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烟云绯
时间:2020-07-12 08:43:12

  “你不是有话同我说吗?”水声淅淅,他在拧帕子。
  嘉诺转身,对着宇文允,轻轻地说:“我想去看看母妃,请陛下恩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宇文允淡淡一晒:“你现在病着,病好了再去。”
  “嗯,那好。”她抿抿唇,心想,宇文允还是好说话的,那她一定好好吃药养病,早日去见母妃。
  “没事就回去吧,朕要沐浴歇息了。”宇文允在脱锦袍,里面剩雪色的宽松里衣。
  挂好在衣架上后,宇文允抬步便要去里间,身后一点响动都没有,他侧目看一眼,只见少女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蹙眉,又走至她面前,耐心问她:“怎么,还有事?”
  嘉诺垂在身侧的一双小手将裙子都捏出了褶皱,深深呼吸一口,她紧咬着下唇的贝齿松开,“陛下,陛下在渝州的这些年,过的好吗?”
  她好紧张,都不敢抬眸看他。
  多年不见,身份又如此尴尬,她也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因为她想知道,很想很想。
  良久,头顶才响起宇文允清冷的嗓音:“天天都有人想取朕性命,明枪暗箭,设陷下毒,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稳。”突然,身前高大的身影弯腰俯身,弓着脊背与她视线持平,戏谑道:“你说这样算好?还是不好?”
  “可有受伤?又是谁要杀你?”嘉诺脱口而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含担忧,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受伤了,满身的伤,诺儿要不要看看?再给朕吹吹?”他睨着她,眸中有散漫的笑意。
  她没听出他在逗她,只认真说:“我也不会治伤敷药,如果伤口还疼的话我可以叫人去请太医过来,吹也是不管用的。”
  这回答听得宇文允发笑,傅澜汐说她单纯善良,可他瞧着怎么像是傻的?!
  “陛下还没说是什么人要杀你呢?”嘉诺追问。
  那些人是死侍,活捉了就咬舌自尽,他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宇文允看她期待的眼神,只说:“坏人。”
  “哦。”他不说,嘉诺也不再追问。
  二哥哥如今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这样就很好了。
  宇文允:“没事了?”
  “嗯,没有了。”
  宇文允招呼殿外的青萍:“把郡主送回未央宫,叫人好生伺候。”
  嘉诺也不再逗留,福身行礼:“陛下,那嘉诺告退了。”
  “嗯。”
  殿内很大,走出两步,她又回头,“若陛下觉得疼,便找太医瞧瞧吧,身体要紧。”可这两句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封她为熹平郡主,他为什么要留她在皇宫的呢?幼时的情谊?可小时候都是他宠她,她只会给他添乱的,还咬他!
  四岁她确实给他挡了一棍,可当天晚上她高烧不退,大病一场,这段记忆便消失了。
  刚走到门口,冷风吹了一脸,嘉诺顿时晕眩难忍,脚下轻飘飘的几乎站不稳。
  阿寺手快连忙扶好她,伸手一探,嘉诺额前又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体温也烫得惊人。刚退下去得烧,又发作了。
  嘉诺晕乎乎的,难受至极。
  “青萍大人,眼下看来郡主是走不回去了,还麻烦你去向皇上通报一声看能不能赐个轿撵。”阿寺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嘉诺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是自小便跟在嘉诺身边伺候的,嘉诺心善待她好,她知道,也感恩。
  青萍转身进殿,片刻后出来了。
  “皇上吩咐,让我背郡主回去。”青萍虽然是女子,可她也是习武之人,这点小事完全能胜任。
  “好。”阿寺搀扶着嘉诺,小心翼翼的帮着青萍把人背上背。
  从崇华殿到未央宫还是有段距离,走过一半,嘉诺觉得好了些,便问青萍:“青萍大人,你跟在皇上身边多久了?”
  青萍如实答:“九年。”
  宇文允在渝州待了十年,青萍跟了九年,那必定是他的心腹。
  “还有清影大人?你们是兄妹吗?”嘉诺又问。
  “是的。”
  清影,青萍,宇文允的左膀右臂。
  又走了一会,“青萍大人,你累吗?累了就放我下来吧,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走的。”青萍也是女孩子,嘉诺怕她力气不佳累着。
  “不累。”青萍没多话,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不久后,总算是到了。
  嘉诺在未央宫住了好几年了,熟悉的很。她让青萍在外殿等着,自己小跑往里间去,找到藏糖果的盒子,她从里面拿出两颗来。
  傅澜汐不准她吃糖,糖果盒子里的十来颗是她攒了好久的。
  为了感谢青萍背她回来,她给她两颗糖。
  “波斯国进贡的,很好吃,你尝尝。”嘉诺勾唇浅笑,双眸似一汪清潭纯澈,明艳的小脸真诚温暖。
  “谢过郡主。”
  青萍回崇华殿用的是轻功,因为她急着向宇文允复命。
  宇文允问起嘉诺的情况,青萍如实答:“走到半路郡主便好了许多,回未央宫后下了地也能走能跑。”
  “嗯。”宇文允漫不经心地应答,忽地,他注意到青萍手中彩色的一角纸张,“你手里拿的什么?”
  “糖果,小郡主赏赐的。”
  宇文允伸手:“给朕。”
  青萍顺从递过去,却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
 
 
第4章 
  远远的,清影就看到青萍在那里又是甩手又是跺脚,一张脸也不太好看,他走过去,对上她愤愤的眼。
  “怎么了?”
  青萍白了他一眼,抱怨道:“他抢我糖吃,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抢我的糖?!简直过分!”
  说完,她又回头忘了一眼殿内,转过来腮帮子鼓起能装下两个包子。
  清影一张严肃的脸,此刻才多了些生动的表情,他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果递给青萍:“给。”
  他们自小便失去了双亲,两兄妹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无比。
  “哪来的?”青萍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呜呜地问。虽然这不比小郡主赏赐的好,但总比没有要好。
  清影:“小郡主身边的宫女给的,叫什么阿寺。”
  “给你糖,怕不是看上你了吧,哥哥。”青萍调侃。
  “可能吧。”
  清影始终觉得那小宫女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暖暖的甜甜的,跟他说话调子也是软的。
  崇华殿殿内。
  宇文允没吃那两颗糖,他看一眼便随意的丢在榻前的案几上,然后便睡觉了。
  红罗帐暖,烛影摇红,怀中的人娇软又香滑,他俯下去,一双莹莹雪臂便将他缠住了……
  男人睡梦中无意识地呓语,声音哑得发颤:“诺儿……”
  酣然的好梦过后,自然留下了些清晰可见的痕迹。太监常福在给宇文允收拾换洗的衣物时发现了,他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弯着腰退下去。
  下朝后,宇文允单独留了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常福在一边沏茶,茶水沁澈,氤氲水汽萦绕上来透人的醇香。
  直到晌午时候,人才散完。
  下午还要批阅奏折,索性就在御书房用午膳。片刻后,宫人便顶着托盘鱼贯而入,一道道美味珍馐摆满了桌。
  常福站在一边,今早的事情他一直都放在心上,现在得了空,他才小心的提议:“陛下操劳国事,何其的辛苦,理应要有人照顾,奴才明日便派人把陛下在远在渝州的各位夫人,小皇子,小公主接到上京来,这样也算是和和美美。”
  别说皇子,就是外面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十四五岁便有了通房侍妾,如今皇上二十岁,正妻没有,渝州定是有几个的小的,或许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宇文允停了筷子,擦嘴,起身便走。
  常福跟在身后:“陛下觉得有何不妥?”
  生母徐若嫣死后,宇文允便交由宫里的张嬷嬷和太监常福照顾,两人是尽心尽力,张嬷嬷两年前死了,宫变的事情常福也有功,如今宇文允称帝,提拔常福为太监总管,让他在身边伺候。
  “有劳常公公操心了,你说的那些都没有。”他丢下这句话便撩袍坐下看折子。
  常福一惊,跟着淡淡的眉头蹙起来,脸上一副担忧过甚的表情。都没有啊?!一个大男人正值当年,血气方刚,这些都是正常的需求,为什么没有呢?
  莫不是?
  常福不敢想了,可昨晚陛下又。
  天佑我胤朝,天佑我胤朝,陛下龙体安康,定会子嗣延绵,常福双手抵在腰际合拢,默默祈祷着。
  忙完政事天已经黑了。
  宇文允摆驾未央宫。
  其实早在十年前,宇文允就已经知道嘉诺不是他的妹妹,也知道自己的生母因傅澜汐而死,就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些,他才被送去的渝州。
  他恨傅澜汐,也不该对傅澜汐的女儿有好脸色的!
  殿外,有宫人迎驾。双手提着裙摆就要跪下,嘴唇也微张要说“参见皇上”了。宇文允制止了她们出声。径自走进去。
  绕过外殿屏风,直接往里面的内阁走,掀开玛瑙珠帘。
  听见清脆脆的响声,嘉诺和阿寺都瞧过去。
  男人一袭墨色锦袍,衣襟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腰间束带缀着一只剔透的玉,清峭俊挺的身姿走过来,带着一股早春月夜的冷寒之气。
  宇文允抬手一挥,阿寺很有眼力见,退出去,走到珠帘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嘉诺。
  屋子里陈设奢华,用的摆的都是最顶级的,此时孔雀炉里还生着炭火,暖融融的。他仍然打量着房间,薄唇抿开问:“冷?”
  嘉诺此时正在泡脚,一双白皙的小脚丫沁在清澈的水中。她试图扯下一点裙角去遮盖,可是睡觉穿的素白水裙有些短,脚踝向上一点小腿都在外面,根本遮不住。
  他不再是小时候可亲可近的二哥哥了,这样露着脚总归是不太好。
  她白净的小脸攀上一点红,心不在焉地答:“嗯。风寒还未痊愈,夜里觉得冷。”
  宇文允倒是还没看她,走到桌前,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写好的两张纸上爬着歪歪扭扭的字迹。
  丑。
  记得小丫头四岁便被送进国子监识书写字,那时她就整日哭闹,这都十一年过去了,字还写得这么丑。
  “过段时间去国子监,好好学学写字。”宇文允放下手中的纸,这才往嘉诺的方向走。“难免以后嫁出去,夫家瞧见了丢朕的脸。”
  嘉诺本想反驳不去学写字,可又被宇文允这么一说,心里突然觉得羞愧,她不能给他丢脸。莞尔,她抬眸,乖顺柔软:“谢谢陛下,我一定好好学。”
  避无可避,宇文允一眼便看见了她泡在水中的脚。
  白白嫩嫩的,小巧可爱。
  进来已经多时了,那水也没有冒热气。宇文允微微蹙眉,俯身弯腰。嘉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一紧,脚趾下意识地蜷起来。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伸过来,指尖碰触水面,划了两下。
  水已经凉透了。
  本就冷,水一晃嘉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双细肩微微颤抖。
  这细微的动作被宇文允收在眼底,他拿过旁边的一个小凳子坐下,然后直接端走了嘉诺脚下的金丝楠木水盆。
  下一息,她的左脚脚踝便被宇文允温热的手握住了,嘉诺惊讶得轻声一呼,嫣红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和软的舌。
  小脸一下红到了耳根,耳垂烧得欲滴血。脚踝延至往上,麻麻的,似乎没了触感。
  宇文允一手握着她的脚,一手拿过巾帕给她擦脚,水擦干了,他又伸手去换另一只。
  两只都擦好了,他才垂下视线去找她的鞋子,找了片刻,地板上干净整洁,别说鞋子,一根儿头发丝都没有。
  少女的脚冰冰凉,就这样大喇喇地被他放到腿上。
  “你鞋子呢?”宇文允抬头问,这才看到她羞红的一张小脸。
  嘉诺埋着头,羞得鼻息都秉着轻轻的呼吸,心跳也乱了,脑袋里空空一片,反应迟钝,等了片刻,她才小小声地说:“应该,应该是在帐子里。”
  她睡醒了光脚过来的,鞋子被放在床榻旁。
  “你羞什么?”宇文允颇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双清寒的眼隐约有笑意。
  嘉诺怔怔的,贝齿咬着下唇,不知如何作答,便不说话。只急着收回脚,踩在地上往床榻那边跑。
  只是刚跑出两步,她手腕便从后面被拽住了,下一息她娇小的身子被宇文允从身后打横抱起来了。
  “又不是没碰过,小时候二哥哥还给你洗脚呢,忘记了?”
  她没忘,小时候夏天她喜欢光着脚疯跑玩闹,一双脚丫子弄得沾满了尘土,她怕母妃责怪,便跑到二哥哥哪里去洗脚,可她手笨,将裙角袖子都打湿了脚也没洗干净,宫女要帮忙,她怕痒不肯,二哥哥给她洗就不会。
  所以总是二哥哥给她洗。
  “可现在,可现在不一样了啊。”嘉诺在宇文允怀里,只觉得身子都羞得发烫,可鼻尖萦绕的,二哥哥身上的那股冷香真的好好闻,好好香。
  帐子撩开,宇文允将人放在榻上。
  “哪里不一样?”宇文允坐在榻边,看着她,等她回答。
  嘉诺僵手僵脚地起身,往前挪了两下,坐在他旁边,脚下是她的鞋子,她弯腰捡起来穿上。穿好,她才认认真真地说:“现在,你不是我的二哥哥了,我是母妃和别人的孩子。”
  身份不一样。
  嘉诺低下头,有些伤感。她也委屈,她什么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跟她说她不是父皇的小公主,好多人对她冷眼嘲讽,骂她是野种。
  宇文允侧身,抬手去勾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自己。
  “昨晚,朕梦到你了。”他清隽的脸上神色不明,眼眸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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