受临淄王唆使回宫篡位,若不是平洲私兵被剿,军库被查封,只怕早已叛上上都。供状在此,请陛下过目!”
  看着供状被呈上,临淄王脸色大变,王文启这个老匹夫原来在这里等他!再看元宝,这个混蛋,竟然会写这种东西!
  他平生做过多少忤逆犯上的事,都被自己掩饰下来了,这件事,他可没做过,凭什么栽赃到他身上?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亲自对比了供状和手印,确认无误。
  元宝赶紧狡辩,“朕是被他胁迫的!朕才是真龙天子!他们才是乱臣贼子!”
  然而他的话谁能听?
  “东山王、临淄王……你们可都是朕的亲叔伯啊!断不能让元齐江山被这些乱臣贼子夺了去!”
  元宝抓住临淄王和东山王不撒手,这是他拨乱反正的最后机会,绝对不能妥协!
  临淄王早有准备,“这位元宝公子长得跟陛下一模一样,身形也几乎一样!只怕穿上龙袍谁都分不出真假。光是张琼华一句话,是定不了皇帝真身的!陛下敢不敢再做一次鉴定?”
  临淄王直接将皮球抛给元霄。
  临淄王才不信张琼华的说辞呢,若元霄真是皇帝,不可能只有张琼华一个人知道,也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元宝来!
  元宝他也算见过几次,嚣张跋扈,暴戾冷酷,试问,哪个替身敢有这等作为?
  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认定元宝才是真皇帝,元霄应该是在师荼攻上都时被调换了,说不定就是师荼故意安插的棋子,不然,师荼那么恨小皇帝,怎么可能不篡位,还对她情深义重?
  临淄王自认为抓住了蛇的七寸,眼神阴戾地看向龙椅上。
  元宝也回过味儿来,“你敢跟我再鉴定一次吗?”
  元霄眯眼:“你们想怎么鉴定?”
  “滴骨验亲!”
  元霄:……
  临淄王,你够牛啊,这种方法都敢想,这是连先帝的坟都要刨啊!
  “万万使不得!”礼部尚书首先不干了。
  御史台的言官们也不答应了,“临淄王,你这是忤逆犯上!”
  哪有臣子去刨君主坟的?
  “难道诸位大臣不想正皇室血统?还是你们也被乱臣贼子收买了?”
  众大臣脸黑。
  “此事是皇族大事,自该有皇室宗亲决定。东山王,您说呢?”
  东山王抹了一把汗,其实这个方法是他们入京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谁说的话都不能算数,唯独此法能让人信服。
  “皇室正统大过天,陛下也不想背着这样的怀疑一辈子吧,不如就验上一验?”
  语气听似问得小心,却压根不给元霄拒绝的余地。
  师荼、谢瑶等人纷纷变了脸色。
  滴骨验亲这还是小皇帝自己推行的验亲方法,谁能料到最后竟然用到她自己身上,这算什么?
  元霄的视线扫过皇室宗亲一干人等,这些人不拿出个结果来定然是打发不了的。
  “朕若不答应,你们是不是就要坐实朕才是假的那个?”
  “你本来就是假的!”元宝在堂下叫嚣,这个冒牌货肯定不敢验吧?一旦滴骨验亲,她就玩完了!
  “好!”
  哈?
  元宝差点没反应过来。
  朝臣纷纷抬头,答应得这么爽快?
  临淄王也有点懵,连王文启都震惊非常,小皇帝是有蒙混过关的方法,还是她真的是先帝血脉?
  就因为太爽快,所有人都有些迷惑。
  师荼、谢瑶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不管刀山火海,既然小皇帝要闯,他们就陪她闯过去!
  “众卿若没意见,那就今日起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三日后,滴骨验亲!”
  “是!”所有人齐齐跪下,恭送小皇帝退朝。
  “陛下,没事吧?”走出立政殿,谢瑶问。
  元霄握了握她的手,“无妨的。”
  明明嘴巴说着安慰的话,但谢瑶还是感觉到她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栗,其实,小皇帝也有害怕和担忧吧。
  师荼伸手过来,握住了元霄的手,元霄对上师荼的眼,终于将心理的担忧宣泄出来,“我想赌一把,如果赌输了,也许会万劫不复。”
  “不怕,我们陪你。”师荼说。
  话音落,谢瑜、冯彧、秦放、王瓒、萧恭等出现在视野里,每个人眼神都很坚定。
  是啊,她身边,不止有师荼、谢瑶陪着,还有这么多愿意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人。
  那一刹那,颤栗消失了,所有害怕都被驱散。
  “有你们……真好……”
  雪下了三日,未曾消停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干净得不染一丝尘渍,然而那天色却阴沉沉的,黑云压在头顶上,数日不得散。
  皇陵就在上都东郊,马车两个小时就到。
  司天台挑选了吉时,元霄携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于祭殿一翻祭拜之后,由东山王开启了存放棺椁的主殿。
  若非亲眼所见,简直无法想象先帝有多奢靡,里面随便一个器皿都价值千金。
  但此刻却没人有心情去欣赏这些陪葬品,在主殿又按礼制祭拜一翻之后,开棺。沉重的棺椁开启之声,像磨在所有人心尖尖上,心脏都有一丝麻痹。
  请来的和尚念经的念经,做法的做法,但还是挡不住一股寒意直往血液里蹿。
  元霄搓了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上前,探头一看,顿时吓得后退两步,师荼和谢瑶就站在她身后三步内,及时将她扶住。
  这特么真的是白骨啊。
  她演戏就见过道具白骨,还真没接触过真正的死人和白骨。
  “怕了?”元宝活人骨头都剔过,哪里会怕死人白骨,实在瞧不上元霄这种连白骨都怕的人。
  就这样还想当皇帝?呵呵。
  “匕首拿来,不是要滴骨验亲吗?”
  东山王亲自拿来匕首,元宝接过,冷蔑地看着元霄。
  “听说滴骨验亲还是你弄出来的方法,当初用此法将张怀玉绳之以法。你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这种方法会成为揭破你伪装的杀手锏吧?”
  元霄看着这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实在心梗,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咱能动手就别瞎比比!”
  元宝:……
  一个姑娘家家,说话竟如此粗鄙?
  姑且让你多拽一刻钟,元宝心情愉悦得很,听说滴骨验亲已经被刑部大理寺推行,数月时间,还无一错漏,自己这滴血滴下去,那就真相大白了,看这个冒牌货还拿什么去哄骗天下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