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儿子下半年就要读高中了,这成绩好可是要去城里读的,你说,这人都离开家乡了,去大城市肯定比小县城好。
陈大队长的爹娘也在外头呢,在那福利院干得别提多起劲了,都不肯回来。
说是包住跟包饭,就是没什么钱,但是发东西。
两老干上瘾了。
陈大队长要是搬出来,看老人也方便。
结果,这还没下决定呢,陈海对象的老娘就来质问陈大队长被停职的事了。
这可真有意思。
陈大队长停不停职,跟这阮慧心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姑娘是嫁给陈海又不是嫁给陈大队长,操那么闲心干嘛啊?
阮慧心听到陈大队长肯定的答案后,脸拉得老长。
又是上次说过的那句话,“玲玲,我们走。”这陈海的爹娘现在就是种地的,没什么本事,阮慧心真看不上。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田贵道,“陈海都把菜点了,吃了再走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闺女的婚事你一点都不上心。”阮慧心把火气发向了田贵。
田贵似乎习经为常,整个人无动于衷,半点都不生气。
阮慧心看田贵这样,更生气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一丁用都帮不上,跟个废物似的。”这阮慧心完全不管陈家人在场,当场就骂上田贵了。
田贵脸色难看了一些,不过看了阮慧心一眼,倒底是没说什么。
还是田玲看不过去了,“妈,虽说了。”
她拉住阮慧心,劝道,“妈,我爸已经很努力的赚钱了,从小到大,一直工作,养家糊口,你别说她了。”
阮慧心道:“也就只是养家糊口,你说说他,错过多少机会了,你十岁那年,评选先进干部,我叫他送礼他非不送。后来呢,那结果出来了,压根就没他的份,后来分房子,也没他的份!你说他气不气人。还有前一阵子,他们厂里提干,他呢,自个不动就罢了,还不跟我说。前两天当干部的名单出来了,还是没他。”
阮慧心这会对田贵是满满的怨气,“我当初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么个男人,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追我的男人排得老长了,偏偏我眼瞎。”
当初长得不如她的,势力得很,只挑家境好的,当年她还笑人家呢,结果,人家过得好极了。上次她在街上遇过一回,那人看着比她年轻多了。
阮慧心真是后悔。
当初就不该听长辈的,说什么挑个老实稳重的,适合过日子。
结果,这日子过得并不好,这男人没上进心,这半辈子都是在那混日子呢,拿个死工资就满足了。
阮慧心因为年轻时错误的选择,现在对自个闺女的婚事可上心了。家里条件一般的不要,男人没上进心的也不要!
其实,照这个标准看,阮慧心是压根看不上陈海的。
田玲之前有过一段,后来,中间出了点差错。
反正,现在田玲二十了,周围邻居又知道田玲前头那位的事,这县城里是真不好人了。陈海是下面上来的,还不知道田玲的往事呢。
阮慧心也跟周围邻居提前通过气了,要是这些人乱说,坏了她闺女的姻缘,那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那些邻居怕阮慧心上门闹。
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阮慧心跟田贵在吵呢。
田玲拦不住,求助似的看向陈海。
结果,陈海正在跟陈大队长说话,没看她这边。
“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啊?”陈海问陈大队长,他不倒是怪陈大队长,他只是担心他爹的情况。
“又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陈大队长语气平静。
刘巧云望着声音越来越高的阮慧心,跟陈海说:“你看看。”
陈海闻言扭头,看到阮慧心正指着田贵的鼻子骂。
田贵忍着,脸都憋青了。
刘巧云道:“以后你要是跟这家人结婚啊,孩子少往那边送,看看,什么家庭环境。”
眼中嫌弃得不行。
这阮慧心也太凶了些,把田贵贬得一文不值,比地上的烂泥都不如。
既然这么讨厌这个人,当初为什么要嫁呢?
现在又这么嫌弃,怎么又不离婚呢?
陈大队长对刘巧云道:“走吧。”吵那阮慧心骂人,声音太大,耳朵疼。
“爹。”陈海似乎想留人。
陈大队长道:“我这停职的事以后回家说,你跟田玲要是想结婚,就直接结吧,别管我们了,以后啊,还是别一起吃饭了,受不起。”
刘巧云赞同:“你自个看着办吧。”
“爹,娘,你们别这样。”哪能撇开爹娘,孩子自个结婚的。
陈海可不想这样。
陈大队长摆摆手,“别说了,你也不傻子,那家是什么人你应该看清了,你要真喜欢那姑娘,跟她过日子我们肯定不拦你。我跟你娘,还有你妹子,就为吃一顿饭,受了几次白眼了,你自个说?”
陈海沉默了。
陈大队长道,“你求娶人家姑娘,你自个愿意受气也就罢了,别捎上我跟你娘,我们不欠人家的,知道吗?我这大队长没当了,又跟他们家什么关系。闹成这样,给谁看呢?他们家要是因为我不是大队长了,让闺女跟你掰了,这样的人家还真别要。”
该说的都说完了。
陈大队长走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他儿子又不是只有这一个,要是这个真蠢得对那丈母娘言听计从,那陈大队长还真就不稀罕了。
陈大队长跟刘巧云走了。
阮慧心的骂声也停止了,刚才还暴怒的她像是一下子冷静下来了似的,坐在田贵身边,对陈海说:“叫人服务员上菜。”
骂声停了,田贵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了。
田玲坐在那,脸色苍白又脆弱。
菜上好了。
阮慧心又看向陈海,“钱付了吗?”
陈海点点头。
阮慧心放心了,她立刻挑剔的盯着陈海:“你爹娘真是一点规距都没有,不说一声就走了,你啊,还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陈海一愣。
阮慧心再一次刷新他的下限。
他真的不懂,田玲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妈。
田玲白着脸,低喃,“对不起。”
阮慧心找茬道:“陈海,你跟田玲的事还是算了吧,我看你爹娘也同意,说是今天一块见个面商量商量,饭都不吃就走了,是没把我们家玲玲看在眼里吧。”
陈海看阮慧心的眼神慢慢变得平静,最后像是在看陌生人似的。
他是陈大队长的亲生儿子,心里再怎么喜欢田玲,那也是有个度的。这两次的见面田家长辈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陈海本以为自己为了田玲可以忍下去,可现在看,这不是他忍不忍的事,而是田玲的母亲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他的家人。
怎么着。
他娶个姑娘,这当妈的还要把他全家都压下去,才同意啊?
陈海有点累了。
他没理会阮慧心,只问田玲,“你怎么想的?要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去。”
田玲犹豫的看向阮慧心。
陈海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玲玲,你是怎么想的。”
阮慧心提高声音,“玲玲,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当初你答应我的,以后婚事都听我的。”
田玲的眼神黯了下来。
她慢慢看向陈海,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听我妈的。”
“好,”陈海艰难道,“我们见长辈这事还挺不顺的,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们有缘无份,以后,你多保重吧。”
陈海往外走。
“陈海!”田玲突然喊了他一声。
陈海满怀希望的回头。
田玲看着他,许久,才说道:“保重。”她都站起来了,可那步始终没有踏出去。
阮慧心得意的笑了。
她闺女就是听话,这样就好,以后保准给闺女挑一个样样都好的女婿。
陈海人不错,到底是家底薄了一点。
阮慧心在心里想。
田贵忽然冒出一句,“玲玲,陈海不错,跟他走吧。”
阮慧心怒瞪:“闭嘴。”
田玲到底还是听了她妈的话,站着那,看着陈海走远。
她的心突然一阵绞痛。
她往外走,可没走两步,就被阮慧心紧紧的拽住了,“你干什么?”
“妈,要不就这样吧。”田玲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妹妹还年轻,要不你把希望放到她身上吧。”嫁好人家的希望。
阮慧心一听这话,脸就黑了,“那要你妹妹听话!她跟以前的你一样,没受过挫折,没经过事,事事要自己做主,哪肯听我的!”
唯一听话的,就只有现在这个大女儿了。
“妈,当初陈海追我的时候,我不想谈,是你说的,先凑和着,后来怎么先改主意的还是你?”田玲不明白。
“那是之前。”阮慧心笑了,“昨天有人帮你寻了一个人,是县里的,他是正式工,他爸也是,县里还有房呢,这个不比陈海好多了。本来,我也不抱希望的,可今天早上,那人答应见面了。”
难怪呢。
*
陈玉跟林白商量好婚期后,粮店的人见林白经常过来,打趣着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酒啊?”
陈玉这次还真说了,“五月八号办酒,不过得在老家办,你们有空来吗?”
粮店的人跟跟陈玉关系好,还都愿意去。
连毕美玲都说要去,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这可是喜事,陈玉来者不拒,把要去的人都登记了。只要不闹事,吃个饭都是小事。
乡下规距,人多热闹嘛。
结婚这样高兴的事,就怕人少了。
这结婚杂事可太多了。
个个亲朋好友都得通知道,每家都得去说,要不去,让人捎口信,那人家会觉得你没诚意。
还有大队的人,相熟的都得请。
估计还有很多带孩子的,孩子是算一个座呢,还是跟家长一起算一个座?
还有结婚那天穿的衣服,鞋子,都得置新的。
还有伴娘伴郎什么的,还要找两个压床的小孩子……
真是一堆堆的事。
陈玉白天上班忙,晚上也忙。
那天吃饭要用的米面都是不用担心,她可以直接从粮店买,内部价买。
肉的话,林白二哥那边可以买一些,还有其他的事,她家里有菜园子,不够的话就去隔壁陈婆子家要一些,以后还。
这天下班,林白过来接陈玉,送她回家去。
这婚期越来越近,这要商量的事就越来越多,尤其是长辈那边,什么事都要一起商量。
半路上。
陈玉问林白,“五哥的事,要不你今天就跟我爹说一下吧,正好我爹要去跟贺伯伯说我们结婚的事,顺便带五哥过去,问问政审的事还没有法子。”
林白道:“我是准备今天过去跟陈叔商量的。”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林白又说:“你们粮店结婚有几天假啊?”
陈玉道:“说是七天呢。”
林白道:“我们也差不多,你在县里,离新屋子还是远了些,要不,我们凑些钱,在县里买个房子?”
陈玉惊讶道:“在县里买房子?”她伸手摸了摸林白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在想什么呢。”她道,“这次结婚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买什么房子啊,哪来的钱!”
林白也没瞒她,“还有呢,上次我不是去京里出差吗,赚了一些,手里还有五百块呢。”
陈玉大吃一惊,“怎么还有那么多,不是说都买东西了吗?”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林白凑到陈玉耳边小声说了一个数字,然后道,“结婚的钱都除外了,还剩这些。”
陈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林白这家伙也太能赚钱了吧。
林白道:“我们先在新屋子住一段时间,等以后不忙了,再去县里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屋子。”反正不急。
他们两个入职的时间短,单位就算分房子也轮不到他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