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找罗协学叠纸不过是个噱头，但罗协还是用心教了，教完叠纸十阿哥便也没学了，只是在每日武学的骑马射箭过程中，对罗协难免多照顾了几分。
四阿哥于武学上算一般，虽然罗协心里知道他这是藏的，自然也不会去拆穿。
十三血性里带出来的，一跑起马来就特别欢脱，顾不着十四一二。
于是由九阿哥、十阿哥一个教骑马、一个教射箭的，在课上便变成了日常。
八阿哥一向亲和，见状心里只有更高兴的了。
至于四阿哥，当然没有那么高兴，但他不会拦着弟弟学习，这是正事。于正事上，四阿哥不会意气用事。
只是弟弟除了于武学上更加用心，晚上也不知道总在忙活什么，每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还瞒着他。
这天，胤禛不喜的神色终是出现在了脸上：“胤禟的事可是成了？”这是瞒着他在暗-箱-操-作？
罗协迷糊着没听清，反问了句：“九哥什么事啊？”一边身子还是往胤禛身上歪。
“坐好。”四阿哥浑身冷气直冒，“是他拉着你大肆忙碌，否则你这两眼无神的样子是半夜跟新西兰玩的？”
这是说罗协偷鸡摸狗呢，好歹把他给震醒了：“哥哥，我的好哥哥，再给我几日，回头你见了就知道了，现在轻点骂，省得你回头心疼。”
四阿哥：……这没脸没皮的样到底是怎么来的？
仔细一想，好像是自个儿给惯出来的……
叹了口气，四阿哥认命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怎么最近五禽戏打得倒勤快，这身子倒不见长，每天吃得也不少啊……”
罗协听着胤禛清冷低沉嗓子念叨着，内心特别受用，不急，男孩纸初中才开始拉个，他这才刚上小学好吧，都怪十三珠玉在前，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就连小柴犬都比哈士奇胖得多了，抱起来手感特别好……
昏昏沉沉的，罗协继续眯眼睡着了。
马蹄声哒哒哒哒，自四阿哥府邸往宫里上书房，来来回回地走，日长渐短，十三和柴犬的身形渐长，十四还是那样半大不小的苗条样，不过能把箭射到靶子上了。
天啊，七岁学会射箭，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弓啊，罗协自个儿真实开心。
中秋时节，恰逢九阿哥生辰，据说他铺垫好，求的恩典又被康-师-傅骂得狗血淋头一通，每天催更的精神头都短了一截。
罗协倒没有多少同情，胤禟这些钱后来可都是用来给八阿哥集团和后来的真十四出资夺嫡的，没有他，八阿哥哪来大小手段笼络人心，十四阿哥靠什么征集粮草兵器成就大将军王，那可都是胤禟十万十万白花银扔出的实力。
这实力不拿去外攘夷敌内安万民，拿来对付自个儿兄弟，欺瞒自个儿父兄，活该。
但罗协还是乖乖拿出画给他，杜宾犬丧丧的样子怪可怜见的。
十月份凉风初起的时候，罗协和四福晋便在府中偷偷办好了生日家宴，十月初一是十三阿哥生辰，十月三十是四阿哥生辰，今年罗协着急，便就了十三的日子。
初一这天，十三本就休憩，上午在宫里拜见汗阿玛、德妃娘娘和母妃章佳贵人，下午也要在阿哥所那边招待下兄弟们，等出了宫建府，便要在府邸里宴请了。
四阿哥以为自个福晋也就是忙活十三的家宴，便也允了，谁知暮色沉沉之际，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归家，正屋里第一次没给留灯。
兄弟俩还没反应过来，罗协和四福晋推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玩意儿慢慢进来了。
罗协嘴里还哼着不知哪里来的曲调：“哼嗯哼嗯哼嗯~”
哎呀，他这该死的仪式感，词不敢出声，怕回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蛋糕食谱是他花了人气值在系统商城里换的，说是听宫里南方老家嬷嬷的特产，让厨娘赶制出来的，奶油不好整，用蜂蜜鸡蛋牛奶弄了其他的甜酱，但鸡蛋糕和装饰水果是实打实的。
四阿哥心想，他这弟弟老爱听墙角的毛病，真不知是好是坏。
不知道自己被打上“爱听墙角”标签的罗协此刻就像要按照节目章程走的司仪，内心打了鸡血：“寿星哥哥、十三哥，来吹蜡烛。”
罗协示范了下，十三觉着稀奇拉着胤禛吹了，然后何有术迅速让人将满屋子灯笼点上。
“生辰快乐！”罗协带头唤了出声，对着两位哥哥笑得月亮眼弯弯，酒涡浅浅。
四福晋对自家爷福了福：“生辰快乐，爷。”
“怎么今天合办吗？”四阿哥这时反应过来，这蜡烛玩意儿可是两层。
“对，十四不知道着什么急，大概是想在爷面前表现，我就偷偷答应了，爷可别介意。”四福晋低声解释了一嘴。
四阿哥搂过自个人福晋的细腰：“怎会？挺好的。”
四福晋轻呼出声，自家爷从未在人前“动手动脚”的，这是真高兴了！
嘿，小十四可真旺她。她顺从贴在丈夫身边，巧笑倩兮。
“事情是这样的，吃这个蛋糕，要先抹在脸上……”罗协打着主意，开始胡说八道，然后趁十三一个不注意就挥了一把山寨奶油在他鼻头，继而乖乖跑到胤禛面前，“哥哥，让吗？”
四阿哥乖巧低头，把右脸颊给他。
罗协看着面前的胤禛，心都要化了，他轻柔抹上一点：“这是弟弟对哥哥的祝福，平安如意。”
“安乐顺遂。”四福晋跟着轻轻道。
剩下十三在一旁跳脚，看着面前“一家三口”，他仿佛无法拥有名字的外人。
四阿哥有样学样在十三左脸颊上点了一点，又把左脸颊也给他：“十三，岁岁安康。”
然后罗协就看着十三阿哥慢慢慢脸红，也轻轻点了胤禛脸颊一下：“四哥，心想事成。”
“承十三吉言。好了，开席吧。你们还没吃呢。”四阿哥转头问，“十四，这就是你下午告假提前回来的秘-密？”
罗协骄傲抬起小脸：“哥哥等着，这才哪到哪呢。”
四阿哥“哟”了声，抬头看向妻子。
妻子轻轻摇头，看来不知情。
“好，那哥哥拭目以待。”四阿哥微微一笑，笑意自眼里漫延，双目含星。
看得罗协内心暖暖满满，直想嗷呜一声：我可以！
第23章 出征
看到四阿哥的笑容, 十三阿哥的欢腾，罗协这几个月没有白忙活，蛋糕还好说, 他也就是出了一张嘴，厨娘主打便是，但那本现代学生时期流传的“口-袋-书”，这个他折腾了不知道几个版本, 尺-寸，好歹才定了稿, 一帧一帧画了下来，又装订成册。
自己实验了几天, 确保这个戴在身上的各种体验感，观赏感，终于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 每每此刻, 罗协才叹一下自己好像有点强迫症体质。
用完膳, 吃了茶, 罗协献宝似的拿出袖中的“口-袋-书”，躬身双手递上：“请哥哥过目。”
四阿哥唇角带笑接过：“看着小巧的样。”
十三急忙凑在胤禛身旁, 伸长了脖子。
四福晋倒是含着笑, 忍着好奇起身示意下人们都散了。
苏培盛会意带着其余人，眯着眼含着笑垂首将门轻轻带上，挥手让别人都撤了，和何有术一人一边立在门外, 终是叹了一声：“十四阿哥，有心了。”
何有术学着微微笑着：“苏哥哥说得是。”
袖珍书实在是小，眼见十三探头得快烦了，罗协这才拿出一个小小的绣球叠纸：“喏，十三哥，生辰快乐~”
十三一把上来就要抓走，看着叠纸特别精致的模样，急忙收住放轻了手脚，接过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眼睛里带着星星点点愉悦，然后才反应过来：“十四，这个？”
罗协这才笑道：“想起来了？需要帮忙拆吗？”
有宝在手的十三服软很快：“麻烦十四弟了。”
罗协没有为难他，还特意放慢速度，拆开给他看。
“这是……老东梅？”十三一边看，一惊一乍地。
四阿哥终是抬眼道了一句：“是的，这次又换了一个十二生肖。”
“独家噢，这个版本，你懂得。”罗协提醒了一句。
他的确以家里的四只狗狗为原型，但画的内容是他们的日常，拟人化的生活场景，别有一番意趣，仿佛看见了自己一样，胤禛的眼里都是赞许，只是以他的性子第一遍观赏便想把所有细节都尽数入眼，但袖珍书限制了他的求知欲。
这时，一双指若削葱根的小手伸过来了一个宝物：“给，爷，千里望，前头十四提醒我找出来的。”
千里望就是现代的放大镜，罗协不太确定，对着四福晋提了一嘴，幸好人家聪慧一点就通。
胤禛抬头看着温柔似水的妻子，接过时候还一把握住她的柔荑：“福晋心思如发，不妨一起观赏。”
罗协见状又拿出了一个锦囊，拉过十三：“给，额涅绣的锦囊，开过光的，十三哥要平安长大，顺便能把个子分一点给十四就好了。”
十三被这么一带，暂时打消了千里望的念头，开心接过：“谢谢额涅，谢谢十四，但你说的这个子真的是不太可能。”
“算了，今天不跟寿星计较。”罗协一掀长袍，假装大度坐下，喝茶。
“寿星给十四作揖了，十四弟今天有心了。”十三自个还演上了。
“继续演，多演一些，下次再画成老东梅给你。”罗协端着受了，兄弟俩笑成一团。
罗协瞧着上座两位恩爱的主，暗自捏了袖里剩下的最后一个锦囊，到时候再给吧，内有乾坤，但以胤禛的心计一定能懂的。
沉迷于袖珍书的胤禛便是对罗协最大的肯定，更别提接下来兄弟俩一阵更亲密无间的日子，胤禛恨不得挖空私库，什么好的都要塞给他，十三更是一反常态的一点意见没有，不争不抢不酸溜溜，还这边添一些那边添一些。
这小日子过得……众星拱月呀。
*
好日子一路到来年元宵，康熙终是定了第二次出征的主意。
消息传来的时候，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四阿哥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总觉得年前小十四的反应就有种不对劲的地方，但除了特别爱和他呆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呆在一起也没有之前女装那种黏糊，反而在态度上更加精进懂事了些。
像是，要让他放心的样子……难道跟这个消息有关，可他又如何会知道呢？这个念头胤禛没有抓住，甩头就不知道沉在了哪里。
二月初一一早，德妃在永和宫虔诚上香祈祷。
下午的骑射课程，罗协难得地，当堂抽考成绩位于前列，和十三一起在康熙面前得了个脸。
回头就来四阿哥面前，像两只小狗狗般求rua，看得胤禛心里一软，纷纷上手。
下了课，他们去了永和宫，德妃一番细细嘱咐，又大包小包送上了四阿哥的轿撵。
这是四阿哥第一次随军，这种统领虽有名头，但真就是个名头，真正做事的另有其他武将负责，这是得军功的机会，胤禛这还是受了康熙重视的。
大阿哥早身负军功，和索额图早一步提前出发去部署了。
可大儿子第一次上战场，德妃的心里还是担心了，又一副劝自己冷静淡然的样子。
这还是四阿哥看见额涅真实焦虑的模样，他内心也颇为动情，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起身回去。
罗协想了想，还是在书房里将锦囊交给了胤禛：“哥哥，这个，你到了营地再打开。”
“还是额涅的手艺，哥哥就在想，怎么就差了我的呢？”四阿哥接过，故作轻松的语气。
胤禛这是要想让家人放心的意思，但罗协正好紧张着：“哥哥不要误会，你的这个藏金锦囊是额涅最用心的……”
罗协的话被胤禛的摸头杀打断了：“十四放心，哥哥定平安归来。倒是你……”
多的话四阿哥没有再说，他要离京，心里又岂能真放心得下，其中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心软身子骨又不皮实的亲弟了。
太子留下监国，虽说他现在明面上和太子爷亲厚，但这份亲厚在太子想笼络他的时候，不见得不会对永和宫其他人下手。好的坏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不会在乎。
何况还有其他的兄弟在，大阿哥和八阿哥倒是跟着一起去了，那剩下的兄弟里，又作何等态度，自己不在，十三和十四在宫里将如何自处……
这些事他和额涅尽在不言中，暗地里的筹划会有，但不会和两个小的摆明了谈，一来怕他们本来无心反而担心，二来怕他们有心还要强作他们安心。
一家人，罗协心里自然明白，他才在这后面半年努力强身健体，行事多有稳重不说，处处贴心，明知胤禛此行只是有惊无险，关心则乱，离别在即，人这心里一股愁绪还是无处安放。
唯有亲眼见了，才能放下牵挂，这便是在意了。
罗协目送胤禛到后院，还有后院的女人们等着他去安慰一番告别。
幸好他才八岁，孑然一身，光是这些阿哥们，就要让他掉光另外一半的金钱鼠尾。
*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初二，圣上御驾亲征噶尔丹。
这天清晨，众人在太和殿举行大军欢送仪式。
大军当前，士气高涨，儿女情长的缱绻在昨夜已话尽，阿哥们在太子爷带领下，站在军前，众人为康熙一番话语鼓起胸中万丈豪情。
就像去了演唱会听现场，一定会打鸡血当下爱上台上主角那般，罗协如今身在其中，大概也是那种感觉，他一双眼盯着胤禛，内心充满骄傲。
再过个二十年，这个被万众瞩目欢送出征的人，便会变成……自己？
罗协头皮一麻，这也不怪他怂，全真模拟打怪，和自己上场打怪还是有差别的，何况统领千军万马，排兵、布阵、筹谋、计策，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个现代人学点下棋桥牌，玩玩沙盘就能轻易出手的玩意儿，会出人命的。
又不是电脑冷冰冰干巴巴的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