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立国就没这样对过她。
贺立国个粗人,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最常的就是上交工资,叫贺夫人自个去买想要的东西。
当然了,最近因为舒雪的事,贺立国把工资留在了自己手里,没给贺夫人乱花。
想到贺立国,贺夫人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不再愤怒,人也得体起来,“谢文生,我不是在跟你说旧情的,舒雪是我们的孩子,她二十五岁了,当初你离开之后,我把她生了下来,之后给了一户姓舒的人家。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前段时间我跟她说了你的事,要是你还有良心,就去看看她。”
谢文生冷淡道:“不用了,我就一儿一女,没有多余的孩子。”
贺夫人的心发凉。
杜若晴转身就走。
她算是听出是怎么回事了,眼前这个女人跟谢文生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后来弄出了人命,现在,这女人带着孩子来找谢文生了。
孩子!
谢文生,你真是好样的!
杜若晴心里窝着一股火。
“若晴,你去哪?”
“别管我,你走开,”杜若晴生气的甩开谢文生的手,“别碰我。”
贺夫人这回没有再追上去,她看着谢文生走远。
她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
谢文生是不会认她生的女儿的。
真是个冷血的男人。
贺夫人回到家中。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接到了舒雪的电话。
电话是从高家打过来的,舒雪是最近回来的,她听贺夫人说她亲生父亲似乎有下落了,于是迫不久待的跟文工团那边请了假,还是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呢。
“妈,有我父亲的消息吗?”舒雪压低声音问。
一般情况,姓贺的这个时候是不在家的。
“……没有。”贺夫人手紧紧握紧电话,她有些后悔跟舒雪说了谢文生的事。
她告诉舒雪,谢文生是个特别优秀的人,长得斯文俊秀,会读书,很浪漫,会给她做千纸鹤,会带她去高高的山上看星星……
过往的甜蜜记忆,才是贺夫人最放不下两人爱情的原因。
谢文生为什么不告别就走了呢?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啊。
为什么呢?
直到今天看到谢文生那冷酷又绝情的脸,贺夫人似乎才找到答案。
其实,当初的事已经很明显了,谢文生叫她打掉孩子,知道她有孩子后,直接玩失踪。
可是贺夫人一直心存侥幸,觉得那段记忆是她臆想的,在她心里,谢文生不是那样的人。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啊?”舒雪听电话那边贺夫人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喊了两声。
贺夫人这才回过神。
她说道:“舒雪,不要再找你亲生父亲了,他不在这。”
舒雪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你怎么知道他不在这?你见过他了?还是你有他的下落了?”
高夫人跟舒雪提到谢文生的时候,把他的形像描述的太好了,让舒雪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生出孺慕之情。
在舒雪心里,贺立国这样的粗人,是绝对比不上她的生父的。
要不是当年阴差阳嫁,她妈嫁给了贺立国,她也不至于变成见不得光的孩子。
贺夫人挂了电话。
那边。
舒雪听着挂断的声音,突然站了起来,她拿了个帽子,从高家跑了出来,直奔贺夫人这边而来。
贺夫人站起来,慢慢走到二楼,拿开抽屉,这抽屉最下面藏着她跟谢文生那撕碎后又粘在一起的合照。
抽屉打开了。
一张洁白的纸摆在上头,这是什么?
贺夫人皱着眉拿出来一看,离婚协议书,上面有贺立国的签名。
贺夫人脸色变得惨白,手里的纸掉到了地上。
*
这一次,林白给林中打电话的时候,竟然接通了。
林白又惊又喜。
五嫂已经给五哥打过好几回电话了,五哥一直不在。
“五哥。”林白道,“你出任务回来了?”
“不是。”电话那端的林中问,“肖媛还好吗?”
林白道:“挺好的,医生说她怀的是双胞胎,东西都得准备两份,对了,五嫂的父亲过与两天五十大寿,她手里没钱了,你之前存在我这不是还有一些钱吗,我给了她五十。”
林中的声音满是喜悦,“双胞胎?男孩还是女孩,去城里做B超了吗?”
林白道:“还没去呢,五嫂准备回娘家的时候,去那边医院检查一下。她身子重,来回不方便,大嫂他哥有辆小轿车,到时候就用小轿车送五嫂去她娘家。”
林中道:“帮我谢谢大哥,也谢谢你。”
林白笑了,“都是兄弟,客气什么。”他还说了自个媳妇怀孕跟四哥媳妇怀孕的事。
他是这样说的,“阿玉这边有她娘照顾着,五嫂是咱娘照顾,四嫂如今也怀上了,月份都近,到时候五嫂生了,只怕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啊。”
电话那端的林中想了想道,“这样,你跟肖媛说,快生的时候我会回来的,到时候都给她安排好,让她放心。”
“好。”林白答应了。
两人又说了些家里的事,林白还稍稍提了一句林秀秀的事。
林中反应平常,他在部队的训练挺累的,他除了自个媳妇跟孩子的事之外,对其他的事精力有限,听听就行。
林白差点忘了四哥林北被打的事了,也跟林中说了。
林中当时语气都不好了,“谁干的?”
林白道:“说是查到了,三哥四哥这两天准备动手了。”还叫了大队两个相熟的人。
当然了,这些都得悄悄的干。
林中道:“接下来一个月我还得出去,对了,我这三个月的工资都邮寄回去了,你们注意收一收,上面写的是肖媛的名字。”
他道,“现在不算很多,说是满一年,就会涨。”
万事开头难嘛。
林白问:“五哥,房子还买吗?还是把钱留着给五嫂用?”
林中道:“买,习医院附近的,就算是个单间也要买,双胞胎太危险了,不能在大队里生吧。”
“好,我知道了。”
下班的时候,林白先回了一趟大队,把林中说的话都跟肖媛说了。
肖媛抹了抹泪,怀孕之后,她变得爱哭了。
她还想去县里给林中打电话。
林白说了:“明天大哥就过来接你,等明天去城里的时候再给五哥打电话吧。”
林白又抽出了一张五十的钱,“这些钱你拿着去医院做个检查,五哥说想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做个B超就行。”这个年代做B超,医生是会告诉孩子的家人小孩的性别的。
肖媛有些迟疑,她怕收了这钱,一下子就给花光了。
林白说了,“五哥说寄工资回了,汇款单上写的你的名单,估计过几天就到了。”
肖媛眼睛一亮。
嘀咕,“他还算有良心。”然后接过了林白递来的五十块。
林白捎完话,骑了自行车回县里去了。
半路上,碰到脸上挂彩的林老三跟林北,林北看到林白,高兴的招手。
林白过来了,停下自行车,问,“这是报仇了?”
“当然。”林北挺了挺胸,“我是谁,这种小仇一下子就报了,那些人竟然是红旗大队的,真有意思,那还是个先进大队呢,怎么尽出孬人。他们怎么评上人先进大队?”
林白道:“就你们两啊?”不是说叫上两个大队的人一块去的吗。
林北道:“我们两个,当然够啊!上次他们是趁我喝了酒,又偷袭,我才中招的。这一次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去的,单招,都不用三哥,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四个挑趴下了。”当然了,也有三哥的功劳。
有三哥在,他尽全力累倒都不怕,身边有人嘛。
要真只有他一个人,那还得留点力气,一是怕又人来,又是好逃跑。
林白笑了:“那就好,事了了就行,四哥,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再招惹了,这打架多了,容易进局子。”
“我知道,我可是良民,怎么会老是打架。”林北嘿嘿一笑。
林老三突然问:“那四个混混是有人雇他们打老四的。”
“谁雇的?”林白问。
“不认识。”林老三道。
就是不认识才奇怪呢。
他还说了,“叫宋平的,你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来头,跟老四有什么过节?”
这种事上,林老三还是格外机灵的。
林北点点头:“那宋平都四十多了,我不认识他,跟他没仇。”
林白皱了皱眉,“姓宋,会不会跟四嫂的娘家亲戚有关系?”
“我去问过了,没仇。”林北摇头,关系远着呢,住得也远。
林白道:“好,那我想办法打听一下。”
林北看了眼林老三,问:“三哥,能说吗?”
林老三闷声道,“随你。”
林北看着林白,就说了,“你猜我们遇到谁了?”
“谁?”
“唐彩妮,她逃婚了,半路上遇到了,那新郎是个麻子,带着一堆人追了过来,我们俩从红旗大队那边出来的时候遇到的。”林北低声道,“那唐彩妮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唐彩妮,就是差点嫁给三哥的。
林白后来还想过搓和她跟三哥呢,后来打听到唐彩妮跟麻子的亲事定下了,这才作罢。
他问道:“怎么回事?”
林北道:“那个麻子是个爱动手的,喝了酒就打女人,前头两任媳妇都是叫他给打死的,这事捂得严实,外人不知道。唐彩妮嫁过来的时候,那麻子高兴,在酒席人跟人喝了二两酒,唐彩妮就把酒给扔了,麻子就动上手了。”
唐彩妮也不是个受欺负的性子,看到这样,直接把自己的嫁妆钱一拿,跑了。
不过,那麻子的说法是,唐彩妮卷了他家的钱,跑了。
这是骗婚。
所以,酒醒了一些之后,带着妇老乡亲一块去追人去了。
“你们帮忙了?”林白声音特别小。
“我没。”林北道,“三哥帮了,那群人问路的时候,三哥指的是反方向。”
林老三道:“人姑娘也不容易。”
林老三几个月前瞧见唐彩妮的时候,挺精神的一个姑娘。刚才在那边看到唐彩妮,瘦得眼睛都凹进去了,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林北猜:“我觉得可以是那唐彩妮不愿意嫁,叫她爹娘关了一阵,所以才这么瘦的。”是长辈收了彩礼钱,硬逼着嫁的。
谁叫唐彩妮自个相中的那个不愿意娶她呢。
麻子可是出的三百块彩妮,钱可是好东西,买个黄花闺女,值得很。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
兄弟三人就分开了,林白骑着自行车往县里去,快到了。
这来来回回的,天都黑了。
林白加快速度。
这拐弯过去,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林白吓了一跳。
赶紧下车看了看,这黑了,看得不太清楚,林白拿出手电筒照了照。
晕倒在地上的那人被手电筒的光一照,突然跳了起来,转身就跑。
是唐彩妮。
林白真没想到在这遇到她,他看着唐彩妮跑远了,心里想道:不知道是饿晕的还是渴晕的。
唐彩妮拼命的跑,跑得肺都要炸了,这才蹲在地上,粗喘着气。
她中午的时候主吃了几根麻花,水喝得少。
她爹娘收了三百块的彩礼,还硬要了一辆自行车,非要她嫁。
她不肯。
她爹娘前一天还恶语相向,不停的骂她,第二天,就听她的,说不愿也行。
她真以为爹娘疼她呢。
结果,饭里被下了安眠药,她吃完饭她就晕了过去。
后来她一直被她爹娘关在柴房里,就一个门,连窗户都没有的,关到昨天,才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