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心菜大概一扫副本,顿时心痛得滴汁,几千个美人,竟然死了一小半,大多是被所谓的副本规则杀死的!
它气得又捶了紫甘蓝一顿。
然后它开始急切地寻找它家大宝贝。
“找到了!”它定位到左缨,这是一个很大的副本,还能开启一些情景模式,也就是把玩家送到副本中的小小副本里,整个情况比较复杂。
不过确定左缨还活着就好了,再查看她的状态,咦,她和庄袭在一起?
挺好挺好,两个大美人都还全须全尾地活着。
不过庄袭的身体状况却不太好,都快在嗝屁的边缘了。
不对,他们两个人在干嘛?青天白日地,这是干啥呢?
卷心菜一副老爷爷看手机脸,把两人的剧本扫了一遍。
嗯?嗯?嗯嗯嗯?
哎呀,好害羞哦,第一天的剧情就很羞羞了,第二天的更厉害。
卷心菜被自个儿死死按下去的磕CP之心,就像闻到了味的苍蝇,开始蠢蠢欲动。
不对,现在难道不是该赶紧重写规则,把还活着的美人们保住吗?
卷心菜又想改规则,又想继续看戏,又担心改了规则之后这两人太过敏锐,察觉到就不往下演了,又遗憾没看到昨天那一场,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气恼之下,它又揍了紫甘蓝一顿。
“你个黑心肝的,比老子还敢想,比老子还会磕CP!看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第72章
左缨仰头看着面前的朱红大门, 微微吸了一口气凉气,然后抬了抬手。
宫女上前推开了门。
左缨踏了进去, 和昨天一样一进去就有一种压抑感。
从这一刻开始, 试镜便开始了。
今天起风了,风从殿门口吹进来,鼓动她宽大的袖子。
庄袭从床边站起,身上的衣袍也被风吹得向后扬去, 显露出他修长的四肢,他一掀衣袍, 动作优雅地跪了下来,仿佛他不是在被关禁闭,而是方才正在吟诗作画一般闲适悠然:“恭迎陛下。”
这样一来,左缨也看清了他的脖子, 昨晚不知是光线不太好,还是时间还没到, 现在她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是明显的手印,青紫青紫的,是她昨天掐出来的。
简直造孽。
左缨眼角紧了下, 克制住把他拉起来的冲动,顺着剧本往下演, 也不叫人起来, 走到一旁坐下, 宫女立即无声地奉上了茶点, 仿佛没看到地上跪着的人。
但左缨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 庄袭不该这样被人作践。这个剧本真是比她前面那些剧本加起来更作践人,这是从心理自尊上一步步逼迫人反抗,但要是真反抗的话,就如了这个副本的意了。
这都是演的,是假的,是不得已的!
她自我催眠着,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朕让人给李氏女剃度了。”
庄公子温润道:“陛下仁慈。”
女帝道:“朕可是照着你的意思留了她一条命,你要怎么谢我?”
“臣是陛下的人,本该为陛下做任何事,却不是为了那无关紧要的旁人。”
女帝托着下巴欣赏他芝兰玉树般的身姿,哪怕跪着,哪怕几日不曾好好打理,他依然是那个一抬眸一举手便能惊动京华的贵公子,仪态气度无一不佳。
她眼眸微深,启唇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拿进来吧。”
随着话落,一行宫女捧着一个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放置着的竟是一把把银制的各色刻刀、小锤、刺针,还有各色颜料,棉布等,看着便令人胆寒。
宫女出去了,殿门也被带上了,庄公子看清那托盘中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女帝。
女帝今天仿佛心情很好,但那笑容却比直接发作出来的暴怒更令人胆寒。
她道:“朕近日迷上了文身,却苦于无人练手,你也知,那些凡夫俗子朕多看一眼都嫌,更不要说纡尊降贵为他们刺字雕青了。”
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十分嫌弃的样子。
庄公子微微低首,恭敬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女帝笑着站起来:“你说真的?”她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左右瞧了瞧:“那纹在哪里呢?脸上好不好?纹上朕的姓氏,或是皇室族纹,那样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庄卿是朕的人,免得再有那不开眼的跑来招惹。”
在脸上刺字是为黥刑,古来都用作对犯人的刑罚,或是防范士兵逃跑,总之是莫大的羞辱。
庄公子在袖中的双手紧了下,面上却依旧顺从温和:“陛下高兴就好。”
女帝却自己摇了摇头:“脸上不好,损了这倾国之貌,却是我的罪过了。”她手下用力,庄公子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一下便比她高了半头。
她围绕着人转了一圈,似打量物件一般,然后终于确定了下刀的合适位置,笑着扯着人的腰带往床上带。
这个过程中左缨都不敢和庄袭的目光对上,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喊好羞耻好羞耻,但还要演得很变态很变态。
简直作孽。
演戏真不是人干的事。
如果不是失败后果太严重,她真不想干了。
她扯落衣带,然后再次将人按在床上了,不过这次是面朝下。
女帝欺身而上,手指玩弄着庄公子的肩颈,出手光滑温润,犹如上好的暖玉。
她挑了一柄无比锋利的刻刀,在上头比划着,凑在人耳边说:“会有点疼,怕吗?”
庄公子眉眼都是温顺与柔软“还请陛下怜惜。”
这虎狼之词……
左缨又分分钟出戏,差点没绷住。
她看着手下的皮肤,实在是下不了手。
可是剧本上……
她为难地看了眼庄袭,和他的目光对上,他倒没有一丝担心的样子,眸光平静而安抚,既不担心她下手害他,也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伤害毫不放在心上,甚至对她微微颔首扬眉,示意她放心去做。
左缨真是压力山大,她心一横,刀尖划破了皮肤。
口子很小,很浅,但血珠还是立即渗了出来。
【雪白的皮肤上沁出殷红的血珠,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在那颗血珠颤颤巍巍地将滑落下去之际,女帝俯身将之含住。】
左缨闭着眼,一边心里大骂这神经剧本,一边催眠自己这就是个猪蹄,低头亲了上去,然后她只觉得庄袭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同时她也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这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她活了两世也没尝过别人的血,她想如果这不是庄袭,她肯定要嫌弃得不行,怀疑对方的血干不干净,有没有病毒之类的,然后十有□□这环节任务完成不了。
这个剧本实在太坑了,她这个占有优势都要演不下去了。
她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将手从领口伸了进去,心里想着流程,接下来就是把衣服扯开,随便刻朵小花,涂个颜料就行了。
很快的,赶紧完事结束。
但她刚将其实本来就挺开的衣领再往下扯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她睁开眼,眨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皮,和庄袭再次对视上了。
两人挨得太近了,她小声说:“你感觉到了吗?”
庄袭眼里闪过什么,嘴唇微动:“规则,消失了。”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那种仿佛时时刻刻紧盯着他们,给他们造成极大压迫感的存在,不见了。
她转动眼珠,悄悄地四下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殿内的光线都没有那么暗了。
庄袭目光却落在她嘴唇上,她唇上还沾着血,那是他的血,他肩上微湿微凉,方才那柔软触感似乎还没有褪去,那附近的肌肤甚至还在略略战栗。
左缨瞅了一圈:“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她说着已经一边小心地直起身,没有压力,没有任何情况出现。
她惊讶地看向庄袭,庄袭也坐了起来,两人就坐在床上,面面相觑,默默等待。
卷心菜看着这一幕,遗憾地叹了口气——菜上冒出一个大大的气泡图像。
就知道会这样,这两人都成精了,灵敏得很。
它虽然很想看戏,甚至很想给两人拍个视频珍藏起来,但考虑到还有很多美人正在很危急的关头,所以刚才它还是先着手改写了副本的规则。
这不,规则一改写,这两人就立马察觉到了。
不过也还好啦,真的纹身纹下去就很血腥了,停在这里刚刚好,挺唯美不是吗,反正那个吻它已经录到了嘿嘿嘿。
磕到了的卷心菜心情大好地叶子一挥,还在副本里活着的玩家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光屏。
——本副本因某些故障,即将进入修整阶段,当前在副本中还存活的玩家皆被判定为副本通关,玩家之间不可进行任何形式的互相攻击,三分钟后所有玩家将被传送出副本,请做好准备~
左缨看着这个光屏,长长吐出一口气:“是绿色的字。”
庄袭道:“看来那个卷心菜回来了。”
左缨看到他领口开着,肩膀半露,长发披散,脸色苍白,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把他衣服提起来,这可都是被她扯开的。
“诶,你的伤这么严重吗?”
她看到了他胸膛上的鞭痕,好像比昨天严重了很多。
她还想仔细看,庄袭将衣襟拢住了:“没事,出了副本就好了。”
出了副本就能好吗?左缨有些担心,不过可能这副本也像鱼塘副本那样,副本里的伤在出去后就会消失。
她伸了伸腰,一脸庆幸:“幸好就这样结束了,不然两天后的戏……”
她蓦地住了嘴,真是什么尴尬提什么,两天后的最后一个剧情片段,是有真正的吻戏和床戏的,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这位庄公子就下手刺杀女帝了。
但……也挺露骨的,与之相比今天的这种程度根本都不算什么,她一直压力很大来着。
说到今天这种程度,就想到刚才她亲的那一下,虽然催眠自己啃的是猪蹄,但这种事又怎么能真的催眠掉。
她瞥了眼庄袭,马上把目光收了回来,就一个感受,尴尬。
连帐中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古怪起来。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床上,忙爬下来坐到椅子上。
庄袭也慢慢地理了理衣服,把头发拨到身后,坐到床边。
左缨看着他整理头发,不由得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本是短发,但到了这里也有了一头又密又长的头发,她低喃道:“这个还真逼真呢,对了,你是第一次留长发吧,什么感觉?”
庄袭道:“有些……奇怪。”
“是吧,一定会觉得不习惯的。”左缨笑道,“不过你这个造型,挺好看的。”
庄袭双目看来。
阳光透过窗格上的窗纸落进来,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斜斜的光束,光影浮动,他眸光静静浅浅,置身于这古香古色的情景中,让左缨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仿佛一副典雅画卷,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如果那个庄公子真的是这样的绝色,会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要这样百般折磨他?
左缨不由想这个女帝也太不会珍惜人了,搞得好好的一个人最后要和她同归于尽,不过从背景来看,庄公子恐怕本身就背负着扳倒女帝的重任,毕竟这是一个手段狠辣非常不得人心的帝王,不知道最后他成功了没,可惜剧本没有往下写了。
还有,女帝的白月光到底是谁,她对庄公子到底是什么感情?庄公子对她又是什么心思?只有恨吗?
哎呀,这就好像看故事看一半,太想知道后续了,最要命的是,这个故事恐怕没有后续,毕竟只是一个虚拟的剧本片段。
左缨这样出着神,目光在庄袭身上停留的时间就过长了,忽然就听庄袭说了一声:“左缨。”
左缨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庄袭缓缓道:“你确定要这样一直看我吗?”
左缨总算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很久,对上庄袭的目光,她尴尬地低下头,甩着腰间坠着的穗子玩:“咳咳,你这个造型确实很好看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庄袭认真道:“你也很好看。”
她今天是一袭红白色的裙装,裙摆迤逦,因坐姿而拖曳在地,上面有着浮光溢彩的绣纹,她戴着一个金色的发冠,妆容不重但长眉入鬓,庄贵而凌厉。
也是他没见过的风格。
刚才演戏的时候,真的很有女帝风范,这会儿露出她的真性格,又有种反差的活泼可爱感。
左缨如果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是活泼可爱,恐怕会吃惊地张大嘴,不过这会儿她的耳根也有点烧了,伸了伸腿,扯了扯自己的裙摆,就是不抬头:“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吹吗?”
气氛好像有点古怪,她转移话题:“其实我是在想,最后庄公子成功了吗?他真的想要女帝死吗?他恨她吗?”
庄袭目光移到那些门扇用纸糊起来的窗格上:“你如果要问我,我只能说,不要小看男人的自尊心,在没有爱的前提下,被迫屈从于他人,受尽折辱,比杀了他还难受,你说他恨不恨。”
左缨抬起头,有些好奇地问:“那如果有爱呢?”
“如果有爱。”庄袭看向她,“那只会更痛。”
左缨一怔,有点明白了,也是哦,如果爱着对方,却被当做替身,轻易地伤害着,不被顾及任何感受,那多伤心啊,因爱生恨妥妥的。
庄袭却是想,正是因为有爱,所以无法忍受被轻视,你可以不回应同等的感情,但你怎么能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般的存在?
我有那样差劲吗?
他无法对庄公子感同身受,但有一点是有些理解的,某些情绪积累得多了,会导致质变,会让即便世界上最会做戏的人都演不下去而爆发,而做出极端的事。
只有对对方毫不在意,才会毫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只要有一丝在意,就会不满,不忿,会怨怼——难道我本身糟糕到不配得到你一丝一毫的爱吗?
而他对眼前这人是在意的,所以他及时止步,他怕投入许多之后,得到的依旧是无情陌视,那时他恐怕会做出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