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婉婉似乎被人戳了痛处,一下慌了神:“你不要乱说!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拿不出证据来,我就告你诽谤!”
温凝心跳得厉害,她从来没和人吵过架,此刻也只是赌一把:“那天早上,片场后门停车场,你和王总在做什么你们自己清楚,对面有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听说,那种车上记录仪,连百米内的呼吸声都能录进去。”
这事她曾经听江恕提过,那晚男人带她出席了个酒会,小姑娘被他带着尝了两口果酒就醉得软乎乎。
江恕本就馋她小礼裙外露出来嫩生生的身子,当天晚上车子入了地库,小姑娘醉醺醺地黏在他怀中任由他折腾。
男人抱着她从车里出来,没忍住,按在车前吻了一通解解馋,后来勾唇轻笑:“别急,回楼上再弄,省得一会儿连呼吸声都被这车给录下来。”
温凝羞得一个激灵,这话也死死记在脑海里。
慌乱中,汪婉婉回想起温凝口中迈巴赫的样子,她似乎听剧组的人提起过,那辆车是寒城江少的,一辆车的钱能买城北一条商业街,她忽然定下心来,敛起神色,嘲讽地笑了笑:“有本事,你把视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光凭一张嘴,我也能说。”
她笃定了,视频即便有,温凝也拿不出来,那可是寒城太子爷的车,哪能配合她这种小喽啰表演。
然而汪婉婉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个西服笔挺,周身透着股矜贵的男人。
男人视线在温凝身上贪恋地停留片刻,随后薄唇微启,懒懒道:“行啊,任天高,你去,把车上的视频弄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
第22章
汪婉婉怎么也想不到, 她曾经处心积虑睡服好几个金主, 想要让对方帮忙给自己制造一次见面机会, 可最终还是只能在财经报纸上见到的男人, 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她早就听闻这位寒城太子爷生性凉薄桀骜叛道, 处事风格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她并不觉得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吵架,值得惊扰到这位亲自动身, 她辨不清这江总只是路过随口说说, 还是真的有心要替温凝出头。
若是前者, 她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 像江恕这样的人物, 随便耽误一秒钟,都是成百上千万的损失,压根儿没有闲暇时间在她们这里浪费,可若是后者……
汪婉婉脸上被吓得瞬间失了血色,她从没想过这几天一直跟在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宫女竟然能有这样不可撼动的靠山, 甚至在她胡乱散播谣言的时候, 都笃定温凝这样的小姑娘,八成连恋爱都是一片空白,更别说能攀上多少人想见一面都困难的寒城江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要不是托温凝的福,在场的所有人,这辈子还真没什么机会见上江恕一面。
汪婉婉睁大双眼, 恐惧地盯着漫不经心走进来的男人,就见他随手拉过一旁的休闲椅,懒懒地往上头一坐,二郎腿随意搭着,带着些吊儿郎当的痞气,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副导演立刻殷勤地泡了杯茶恭敬地端到江恕面前,他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半分眼神都没给他,心思全在温凝那紧攥着微颤的小手上,男人面色一沉,薄唇轻启,军嗓闷闷的带着点磁:“都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在片场的不在片场的都叫回来,好东西么,一起分享才好。”
江恕唇角勾了勾,藏着冷意的眸扫到汪婉婉,嫌恶地皱了皱眉:“顺便给你的王……王什么,打个电话,一块过来看看,让他也评价评价,自己的表现如何。”
就连温凝亲眼看见过,却还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可江恕不是,他根本不用去考虑温凝说的是不是真的,更不需要去想如果是真的,记录仪到底有没有拍下视频,她汪婉婉今儿敢这么诋毁他想哄都哄不回来的人,哪怕她那些脏事根本没发生过,他都能一桩桩一件件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汪婉婉慌了神,那天清晨的不堪入目她还犹记于心,哪怕当时配合得紧,事后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觉得油腻恶心,更别说公开拿到众人面前,哪怕平日里再放荡,都没法接受。
“对了,听说你的那位王总啊,妒忌心还挺强的,早先听说他的某一任,有次酒会和个小男星,碰了杯酒,回去就被他折腾到失禁,当天晚上送医院,后来好像就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多神奇,当年还大红大紫的影后,瞬间销声匿迹。”江恕像是在讲什么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表情稀疏平常,不带半分感情,“嘶,听说你这趟特地抢了别人的戏份来这剧组,是为了个男演员?啧,这事要是让你们王总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弄你?”
汪婉婉是彻底失了魂,这事她曾经也听同行说起过,当时有人就劝过她,其他大腿抱抱就算了,王总这人是个变态,心狠手辣,轻易还是不要靠近,然而当时她一心想着往上爬,并没有考虑太多。
汪婉婉一下跌落在地,当着全剧组的面,什么面子都顾不上了,先前的嚣张跋扈全数被自己踩回脚下:“江总,不是这样的,求您救救我……”
江恕忽地笑了,然而笑意却森冷:“我救你?你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泼什么脏水了?当着大家的面,自己说,噢,不。”他顿了顿,偏头看向任天高,“把寒城能写的记者都叫过来,汪小姐,机会难得你得好好把握,也就是今天,还能有这么多记者拍你了。”
江恕说话不愧是传说中的不留情面,嘲讽之意浓烈,汪婉婉眼泪止不住掉,然而若是真在那么多记者面前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抹黑同行的事摊开来讲,她后半辈子的娱乐圈生涯怕是要生生断送。
她红着眼盯着江恕求,一瞬间忽然懂了什么,忙转身扑到温凝面前:“我不是故意要说你的,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和江总说说,别让记者来拍,更别把这事告诉王总……”
她此刻已经顾不上在场的人听到这些会是怎样的反应。
温凝身上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下,长裙摆落地,被汪婉婉扯着不放,这要是放到从前,她早就心软作罢,可今天是她人生第一次反抗,为自己也为很多其他和她一样的人,今天若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那天她着急赶来片场迷了路,在影视城里兜兜转转正巧遇上了先前演那个贵妃的姐姐,她穿着一身沾满红色血浆的白袍子,抽空出来啃馒头充饥,见到温凝的时候,眸光里难掩羡慕。
温凝和她打了招呼,问她这是演的什么,小姐姐眼眶带着红,笑了笑:“死尸啊,四十块一天,我都不知道演了多少年的死尸了,特有经验。”
温凝敛起神色,咬了咬唇,难得学会狠下心来:“抱歉,我和江总不熟,帮不到你了。”
她说完这话,便扯回自己的裙摆想要离开。
江恕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白替她出头了,还这么气他:“凝……温凝。”
副导演见状,忙开口:“温凝,江总叫你呢。”
这傻丫头,江总明摆着对她有点意思,她上赶着说不熟把人往外推,此刻居然还想就这么跑了:
江恕眉头微蹙,冷冷地扫了眼副导的手:“松开。”
副导垂眸一瞧才猛得发现,自己正拽着温凝窄小的清朝衣袖。
江恕那眼神冷得比方才教训汪婉婉还要渗人,他立刻撒开手,吓得半死,这还当真是养了一尊佛贡在了剧组里。
副导演松了手,温凝顺势走了。
江恕心思全在她身上,她一走,他便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汪婉婉不知中了什么邪,忽地破罐破摔冲江恕喊:“江总!温凝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心思深着呢!要不是勾上导演,她一个乡下丫头哪有进剧组的机会,平日里对上男人怯生生,私底下在床上指不定多放荡,您可别被她骗了脏了身!”
男人忽得停下脚步,舌尖痞痞地扫了扫后槽牙,回身时的眼神宛若撒旦降临:“你他妈要是再敢说她一句,老子让你永远张不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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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在片场里寻了许久,最后才在后花园的假山下看到她。
小姑娘蹲坐在石头上,手臂环抱着双腿,浑身的颤还未褪去,大抵是第一次正经地和别人吵架,八成紧张得要死。
小演员陪在她身边,一边轻拍温凝的背,一边崇拜地说:“凝凝,你刚刚真的太酷了,那个汪婉婉特别坏,我之前在的那个剧组,也有她捣乱,那会儿抢了一个小姐姐的戏份不说,还把她男朋友撬走了,俩人还联手给小姐姐下套,把她攒了好多年的片酬统统骗光,可惨了。”
温凝嘴唇有些惨白,愣愣的没说话,良久,她眼眶忽的一湿,抱着腿哭了起来。
小演员别她哭慌了,忙抱抱她安慰:“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你放心,方才江总那么一出,以后哪有人还敢信汪婉婉的鬼话啊。”
温凝瘪着嘴,眼泪珠子止不住掉:“我吓死了,我之前都没跟人吵过架……”
小演员要被温凝给萌死了,抱着她一边笑一边安慰,又忽然说:“凝凝,你说这样一来,先前的贵妃姐姐是不是就能回来继续演了?那她不用再回去演死尸了啊……真好。”
不远处花坛边的江恕,面色沉沉,心被温凝哭得揪到一块去了,偏生还不能按进怀里哄。
他此刻倒嫉妒起了那小演员,怎么她都能抱她,他却不能。
空气中莫名有股酸酸的味道,还愈发浓烈。
小演员偶然间抬头看见江恕,吓得一缩,想起方才在片场里时,江总到底是护着温凝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又见他一直站在原地盯着温凝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想了想,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没一会儿,男人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剪影将小姑娘全数笼罩,温凝似乎感觉到什么,缓缓抬眸,正对上江恕居高临下的眼。
江恕勾了勾唇:“哭什么啊小宫女,刚才在里面不是挺厉害的。”
他伸手想要替她擦擦眼泪,被她偏头躲开,男人扬扬眉,无奈地笑了笑。
他懒懒地挨着温凝一块坐到假山的石墩上,温凝抹了抹眼泪,往边上挪了一截。
江恕大长腿就那么敞着,温凝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看起来更加娇小。
“先前你说的那话我也听见了。”
温凝没吭声。
江恕继续说:“不问问我什么话?”
温凝吸了吸鼻子,并不想搭话。
江恕轻笑:“行,不问就不问,你方才说,你要是想睡,就不只是个小宫女的角色了。”
温凝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凝凝,想睡的话考虑考虑我,你喜欢演戏我也由着你去,想演什么我都能替你安排。”
温凝偏头瞪他:“你什么意思?你这样说的我和汪婉婉又有什么区别?”
江恕难得认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合法睡。”
温凝别开脸不去看他,嗓音闷闷的还带着股刚刚哭过的鼻音:“我们已经不合法了……”
第23章
温凝那一句“不合法”, 生生在江恕心头梗了一整天。
明明当初小姑娘什么都不懂, 傻乎乎地只签了协议书就走, 是他自己硬生生把人逼回来, 把流程周全地走完。
明明只需要耐着心性哄上两天, 随随便便就能把人哄回家,何必像如今这样低声下气吃力不讨好, 连个眼泪珠子都不给擦,真真是把拒他于千里之外。
现在回想起来, 只觉得客房里那本被他撕碎的离婚证, 完全是当初脑子被驴踢了的见证。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情况。
有时候他又觉得被踢了脑袋的不止自己一个。
放眼娱乐圈乃至整个寒城上流圈, 想要找到个能护自己周全的稳定后台, 江恕都是所有人眼中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可到了温凝这边, 无论他怎么示好,她似乎都不为所动,当初走得干脆,如今界限更是划得清清楚楚,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可她偏要自己吃苦受罪, 也不知道倔强给谁看。
两个被驴踢了脑袋的人,这他妈还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赶紧跟他回家得了。
这段时间他常常往温凝住的地方跑,御乾湾里没了她,走到哪都觉得冷冷清清,倒是到她那小旧楼外头站着心安, 哪怕冬夜的寒风瑟骨地猛刮,可只要能看见她房里点的暖灯,就觉得心里满一些。
自那次酒吧出事之后,温凝便没能再找到夜间的工作,许多岗位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支支吾吾说拒绝,她曾想过是不是江恕吩咐了什么,可后来又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从一开始就不讨他喜欢,现在更是毫无瓜葛,他那么忙的人,又怎么会掏出时间在她这事上费这些心思。
剧组给的片酬虽说只是新人价,并没有因为周自衡的关系多给一分,可对于温凝来说也算是笔不小的报酬,她平时省吃俭用惯了,花不了太多的钱,晚上时间没法继续工作索性就呆在家里好好备考。
阁楼的空间小,里头空气不大流通,温凝每回到家,就先打开仅有的一扇小窗通气。
屋外寒风不时地往里灌,小姑娘穿得鼓鼓囊囊坐在桌前看书,双手偶尔凑到唇边哈一口热气,随后不停地揉搓,看起来冻得够呛,可也没舍得放下手里的笔。
同样是在御乾湾时一起学习的课本,江檬檬那几本拿到手就没翻过几次,里头新书的油墨味都还未散尽,到现在都是崭崭新,温凝的几本已经被她用挤出来的空闲时间翻背不下十遍,书页的字里行间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得密密麻麻。
江恕在屋外安静地看着,曾经很多个夜晚,他回到御乾湾都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卧房里灯光柔和,小矮桌上放着课本笔记,小姑娘早早地洗过澡,香喷喷地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房间地毯上,乖乖巧巧读书写字,等他回家。
男人扯着唇角自嘲,如今倒是他迟迟等不到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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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温凝打酱油杀青也已经有几天的时间,先前她在隔壁片场遇到贵妃小姐姐的时候,被她拉着聊了几句,小姐姐在剧组那会儿和她关系不错,见温凝年纪小,对她挺照顾的。
当时听说她再过几天就能杀青,忙告诉她,影视城最东边的剧组正在挑演员,原先定好的人选算是个刚冒出头的小花,小花娇生惯养,加上有家里捧,红得挺容易,手里不缺资源,听说之后的戏份都要顶着风雪去城郊云山上拍,环境恶劣,立刻选了个热播综艺半路上车,把这头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