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氏听到孩童声音过大,微微皱眉,徐湘湘看到了,便对阳哥儿道:“嘘,小点声音,这里好多人呢,别吵到旁人了。”
还好阳哥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听徐湘湘这么说不敢再吵闹了。
看完龙舟赛,诸夫人们便要回去,回程却看到有人来报“清风观失火了”。
清风观是湖广非常有名的道观,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失火,只见沈矜迅速上来,他是江夏知府,这清风观要是出了什么事,难免有人怪罪,他先上来安抚女眷们,跟秦王妃请完安,才同大家道:“本官已着人去清风观扑火,请诸位无需慌张。”
说完又赶紧下楼,指挥众人,他着实非常出色,很快就有条不紊了,兰二夫人都有几分惊讶:“怪道旁人说英雄出少年,二十二岁就能做到正四品官,着实是有过人之处。”
“总督夫人真是谬赞了。”
兰二夫人笑了一下。
清风观此时被烧,真是蹊跷的很啊。
自从端午节之后,气候高热,恰逢秦王妃四十大寿,藩地的夫人们都要过去,李夫人等人人人都打扮的十分!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沈矜这些日子都在监督清风观重建,难得有闲夫妻俩一同出去,他也松快了一点。
“这火来的十分蹊跷,可是却又查无可查。”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想必是和什么金子有关吧,这背后之人也太警觉了,就一个小道姑失踪了,他们就放了大火。”
沈矜冷笑:“李巡抚让我狠查清风观,这事儿我暗查可以,但是明面上却不会答应,这种事儿闹不好我的命先没了。”
他现在和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完全不同,人首先要学会自保,才能救更多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如果皇上真的有力,他头破血流也要去争,但若这个皇上只是利用他们,自己其身都不正,他又何必真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更不会为了一个案子把自己的命搭上,这便是他如今的处世之道。
“我也这般想的,这里的水可比我们想到的还要深,你看黄家那位营缮郎,听说勉强是个举子,就能进做五品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其实从古至今,能够走门路的,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
即便早上下了暴雨,□□前仍旧车水马龙,徐湘湘进来时被下人引至耳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位年轻的夫人。
那夫人生的一双妙目,眉如柳叶,唇如蔻丹,纤细非常,同秦王妃倒是有几分相像,她灵机一动,忙道:“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
那年轻妇人并不在意,“无事。”
口音说的不是官话,秦家的人都能说一口非常好听的官话,此女却不是。
等进了花厅,见了秦王妃,她才了解,原来年轻妇人确实是关内侯世子之妻秦氏,但是秦王妃对这个女儿好像就面上情,反而是一直拉着秦宝茹说说笑笑。
秦宝茹口齿很是伶俐,她捂嘴笑道:“我听闻清风观被火烧一事,李巡抚准备请亳州那位神探杨泽过来的,到时候,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
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第116章 湘湘搭话
秦王妃吃惊:“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过一桩奇案,李巡抚请他是请对了。”
李夫人立马接话,“可不是吗?这个人破案很有一手的,我曾经听闻他来亳州那一年,几乎是把所有大案小案全部破了,而且不畏强权,厉害的紧。”
甚至兰氏都道:“我们刚从京师过来,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杨泽是宫中生下皇子的昭仪的娘家人,人家要提拔他,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夸他不走裙带关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话让徐湘湘听来便觉得奇怪,李巡抚大张旗鼓的要查,同总督府关系最好的秦宝茹却巧笑倩兮,那是否证明这个所谓的道观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或者不是她和沈矜猜想的那样是销赃之地。
否则为何她们完全都不紧张呢?
虽然这么想,徐湘湘却不表露出任何的意见,席间,秦王妃特意安排秦宝茹和她们这群湖广的官夫人们坐在一处,关内侯世子夫人虽然也和秦王妃坐在一处,但二人互动非常之少。
在吃到鱼的时候,秦宝茹立马用帕子捂着嘴干呕,在场都是妇人,大多便已经懂了,秦王妃府上有御医,立了请了来瞧,这一把脉果然还真的是喜脉,顿时整场寿宴的焦点都转移到了秦宝茹身上。
兰氏以前在闺中就和秦宝茹交好,如今见她有了身孕,更是为她高兴:“宝茹姐姐,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身为宗妇,头胎生了个女儿,身体受了损,好几年都没动静了,难得现在怀了身孕,秦宝茹心中十分高兴。
李夫人见了也非常羡慕,跟徐湘湘咬耳朵,“黄大奶奶这次真的是熬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也苦。”
虽然她和□□关系不错,但是作为大家子的宗妇,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除了把宗族关系打理好,最重要的也是繁衍子嗣,现在秦宝茹这样,也算是遂了心愿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秦王妃:“母妃,儿失态了,这准是母妃的福气!气传给我的。”
她喊母妃的时候,徐湘湘看了关内侯世子夫人一眼,她淡淡的,也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快去后边歇息吧!”秦王妃也很激动。
她自己寿辰,又遇到女儿怀孕,如何不喜呢。
头一顿饭吃完,徐湘湘因为吃的有点胀气,便找地方如厕,一时居然碰到了关内侯世子夫人,她主动搭话:“世子夫人这是去哪儿?我来江夏几个月还是头一次见到您呢,真是有幸。”
关内侯世子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以为也是攀关系的,不大搭理,等她走远了,梅花才道:“小姐,奴婢看这个什么世子夫人也太端着架子了,虽然黄大奶奶鸠占鹊巢,可也没她这般啊。”
这倒是,秦宝茹面子上还是做得不错的,不会这般。
徐湘湘只是想通过她和关内侯搭上关系罢了,看她这个样子,和自己的亲娘都打不好关系,更何况是跟世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跟关内侯老夫人把关系拉好呢。
恰好今日关内侯老夫人也来了,如厕完,徐湘湘便快步进了戏台子那里,大家都看戏看的起劲,徐湘湘进来大伙儿也没发现,她看到关内侯老夫人坐在秦王妃身旁,她灵机一动,先过去请安。
秦王妃看她过来,还不解,徐湘湘便笑:“王妃,妾身方才从戏台子那边绕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处卦,再返回去的时候居然没了,我还拉您家几个下人都看了,也不知怎地,倏而就没了,您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拓给您,我也不懂那些卦,都不知道是何意?”
时下人皆信鬼神,尤其是卦象,秦王妃虽然怕是徐湘湘捣鬼,但是想来,她也没什么好捣鬼的,不过一个知府的夫人罢了。
拿着纸笔,关内侯老夫人看她顿了一下,才慢慢画出来。
秦王妃看了这一卦,便仔细端详,徐湘湘却皱眉,“此卦却不太妙,倒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你懂相术?”秦王妃非常诧异。
徐湘湘故!故作高深莫测道:“倒也不是很懂,只是这个卦象,倒是看着您家东南方有水灾之相,若是仔细查探,必然无事,否则,因小失大。”
东南方?秦王妃倒是想起一桩旧事了。
徐湘湘又道:“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您要真正的看,还得请专门的大师来看,我也什么都不懂。”
秦王妃按捺住心中立马去找道长的冲动,盼着徐湘湘能多说一些,此时,徐湘湘又谨慎道:“我不过是一后宅妇人,又能知道什么。”
她随即问道:“这位夫人,请问尊驾是?”
徐湘湘微微一笑,“劳您问起,妾身之夫乃江夏知府,妾身倒是湖广江陵徐氏。”
提起徐氏,关内侯老夫人倒有点印象,但是沈矜之名,她也就听了一耳朵,但是这不妨碍她和徐湘湘闲聊,徐湘湘也不是泛泛之辈,平日里没什么人让她讨好,除了她家相公要吹吹彩虹屁之外,现在她和关内侯夫人说话,那是手到擒来。
“老夫人,您是京师人士啊,难怪您官话说的这般好,比我说的好太多了,我听说有才学的人,官话才说的好,想必您就是吧,我就有几个音总是读不准,去了吴兴倒好,都是南方人倒也不必谁嫌弃谁,去了北方啊,那就真是一说话就露馅儿了。”
秦王妃暗地里看了自己的亲女儿一眼,怎么坐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宝茹倒也罢了,现在随便一个小官的夫人,人家都比她会哄人开心。
回程路上,沈矜非常惊讶的问她:“你打算过几日就去关内侯府?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邀请你去的?”
徐湘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娘子厉害吧。”
第117章 小奶狗蹭
一路上,沈矜都惊叹,“娘子,你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徐湘湘摸了摸下巴,“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最爱看话本子的,有的话本子写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就记下来了,再有平日无事我也会找人扯闲篇或者看些杂书呗。”说完,她又窝在沈矜怀里,“其实我就是胆子大罢了。”
“娘子,我们一起努力。”这种感觉特别好,夫妻二人一直努力,这样好像谁也离不开谁,沈矜用下巴一直贴着她的额头,“湘湘姐姐,我总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在他以为自己好像特别了解徐湘湘的时候,她总会给他无限的惊喜。
“小嘴抹了蜜似的。”
她说完又想起杨泽的事儿,索性便说了,她道:“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案,我们好些人都知道,只是他不是知道你在此地当知府吗?为何他还过来?”
虽然徐湘湘也觉得杨泽人很不错,但是这样跨越领地,这样可不太好吧。
沈矜摇头:“你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这恐怕是个引君入瓮之局,他也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剑罢了,咱们现下稳住才是最好的,再者,我瞧着这天儿啊,天天下雨,我得多关心民生才成,至于那个清风观,我也会查,但不会太点眼。”
现在不是查案就能够解决许多事情的,很多事情还是得要斟酌,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同关内侯老夫人说好了,徐湘湘略备了一些礼,但是没有直接去,而是等秦家确认她给出的卦确认之后,才去。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算胡诌,□□东南角,西边低东边高,为了搭台唱戏,墙边都薄如纸片了,只轻轻一敲便知道,只不过不少人因为秦王妃的寿宴不敢出声罢了,她也随意胡诌几句。
关内侯老夫人年轻时便守寡,用尽毕生心血把世子培养出来,当初虽然有爵位,但是到底世子未曾掌权,故而选了秦王亲女,但是这个亲女在老夫人看来着实不成。
她和徐湘湘这个外人提起来都有点埋怨,:“你和我儿媳妇一般大,你现在都是主母能够和各家交往,我的儿媳妇,哎呀不提也罢了。”
这样的话徐湘湘可不会接,她只道:“您怕什么,只要世子出息了,您便跟着享福了。”
关内侯世子掌管湖广兵马,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事人才。
她这个夸奖也不算是虚夸,关内侯老夫人听了很高兴,她又道,“我大概知道你有某些咱们常人算不到的事儿,哎,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盼的,就想看看我儿子日后如何。”
徐湘湘笑道:“我不瞒您,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就是偶尔福至心灵吧,但您突然要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可能一时半会还真不成。不怕您说,上次跟秦王妃算那个卦,我家相公就教训我了,说我什么都不懂还充能干,我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哟。”
倒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关内侯老夫人就越发觉得她是个福气人,有些旁人看不到的事情她能看到,竟然越发对她好了,以至于连午饭都留她吃,徐湘湘拔腿要走,都被她拦下,连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开始劝,这般徐湘湘才留下。
关内侯老夫人吃饭,她儿媳妇总是要过来的,徐湘湘倒是客气的跟她问好,但是在她眼里,这位知府夫人跟她那位姐姐一样,也是个靠嘴吃饭的人,她不喜欢这种巧言令色的人。
“沈夫人,你爱吃什么,日后让我的小厨房跟你做。”老夫人笑眯眯的。
徐湘湘却道:“哪能这样啊,应该是,您去我那儿吃饭,您爱吃什么啊,我让我的小厨房跟您去做,实不相瞒,我来您这儿好几次了,您可一次没去我那儿,我大儿子问我说我去哪儿,我说去一个老菩萨家里,我大儿子非让我带您回去呢。”
关内侯夫人讶异:“哟,你这是请我去你家呢?”
徐湘湘摸摸头,“被您看出来了呀,我来您家白吃白喝好几天,总得让我请回去,否则我相公就要说我小气了。您别看我在外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我相公可厉害了。”
对此关内侯老夫人表示怀疑,“我见过沈知府,他看起来颇为秀气文弱呀。”
徐湘湘笑了一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有趣鲜活,多少年关内侯老夫人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她所见到的人,要么就是浑身透着!心思,说一句话拐三个弯,生怕被旁人抓住把柄,或者是死气沉沉,心思深沉,这个徐氏倒是可惜了,她祖父也是这样的人,浑身透着韧劲儿,鲜活的让所有人都愿意亲近他。
若她祖父在世,她哪里需要这般。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敬佩,她寡母养大儿子,虽然有这个爵位在这儿,但是当年无数个劝她改嫁的,还有不少人趁机夺权,她也是跟她一样,到处去攀关系找路子,用尽办法,好在儿子渐渐成长,她才成了体面的侯爵老夫人。
她不讨厌徐湘湘,甚至非常欣赏她,而且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旁人不知道的。
看徐湘湘从侯府离开,老夫人便把秦氏喊了过来,“宝心,下次我去沈家你同我一起去。”
秦宝茹的县主封号让给了秦宝心,但是在湖广地界上,关内侯家掌管军事,老夫人对秦氏也并未多跪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