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浩浩荡荡作陪的一行人不敢跟得太紧,懂事地留出好大一段距离,互相交换过眼神后,又开始担心温凝没有经验不会说话,引了太子爷注意,却没本事将人哄好。
就在个个高层提心吊胆之时,就听见不远处的江总嗓音沉沉地开始发问。
然而每一句都与先前临时让温凝准备的问题毫无关联。
江恕:“你觉得这设计怎么样?”
温凝有些拘束,可也知道该往好处说:“挺、挺好的。”
“这风格你喜欢?”江恕旁若无人地轻笑,牵着她,大手握着那柔软的指头揉捻,是熟悉的感觉。
温凝也不管喜欢不喜欢,忙点了点头。
“不过这风格和御乾湾那的风格不搭。”江恕淡淡开口。
这处项目主打简约温馨,御乾湾欧式雅奢,色系偏冷,霸气得有些过分,确实不太相配。
身后一群偷听的高层以为温凝答错话,惹太子爷不高兴了,倒吸一口冷气,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别说周围这些第一次见江恕的人,就连温凝这个和他领了证,朝夕共处过的太太都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小姑娘一下噤了声,心脏同样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他,紧张地习惯性攥着手心,却正巧握紧了他的大手。
江恕垂眸睨了眼两人交握的双手,微勾唇:“你要是喜欢,我公司附近有套用来歇脚的公寓还没怎么装,按你的喜好来。”
温凝心里没来由地一酸,他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家,她这个做太太的都一无所知,结婚这么久以来,她似乎从来就不曾进入过他的世界。
“我都没去过呢。”她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可听在江恕耳朵里,莫名染上股浅淡的撒娇意味。
男人轻笑了声,语气温柔:“下回先带你过去住两晚。”
这听着倒真像打算金屋藏娇的意思。
温凝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几拍,男人随意一句轻描淡写的承诺就能让她方才的小委屈瞬间荡然无存。
大抵是八岁那年遇上他,便牢牢将他放在心里惦记,十多年的期盼,一切的失落和委屈都变得那么好哄。
小丫头乖乖被他牵着往里头走,两人脚步慢慢,悠闲自在,江恕偶尔问上两句,她便软软地答,气氛看起来倒真像对寻常的小夫妻般,温馨惬意。
两人走到窗边,江恕漫不经心捻起窗帘布一角,语气真像是在为公寓挑选东西般随意:“窗帘喜欢什么颜色?”
“黄的?”
江恕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懒懒地又将视线投向卧室里的床品:“床单呢?也喜欢黄的?”
小姑娘没了最开始的紧张和胆怯,点点头,答起话来也更加轻松自然:“暖洋洋的很温馨,有家的感觉。”
江恕眉梢微抬,逗她:“那御乾湾就不是家了?”
温凝下意识收紧了手心,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身旁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微俯下身凑到她耳旁,话里尽是暧昧:“我也觉得,你皮肤白,黄色更衬你,御乾湾的黑总觉得不够滋味儿。”
温凝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粉晕一下蔓延到耳根,脱口而出一句:“流氓!”
江恕唇角往上勾了勾,可后边的人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经理沉不住气,忙出声低斥:“温凝!怎么对江总说话的,别给脸不要脸啊!没点儿教养。”
江恕才勾起的一抹笑瞬间沉了下去,回身时面色冷黯得令人发颤。
经理忙冲江恕赔上笑脸:“江总,您别生气,小丫头没教养是我们管束不周。”
他压低了嗓音,换上副暧昧的口吻,自以为是地拿出行业里那套肮脏的潜规则:“温凝惹您不高兴了,我们让她给您赔个不是,您若是不痛快……带回去由您处理……”
这话里话外的暗示足够明显,道歉的方式在场人都心知肚明,江恕要是想要,别说一个温凝,多少女人都能往他跟前送。
男人微眯着眼,舌尖顶了顶脸颊,西服革履的斯文中却带着点痞:“合着把人赔给我了?”
经理眼含深意笑眯眯的,交换了个你我都懂的表情,以为皆大欢喜,却没成想前一秒还微勾着唇的男人,下一秒便眸光狠戾地抬脚往他小腹上一踹。
“谁他妈给你的胆?老子的人都敢随便做主?!”
这一脚来得结实急促,经理直直摔跪在地上,浑身抖得不行,忍着巨痛却还是狼狈地喊着“江总对不起”。
“老子他妈忍你够久了!”男人往前一步,皮鞋底踏上他那只推搡过温凝的手,发了狠地碾了碾。
仔细听,似乎都能听见骨头挤压的声音,他早就看这只脏手不顺眼了。
温凝手还被他牵着没放,就被江恕这模样吓得不轻,地上经理的表情痛苦,温凝怕他没有分寸,忙扯着他手臂将人往回拉:“江恕你别踩了……”
男人回过身冷嗤一声:“护他?知不知道这狗男人什么心思?他要把你卖给我,今儿要不是我,换做别人来,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温凝此刻没心情思考这些,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拉着江恕的手臂往外扯,语气里带着点求:“我们回家吧江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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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江恕手握方向盘的力道带着股狠,骨节泛白,车速飙得飞快,温凝害怕地抓紧安全带,心脏怦怦直跳却也没胆子开口让他慢一些。
男人沉了一路的脸,车子倏地停在御乾湾门前,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掏出根烟点上,烟雾熏得温凝咳了两声,他一口没抽,又心烦意乱把烟掐了。
在国外时明明心痒痒地赶着回国,可到了人跟前,却闹成这副样子。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皱着眉:“为什么去上班?”
他只要一回想起温凝在外头被别的男人惦记欺负,甚至只是触碰,心底那股偏执的占有欲便开始狠狠叫嚣。
温凝还没从飚车中缓过来,小脸有些惨白:“我也要赚钱啊。”
江恕低嗤:“那点儿钱也值得赚,抛头露面的,以后都别去了,在家里乖乖呆着,我还养不起一个你?”
然而他看不上的那点钱,能救爷爷的命。
温凝没吭声。
“听话。”他耐着最后一丝性子。
温凝难得不顺他意,摇了摇头。
江恕冷勾了唇角,不悦地扯着领带,下车把门一甩,留她一个人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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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檬檬迎面走出来,想再敲江恕一笔,狗腿子地赔着笑:“哥——”话音还未落,一眼看清江恕这阴沉沉的脸,立刻识相敏捷地拐了个弯,“我自己滚……”
温凝迟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回到卧室。
江恕心里憋着气,脱掉外套往床上一坐,摸到一手毛茸茸的东西,随意丢到地上,皱眉不悦:“这什么?”
温凝忙小跑过去把毛绒玩具捡回来,小声答:“这是檬檬送我的。”
江檬檬说,哥哥不回家,怕她寂寞,送了她不少玩偶,她自小没人陪伴,又怕黑,小时候没玩过这些,收到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摆了一床头,每晚想江恕的时候,便抱一抱,想象着他就在身边,能少些害怕和思念。
江恕看她护崽那样就不舒服,方才不让他对那混蛋动手,现在连丢个娃娃她都舍不得,好像对谁都温柔,唯独不听他的话。
“丢出去。”
小姑娘睫毛微颤。
“别让我在房间再看到这长毛的东西,不然连你一块丢出去。”
温凝小心翼翼把几个毛绒玩具全数抱回楼下客房里藏好,才一出门,江檬檬便抱着只雪白的流浪狗冲过来,哭得稀里哗啦,半点没有平时大小姐的高傲:“凝凝,嫂子!你救救它。”
“我刚刚偷了哥哥的车出去开,才开了几步这小家伙就冲过来,你快看看它,蹄子上都是血。”
温凝忙抱过来,同样紧张:“撞上了?”
“没有……我踩死了刹车……”
温凝检查了一番:“还好还好,只是蹭了点皮,我给它上点药。”
江檬檬松了口气,可怜巴巴又说:“嫂子,咱们养着它吧……”
温凝上药的手一顿,有点犹豫:“你哥哥不喜欢长毛的……”
“我知道,可是它多可怜啊,要是我说,哥哥肯定要打死我的,或者把卡冻了,那简直比打死我还惨,嫂嫂,哥哥疼你,你说说?”
温凝实在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得出她哥哥疼她的结论。
然而耐不住这大小姐的软磨硬泡,加上她自己也实在不忍心看这小东西继续在外边流浪,上完药,温凝小心翼翼抱着小家伙上楼询问江恕的意思。
可还没等她到楼上,就正巧遇到下楼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江恕眼神睨着她手里的小东西,冷笑:“诚心要气我?”
“它受伤了,所以——”
“想养?”
“嗯……”
江恕轻笑一声:“行啊。”他居高临下,步步逼近,小奶狗似乎感觉到了威胁,挣扎着下来,一瘸一拐地往一楼跑了。
男人捏着小姑娘的下巴,唇角微勾:“把老子脾气哄顺了,就让你养。”
下一秒,他一把将人抱起,低头凑到她耳边,嗓音暗哑:“你知不知道,刚才在总套的时候,我就想把你身上这件衣服|扒|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说狗男人是狗男人
江狗:凝凝,出国这么久我都很乖,都是一个人睡的,你要补偿我。
温凝:离婚手续在办了,莫cue
对不起,给大家磕头了,大概只有两三章,江狗便会迎来他的华丽乱葬岗。
读者:小姐姐啥时候离婚?我让我哥哥们娶你。
江总:想死?
小兜:请问你的哥哥们都有谁,帅的话不妨送一无是处的花瓶兜一个如何!!
读者:姐妹们千万别夸他!三套房也不夸!夸他还不如夸傻狗檬檬。
江檬檬:嘻嘻
江总:江檬檬所有卡全部冻结。
第12章
温凝个子娇小,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江恕常年锻炼有素,个子高大,臂膀也结实有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束进怀里。
小姑娘没这么被人抱过,失重感使她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攥紧江恕胸前精致的衬衫衣料。
男人垂眸睨着她那双小手瞧,不怀好意地勾着笑:“这么听话?别急啊江太太,这里眼多,回房间由你脱。”
两人结婚也有一段时间,江恕每回一碰温凝兴致就高,然而温凝毕竟是才二十出头的小不点儿,到底脸皮薄,那种事情即便两人没少做过,可每回她都像第一次般,羞得无地自容。
小姑娘一下涨红了脸:“我没有——”
江恕低笑,抱着人往楼上走,还不忘回过头,眸光带着森冷地扫了眼楼梯之下吃瓜的一人一狗。
江檬檬被她亲哥警告的眼神瞪了之后,立刻抱起那一瘸一拐的狗子逃命似的往外头跑。
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许看,好奇心害死狗!小狗子家家的别看大人这些脏兮兮的事情,小心被我哥连夜炖了,骨头都不剩。”
至于楼上那个正在被她哥吃干抹净的小嫂子,大小姐江檬檬这辈子难得懂得忏悔:“呜呜呜,凝凝对不起!”
江恕这人性子打小生得野,先前没遇过喜欢的,自诩自控能力一流,清心寡欲过了这么多年,没成想遇上温凝,只要听她不自觉哼哼两句,便越弄越疯,办起事来像变了个人。
温凝偶尔低声求他:“轻一点。”
然而半点用都没有,只能得到男人哑着嗓回应:“轻不了,忍一忍。”
几个小时之后,江恕尽了兴。
屋内狼藉一片,欧式大床四角罗马柱上的绸缎都散落各处。
江恕洗好澡出来,温凝已经回了沙发上,小姑娘被子裹得死紧,背对着他,小背影看起来倔强又幽怨。
不过是方才情深之时,他逼着她听话,让她好好在家里当她的富太太,别出去抛头露面,小丫头第一次大着胆子死咬着唇,连叫都不肯叫了。
江恕吃饱后的心情一向不错,此刻想起早上的事也不恼了,走到沙发边将熟睡的小女人抱回大床上,懒洋洋地下了楼。
江檬檬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小姐只默默心疼了温凝一秒,便拿着江恕的卡伙同狐朋狗友出门血拼。
江恕来到客厅时,一眼看见那只狗子孤零零地蜷在沙发角落。
男人抬抬眸,不算温柔地将狗子拎到跟前,盯着它受伤的蹄子瞧。
狗爪被温凝用厚厚的纱布缠得像只猪蹄,还煞有其事地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江恕眉眼温柔,没忍住轻笑了声,掏出手机给任天高打了个电话。
“派个医生来御乾湾一趟。”
任天高本着衷心下属的职业操守:“江总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恕瞥了眼受伤的狗崽子,淡淡道:“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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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一直睡到傍晚才醒,这样的作息不规律,醒来的时候一瞬间恍惚,仿若隔世。
她随意用凉水洗了把脸,趿着拖鞋下楼。
意外的是,大厅里,江恕抱着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办公,二郎腿慵懒地翘着,即便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却依旧难掩矜贵的气质。
往日他办公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一般都在书房,温凝自上回走错房间惹他发火之后,便再也没胆主动找他。
今天一下楼就遇上这情景,似乎是算准了她常在一楼活动,明晃晃地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他在等她吗?
这想法只闪过了一秒,便被温凝自行否定,她在客厅外犹豫了片刻,想来想去还是不敢靠近打扰,正准备从另一侧的小花园绕道,却被江恕开口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