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几盆水。”晏道书吩咐阿奇打水。
阿奇带着木盆跑去前面那条街的街头打水。
打了井水之后,晏道书让阿奇烧水。
阿奇也没有多问,晏道书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晏道书正在做冰,街尾来了一个卖鞋子的大娘。
哪怕心里再不情愿,王监市也得硬着头皮,路过这条街巡视。
看到街上多了一位卖鞋子的大娘,王监市出声说道:“跟我去京兆府。”
卖鞋子的大娘僵着脸,哀求道:“老妪这就离开,不摆摊了!求监市莫要带老妪去京兆府!”
王监市的余光瞥向晏道书那边。
看到晏道书抬头望向这边,王监市心里咯噔一跳。
晏道书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了!
“王监市,天气真热,我刚做了一些冰凉茶。不如尝一尝?”
晏道书手里端着一碗茶水,把茶碗递给王监市。
王监市咽了咽口水,心里犹豫。
晏道书说道:“王监市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
听到这话,王监市立马伸出手接过茶碗,咕噜噜地喝了几口茶水。顿时觉得浑身多了一股凉意,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王监市对晏道书说道:“多谢足下!”
晏道书笑着说道:“王监市也不容易。”
王监市点头,叹气道:“既然足下知王某不容易,还请足下莫要阻拦王某办事。实不相瞒,王某被上司多次训斥,若是下个月依然如此,这份差事就保不住了!”
跟其他监市比起来,王监市最近抓的卖货郎太少了。再加上不久前王监市将晏道书抓去京兆府,害得京兆尹损失了一大笔银子。京兆尹有意要赶走他。王监市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丢了差事。
晏道书对王监市说道:“我知道你只是个小人物,很多事情受环境所逼。若是有一日在京兆府混不下去了,这条街欢迎你!我帮你留一个摊位,日后跟着我们一起卖货!”
王监市:……
“足下好意,王某心领……”
王监市还是想继续当监市,而不是当一个卖货郎。身为监市,负责管理西市市场,王监市深知当一个小贩有多卑微。
晏道书看向这位卖鞋子的大娘,他说道:“既然这位大娘说要离开,王监市就当没看到她来过这里,如何?”
王监市:……
呼了口气,王监市无奈地点头,他朝卖鞋子的大娘摆手:“快走!”
卖鞋子的大娘感激地点头,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王监市很快离开了这条街。
晏道书回去继续弄冰茶水。
吴三郎好奇地问道:“燕二弟,为何王监市如此惧怕你?”
孙大郎跟林大娘还有书生孟大郎都好奇这个问题,他们的目光落在晏道书的身上。
晏道书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或许是看在我长得英俊的份上,待我比较客气。”
林大娘点头说道:“定是如此!俊美的郎君,谁见了,不会客气几分?”
书生目光挑剔地望向晏道书,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他的相貌也不差啊!怎么待遇差了这么多?
弄好冰茶水后,晏道书分了几碗茶水给四周的人尝尝。
孙大郎等人都带来了茶碗,他们用自己的碗尝了一下,纷纷夸赞道:“味道不错!冰冰甜甜!燕二弟,你还放了蜂蜜!这蜂蜜不便宜吧?”
晏道书笑着说道:“加了蜂蜜,味道会好一些。我到隔壁街去卖茶水了!诸位帮忙看摊子!”
“好!燕二弟大卖!”
晏道书带着几个孩子,与阿奇一起端着木盆,到其他街头转悠,吆喝卖茶水。
临近午时,天气很热,在街上待了一上午的卖货郎们都渴了。
看到有人卖茶水,忘记带茶水的卖货郎忍不住想买一碗茶水喝。
“茶水多少钱?”
听到有人问价,晏道书笑着朝对方走过去,他说道:“一文钱一碗冰茶水!冰冰甜甜!”
“给我来一碗!”一听才一文钱,那个卖货郎马上跟晏道书要了一碗茶水。
晏道书拿了一个碗,舀了一碗茶水给对方。
看到茶水里有冰块,卖货郎告诉晏道书:“还有冰!你可不知道,对面那条街的刘大娘,卖的茶水没有冰,要一文钱一碗!加了冰的茶水,她卖三文钱一碗!”
晏道书笑着回应道:“我这不是长期生意,只做几天。”
卖货郎点头,大口喝完一碗茶水,将碗里的冰都塞进嘴巴里,把碗还给晏道书。
晏道书将对方用过的茶碗放到另一个木盆里。
附近的卖货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马忍不住,开口向晏道书买茶水喝。
带了茶碗的人,晏道书直接给对方舀了茶水。还多给了一些冰块。
王监市正在西市转悠,忽然跑来一个人,向他告状:“王监市!对面街上来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卖货郎!他走在街头卖茶水!监市快去管管!”
王监市听了这话,面色古怪。难道是那位?
刘大娘催促道:“监市难道不管吗!”
王监市说道:“我过去看看!”
刘大娘满意了,觉得王监市一定会把晏道书抓去京兆府!
今日来了个抢她生意的年轻美郎,让刘大娘很不开心。
怕被晏道书报复,刘大娘特地交代道:“监市可不能告诉别人,是老妪告的状!”
王监市敷衍地点头,朝那条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王监市:我太难了_(:з」∠)_
第21章 那你买下它好不好?
来到那条街,果真看到了晏道书。王监市干脆转身离开了,不敢管晏道书。
晏道书正在卖茶水,林大娘跑来找晏道书。
“燕二郎!有生意!快回去!”
剩下最后几碗茶水,晏道书干脆不卖了,直接带回去。
阿奇眯着眼睛,认出了左相,马上说道:“郎主,是左相!”
晏道书自然看到了左相。他心里诧异,不知道左相来找他做什么。
“足下看中了哪张面具?”晏道书笑着走过来,将木盆木桶放下,看着左相。
左相眉眼带笑,打量着晏道书,他缓缓言道:“听闻足下去卖茶水了?”
晏道书颔首:“是也。还剩下一些,足下可要尝尝?”
左相轻轻点头。
晏道书给左相舀了一碗茶水。
左相瞥了眼那些用过的碗,他忽然说道:“就用水瓢喝。”
晏道书挑眉,将水瓢递给左相。
左相拿着水瓢,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水。
书生孟大郎双手拢袖,暗中观察,觉得晏道书的客人身份不一般!
晏二郎跟晏三郎发现箱子里的温度降温了,马上对阿奇说道:“阿奇,快烧热水!”
阿奇看了眼晏道书跟左相,他点了点头,开始烧水。
左相放下水瓢,他望了眼木箱子,淡笑着询问道:“不知这箱子里装着何物?”
晏道书回答道:“一些鸡蛋。”
左相问下去:“足下要尝试孵小鸡?”
晏道书颔首:“正是。足下莫非对此事感兴趣?”
左相点头:“的确感兴趣。”
晏大郎忽然拿着一张面具,出声问左相:“这张面具好不好看?”
左相目光诧异,看了眼晏大郎,他点头。
晏大郎对左相说道:“那你买下它好不好?不贵,很便宜。一百两银子。”
左相嘴角上扬,轻笑一下。
一旁的吴三郎、孙大郎、林大娘、书生孟大郎听到这话,纷纷睁大眼睛,看着晏大郎。
他们还以为晏道书会开口纠正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说错了价钱。
没想到晏道书竟然点头附和:“这张狐狸面具,与足下甚是般配!”
谁知,左相竟敢开口,对左右言道:“付钱。”
左右惊讶,低声说道:“郎主,今日只带了五十两银子出门……”
能把五十两银子带在身上,此人身份不一般!
瞬间,周围的小贩看左相的眼神变了。
吴三郎鼓起勇气,试探地问道:“这位贵人,要不要买一个陶俑?”
孙大郎跟林大娘、孟大郎盯着他们。
左相看了眼吴三郎,随手指了一个陶俑,说道:“就要它吧。”
吴三郎目光闪烁,他说道:“这个陶俑三两银子!”
左右立马板着脸,质问吴三郎:“三两银子?”
看左相的随从气势吓人,吴三郎不敢坑对方,僵笑着改口说道:“是小人记错了,这个陶俑十文钱……”
左右轻哼一声,告诉吴三郎:“送到左相府再结算!”
一听,竟然是左相府的人,吴三郎变了脸色,赶紧点头,不敢再说话。
正准备推销茶叶的孙大郎,立马怂了。
林大娘低着头,不敢再看左相。
书生孟大郎微蹙眉头,一脸思索的神色。没想到左相竟然亲自来西市买东西!堂堂左相,想要什么东西,直接让卖货郎送到府上即可。而左相却亲自跑到了西市,来找晏道书买东西。看来晏道书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燕二?
雁二?
晏二?
猛地睁大眼睛,孟大郎的身子微微一抖。
难不成,晏道书是那位刚刚被废的二皇子!
可不应该啊!听说废太子自幼聪颖,才艺双全,性子清高。如此之人,哪怕被废,也不应该会沦为卖货郎……
孟大郎一脸深思,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晏道书。
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同,左相环顾四周,他淡淡一笑,开口言道:“回府取五十两银子。”
左右点头:“遵命!”
左右将那袋银子放在摊子上,快速离开。
左相拿起那张面具,一边打量面具,一边随意言道:“京城各大赌场,近两日都在赌足下能不能孵出小鸡。”
晏道书眯着眼睛,目光深深地盯着左相。
晏道书摇头回应道:“足下说笑了,我不过是普通庶民,何德何能让各大赌场关注?”
左相将面具戴在了脸上,遮住了他的双眉,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有下半张脸。他嘴角上扬,笑意深深地言道:“赵某还以为是足下做庄。原来足下并不知此事。”
晏道书的确不知道这件事。他问道:“足下可有参与?”
左相摇头:“赵某身为朝廷命官,不得参与赌博。”
晏道书没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他忽然扭头对吴三郎他们说道:“这位是左丞相,诸位若是遇到什么不公的事情,可以向左丞相诉说。亦或是有什么对朝廷不满之处,可以告诉左丞相。”
吴三郎等人面色变白,他们纷纷摇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们这些小贩,哪里敢站出来跟当朝左丞相说话!
书生孟大郎深吸一口气,他站出来言道:“孟某有话要说。”
左相转头望向开口说话的书生。
书生孟大郎走过来向左丞相行礼,他出声言道:“孟某来此街摆摊几日。虽说时间不长,可是也发现了这市场管理有不妥之处。”
左相拿下面具,他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书生。
孟大郎看了眼晏道书,发现晏道书正在看他。
双手握成拳头,孟大郎继续言道:“诸位来到西市摆摊,理应交摊租。但是每个人情况不同,官府能否根据特殊情况,缓交罚款与摊租?许多卖货之人,初来乍到便被带去京兆府交罚款。交不出罚款,货物被扣押在京兆府。财货两空。这让有困难之人雪上加霜。请左相重视此事!”
吴三郎他们抬头看了眼孟大郎,觉得孟大郎真是胆大!
左相淡淡一笑,声音温和地回应道:“若是谁都来西市乱摆摊,扰乱市场秩序,朝廷该如何管理?至于缓交罚款,朝廷有规定,若是有人愿意为其担保,可以缓交罚款,但是需要登记身份,不能瞒报。货物被扣押在京兆府,京兆府扣押货物,皆有登记。只要补交罚款,便可以将货物带走。”
林大娘忍不住出声说道:“老妪的乡亲,上回来西市卖米,因为交不出罚款,被监市带去京兆府,几十斤的米,都被扣在了京兆府!后来儿媳借钱给他,他有了钱交罚款,想把那几十斤大米拿回来。去了京兆府,直接被人赶了出来!那些大米早就让京兆府的人分完了!最可气的是,乡亲的手头上的钱,也被京兆府抢走了!逼着让他补交罚款!”
左相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语气平静地回应道:“赵某会让人留意此事,若是属实,会将此事上疏给陛下。”
书生孟大郎问左相:“若是尹京纵容手下欺压百姓,左相可会包庇尹京?”
左相站起来,泰然地回答道:“自然不会。”
书生孟大郎向左相行礼:“多谢左相为民解忧!”
左相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晏道书。
左相离开之后,孟大郎恭敬地向晏道书行礼。
吴三郎他们不敢开口说话,觉得晏道书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晏道书出声言道:“今日先走一步。”
阿奇看了眼晏道书,赶紧收拾东西。
看到晏道书收拾东西要走,书生孟大郎也马上收拾画作,跟上晏道书。
晏道书刚走出西市,还没出城,李司录忽然跑到了晏道书的面前,拦住了晏道书。
“足下留步!”
晏道书问道:“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