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儿扯动嘴角牵强一笑,没心思在和两人说什么,她现在别说是看到在一旁悠哉悠哉的顾绾不顺眼,就算是心上人祁谌,她现在都觉得有些面目可憎。
看着秦月儿狼狈而走的背影,又瞄了眼坐在位置上安然不动的祁谌,顾绾低下头舀了一勺子粥填进嘴里,压压惊。
嗯~突然感觉祁谌有点顺眼是怎么回事。
“小姐,安神汤。”春华将一碗汤轻轻的放在桌上,随后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顾绾不自在的看了看汤药,又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祁谌,最后端起汤仰头喝完,脸上一点也没有喝药汤的勉强,和平常判若两人。
“是你之前抓的药?”
祁谌声音一出,顾绾手就一抖,最后一滴汤就那么顺着嫣红的唇流了下来。
“对。”顾绾干巴巴地回道,拿了手帕欲要擦拭嘴角。
手被男人强势而温和地抓住,阴影覆盖娇嫩的面庞,祁谌缓慢的将头低下,看着低垂这眼眸不敢看他的顾绾。
“我尝尝。”暗哑的声音极具磁性,让人听了心中微麻,恨不得将心剖下来给这声音的主人把玩。
双唇相触的瞬间,顾绾连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身体更是不争气的一软,倒在了祁谌怀里,被他圈外臂弯。
这是夜里红翻浪滚都不蹭有的感觉,让人所有的神思都飘在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一吻过后,祁谌心情愉悦,也不计较她家小姑娘骗他的事了。
反正,药都已经换了。
缓过来的顾绾看着祁谌,又瞧了眼药碗,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决定将“这是避孕药”的话给咽下肚子里,选择明哲保身,反正,男人喝了应该没什么事的……吧。
嗯,大概。
……
夜晚,祁府里安静得很,忙活了多时的丫鬟小斯们早已入睡,只有少数需要伺候主子的人还在熬着,心里暗暗希望府里的两位主子赶紧睡觉。
书房的灯光透过窗子映照到外,晕染了巴掌大的一块地儿,从那儿可以清晰的看到书房中的人还在勤劳的忙着公务,不得休憩。
秦月儿看了半晌,将手里端着的宵夜握紧,想要借此给自己一些勇气,用力之大,导致指节都泛了一丝白。
她脚尖一顿,随后转了个弯,直接朝着书房的正门走去。
似乎是想到了之后要做的事,她脸上开始通红起来,羞涩让她将眼睛频繁的扑闪着,不敢看四周一眼,深怕有人将她这副模样看了去。
“止步!大人在里正在做事,吩咐过不得有人打扰。”
秦月儿送夜宵的计划看样子颇为不顺利,眼看着第一步就要夭折:“我只是想给祁大人送个夜宵。”
守着门的人不为所动,依然像颗树矗立在那。
“你进去通报声,就说我有事与要与祁大人谈,是关于今天早上他所说的事。”
看守的男人看了眼,还是不准备相信这个女人,他自从来到这,除了夫人和大人身边的侍读外,就没有看见过大人放其他人进书房。
“大人说放她进去。”
林七从书房里出来,转达祁谌的意思。
守门的人一看到是祁谌的侍读发了话,便侧过身子让开了一条道。
秦月儿“哼”了一声,对守门的男人翻了个白眼,连带着林七都被她给撞了一下。
房间里有些静谧,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作为陪衬。
秦月儿的脚步声将这静谧打破的同时,也让书案前的男人皱起了眉,有些有些不悦。
情绪很快被压下,祁谌重新恢复成疏离冷清不可近身样子,没让秦月儿察觉到丝毫。
“大人,月儿给您做了宵夜,还请您尝尝看。”女人刻意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着话。
“放那。”祁谌在纸张上写下一笔,一心二用:“不是说有事要谈,说吧。”
秦月儿不知是气恼祁谌对她拿来的夜宵置之不理,还是恼怒于祁谌对她今晚特意的精致打扮视而不见,因而有些不愿开口,想要耗一耗时间,让男人正视下她。
可惜的是,蜡烛已经燃烧了半截,她也没见男人抬头看她一眼。
“大人,月儿不愿意嫁给您说的百夫长,月儿心里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哦,是么。”声音依然无波无澜,平静的像一片死水。
秦月儿咬了咬唇,睫毛微微颤动,看着男人没反应的样子她心里一狠,双手直接扣上了脖子的衣襟,一颗一颗的将身上的扣子全部解开。
夏日的薄被褪了下去,女子白皙的身子在空气中颤栗,犹如在细微风下的烛火,看着想让人守护。
“大人,月儿心仪的人是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我,我爱您!”秦月儿有些语无伦次,移步上前想要搂住男人的腰身。
“月儿可以不和顾小姐抢,月儿可以做您的妾,只要能和您在一起,月儿做什么都可以!”
女子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但,想要抱人的手却被男人用一根毛笔毫不留情的制止了下来,女子双手大张安放于空气中的样子不免有些滑稽。
毛笔横更在两人之间,祁谌终于是抬头看了秦月儿一眼。
片刻后,祁谌打了个响指,这让秦月儿一愣,但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后颈一阵疼痛,身子也渐渐往下滑落,倒在冰凉的地上,陷入了昏迷。
“扔回去。”
话音刚落,地面上的秦月儿便不见了踪影,只有桌上的那碗夜宵证明了她曾经来过。
祁谌将手上的毛笔搁置,又将林七唤进来让他将东西拿去处置了,不论是那碗夜宵,还是那支笔。
黑夜越加深沉,如同砚端里的墨汁。
祁谌大踏步的走进黑夜,向着顾绾所在的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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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夏夜的蝉鸣嘹亮清脆,草丛中的萤火犹如天上繁星点点,美丽如斯。
顾绾躺在床上陷入深眠,红唇嘟起,身侧乌黑如墨的几根发丝调皮的黏上她的侧脸,两相映衬下,显得人愈娇发愈浓,惹得祁谌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掐了一把。
入手的触感好极了,滑腻而温软。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小脸落入他人之手,有了危机之感,顾绾整个人都甚是乖巧,即使是偶尔的嘟囔声也娇吟婉转的小心翼翼。
祁谌低头靠近,略略侧耳,想要知道顾绾在说些什么。
“王炸!”顾绾的语气得意又欢喜,像是下一秒就能坐着收钱。
“……”
祁谌沉默良久,好气又好笑,却还是眼含宠溺的笑低声说了一句:“为夫要不起。”
*
时间往后推了半月,空气中却依然燥热的很。
这半月以来,顾绾过得还算舒心,秦月儿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再来她面前说些胡言乱语的话,反而待在她那房子里足不出户,倒是奇怪的很。
顾绾派人打探过,但什么也没问出来,后来日子过得太舒心,她也就忘了这回事,管她在做什么,只要不来烦她就行。
“小姐,夫人派人来说少奶奶怀了身孕,给您报个喜。”秋月步履欢快,三两下就到了顾绾面前。
“当真!”顾绾听了也很惊喜,“去备车,我回去看看月姐姐。”
顾泽和王月本该早就成亲的,但中间因为顾绾被赐婚的缘故,硬生生的就比顾绾晚了一月才完婚。
这大半年的时间就有了孩子,算是一桩美事。
顾绾可是知道古人对孩子是多么执着的,就算是她娘李氏,也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着让她抓紧生个孩子,好稳固夫妻之情。
顾绾对于这话完全是左耳听右耳出,她现在这个身子才十五,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再生个孩子?那不是要她命。
况且,就她这么个病殃殃的身子,能不能怀还是个未知数。
侯府里此时一片喜气洋洋,顾绾到的时候,李氏和顾绾顾泽正围在她大嫂的身边叮嘱着各项孕期间的忌讳,当然,主要说话的是李氏,顾泽纯属就是听一耳朵。
“绾绾来啦,快坐。”听了王月的话,旁边伺候的丫鬟很有眼色的搬了个锦凳。
“恭喜月姐姐和大哥喜得贵子。”
“谢谢绾绾。”王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能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到底多了些母性的柔和。
“孙子有了,就是还差了个外孙,不然来个双喜临门就更加欢喜了。”李氏再旁趁机说道,虽是面对着王月,但说的话很明显是对顾绾说的。
“哎呀,我还小呢,不急。”
“还不急!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你大哥了。”李氏戳了戳顾绾的脑门,恨铁不成刚。
顾绾身子向后仰了仰,身边的顾泽怕她跌了,贴心的虚扶了一把。
“真不急,我和夫君说好了,等我十八了再要孩子,这样对身体好。”!说没说好全靠她一张嘴叭叭叭,反正李氏身为岳母是不会去问祁谌一个姑爷的。
“我这体弱多病的身体,还得再养养。”
听了顾绾的话,李氏冷静思考了下,发现确实是这样,就凭她姑娘这走三步喘两口的样子,现在的确要再养养身子,不能操之过急。
顾绾在侯府待了一下午,将近傍晚才被李氏赶会了家,说是已出嫁的姑娘不好在娘家久留,于是顾绾之能灰溜溜的回了府。
“回来了?”
祁谌靠在床沿变,整个人呈现放松的姿态,袍角自然垂落,能够让人清晰的看见上面的金丝纹路。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顾绾应了声,随后反问道。
要知道,祁谌平日里大概七点钟才会回来,现在才六点的样子。
“出了些小事,提前回来了。”
顾绾不怎么了解朝堂里的东西,一向是懒得理会,只过自己的日子,现在问了祁谌一句也就面子情罢了,等听了祁谌说是小事,也就跟着认为是个小事。
但到了第二天,顾绾就发现,祁谌所说的小事,和她认为的小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户部尚书被抄家了。
顾绾一觉醒来这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不一会儿就被秋月传进了她的耳里,让她心里一惊,描眉的手也跟着一抖,斜斜地在眉梢处画出了一道杠,难看极了。
顾绾拿了湿帕,慢慢地擦拭眉间的痕迹,说道:“你和我仔细说说。”
秋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家小姐感兴趣的事,当然不遗余力地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户部尚书姓钱,一个符合职位的姓氏,官居正三品,在位多年,手抠的要死,银子凡事到了他手里,就别想有见天的一日。
对于这么个抠门的人,要说最恨他的还是兵部无疑,这些年两人为了军饷粮草一事不知在金銮殿起了多少争执,已经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现在这位尚书倒台,最高兴的恐怕就是兵部的人。
所以,这次钱尚书的突然就倒了,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是兵部的手笔。
但也有理智的人认为就凭兵部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完全干不出这是,要说恨极了也就顶多偷偷摸摸将人套了麻袋打一顿解恨,像这种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人栽跟头一载跌不起的事他们还没这个能力。
众人在那猜来猜去都没能得出个结果,毕竟圣上是直接派了亲卫军接手,突然的不漏一丝口风,让人查也无从可查。
话说回来,不论是谁的手笔,这位尚书大人的倒台都已成为必然,无力可救了。
“小姐,听说尚书大人家里被抄出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还有许多的名家画作,可值钱了。”秋月脸蛋激动的通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知道是什么罪名么?贪污?”顾绾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一边,准备重新描眉,“有说怎么处置么?”
“好像是贪墨官银,已经被下了大狱,女子充为军.妓,男子赶往边疆劳作。”
顾绾心里一冷,手里的虚汗让她险些握不住眉笔。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原书中顾绾的遭遇。
——顾绾躺在冰冷的床上,窗外是冰天的雪花,六角的瓣儿精致而美丽,搁在往常她必定是伸手接了过来,仔细呵护,但现在,病弱无力的身体让她只能在这转动眼睛,可想却不可触及。
就在刚才,侯府派人传了消息,她的家被抄了。
父亲已进了刑部大牢,母亲和哥哥嫂子们也被押入天牢,等候审判,现在最好的结局莫过于一家人前往边疆苦寒之地,共受劳作的苦楚,而最坏的结局则是男为奴女为妓,她连想都不敢想。
眼泪早已干涸,头昏脑涨的感觉时刻挤在心尖,让人喘不过气,只想昏睡了过去。
但,她还不能睡,她还要去求一求那人,这是他们顾家唯一的希望。
疲乏无力的身体,口干舌燥的鼻腔,这一切都让顾绾眼前阵阵昏暗,当她坐起身子时,早已过去多时。
“小姐,你要去哪里?”春华语气里带着哭腔,往死里的骄傲到了这个时候所剩无几。
“扶我去见祁谌。”顾绾站直了身子,步伐沉重,但整个人却如纸片般单薄瘦削。
“……”
顾绾半晌没听见回应,执着的抬眼向她凝视。
“怎么了?”语气轻如鸿毛,却已是用了全身力气。
“奴婢已经去找了姑爷,但是……但是姑爷不见奴婢。”
低哑的泣音让顾绾鼻子发酸,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她抬起头,憋声良久,才将泪水忍了回去。
“我亲自去。”
大雪落在肩头发梢,一不留神就染了满身,白了头冷了身。
“我要见祁谌。”书房门口,顾绾撑着身体的不适开口道。
“夫人请回,大人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林七看着顾绾有些不忍,但祁谌的吩咐他不能违背。
“那我在这等他身体好了再见。”顾绾说完后现在门口,完全不在意越下越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