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齐晟就严肃了起来。
唔,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儿子想请父皇,做这蹴鞠联赛的形象代言人。”
“形象代言人?”
“对。”齐晟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齐覃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
既然是“形象代言”,那就是活招牌,专门吸引人力的。
既然如此,肯定不必他亲自下场。
要不然,也太有损形象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
简直是很可以。
虽然齐晟给du球这回事安排了一个“为国创收”的名头,听起来是冠冕堂皇。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此,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既然如此,就得有另外一个名头激励着如今只是把蹴鞠当消遣的人,让他们把这项消遣变成一件正经事来干。
这样一来,大家的技术都提升了,竞争也就更激烈了。
竞争激烈了之后,刺激性和趣味性都会大大地提升。
在胜负一线间的情况下,du的人才能感受到最大的刺激。
而这个时候,为了避免有人失去了理智,弄得倾家荡产,朝廷出面干预,就成了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朝廷出面,不但不会让人诟病,还会成为一项德政。
齐覃为政多年,脑子稍稍一转,就已经把这中间的关节都想透了。
然后,他就再次遗憾起来。
不过,他这回遗憾的可不是“这脑子怎么就没长在太子身上”,而是遗憾自己这个六儿子,怎么就没有生成元后嫡子呢?
他很确定,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淑妃,亦或是于得水,都没有教导过小六关于权谋的东西。
可是,小六的这项计划如果顺利施行,简直就是浑然天成的翻云覆雨手。
没人教,那就只能说是天份了。
如果太子有小六这般的天资,那他这个君主兼父亲,才是真的不用愁了呢。
齐晟兴奋地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阐述完了之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齐覃,“父皇,您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齐覃觉得很好。
“很不错,很有想法。”
他也不吝啬于赞美自己的儿子。
得到了一代明君的肯定,齐晟的眼睛更亮了。
这可比前世竞标成功有成就感多了。
“那,父皇您看…………”
他期待地看着齐覃,就盼着上首的天子能说出一句“有什么要求你随便提”。
但很显然,他对亲爹的不要脸程度,估算的还是不够深。
齐覃一双流光溢彩的星眸微微一弯,脸颊上便绽开了一抹笑靥。
说实话,亲爹笑得是真好看呐,也怪不得亲娘几十年如一日的痴迷于舔颜。
可是,齐晟却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咂摸出味儿来,这股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只听齐覃又轻又柔地“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做吧。”
齐晟眼巴巴地等了半天,却没再等来第二句话,不进失望地问:“没了?”
齐覃一脸诧异:“朕的名头都借给你随便用了,你还想要什么?”
“不是……您至少给点儿赞助吧?”
“赞助?什么叫赞助?”
齐晟伸出右手,把环指和小指蜷了起来,剩下的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捻了捻,“就是这个。”
“这个……是哪个?”齐覃也学着他捻了捻手指。
港真,如果不是齐晟足够了解亲爹,一定会被他脸上纯然的疑惑给骗过去。
然后,就会对着他那张谪仙一样的脸,不好意思言铜臭。
但很可惜,自从上过了保险培训班之后,齐晟就把“不好意思”之类的词,都从自己的词典里给抠出去。
不好意思,那是啥?能当饭吃吗?
明显不能啊。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齐晟干脆把“启动资金”这样更高大上的词汇给省略了,直接就说:“就是钱呐!这年头,干点儿啥不需要钱?”
很显然,齐覃也没有料到,他会真的说出来。
在微微怔了一下之后,齐覃也有了和齐晟同样的感慨:看来,朕对小六的不要脸程度,估算的还是不够深呀!
他还是那句话:“朕已经把名头借给你随便用了,你还要什么赞助?什么赞助能比朕的名头更大?”
哦豁,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
齐晟试图和这个封建奴隶主讲理:“父皇,想让马儿跑,总得喂马儿吃草吧?”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齐覃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如果是马儿自己想跑,总会自己找到草的。”
他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儿银子,只是想要看一看,在只有一个空名头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六儿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是这个时候,齐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他能做成的多,还是期待他做不成的多。
甚至于,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这种试探,无论是对三儿子,还是对六儿子,都不公平。
齐晟又磨了几句,眼见他是铁了心了不肯出一文钱,齐晟的心气儿也上来了。
“父皇自己说了,名头借给我随便用的。”
齐覃看了他一眼,却猜不透他这短短的片刻之间,究竟又生出了什么主意。
不过,在自己儿子面前,齐覃还是很有信誉的。
“不错,朕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得了这句肯定,齐晟也不想再和他磨了,当即就告退出来了。
——既然亲爹只肯出个名头,那他就只拿名头去做文章。
小说《百万英镑》的主人翁,手里拿着一张不能兑换的百万支票,都能狐假虎威,白手起家,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没道理他不行。
回到皇子所,齐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忙活了两个时辰,终于制定出了可行的计划。
其实,他的方法很简单,后世的zheng府机关经常用。
——招商引资。
只不过,比后世的zheng府机关更大胆的是,人家好歹有地皮,有各种优惠。可到了齐晟这里,就只有一个空名头。
亲爹空手套白狼套他,他也可以用同样的套路去套别人嘛。
这就叫现学现卖。
“张起麟。”
“奴婢在。”
“你跑一趟钟粹宫,找母妃要个出宫的令牌。记得让母妃多批几天。”
“是。”
张起麟领命而去。
而齐晟则是又拿出了一张白纸,开始扒拉自己现阶段可以压榨的人手。
唉~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能体会到权力的重要性。
如果他是太子,哪里需要自己琢磨哪个人手合用?
只需要表露一点儿意思,自然会有合适的人选被推举到他面前来,任他挑拣。
不过,转念再想想,如果他真是太子,估计才有推广蹴鞠的苗头时,就被前仆后继的劝谏着给烦死了。
别的太子什么样他不知道,但他三哥过的什么日子他还不清楚吗?
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做事稍微出格一点儿,就有三五个老学究滔滔不绝地说教。
话说,一个五哥他都已经觉得崩溃了,太子三哥那么傲娇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忍受那么多人整天在耳边叨叨的?
第75章 拉赞助
新城侯很兴奋。
一直以来, 无论是钟粹宫娘娘,还是他的外孙六皇子,对他们新城侯府都不怎么热情。
特别是在六皇子选伴读那一年,自己的孙子在六皇子面前拿大之后,淑妃娘娘母子对他们这个外家就比以往更加冷淡了。
虽然自己的孙子梁靖还是做了六皇子的伴读, 并且事事以六皇子为先,有时候甚至会为了六皇子,对自己这祖父阳奉阴违。
可绕是如此, 六皇子平日里有事,也多是吩咐同为伴读的沈介去办,却把自己的亲表哥晾在了一边儿。
这样下去, 就算六皇子将来有了大出息, 他们新城侯府又能沾上什么光?
——这沈介不愧是献妻求荣的沈愿的儿子,争宠献媚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
新城侯一边在心里恰沈介的柠檬, 一边又忍不住对自己孙子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也跟那沈介共事这么些年了,怎么就没学到人家半点儿机灵劲儿呢?
但是, 从今天开始, 他终于不用再恰柠檬了。
因为,梁靖今日下学之后,带回来了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殿下说了, 明日出宫来, 要到咱们家坐坐。”
“此言当真?”世子当时就激动了。
新城侯虽然还能保持镇定, 但一双混浊的老眼骤然犀利了起来, 目光炯炯地看着梁靖。
他上一次在梁靖面前露出这种眼神, 还是梁靖不知天高地厚,被六皇子扔出宫后,被请家法的时候。
梁靖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脚步往自家二叔身边蹭了蹭。
“当……当然是真的了。”梁靖结巴了一下,才慢慢镇定下来,“如果不是殿下发话,我怎么可能把殿下的行踪透漏出来?”
听见他这跪着舔六皇子的话,世子就恨不得再给他一顿家法。
——这个儿子真是不能要了,胳膊肘往外拐的都快断了,也不嫌疼!
但老侯爷早就叮嘱过了世子,不许世子在这件事情上再和梁靖多做纠缠。
不是老侯爷不想把自己孙子给掰回来,而是他对这个孙子太了解了。
老侯爷知道,如今梁靖已经是一心扑到了六皇子身上,那是事事以六皇子为先。
只怕世子前脚刚说了什么于六皇子不利的话,后脚大孙子就能在六皇子面前,把自己亲爹给卖个干净。
就六皇子那霸王似的性子,一言不合就把人扔出宫,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至于老侯爷是怎么料到的?
咳,为了大孙子少受皮肉之苦,他还是不告诉世子,世子院子里的许多秘密,都是大孙子偷偷告诉他的吧。
还是梁靖的二叔脑子更清醒,听了梁靖的话,就问:“那六殿下可曾说了几时能到咱们家?”
老侯爷让世子别在朝儿子耍威风,然后也跟着说:“是啊,知道了具体的时辰,咱们家也好早做准备。”
他顿了顿,又问:“你跟着六皇子也有两三年了,他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吃的、爱玩儿的?咱们也趁早预备上,免得他来了要玩儿,咱们却没备上。”
作为一只忠实的舔狗,齐晟喜欢什么,他当然知道。
只是,知道归知道,他是不会透漏出去的。
哪怕,问的是亲爹、亲祖父,他也不会出卖六皇子的。
“殿下除了足球,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家里也不用麻烦。这回殿下出宫,可是有正事的。”
梁靖的人生目标,就是奔着成为六皇子的心腹去的。
所以,他事事都和六皇子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就比如这足球,虽然他从小到大都叫惯了“蹴鞠”,但六皇子既然说它是足球,那它就是足球。
在梁靖心里,就当从来没有“蹴鞠”这个词儿。
他对齐晟是一片忠心,奈何城府不够深,一下子就被世子看出来。
“你个臭小子,对着你老子也不说实话!”世子一巴掌招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梁靖委屈地捂着后脑勺,转头就向新城侯告状:“祖父,你看我爹!”
老侯爷立马就瞪了世子一眼,斥责道:“你打他脑袋做什么?本来就不聪明,再打就更傻了。”
梁靖:“…………”
——祖父,您是向着我的吗?
世子:“……父亲教训的是。”
梁靖二叔:“……噗!”
眼见自家大孙子脸都胀红了,老侯爷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咳,”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迅速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那个靖儿,六殿下大约什么时候到?”
梁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那股委屈给压下去,却还是有些负气地说:“殿下什么时候出门,我怎么知道?反正早早等着就是了。”
同一时间,醇亲王府、长宁侯府、沈家,甚至是靠着淑妃说情,终于能拿到大部分食邑的恒王府,都上演着差不多的情景。
齐晟已经让人打听过了,这京城里但凡是有点儿名头的铺子,背后都有权贵的影子。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拉赞助,就得先说动那些站在背后的权贵。
这比直接和商人打交道容易,却也比直接和商人打交道难。
容易就是因为这些权贵更需要天子的更多青眼,难就是这些权贵不比商人一般,不清楚他的底细。
说白了,就是没商人好糊弄。
第二天,齐晟难得起的早了一点儿,在一天之内,把这几家全给拜访了一遍。
他当然不会直说:我知道你们暗地里都扶持的有生意。
朝廷有明文规定,官员不许经商。
他要是真跟个愣头青似的直说,那也跟当面揭短没啥两样了。
只是,长宁侯直接拒绝了,说是家里的嚼用全靠家里几个庄子供应,没和商人打过交道。
齐晟心下了然,也没多说,当即就告辞了。
他很清楚,自从卢文顺着四皇子,抱上了太子的大腿之后,这长宁侯府对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六皇子,就极力想着要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