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也不敢得罪周梓安,如果把这个活阎王惹急了,他们也是死。
……诶,今天真是倒霉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一趟差事。
四个太监心里叫苦,脸上还得挂上谄媚的笑,只不过这笑容在周梓安看来比哭都难看。
她也明白这几个人的想法,也不为难他们,便回头对小金子道:“你去陪着他们把人送回去,按照我刚才说的安排好!”
小金子忙应了声是,那四个太监一看周梓安这是把事情揽到她自己身上了,这皇帝如果生气也怪罪不到他们身上,便忙也给周梓安行了礼,带着人退了回去。
周梓安正要继续往前走,就看甬路的另一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接引太监,另外一个是一位青年男子。
周梓安见这男子穿了一件青色布袍,身材修长,浓眉大眼,甚是英俊。
这青年男子见周梓安看了过来看,便微微一笑上前给周梓安施礼道:“大人,别来无恙。”
……穿了一身布袍,应该是没有官职的白身,怎么会进到宫中,听他话的意思,还是认识周梓安的,这人是谁?
这男子抬眼间,似看出了周梓安的疑惑,周梓安就见他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于稠给大人见礼了!”
……他就是书中的于稠,人称当世活鲁班!
就是他发明制造出了任意车及乌铜镜这两种极致的淫乐工具,以方便谢武帝奸、淫幼女。
……真是有才无德,空长了一副好相貌!
周梓安心头火起,斜睨于稠:“贵人多忘事这话倒也没错,有些人的名字我是记不住的。
不过你说你叫于稠,我倒好像听人说过,于家公子博识、善思,用意精微,没想到这点聪明才智就用到做些媚君乱纲的淫器上了!真是可惜了满身才华了!”
周梓安是故意讽刺于稠。
但于稠显然没有想到周梓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惊诧抬头飞快的看了周梓安一眼,顿了顿方道:“周大人此话于某愧不敢当,在下一心为陛下分忧,陛下也明了在下的忠心。
刚刚在大殿上,陛下赐于某千金,并封官职为太府丞,以后在下就要与周大人同朝为官了,还请周大人多多照拂!”
周梓安看着他略带得意的眉眼,怎么瞅,怎么讨厌。
周梓安也不准备与他多废话了,轻哼一声:“这朝中这么多官员,人人都来找我照拂,本官不得忙死,于大人好自为之吧!”说完拂袖便要走。
可于稠竟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四郎,今日为何如此不念旧情?难道是嗔怪我做出这任意车,怕那些女童们分了你的宠?
你刚才既然把那些女童送回去,可是想自己亲自与陛下这试验这任意车的好处吗?”
“你!大胆!”周梓安没有想到于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羞愤得脸都有些涨红了!
于稠凝视着周梓安艳胜赵粉,妒煞黄桃的面庞,像是不忍心般叹息了一声:“四郎,不要碰那任意车,你,你也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周梓安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她是能听出于稠话里的真情关心之意。
原主与这于稠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梓安刚到勤政殿的宫门前,就见大殿里走出三五个朝臣来。
其中有两个人扶着一位白发的老臣,这老臣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想我大业先帝勤政爱民,创下这盛世王朝,没想到却落到你这昏君手里。
昏君啊,昏君,你是要把这万里江山拱手送人吗?
你做下这等昏聩暴虐之事,你愧对大业的黎民百姓,你有何脸面去见先帝、见谢家的列祖列宗。”
哇!周梓安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老臣,她读史书时曾经见过一句话,叫做:“:文死谏,武战死”
说的便是在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官和武官追求的大成之道。
武以赤胆忠心、战死沙场为荣,文以敢挑战皇权,以死明志,维护道义礼法为人生最高荣耀。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见到了活生生的不怕死的真人了。
不过这谢武帝也的确该骂,周梓安怀着崇敬之心,忙让开了路,站在了一边。
没想到这一群人走到周梓安面前时,那老臣突然挣脱搀扶他人的胳膊,挥起手中的笏板,劈头盖脸的打向周梓安。
嘴里大声骂道:“你这吮痈舐痔的无耻小儿,魅惑圣上,祸乱朝纲,今日我要为国为民除害,打死你这玩物宵小!”
这笏板为象牙所做,十分坚硬,周梓安一个没躲开,被它打中额角,只疼得诶呦一声。
这老臣也不住手,是一边打一边骂。
旁边的大臣们许是也恨极了周梓安,嘴里虽然大声劝着:“谢御史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可是却没有一个真的上来劝阻拉架,反而把周梓安围在了中间。
周梓安带着的几个太监也不敢用手拉扯谢御史,只能用身子护着周梓安,替她挨板子。
可就是这样也拦不住,周梓安就见谢御史的板子又迎面打来,吓得她忙用手捂住了头。
忽然就听见有人高声叫道:“住手!”
板子便没有落下来。
周梓安透过脸上袍袖的缝隙看去,就见一只大手握住了笏板。
等她把手从头上慢慢放下,抬眼看向来人,便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追过蠢作者书的都知道,蠢作者是不会浪费笔墨凑字的,都是伏笔的。
谢谢玲子、娘娘、疯丫头的营养液,有你们在真好!笔芯!
第4章 帝王
面前的男子应该是她在这个时空里见到的容貌上唯一可以与周梓安相媲美的人。
他没有着官服,而是穿了一件烟霞色的长袍,一头墨黛长发只用银丝结束,披散在肩头,面如白玉,眉如墨裁。
如果说周梓安的美更多带着女性的柔媚婀娜之态,而这男子的出众之处则是他身上男性洒脱狂放的风姿。
这男子见周梓安看向他,便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嘴里冲着谢御史似笑非笑道:“谢大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可不符养生之道啊!”
谢御史刚才一顿打,此时喘着粗气看着男子冷笑一声:“宇文驸马,本官正在教训这祸国殃民、不男不女的宵小之辈,不知驸马为何阻拦!”
男子放下执着谢御史胳膊的手,抚了抚袖子,慢悠悠的道:“谢大人乃皇亲国戚,又是大业两代老臣,刚直不阿的铁腕御史,在下哪里敢阻拦您。
只不过谢大人辱骂陛下在先,殴打朝臣在后,大人身为御史言官,应更懂得身为人臣之规矩吧。
谢大人是一腔热血,不惧生死,想着青史流芳。可是大人就不想想你的家人和后代子孙了吗?他们可还在大业朝,可还是你嘴里所说的昏君的子民呢!”
“你!你竟敢威胁本官!”谢御史猛吸了一口气,怒瞪着男子。
男子悠悠一笑:“在下可不敢!而且在下在朝中并无官职,哪里威胁了谢大人!”
“你!”谢御史用手指着男子说不出话来。
这时旁边一名大臣走了上来,面带不屑之色,嗤笑一声:“宇文驸马好口才!只是听说驸马与周大人是惺惺相惜的旧友,今日一见果然是情意深重啊!
谢大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这对老相识重叙旧情吧!可能人家两个已经亟不可待了呢!”说完,也不看周梓安和那男子,伸手拽了谢御史离开了勤政殿。
……诶,今日可真是涨了见识,这些文官大人们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周梓安眼角余光看着这些大臣走下台阶,方又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宇文卓,谢武帝同胞妹妹永宁公主的驸马。
按书里所写,当年正是他把年仅十六岁的周梓安送进了宫,送上了谢武帝的龙床。
宇文卓看周梓安看着他不做声,便微笑着上前一步。
因周梓安是奉口谕来勤政殿的,所以刚刚也是换了蟒纹紫色官袍,头戴白玉冠,做了正装打扮。
刚才被谢御史追打,弄得她玉冠有些歪斜,袍袖也有些散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宇文卓走到周梓安面前,十分自然的伸手给她整理下衣襟,正了正头上的玉冠。
宇文卓如此亲昵捻熟,周梓安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她感觉到宇文卓手指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从她的头顶沿着她的面颊一直划到了她的耳边。
两指便夹住她的耳垂,轻轻的揉捏了两下。
周梓安就觉自己的耳垂像被电了一下似的,身子都忍不住一抖。
宇文卓像是感知了她的反应,嗓中发出了一声促狭的低笑。
周梓安连忙摆头,躲开了他的手指。
就听他轻缓的声音:“四郎,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今日之辱的!”
周梓安呼吸一滞,凝眸迎向他的目光。
他的眼中柔情四溢,就像一张网,想要把她牢牢困在其中。
周梓安的脚却不禁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宇文卓看着周梓安脸上的疏离防备之色,有些诧异的唤了声:“四郎…”
……什么四郎、五郎、刚才那个暧昧劲,看来也是断袖之谊,怪不得被刚才那些官员讽刺。
周梓安不欲与他纠缠,没有应声。
正在这时,就见勤政殿中跑出一名内侍,气喘吁吁的到了周梓安身前施礼道:“大人,陛下请您进殿回话。”
周梓安嗯了一声,也没再看宇文卓,便跟着内侍迈步进了大殿。
可是行走间,她仍感觉到了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像是要把她的肌肤烫出个洞来。
内侍带着周梓安并没有去正殿,而是到了后面的寝殿。
周梓安看着开着的殿门,就像巨兽张开的大口。
那太监见周梓安站着不动,有些奇怪道:“周大人,陛下请您进去!”
周梓安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就听身后吱呀一声,内侍们从外关上了殿门。
绕过层层的明黄垂帐,周梓安看到屋子的正中放着一张硕大的龙床,龙床旁是一扇一扇排将起来的三十六扇乌铜镜。
铜镜以白石为座,表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辉光相映,照得彻里彻外皆明。
三十六扇团团围转,就像一座冰壶,又像一道水晶屏风,人走到面前,须发形容,都照得明明白白。
而且不知涂了一层什么物质,照出的人不但清晰,还自带柔光,看起来更加仙气浪漫。
房间的大窗前,逆光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披着头发,身上穿了一件明黄团龙的寝袍,袍子中间用带子虚虚的系着,露出大半健硕的胸膛和修长小腿。
周梓安没有敢仔细看他的脸,一瞥之下,只看到一双斜插入鬓的墨黑剑眉。
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俾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霸气,让她连忙低下头。
……这就是谢武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丫头,么么哒!
读者“疯子”,灌溉营养液 2 2018-08-02 22:50:37
第5章 离心
面前的谢武帝与她心中那个昏聩饥色的君王竟然完全不一样。
直到此刻,周梓安才知道自己竟是小看了这位玉碑上说的曾五次亲自率军远征高丽国武将出身的马上帝王。
按道理,她应该跪下,可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弯不下去.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她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明黄的袍角。
“梓安!”随着声音,一只手指轻轻的触摸了下周梓安刚刚被谢御史打红了的额角。
“那个老家伙骂朕,朕念在他是谢姓同宗不与他计较也就算了,他竟然敢打你?”声音带出了明显的怒气。
“来人!去把谢林一家……”
谢武帝话还没有说完,周梓安连忙出声打断。
“陛下,臣没有事,请陛下不要动雷霆之怒,谢御史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失手罢了,念在他拳拳的为国之心,还请陛下饶过他这次吧!”周梓安这时才跪下,以头抵地恳求道。
……周四郎造孽,可她不能,她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是崇尚生命价值与平等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忠臣为了她这点小事丢了性命!
“哦,今日梓安竟是不一样了!既然梓安不念其恶,饶了他,那朕今天也放过他了!
周梓安感觉谢武帝低下了头,他的手指捏了她的下巴,他温热的气息丝丝的拂在她的脸颊上:
“只是四郎,这段日子你可是在抱病避着朕?”
周梓安脸色就是一变,这谢武帝竟然察觉到了她的心思。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低着头不说话。
“欸!”周梓安听谢武帝长叹了一声,伸手扶起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四郎,为什么让那些女童都回去了?”
……为什么?因为这是造孽啊!
诶,谁让她倒霉穿进来呢,她就得替周四郎解了这孽债。
周梓安闭上了眼睛,开始胡诌:“陛下,这是四郎的私心。陛下若是得了滋养长生不老,而四郎却会有一天自己孤孤单单的去往地府里。
也不知道在那里没有了陛下的庇佑,会不会有牛头马面、孤魂野鬼欺负四郎!
四郎只想与陛下永远在一起,还请陛下恕罪。陛下您能放了那些女童吗?”
许是她的回答取悦了他,谢武帝开怀的大笑起来:“欸,四郎何罪之有,是朕想得不周,等朕下旨,让空空道长再找双修之法,能让四郎也得永生,永远陪在朕的身边。
今日谢御史就也因为这些女童之事与朕啰嗦,这样就给算给他些面子,就放那些女童回家吧!”
“谢陛下!”不管怎样,那三千幼女总算逃得生天了。
“只是,这几日朕可是一直是孤枕难眠想着四郎呢!”谢武帝呢喃着,双臂渐渐的用力搂住周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