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徐湘湘对他有点冷淡,但是看了看阳哥儿,又介怀了,他虽然平时有点烦阳哥儿,但是阳哥儿走,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自小便是独子,在他四周,对他不是恭敬就是畏惧的,或者是巴结奉承的,从来没人专门找他玩,阳哥儿虽然小,但也是个伴儿,现在他要走,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对于徐湘湘来说,她在这里已经算是住的够久了,原本丈夫从外边回来就没亲近几日,她当然希望回家了。
多余的话儿都没说了,徐湘湘归心似箭,上了马车便让下仆赶车。
沈婉君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希望下次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我的孩儿已经出生了。”她掉过一个孩子,所以异常敏感。
卢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落地的。”
回程很急的徐湘湘很快就到了凤安府,她到家的时候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从外边回来,见着徐湘湘了便一笑。
徐湘湘询问道:“傅夫人您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去了觉明大师的法会,虽然没有入室听觉明大师论道,但是求了一支好签。”
又是这个觉明大师,她笑了笑,便没多问了,她想傅夫人求的这一支好签恐怕是跟她女儿求的,傅小姐快及笄了,这求的多半就是姻缘了。
她一回来,家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梅花把蕴哥儿抱过来,徐湘湘抱着小儿子好好亲!亲香了一会儿,看阳哥儿有点吃醋,眼睛一转,便和他道:“你弟弟也想你了,快过来。”
小儿子蕴哥儿也是个乐呵的性子,旁人摸他的脸,他也不生气,不一会儿,阳哥儿便也学徐湘湘的样子亲香自己的弟弟。
梅花暗自跟她汇报这些日子的情况:“家中平静的很,马三的儿媳妇又生了个囡囡,两口子喜的跟什么似的,还有就是二爷也来信了,咱们家的小姐在家时不时帮奴婢照看二少爷。”
也就是一切如常,徐湘湘心中有数。
到了晚上,拖着步子回来的沈矜,居然看到卧房的灯亮着,又在门口看到了汀兰,他就知道妻子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徐湘湘正在打哈欠,这些日子因为在路上奔波,又来了小日子,小日子完了之后又回潮,原本生阳哥儿之前她的小日子就一直不准,后来跟着沈矜东奔西走,身体需要休养。
“娘子……”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她看着他,玩味一笑。
沈矜以为她说的是京师的事儿,这些事情肯定是在沈婉君那里听说的,所以他笑道:“也没什么,我当时也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要我娶别人,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愿意,所以做的极端一点。但你放心,我当时也是瞅准了,才往下跳的。”
她还不知道这个呢,原本是问旁的事情,却被他的话惊着了,“什么往下跳?你做了什么傻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敲登闻鼓,皇上不出来,我就在那儿说你是我的糟糠之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跳了。”沈矜不好意思的挠头。
徐湘湘又哭又笑,“你这个傻子,还常常说我傻,你才是最傻的,便是骗骗他们又如何?”
沈矜摇头:“我不会,这样我和你心里就会有口子,日后很难愈合的,逢场作戏我都不会,你放心,我沈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你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傻瓜,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酸,以前她总觉得好像对谁都要防备,谁都不!敢相信,包括自己的爹娘都是,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沈矜真的对她这么好。
她把眼泪擦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又跟我家里送钱去了?”
这事儿原本她是不知道的,是今日替他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的一封她爹寄过来的信,信上就是提自己要疏通关系要钱的,看信上所求,应该已经送过好几次了。
沈矜尴尬道:“这也没什么,是应该的。”
嘉德帝此人心中有些抱负,可为人怯懦,所以总是裹足不前,在乎名声,却又害怕铁腕,瞻前顾后,这样的君主说真的,实在是不太值得效忠。
她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是这个钱也不该你给的。”她出嫁的时候从家中拿了几千两银子,这些年她虽然没送钱回去,可是年节礼都会备好。
沈矜笑道:“也没给多少,你就不必烦恼了。”
“那你到底给了多少呢?”徐湘湘追问。
这也太多了吧,徐湘湘撇嘴,“你放心,我写信让他有钱了还。”
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沈矜从不贪钱,许多还都是老宅送来的,这样实在是不太好,徐湘湘摇头:“千万别给了,你填进去的这些可没数的,我爹为了升官不是运作一回两回了,压根就不是打点的事儿。”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沈矜只好道:“那好吧,我回一封信说说就好了,你也别担心,岳父我看为人老实,他也是没办法。”
年少就是进士,却一直被蹉跎至今,若是能力不成也罢了,关键是能力还不错,政绩也可以,就是往上升升不了,这样的事儿如果轮到他,他也郁闷。
徐湘湘见他要出去,又拉住他,“我想跟你说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小姑娘。”
小姑娘?沈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 他跟做错了的孩子一样,跟徐湘湘道歉,“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的年纪太小了,我当时身体不好,又被人嘲笑,又经历过差点被表哥冒犯,所以很恼火,被你救了之后,我怕你知道我是男扮女装也瞧不起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
徐湘湘用唇堵住他的唇,“小傻瓜,我怎么会对你怎么样呢?我当时只是觉得我被抛弃了,可是同时也担心不在山洞的你,怕你遇到什么困难,现在才知道我救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我只觉得我和你有缘分罢了。”
她不停的吻他,就是告诉他,她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不是他遭受过那样的不平,他又为何会被一点点就感动,她只是心疼他。
徐湘湘笑:“你呀,就知道怎么让我心软,我真的不怪你。”说完,她又问,“那姜容是你叫来的吗?”
沈矜郁闷:“是啊,我被家里人找到之后,出来便看到姜容了,我跟他说了,山洞里还有人,所以他才去救的你,要不是我,他还不一定认识你呢。”
徐湘湘偷笑,同时又想起在山洞里,她烤火脱了外衣,那个小姑娘脸红红的,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沈矜这个小男子汉呀。
“好啦,好啦,这就证明咱们俩真的是有缘分,对不对?”
他是天然对她有好感,因为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好。
可她那么好,他却不够光明磊落。
“湘湘,我,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以前是个懦弱的人。”沈矜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一听说你没有嫁人,我就赶紧要娶你。”说完自己还吸了吸鼻子。
还真的跟小姑娘似的,徐湘湘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知道啊,你不懦弱啊,宝贝,你都肯为了我违抗皇命来,怎么会叫懦弱呢,我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第106章 抢功
阳哥儿跑的满头大汗才回来,徐湘湘执扇替儿子扇风,又让汀兰拿衣服给他换上,这天儿可真热,这才五月就已经热成这样了,还不知道七八月的日子怎么过呢。
“梅香,你去大小姐那里说,明儿我们请人过来做夏衣,让她明儿早点过来。”
这些日子婉琴和苏卿怜凑在一起分析什么案情,婉琴身为同知的妹妹,也参与其中,沈矜都没发话,徐湘湘当然不会去讨小姑的不喜,也就随她去了。
梅香笑道:“奴婢知道。”
汀兰帮阳哥儿换好衣服之后,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天儿可真热,大奶奶,您说要是一直这么热下去,咱们要不要先订冰啊?”
徐湘湘轻轻帮小儿子蕴哥儿打扇,她点头:“怕是要了,我们大人倒是好说,小孩子热了可不行,再说了,你们大爷每日晚上在书房的时日太久了,若是热了他可不成。”
虽然衙门里冰敬什么的也有,但是要全家人用,肯定是不够的。
徐湘湘如此一想,迅速找人做了一个小冰窖,买了一百两的冰存着,但她也不敢滥用,每日还是把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她房里,这样可以减少开支,她们家可不是卢家那种人家,可以随意挥霍都行。
等沈矜回来,家里凉丝丝的,他也能舒舒服服的吃好饭,但是原本就不爱吃肉的他便是连一点荤腥都不沾了。
气的徐湘湘都无语了:“沈矜,你看看你腮帮子的骨头都长出来了,还不赶紧多吃点肉,如果一点荤腥不沾,你真得因为不吃肉就死了。”
跟个熊孩子似的,沈矜做了个鬼脸:“要是不吃肉就死了,那寺庙的和尚都死光了,我才不信。”
阳哥儿学舌:“不信,不信。”
“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带坏了,阳哥儿别听爹爹的,娘跟你夹一个大鸡腿给你。”徐湘湘白了沈矜一眼。
太挑食了,真是的。
沈矜自讨没趣的低头吃饭。
吃完饭,她又把拧了冰帕子给他:“擦擦脸,别热着了。”
“你还是心疼我的,湘湘姐姐。”
这声湘湘姐姐让她想起自己个那个小姑娘!娘在山洞的时候,就是让他这么喊的,徐湘湘哭笑不得,“你呀。”
舒了一口气,沈矜又道:“傅知府明儿要去下边几个县去,我便在此代理一些时日,恐怕日后会更忙了。”
“没事,你忙你的。”
天儿一直从五月热到八月了,八月的庄稼已经没办法种了,田里干枯不说,因为太热,好些人被热死的都有,富贵点的人家早就去城外庄子上避暑了,冰都快抢光了,但是穷人的日子便很难熬了。
傅知府显然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下乡了一趟,考察回来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徐湘湘便道:“为何傅知府不趁着这个时候想想怎么引渠挖水?”
这是谁都能想到的,傅知府肯定也能想到,但是沈矜则道:“你别忘了,马上考评,他哪有闲工夫管这个,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调回京师,所有的事儿都交给我和乔通判,乔通判为人倒是上进,也只能我们俩办事了。”
“他怎么这样啊?”徐湘湘无语。
沈矜摊手:“这些人来咱们下边就是镀金的,有个好出身,就什么都不用做,说真的还不如乔通判,虽然他是个官迷,但人家好歹没什么背景,知道要升官就得好好做事,也没什么门路。我倒是希望多来点乔通判这样的,也好过傅知府这般的。”
这倒是,傅知府这个人虽然也称的上通情达理,但是不太管事,也不担责任,偏偏还插手地方政务,沈矜亲眼见过他家库房收的礼都塞不下了,这些地方上的民脂民膏,他捞起来也是绝对不手软。
“那就辛苦你了。”徐湘湘笑道。
沈矜摇头,“不辛苦。”
这傅大人调走的很快,说是升了京官,一家老小都准备回侯府,徐湘湘过去送别的时候,还是头一次看到傅夫人这么高兴,她正要卖自己的红木家具,这些带不走的只好卖了,但是徐湘湘不愿意买,傅夫人有点不高兴。
傅夫人认为人走茶凉,徐湘湘不置可否。
她家相公一直忙到现在,从来都晒不黑的人脸上都晒的脱皮,因为长期下乡,还患了病,而傅知府什么事情都没做,不仅仅延揽功劳,万事不管,高升了还对她们颐指气使,徐湘湘明白这是现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跟乔夫人一样,堆着笑脸和傅夫人打好关系,没准人家心情好能拉自己一把呢。
可是徐湘湘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傅夫人也做不到,如果傅知府真的手眼通天,也不会在此处做了八年的知府才往上调,而且还是个闲职。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傅夫人一家走了,很快新任知府便走马上任,这位的背景沈矜倒是很清楚:“和你们徐家类似,寒门出身,只是他老子官位不算太高,只是任国子监祭酒,但是他却是进士及第。”
不过,这知府还未到,乔通判却升到凤阳府做同知了,他原本就一直想升同知,但沈矜来了做不成了,还好这几年他跟着沈矜做了些事实,他也极擅长钻营,沈矜随意牵了线,他就攀上了,走的时候,乔通判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美其名曰是不要的家具,结果,等再次清理的时候发现里边藏了一匣子金子。
这次旱灾还好在沈矜和乔通判日夜监工之下,庄稼收成保住了,农民虽然比往年损失了不少,但是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官府下这么大的功夫,恐怕颗粒无收,被迫流落他乡。
这还是第一次沈矜收到那么多的礼物,有一篮子鸡蛋,这是老农家里最贵重的好吃的了,徐湘湘跟着与有荣焉,同时又劝老农拿回去,“您老人家这么大老远拿来,不容易,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
老农生怕他们拒绝,丢下就跑了,连篮子也没要。有的则送的什么腊肉腊鱼,还有鱼面,更有甚者还有自家做的小吃食,这些也许不值什么钱,但是代表对沈矜的认同。
新知府姓马,约莫三十岁左右,他的夫人年纪很轻,看起来也就比婉琴大一两岁的样子,穿戴打扮非常好,人倒是看起来不错的,听说徐湘湘要施粥,立马送了二十两银子略表心意。
“多少两都是他的心意,她不出也成啊。”
那位马大人一时沈矜倒不知道如何,只是沈家的下人过去隔壁帮忙送东西,倒是探听了一点消息,尤其是梅花,原本就是打探消息的好手,不到一个下午就什!什么都明白了。
“小姐,您知道吗?那位马夫人是继妻,压根就不是原配。”
这不很正常吗?年龄相差那么多。
可梅花又偷偷笑道:“听说刚娶没几天。”
施粥已经是九月了,徐湘湘带着婉琴和阳哥儿一道去的,刚出门,就看到马夫人了,马夫人笑道:“沈夫人,听说你是去施粥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