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菁当初不就活着出来了。”苏老爷子不耐烦地道。
他最后呵斥一声:“滚下去。”
这下,屋外终于彻底安静。苏老爷子转身走进书房,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
把书翻开,内里空空,藏一暗格,需得注入他的神识方能打开。
盒子里放的是一片树叶,这就是苏齐当年捡到苏菁时,苏菁身上的信物。
树叶正面绿,反面青,两面皆有一道划痕,像是被人对折过。表面看着平平无奇,也只能感受到微弱灵气,像是低阶灵植的叶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片看似普普通通的叶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年他用能够暗算金丹期修士的高阶法宝来攻击它,都没能在树叶上留下一丝痕迹。
加上当时的苏菁还是个婴儿,衣服破破烂烂不知道在河中飘了多久,没有食物却身体健康,精神状态奇佳,很显然是有宝物护体。
她浑身上下,唯有这片树叶是他们看不透的。
他顿时认定此物不是凡物,从自己大儿子那边拿了过来,当年还曾佩戴在身上,以为会有养神一类的效果。岂料带在身上后总感觉凉飕飕的,好似有阵阵冷风从树叶里吹出来,吹得他浑身发冷。
没办法,他只好把树叶收了起来。
如今想用此树叶跟苏菁换资源,没想到她居然一点儿不动心,老爷子心情烦躁,抓着树叶子都想一把揉碎了它。
老夫人看在眼里,“云听画既然那么宠她,或许会对她的身世感兴趣。”
“你宠个玩物还管它爹妈是谁?接过来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老夫人被噎了也不生气,“云听画若是真的迷惨了她,肯定愿意哄她开心呀。你们男人,宠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不是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刀山火海都敢去,天上的月亮都想摘下来。”
宠的时候是真宠,厌的时候是真厌。
女人要抽离一段感情是抽丝剥茧,而男人则是快刀斩乱麻,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端的是无情。
“那就派人去打探一下云听画到底有多看重她。”苏老爷子眉头稍稍舒展,“希望她是真的把那废物给迷住了。”
“嗯,老爷,你消消气。”
——
苏饴糖删掉了苏家人神清气爽。
她现在搞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仿佛头上带了个懵圈儿光环,那个什么身世之谜就算了吧。反正穿到一本书里,大家都是为猪脚团服务的NPC,身世什么的无所畏惧。
她在整理今天买的那些功法玉简和灵植图谱。
要种好竹子,必须恶补专业知识,灵植师需要修炼的法术她一个都还不会,完全是个半吊子,得恶补一下才行。
虽说苏菁是剑修,但苏饴糖因为穿越和性格原因,她并不是那么喜欢打打杀杀,当个灵植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是她的兴趣爱好,又还能作为一份职业赚灵石。
冷翠山上的绿竹叫玉堂竹,是三品灵竹,偶有变异可达四品,甚至更高。
三品灵竹,虽不会主动攻击,但它的防御能力已经可以媲美人类的筑基期了,苏饴糖这才意识到云听画给她的春风化雨诀有多厉害,以她目前的实力,竟然能够用法诀烧毁玉堂竹,换句话说,这就是越两级打怪啊!
她打定主意,春风化雨诀的修炼绝不能放下。等每日春风化雨诀修炼完毕,再谈其他。
她拿出灵植师入门心法看。
灵植师入门需要学会的功法有三个。
一个是如沐春风。这个法诀怎么说呢,有点儿带迷幻作用,就是施展之后沉睡的种子们就误以为是春天来了,然后肯定要奋力地发芽,嗖嗖地生长。
第二个是大地回春。这个就是个土系法诀,能够让土壤更加肥沃,当然个人精力有限,前期肯定达不到高阶灵田的效果。
最后一个就是和风细雨。
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一句话解释就是给灵植浇水,学会这三门功法,就能去考个灵植师资格证了。
三种功法皆有九层。
其中,只要能把三种功法通通修炼到五层以上,就能成为中品灵植师,这样的人出去找工作就不愁了,就算不需要种田,那些大宗门为了宗门灵气供给以及充门面也会种植大量灵植,少不得要灵植师照顾。
当然,能够将这三种功法修炼到五层以上的修为无一不是金丹期,目前以苏饴糖炼气初期的实力,她能学会一层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不晓得是不是苏菁悟性佳,资质好的缘故,苏饴糖发现入门不难。
比春风化雨诀不晓得简单多少,她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把三个功法学会并运行了一个周天,并且还不算疲惫,本想继续,又想着今日还没缝补神识,便又坐回床上缝了五片碎片。
服用玉髓的好处到底是体现出来了。
她一次性都能缝五片碎片了!
神识也修炼完后,苏饴糖就已经精疲力尽,她躺在床上想,既然要讨好滚滚,肯定得到冷翠山上去,然而现在那李叔在冷翠山和凤凰山都重新布置了结界,她进去不了,是不是要跟云听画提一提呢?
她怕云听画像上次一样两个月后才过来。
索性拿出传讯符,问:“听画,你什么时候回来?”
总觉得喊听话有点儿拗口,听话听话,咋不叫乖乖呢。
“催,催什么催!”云听画不耐烦地声音传来,“就这么离不得我?”
虽然嘴上不耐烦得很,但他还是把机关鸟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
苏饴糖:“……”
不是,我没有。
“好了,开门!”
咦?他已经回来了吗?
新屋子换了阵法,云听画没钥匙么?苏饴糖乖乖起床开门,就见云听画手里拿着一块玉牌在转圈儿,这不就是阵法的钥匙么?
“你有钥匙啊。”
云听画得意洋洋:“怎么,爷白日里给你撑腰,晚上还使唤不动你了?”
“今晚你好好伺候我知道吗?把小爷我伺候舒服了,以后有的是你的好日子。”
苏饴糖脸瞬间爆红。
她怀疑云听画喝醉了酒,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久之前,他还指着她说,绝不会碰她这样的呢!
苏饴糖偏过头,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要怎么拒绝才不得罪人?
“先给我上一盘土豆!哈哈哈……”
TAT!
哦,是她想歪了。叫你思想不纯洁,他还是个孩子啊!
苏饴糖连忙跑到田里挖土豆,洗土豆,去皮,生火,烤。除了土豆,她还打算准备一些别的吃食,只因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云听画。
谁对她好,她都想加倍地还回去。
她这边忙个不停,那边笑呵呵的云听画反而不满了,他倚在门口看她脚不沾地地转了转去,忽道:“你脾气就这么好,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叫你杀个人你都不敢,别人都欺负到你脸上了,你都不杀她。”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
合着他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呢。
其实对于苏玥来说,毁了她的脸恐怕比杀了她更叫她痛苦。
苏饴糖想,任何一个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长大的正常人,受到了那么好心人关照的人,都无法一穿过来立刻做到杀人犹如杀鸡丨吧。
可这个她没办法跟云听画解释,她只晓得,熊孩子不高兴了,就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恩,你教训得是。我会努力,凶一点儿!”苏饴糖还做了个瞪人的表情。
云听画一愣,心道:“奶凶奶凶的,怎么有点儿可爱呢!”
哪个傻叉说苏菁冷傲目中无人的?她这样子,比凤凰山上的山鸡……
咳咳……
云听画放弃了这个比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糊弄住我。”云听画觉得他得让苏饴糖记住今天这个教训。
“我白日里不是说了,你不杀人,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金精兽!”他伸手去抓苏饴糖的手腕,凶神恶煞地道:“走,我去给金精兽加餐了。”
他力气大,把苏饴糖硬拖上了机关鸟。
苏饴糖被他拉过去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心知这熊孩子必然是喝醉了,这会儿酒后撒野呢。
她如今也算是了解云听画的性格了,知道他嘴硬心软,做不出把她扔出去喂灵兽的事儿,不过想到他刚刚还在生气她软弱,苏饴糖觉得这次她应该表现得强硬一点儿!
起码得稍稍反抗一下,否则又得惹恼他了。
苏饴糖似模似样地挣扎起来,她是被云听画强拉到机关鸟上的,被他塞在他面前锁住,她想往前爬,差点儿又抱了鸟脖子。
好在及时缩回手,才避免了空难事故。
“我这么瘦,身上肉都没多少,抱着都硌手,不够它们吃!”苏饴糖道。
云听画:“……”
他总觉得小甜甜说这话是故意在讽刺他。
他新婚夜就是这么说的,她还记着呢!
“谁说的,它就喜欢吃排骨。”
看苏饴糖想施展御风诀逃跑,他一把将她抱住,随后脸就有点儿泛红,心想:“排骨抱着也不奈嘛。”
呸,一定是他酒喝多了,现在后劲儿上来,烧得脸烫。
听说男人容易酒后乱性,那时候看头母猪都觉得漂亮。
小甜甜虽然长得一般般,到底比母猪好上那么一点点儿……
“你别动!”云听画磨牙喊。
苏饴糖手肘撞了他胸膛一下:“我不想死,给个改过的机会成不成,下次我一定,一定凶一点儿!”
瞧她急得声音都沙哑了,云听画又有点儿心疼。
只是他这次一定得给她点儿教训。
他坐直身体,碎碎念道:“非风动,非幡动,心动……”
个屁啊。
他把手松开些,圈着苏饴糖的手都留出一些空间,接着才道:“你不要再动了。”
挨得这么近,你动动动,是当爷不是男人吗?
爷!喝了酒的!
苏饴糖往前缩了缩,委屈巴巴,“你要把我喂金精兽,还不许我反抗!”
云听画:没见你反抗别人的时候这么带劲儿。
恰这时,也到了地头,云听画嘿嘿一笑,直接一推,把苏饴糖从机关鸟上给推了下去!
苏饴糖:“……”
还好她现在有灵气了。
云听画推她下来连个御风诀都不赠送,简直是熊得可怕。难不成,他还真想她死啊。
这么一想,她悚然一惊。
快要落地之时,就见两头颜色粉嫩的灵兽从远处蹦了过来,它们体型宛如河马,头上各有金角银角一只,跑动时将地面都踩出深坑。
他真的把她丢到了吃人的金精兽地盘上。
“大黄、小白,这是我给你们送的夜宵!趁热吃。”头上,云听画骑在机关鸟上大声喊。
金精兽在凤凰山山顶,关在一个特殊的结界里,也就云听画进得来。
其他灵兽都知道山顶还养了两只叫大黄、小白的特殊兽,不过具体是什么它们不清楚,这会儿听到云听画的声音,大家齐齐摇头。
“那混球又在折腾人了。”
枫:“他在欺负糖糖,我要去啄死他!”
玄蛇问:“你敢?”
枫顿时缩了脖子,“不敢。”
“那怎么办?”
熊三沉吟一下,“他不是喜欢山鸡么,捉两只山鸡送过去吧。”
冬施小狐狸不满地道,“他就是喜欢山鸡身上五彩斑斓的羽毛。尽喜欢花哨的,我一身纯白皮毛不美吗?”
纯红羽毛、白毛、以及灰短毛的三只灵兽面面相觑,最终齐齐叹息一声,颜色太素不讨小主人喜欢啦,它们真是太难了。
不过还好,有兽比它们更惨。
玄蛇,它没有毛。
结界内,大黄、小白已经冲到了苏饴糖身边,并直接将她扑倒。
像是一座山压下,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苏饴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云听画来真的!”
她仍是觉得难以置信,仰头就那么望着头顶的机关鸟。
金精兽白森森的獠牙已经快戳到她脸上了,她可以想象得到,她的脸会被那獠牙直接洞穿。
面对死亡,她没有那么坦然,哪怕这是一本书,她依旧想活在这个世界。
她有什么攻击手段?
枯木生春能不能对动物用?苏饴糖手指头飞快掐诀,只是她明白,时间不够了。
然下一秒,落到她脸上的不是尖牙,而是一条软软的大舌头?
金精兽双脚搭在她身上,头凑到她脸前,刷子一样的大舌头不断地舔她的脸,舔了她一脸的口水,这个样子,让苏饴糖想起那些年她在网上云养的大金毛狗。
她因为腿脚不便没有养宠物,只养了植物,但和许多网友一样,她在网上云养猫、云吸狗,其中有只大金毛,特别把爪子搭人肩上用舌头涮人脸。
她并没有在金精兽身上感受到杀气,所以,这是云听画故意吓她的?
虽说没感觉到杀气,苏饴糖倒是从金精兽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大黄和小白将她从头嗅到脚之后,眼中的嫌弃更甚,直接拿屁股对准她了。
它们屁股浑圆,尾巴打着小卷儿,又是粉红色,从背后看还真有点儿像猪呢。
就见两头猪同时抬了下屁股。
苏饴糖登时有了不妙的感觉,她利索的鲤鱼打挺想要爬起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就见两只都拉了一坨东西出来,刚好拉到了她腿上。
上空的云听画哈哈哈大笑。
苏饴糖气成河豚:你继续这么笑下去一定会从天上摔下来。
好在它们是金精兽,虽然还没成年但拉出的便便也像是晶石碎粒,脏倒是不脏,关键是从屁屁那里拉出来的,实在有点儿一言难尽。
空中的云听画笑到打嗝,他在机关鸟上直不起腰,结果身子一歪,直接从空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