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许如英当下确实出不来,可那根本不是谢行俭打的,而且王家为了救女儿,花了银子四处播撒许家教子无方,误了魏王两家的秦晋之好。
  许老爷子将家里人打上一顿,便知晓这里头全是他宝贝嫡女一手操作,当即押了人进祠堂禁足。
  罗棠笙起了一针,问道,“真出手打了许如英?你可听仔细了没有,那男子是谁?”
  汀兰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道,“许是奴婢听岔了,那少年是县学的童生,姓谢……”
  罗棠笙手一顿,笑得摇摇头,“你说的这人我知道,若真是他,你这消息就错的离谱。”
  汀红坐在旁边卷线团,听罗棠笙如此说,停下活好奇的问,“小姐认识这位姓谢的书生?”
  “他是小卓的朋友,我跟着见过两面罢了。”罗棠笙心里门儿清,汀红是她爹留在她跟前的眼线,有些女儿家的事,她不想她爹掺和进来,因此有些事,自然不能让汀红知道。
  汀红闻言继续低着头卷线团,话题敏感,罗棠笙对着汀兰使了个眼神,三人皆不再言语。
  *
  这边,谢行俭去了药铺。
  魏席坤脸部受创相对较小,李媒婆又及时用冷水散了热气,再加上坐堂大夫捣了外伤药给他敷了脸,估计不会留痕。
  “诶,大堂哥胸腹处烫坏了肉,大夫说不好治,明日我大伯要拖大堂哥去府城,大夫说,府城德善堂老大夫医术高明,或许能救我大堂哥。”魏席时叹了口气。
  “你放宽心,魏大哥会没事的。”谢行俭看了一眼已经入睡的魏席坤,轻声安慰道。
  药房不宜大声喧哗,两人便转移至后门外。
  “魏叔将王家姑娘告上衙门了。”
  “该死!”魏席时狠狠的锤门框,老旧的门柩吱呀作响。
  唯恐惊醒好不容易入睡的魏席坤,魏席时握紧拳头忍耐,眼睛看着谢行俭,欲言又止。
  “这事我爹刚跟我说了,大堂哥药费高昂,我爹回去凑银子了,只魏家剩下的人都胆小的很,上不了台面,大堂哥这边一时离不开我,我担心衙门那边光我大伯一人怕是应付不了,行俭,你……”
  “我明白。”谢行俭不假思索道,“我等会就回县城,进了县衙若是能帮魏叔言语一二,我自会出力,你只需一心照顾魏大哥便是。”
  辗转回首,他一直都在努力的不去沾惹是非,一是怕被权贵打压,二是怕家人因他牵连受苦。
  自从上次宋氏兄弟觊觎他,他反其道先掐了他们的苗头后,他才慢慢发觉,一味地明哲保身,回避厉害根本没用。
  如临深渊,不如踏过深渊。
  他日后走官场,势必要与各式各类的人打交道,权贵之间可以畏惧,但不可以懦弱。
  魏家这样的小小庄户,如今两个有身份的童生一个伤的不能动,一个走不开,倘若王家这时候塞银子贿赂,这场必胜的官司还真的不一定能赢。
  能不能告倒王家先暂且不论,他担心的是穿越女所在的许家会不会为了撇清干系,倒打一耙。
  魏席时两眼泪汪汪,掀袍欲跪,却被谢行俭扶住。
  魏席时擦了把泪,哽咽道,“等此事平息,我会亲自去你家登门致谢。”
  谢行俭拍了拍他肩膀,沉声道,“魏大哥平白无辜受了此等罪过,不管王家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她都应该为她的行为负责任。”
  魏席时点头,两人说了会话,谢行俭便出门搭了辆牛车,去了县城。
  *
  魏父进城后,扛着人,一路风风火火的赶至县衙击鼓鸣冤。
  谢行俭入城下车后,只见县衙门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小宝!”一声熟悉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谢行俭蓦然转身。
  “哥——”
  谢行俭迎了上去,“哥,你不在铺子里守着,怎来衙门了?”
  “你还说呢!”谢行孝揉他的脑袋,“人都跑来看热闹了,铺子哪还有客人。”
  “爹娘呢?”谢行俭往后探,依他爹娘八卦性子,这种热闹场合怎少得了他们。
  “爹去接祥哥儿散学,娘和你嫂子带着贤哥儿还有莲姐儿去绣坊,都没回来呢。”
  谢行俭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衙门内传出一道整齐划一的“威武”叫喊。
  声音高亢嘹亮,激的围观百姓顿时闭了嘴,四周鸦雀无声。
  谢行孝小声哔哔,“大老爷们告小姑娘,嘿,这事稀奇。”
  谢行俭偏头觑他哥,三言两语将魏王两家的牵扯说了一遍。
  谢行孝张大嘴,“小宝,你说你等会要上堂帮魏家?”
  谢行俭目视前方,声音淡淡,“县令行事不偏不倚,我当然不用进去,若是……”
  “就算县令大人他——”谢行孝立刻捂着嘴,低声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就算大人包庇王家,这事除了魏家,除了你我,谁会知?小宝,咱家可没多少钱,你上去了也救不了魏家啊。”
  谢行俭黝黑的眸子审视着堂内,目若寒冰。
  拿着惊堂木准备叫喊的县令忽而与他摇摇对视,眼神闪了闪,硬是拒了师爷偷摸塞过来的银票。
  “大胆——”一声怒吼,魏父惊,王父笑。
  谁知,县令指着一旁醒来后一直哭泣的王家女,言辞犀利,“此女婚前毁嫁不说,还心狠手辣害未婚夫,简直岂有此理,来人,当场杖责四十,打进大牢,听候发落!”
  王老爹听罢如遭雷劈,伏地求饶,“大人,冤枉啊,全是许家大小姐引诱小女,否则小女怎么会失手伤了人!我要告许家,是许家教女无方……”
  县令视而不见,摆摆手,阴暗处立马走出两个持刀衙役上前押住王家女,王家女奋力尖叫,却不想下一秒就被堵住嘴。
  县令离开前看了一眼谢行俭,随即甩袖走人。
  这一场官司,开场轰轰烈烈,引得众人围观,结案却显得匆忙短促。
  人群中的谢行俭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县衙断案这么有效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琴、逍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
 
县令都走了, 王家女也被拉到空地打了板子 , 看热闹的老百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主要是这一场升堂真的太随意了, 还没怎么进行呢, 就直接拉到了结尾,一点都对不起谢行俭酝酿良久的计划。
谢行孝无聊的打哈欠,瞅见小弟抿着嘴, 揶揄道,“小宝,魏家赢了你该高兴啊, 咋?你不希望魏家赢?”
“当然不是。”谢行俭皱眉解释道,“我肯定希望魏家赢啊, 只是这未免太轻松了吧。”
“要我说,赢了就行, 想那么多干什么。”谢行孝双手抱胸,笑看着谢行俭,“也就你们读书人想的深,管他呢,反正魏家赢了, 也就不用你冒险帮忙,你哥我啊, 一身轻松。”
“走,你跑了一天,应该还没吃饭吧, 赶紧跟我回去吃点,别饿坏了肚子。”
一提吃东西,谢行俭按了按瘪瘪的肚子,才想起今天一天竟然一滴水都未沾,可不饿了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眼下魏家如愿告倒了王家,也就没他啥事了,所以当下喂饱他的五脏庙才是他此刻最该关心的事。
林水村的老宅还没有开始修,在王氏一日又一日隐晦的嫌弃中,谢长义不得已回了一趟林水村。
谢长忠要脸,见谢长义吞吞吐吐的说要整修老宅,顿时明白这是要赶他走了,当即冷着脸,喊来刘氏收拾东西,快速的搬离老宅,住进了大房原来那个东倒西歪的破旧屋子。
谢长义一肚子气,他心软顾念兄弟情,便扛着王氏的白眼,硬是准许他大哥一家借住在他家的老宅,可到头来,却一句好话都讨不到,还白白的受气。
回来后,他实在不好意思面对王氏,王氏一瞧他不自然的脸色,顿时冷笑,“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就你大哥一家做的出来,这回认栽了吧,你一心把他当亲兄弟,人家心里头可搁不了你!蹬鼻子上脸的糟心货,当家的我问你,你大哥是不是甩你脸子了?”
谢长义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不耐道,“你别说了,这事我算是得了教训,下不为例。”
说着转身就进了屋。
王氏明白当家的不是对她发火,男人心里是受不了来自他大哥的打击。
不过这样一来也是好事一桩,总算让当家的看清了大房恶毒的嘴脸。
王氏心情好,哼着小曲招呼来杨氏,两人进了后院准备做饭。
谢行俭和谢行孝回来时,立马察觉到后院气氛异常,厨房那头的王氏喜眉笑眼,然而他们爹丧着一张脸,苦巴巴的坐在后院门槛上抽着旱烟。
“爹这是咋了?”两兄弟上前关切的问道。
谢长义嗒吧嗒吧的抽一口黄烟,吞云吐雾间哀声叹气道,“没啥事,我让隔壁铺子的老头去接孙子时,帮我接一下祥哥儿,我自个跑了一趟老宅。”
就这事?
谢行俭和谢行孝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里掩藏不住的了然。
看来事情出在大房身上。
当初谢行俭之所以不反对大房住进他家老宅,一是想激励着他爹同意他在县里买房,二是他知道他爹脾气执拗,若学他娘那样整天唠叨不让大房住下,他爹必会跟他反着来。
再加上他爹小时候受过大伯的照顾,人心都是肉做的,你旧时对我好,我长大后必然要护你。
可惜,他大伯长偏了,年纪越大,心思越重。
然而他爹还沉浸在往日的兄弟情里不可自拔,谢行俭想,唯有让他爹吃亏一回,才能清了这颗毒瘤。
王氏心情激荡,笑着叫莲姐儿跑去肉摊子割了三斤肉回来。
一斤肥瘦相间,两斤全瘦肉,王氏洗干净肉丢到砧板上,转身吩咐一旁的杨氏去和面擀饺子皮。
饺子馅要拿专门的刀剁,一只手一把,肉块要全部剁的稀碎,这道程序需要耐心和手劲。
杨氏是年轻小媳妇,这两年由于家里伙食好,养的细皮嫩肉的,挥大刀挥久了,虎口震的发麻,回头拿针都哆嗦。
王氏想了想还是自己上手最好,她皮糙肉厚的,经得住。
杨氏倒了小半盆面粉,加了水揉着面团,瞥见王氏挥舞着大刀剁肉,心里甜滋滋的,暗想娘平日对她严厉了些,关键时刻还是疼她这个儿媳的。
王氏背后似乎长了一双眼睛,‘铮’的一下停下刀,转头打量着四肢纤瘦的杨氏,没好气的嘟囔,“天天一大碗饭下肚,就不见长肉,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整天在家磋磨你呢。”
杨氏忙摇头,温声道,“娘,我来剁陷吧,你歇着。”
“得了吧。”王氏翻了个白眼,继续挥舞着大刀,“你手是小姐手,留着它好好做绣活就好。”
王氏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杨氏与王氏相处了十几年,对王氏的小心思早已摸的一清二楚,便笑着低头揉面团。
这边谢行俭指导了会祥哥儿功课,大摇大摆的来到王氏身边。
因要在县城住一阵子,他爹就沿着后院墙角搭了一个草棚,用黄土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灶台旁,莲姐儿在烧火,王氏和杨氏手指翻飞,一片饺子皮,一小勺饺子馅,几息间就能包好一个饺子。
谢行俭手痒痒,接水洗了手,手刚触到饺子皮,被王氏一下拍掉。
“瞧把你搀的,这些还没熟呢!”王氏笑道,“再等会,锅里那一盘等会就要出锅了,一会喊你吃。”
谢行俭笑着摇头,“娘,你让我包几个试试。”
“这那行!”王氏当即不同意,“饺子都快包完了,你就别再弄脏了手。”
“娘——”谢行俭撒娇喊。
王氏呶着嘴不说话,低着头包饺子,一旁的杨氏笑了笑,柔声道,“小叔还是去前头等着吧,饺子马上就包完了,真用不着小叔下手。”
谢行俭瞟了一眼灶台上小半盆的肉馅,再听听他娘和大嫂如出一辙的‘胡言乱语’,默默的叹了口气,离开后院。
看来他想感受下包饺子的乐趣是彻底得不到释放了。
经过门槛时,他爹仍旧垂着脑袋缩成团。
谢行俭上前夺下烟杆,他爹扬起脑袋,眼眶湿润。
许是没料到来人是小儿子,谢长义忙扯着袖子擦拭眼睛。
谢行俭有些动容,“爹。”
谢长义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哎,爹没哭。”
谢行俭:“......”
我没说您哭啊。
他靠着他爹坐下,“爹,有些话本不该做儿子的说,只我跟大哥真的看不下去了。”
谢长义眼睛瞥了一眼谢行俭,嘴巴有些蠢蠢欲动。
“听娘和大哥说,没分家前,爷就偏爱大伯,但凡读书的机会、好吃的东西,这些爹都挨不到边。”
“家里穷啊,再者你大伯脑子转得快,所以才让他读的,读书机会是爹没用心去争取,怪不倒旁人。”
“那分家呢?”谢行俭不依不挠,“按理说,大伯中了秀才能免劳役,这么好的事,怎么爷刚好就在这时候想着分家,还不是大伯背地里做的怪。”
他爹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巴微张,“不是说这是朝廷......”
“朝廷是鼓励分家,因为分了家就可以收到更多的赋税。”
谢行俭无奈道,“爹,这十里八乡的,又不止大伯一个秀才,你仔细想想,可有谁家兄弟中了秀才就分了家?这天大的便宜,爹你可是一点都没沾到哇。”
“大伯要分家,明面上端着是奉行朝廷的号召,实则是怕咱们一家靠他的关系,吸他的血。”
“我哪有!”谢长义义愤填膺道,“当初他读书,哪个铜板不是我挣的,上半年要挑担子四处卖豆腐,下半年搁家里收庄稼,但凡有一天闲功夫,我都要出去找活计做,他舒舒服服的呆家看书,没有我,他哪来钱交束脩!”
谢长义情绪激动,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谢行孝闻声而来,却见他爹垂着脑袋盯着脚尖,委委屈屈的带着哭音道,“现在想想,你爷最偏心,什么好的全拉给大哥家了,就当年娶你娘,也只给了我几两银子,你大伯成婚可不止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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