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顾国富同志,之后的几次工作有些心不在焉,后来被同事提醒了几次,顾国富同志才恢复原样。
不过,没过几天,顾国富就被调到乡镇的粮店去了。
也没人提前听说,就是第二天没来了,问起毛小玲同志,才知道顾国富已经走了。
特别突然。
还有几个在私底下说毛小玲主任之位来历不正的,没过几天,就犯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错,挨了一顿训,还扣了工资。
陈玉觉得唯一的变化是,请假难了。
她把这事跟林白说了。
林白当时就说了:“要是干得不开心,就别干了。”
陈玉笑,“我先看看。”
正说着,林白突然道:“你说那个新来的主任叫什么来着?”
陈玉道:“毛小玲。”
林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真听过。
他说道,“明天我回大队去,找我哥问问。”肯定是从他哥口里听到的。
陈玉又问,“五嫂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白道:“恢复得不错,再过半个月就该回来了。”
陈玉道:“落县里吗,到时候来的话,我去看看她们。”她抱怨道,“我们这边不好请假了,早上不光不许迟到,还要早到十五分钟呢,要在店里念毛选。”
因为要早到,所以晚上是回不到大队了。
时间太紧。
林白道,“到时候看,要是不行,我们等你放假再一起回去。”林白那边是可以调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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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队长迟迟不见刘巧云回家,真的急了。
以为刘巧云离家出走了,他特意跟公安请了五天的假,然后带着家里的衣服,先去县里找的陈玉。
陈玉正在工作,陈大队长过来了,她跟毛小玲说了一声,出来见她爹。
“你娘呢?”陈大队长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陈玉道:“在大队呢。”
陈大队长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叮嘱了陈玉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带着东西就往大队去了。
估计就说了五分钟的话。
中午换班的时候,陈玉正要去食堂吃饭,毛小玲过来了,“陈玉同志,你过来一下。”
陈玉跟着毛小玲去了办公室。
毛小玲看着陈玉,“你今天工作的时候,出去跟人说话了?”
陈玉道:“那是我爹,他找我有事,怎么了?”
毛小玲敲了敲桌子,“这是上班时间。”
然后她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陈玉。
陈玉一脸坦然。
是上班时间,她是趁着空闲的时候出去跟陈大队长说了几句话。
毛小玲看了陈玉半天,见陈玉没反应,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是占国家的便宜,你知道吗?”
陈玉道:“怎么说?”
毛小玲道,“你来粮店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跟人聊天的,你应该很清楚。粮店给你发工资是为了让你好好的工作。”
陈玉道:“是,我知道错了,我检讨。”
陈玉认错的态度太爽快,毛小玲有些愣住了,然后语气和缓了些,“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这次就扣一块钱,让你长和记性。”
“成。”陈玉没有意见。
接着毛小玲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让陈玉去吃饭了,她走得不快,感觉到身后有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见毛小玲一直看着她。
毛小玲看她转身,冲她笑了笑,然后背过身去跟人说话了。
陈玉去了食堂。
林白今天回来得比较晚,他是从大队回来的,他给陈玉带来了一个消息,“毛小玲是我四哥以前相过的一个对象,本来相看的时候好好的,后来四哥不知怎么的没看中,就黄了。”
“四哥的相亲对象?”陈玉疑惑,“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应该没见过才是,她怎么像是认得我的样子。”
“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那男人结过两次婚,她是带着妹妹过去的。”林白提醒,“那男人好像是革命会的,是个说话有分量的干部。”
权力挺大。
难怪能把毛小玲塞到粮店了,还当了主任。
“她为什么要带着妹妹嫁过去?”林白道,“她娘早早的死了,娘去年也没了,一直跟着叔婶过日子,如今到了嫁人的年纪,不想留着小妹寄人篱下,就想找个不错的人家,带着妹妹一块嫁过去。”
林白说完,还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四哥当初就是不想娶一个媳妇还搭半个孩子,就没要。”林北是这么说的。
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
这事真怪不到林北的头上,他本来就是个小气抠门的人,不想养毛小玲的妹子,理所当然的。
这显然就是观念不一样。
林白道:“她可能有些记恨我四哥,连带着对林家也不满意,可能对你也有一点意见,要是不行,就别干了。”
这话林白说了好几回了。
他还说道,“上次城里的那翻译资料我送过去了,等那边收到东西,核实过后,就能收尾款了。”就又回笼了一笔钱。
陈玉道:“先看看,突然就辞职也不好。”她回忆了一下毛小玲,“我觉得,这位毛小玲同志看着像个正派人的,工作一丝不苟的。”
林白见劝不动陈玉,真有些无奈了。
反复的说,“家里真不缺钱。”
陈玉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啊,可是,你想想,你去工作,留我一个人在家,不得胡思乱想啊,还不如给自己找个活呢。”
她道,“这可比去大队种地舒服吧。”
那倒是。
林白见陈玉执意这样,也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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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队长回了前进大队,一路上遇到许多乡亲,都跟他打着招呼。
这原本十分钟的路,硬生生的走了三十分钟才到家。
结果,到门口一看,大门竟然上了锁。
他媳妇不在家啊?
难道是下地了?
陈大队长琢磨了一会,没去地里,而是去了他大哥家。
“娘。”陈大队长刚过去就看到陈奶奶从他大哥家出来。
“建兵!”陈奶奶看到陈建兵也是一阵笑意,“看看你,多少天了,也不回来看看我跟你爹。”
“娘,我不是忙吗,要不这样,你跟我们一块去城里,住几天?”陈大队长是真心邀请的。
“不去。”陈奶奶可不愿意走,她在这守着呢,就怕陈香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你是来找你媳妇的吧,她啊,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陈大队长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起来。
刘巧云这是生气带着儿子回娘家了?
陈奶奶看出陈大队长表情不对了,问,“你惹她生气了?”
陈大队长没吭声。
陈奶奶站久了腿酸,领着陈大队长回了屋,“说说,怎么回事?”
陈大队长挑了两句紧要的说了,“就是碰到了以前在部队里的那个对象,还有她丈夫,后来他们两个一个病了,一个吐血,我在医院是照顾了一晚上。”
“那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陈奶奶就不懂了,陈大队长在部队的时候有对象她是知道的,但是,那不都过去了吗。那位前对象还带着丈夫呢,又不是别的,而是病了,建兵才会在那守着呢。
巧云不像是这小气的人啊。
陈大队长道,“坏就坏在这,巧云以为我那前对象由她丈夫照顾着,以为我守了前对象一个晚上呢。”
陈奶奶一听这话眉毛都拧了,“你不是长了嘴吗,你倒是跟她说啊。”又道,“这人吐血了在医院冶,怎么也不该误会啊。”
“那吐血的那个不让我说。”陈大队长无奈的很,那谢的死要面子。
陈奶奶哼了一声,“他的话重要还是你媳妇重要?你这孩子,年纪越大怎么越分不清轻重了,那可是外人,你管他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家,你的媳妇,你的孩子,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陈大队长被陈奶奶这么一说,想通了。
他站了起来,“娘,那我去刘家了。”
“好,去吧。”
陈大队长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交给陈奶奶,“娘,我回来得急,也没什么买东西,你缺什么自个买去。”
陈奶奶把钱收了起来,就当是难孩子存着。
以后孩子哪天有了难处,再拿出来。
陈大队长走了。
结果,还没出大队的路口呢,之前的郑副队长郑德生,现在是大队长了。
郑德生追了过来。
“陈队长。”郑德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别走,我有您有事呢。”
陈大队长一挥手,“啥事等我回来再说。”
“别,真是急事。”郑德生不肯放人走。
“老郑,我这事也是急事啊,我媳妇跑回娘家了,我得去把人接回来啊。”陈大队长虽然有五天假,可也耽误不起啊。
老郑听到这话,有了主意,“这样,大队不是有自行吗,你骑过去,把人给接回来。回来之后你就来队委会,我们大队真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自行车?”陈大队长一听,这省下不少路程呢,就同意了。
陈大队长跟郑德生一块去了队委会。
老地方了,陈大队长熟得很,以前的一起工作的同志见了他,都一脸的高兴呢。
陈大队长跟大伙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借了自行车,骑走了。
银彩凤提着装着野菜的篮子,心里发苦。
这里头的菜是打来给猪吃的,女儿婆婆脾气可真坏,三天两头的折腾她,要不是她真没地方去,也不用在王家受这气。
银彩凤只觉得王大娘是那个话本的大恶人,生来就是克她的。
银彩凤想事想得出神,这走着走着没注意,就到路中间了。
结果,一人骑着自行车来了,哐咣一下,把银彩凤撞得人仰马翻。
“同志,你没事吧。”陈大队长见撞了人,赶紧把人扶起来。
这可真不怪他。
他看到这人在路中间了,自行车还往旁边骑了,结果,这本来在路中间的人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又到旁边去了。
结果提了一个结实。
他听着这声都疼。
胳膊留血了,被自行车上划的。
银彩凤看着血,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本来就生得可怜,这一掉泪,就更可怜了。
陈大队长头疼得厉害,“这附近有卫生所,我送你过去吧。”
银彩凤这才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大队长。
这一看,就呆住了。
这人是谁?
银彩凤的眼睛一下子放光了,“同志,我没事。”
“没事啊?”陈大队长听了一喜,“那就好,那你自个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吧,我还有事。”说着拿出了一块钱,放到银彩凤的手上。
这是看病的钱,银彩凤的胳膊就一道小小的伤口,擦点药就没事了。
陈大队长这会急着去刘家,把媳妇追回来,根要就没空理会银彩凤。
他连银彩凤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彩银凤看着陈大队长骑上了自行车,眼睛更亮了。
这人还有自行车!
彩银凤捏着手里的一块钱,心里火热。
这人给她钱,一给就是一块,比宋英还好!
这人,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
陈大队长到了刘家,才知道刘巧云她娘病了。
病了有一阵了。
这病啊介于严重不严重之间,说不严重吧,这一直吃药都不见好。说不严重嘛,那张迎春平日只能在院子里,走到外头不喘不过气来。
大夫说了,是心病。
到底是什么心病,家里人也问不出来。
张迎春把事憋在心里,也不肯说。
陈大队长来的时候,刘巧云正扶着张迎春在院里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