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毅想说话，立刻被周玥做了个缝嘴巴的动作。
沈哲在看到许修宁的时候就明白了，估计许茵茵是来围观她哥相亲的。
他们安静点了餐，安静喝饮料，想交流就靠面部表情或者发短信，将这顿饭演成了一部默剧。
另一边，许修宁刚刚落座。
许母在选儿媳妇这件事情上是非常上心的，对方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生，长头发、漂亮，看起来知书达理。
两人坐下后互相打了个招呼，简单聊了聊。
两人都是被父母安排出来的，女生在政府部门工作，和许修宁同龄，更巧的是，两人竟然还是校友。
于是聊天也就轻松多了。
这边，周玥几乎将耳朵帖在了隔板上，服务员过来了，她才坐好，然后又不知不觉将耳朵贴过去了。
他们聊的话题她很多都听不懂，他们去过的地方她也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所大学旁边哪家酒馆卖的酒最有滋味，哪家博物馆每个月会有特别展出。
周玥有点失落。她和许修宁之间隔的不仅是九岁的年龄差，还有求学经历、生活阅历，等等等等。
她现在这个年龄，甚至没有资格去追求他，不然只会让他困扰。
周玥晚上一向吃得不多，今天却一反常态将整块牛排和搭配的意面全吃完了，就连盘子里的配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她向来吃得少，突然暴饮暴食让她的胃几乎立刻就感到了不舒服，她脸色白了一下，戴上帽衫上的帽子遮住脸，示意：“我去下洗手间。”
许茵茵也遮住脸站起来，不放心地跟过去：“我和你一起。”
周玥刚到洗手间就吐了，许茵茵帮她顺背，给她递纸巾。
过了一会，周玥感觉舒服了，她用手捧着水漱了下口，顺便洗了把脸。
“好点了吗？”许茵茵问道。
“我没事。”周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将手擦干，“我们回去吧。”
“玥玥。”许茵茵担忧地看着她。
“我真没事，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对你哥只是有好感而已，不到要死要活的地步，真的。”
两人回去，那边，许修宁他们也吃完了。
女方站起来，许修宁将外套拿上，送她出去。
许修宁一走，他们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
“都送出去了，许茵茵，你是不是要有嫂子了。”江毅说道。
刚说完手臂就被许茵茵拍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吗？”
几个人还在掰扯，许修宁又进来了，并且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许茵茵还想躲，发现周围没有东西可以遮，情急之下把沈哲扯过来挡在前面。
“茵茵。”许修宁喊道。
躲不过去了，许茵茵抬头，讪讪叫道：“哥。”
许修宁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又和其他人说了会话。
“修宁哥。”周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他，“给你的，平平安安。”
“谢谢。”许修宁接过，“没有给你们准备礼物，嗯，你们找茵茵要吧。”
许茵茵：“哥你报销吗？”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了。”许茵茵笑着说。
许修宁还要回公司，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说了会话就走了，走的时候拍了拍沈哲的肩膀，让他待会去玩的时候看好许茵茵。
许修宁走后不久，他们也准备走了。
单许修宁已经买过了，几个人到了餐厅外面，准备坐车去城市广场。
出门的时候，许茵茵总感觉有人在看她，等她回头，却没看见人。
其他人已经走到了前面，许茵茵突然走了回去。
一个穿着时髦，但头上围着丝巾，脸上还带着大墨镜的女人本来已经走到了台阶上，看见许茵茵回来，脚步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
“妈？”许茵茵叫道。
许母扶了扶墨镜，假装不认识她。
“妈，别装了，我自己亲妈我还能认错？”许茵茵上前，将她的墨镜摘了下来。
许母只尴尬了一秒，咳了咳：“我订位置的时候他们非要给我优惠券，你爸要加班，所以我也来了。”
“哦。”许茵茵上下扫了眼自己母亲的装扮，“妈，你这打扮也……太猥琐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苟了，谁知道她妈更苟。
“你好意思说我猥琐？”反正也被发现了，许母将头上的丝巾也扯了下来，系在脖子上，伸手往女儿头上敲了一下，“也不看看你自己探头探脑的样子，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
许茵茵吐了吐舌头。
“不过，你跟沈哲还挺甜的。”许母补充道。
许茵茵：“……”
我妈可能已经坏掉了，需要修修。
其他人发现许茵茵不见了，一起走了回来，然后同样看见了许母。
许母是要面子的，和几个后辈打了招呼，立刻事遁。
四人之后去了城市广场。
城市广场此时已经人山人海，三米多高的圣诞树在广场中间发着五颜六色的光，周围有卖小吃的，表演行为艺术的，耍魔术的，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其他的节目。
几人穿梭其中。
因为人太多，四个人又没有手牵手，很快被人群冲散了。
沈哲一直跟在许茵茵旁边，两人还在一起，江毅那边发了信息过来，说他和周玥在一块。
“没事，江毅会看好她的。”沈哲说道。
许茵茵点头，现在人太多了，人找到了可能也会冲散，不如各自逛逛，找个时间会合。
圣诞树那边围了不少人，沈哲问她：“要写卡片吗？”
“嗯。”
两人找了个摊位买了卡片，许茵茵拿笔写上：圣诞快乐，XYY。
沈哲同样拿笔写上：圣诞快乐，SZ。
然后他将两张卡片钉在一起，挂到了圣诞树上。
之后，两人又逛了一会，许茵茵有些累了，他们找了街边一家咖啡店进去休息，顺便点了喝的。
许茵茵将自己的定位发给周玥，过了一会，周玥那边回消息，她已经回去了，让许茵茵玩得开心。
这么快就回去了。
周玥从餐厅出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到了广场后，一开始还和江毅在一起，后来走神了一会，江毅就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围人太多了，一个人从旁边撞过来，周玥想往左边让，左边的人被她碰到回过了头，顺便帮她挡住了撞过来的人。
“谢思齐？”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表姐呢？”谢思齐问道。
“我们走散了，她应该和沈哲在一块。你呢？”
“被同学拉过来的，打算回去了。”
谢思齐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跟菜市场似的，有什么好玩的。
“你要走吗？”谢思齐问她。
周玥看向周围，“嗯，我也回去吧。”
“走这边，人少。”谢思齐带着她往里面走，这边人是少了，结果越走越偏，走着走着变成了小胡同。
这时，两个喝醉酒的醉汉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念念有词，谢思齐将周玥护在身后，不过这俩醉汉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也没干啥，盯着他们看了几眼又晃悠悠走了。
“这边的路走不通，还是走外面吧。”
两人又往回走，为了不走散，谢思齐拉住她的手腕：“跟上。”
谢思齐在前面开路，一路分开人群，终于挤了出来。
谢思齐今天一身都是深色，只有鞋子是白的，周玥一低头，发现谢思齐鞋子上好多个鞋印，而且被踩得挺有特色，几个鞋印加起来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猫。
周玥冷不防被逗笑了。
“今晚谢谢了，改天请你吃东西。”周玥站在街边，两旁的路灯打下来在她身上染了层光晕，她朝谢思齐挥了挥手，道谢后钻进了车里。
谢思齐之后便也离开了。
许茵茵和沈哲在咖啡厅等了一会，江毅本来说要和他们会合，后来遇到同班同学，一起去唱K了，问他俩要不要去。
两人都对唱歌没兴趣，于是拒绝了，打算在店里再坐一会，看一看夜景就回去。
许茵茵提前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将车停在外面的大街道，两人沿着这边的小街道慢慢往外走。
圣诞树发出璀璨的光，那边的热闹声很远都听得见，许茵茵和沈哲在路口上车。
“许茵茵。”沈哲叫她。
许茵茵侧头。
沈哲俯身过来，双手绕到她的脑后，将一个凉凉的东西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许茵茵低头，看到脖子上的苹果项链。
许茵茵上车后便脱下了外套，露出了优美的颈项。项链是银色的，前面一个红色的苹果挂坠。许茵茵皮肤很白，红色的苹果缀在她锁骨前的位置，看起来鲜艳欲滴。
“平安夜快乐。”沈哲帮她调整了项链的位置，然后收回手。
“谢谢。”被沈哲碰到的地方有点麻麻的，许茵茵不自在地将身子转回来，然后解开书包，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沈哲。
盒子是许茵茵特意为了圣诞节制作的，左边放着一个苹果，右边放着一张“圣诞快乐”的卡片，卡片上方有一小盒零食。
零食是随机放的，有的是巧克力，有的是糖果，有的是坚果。
送完沈哲，许茵茵拿出另一盒，“这盒你带去给江毅吧。”
沈哲拿着手里的盒子，神色复杂：“你准备了很多吗？”
许茵茵看着他，顿了一下后说道：“四十几盒，班上同学一人送了一盒，还有你和江毅的。”
上次晨露的事情班上同学帮她顶贴说话，帮了她不小的忙，趁着这次机会正好将人情还了。她给沈哲和江毅也准备了，本来打算回去的时候给他俩。
还剩最后一盒，许茵茵给了前面的司机。
“连我都有。”司机乐呵呵地说，“谢谢茵茵小姐。”
“不客气。”
沈哲：“……”
作者有话要说： 沈哲：其他人送的苹果很快就会坏掉，只有我送的不会，机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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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许茵茵到家的时候接近九点。
她从门口进来, 外面的大客厅里没有人，许修宁拿着一瓶酒从酒窖里出来，正好撞上许茵茵。
“哥。”许茵茵换好鞋子过去, “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喝酒，要我陪你吗？”
许修宁拿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未成年人不许饮酒，尤其是你。”
许茵茵被敲了一下，揉了揉额头, 偷偷觑了她哥一眼，问道：“今天那个姐姐, 怎么样啊。”
“小孩子不要关心大人的事。”许修宁拿着酒去了里面，将酒开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
许茵茵跟着进去，她没敢喝酒，给自己拿了一瓶气泡饮料, 坐在许修宁旁边。
两人坐在吧台的高椅上, 今天家里也被重新布置了一番, 外面装饰了一棵圣诞树, 上面挂着给佣人们的红包和礼品袋，从窗口望过去, 可以看到圣诞树上闪耀的小小的彩色灯泡。
两人一个喝红酒, 一个喝饮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许母换了睡衣从楼上下来，见兄妹俩坐在这里, 便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走过去：“干嘛呢，你俩。”
“思考人生。”许茵茵说。
“思考出什么结果了吗？”许母问道，走到许茵茵旁边，也在高椅上坐下了。
许茵茵摇头：“思考人生的意义在于思考的过程，不在于结论。”
许母被她逗笑了，一个十六岁的小朋友，能思考出什么人生。
她转而问大儿子，“你思考出什么了吗？”
许修宁摇头，许母问道：“今天那个女生怎么样，优质吧。”
“嗯，做朋友很好，女朋友不来电。”许修宁阻断了许母的后续问寻，起身，“我上去了。”
母女俩又坐了一会，许母突然问道：“茵茵，以前把你扔在国外，妈妈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不是回来了吗？”许茵茵说道。
“嗯。”许母起身，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茵茵，晚安。”
许茵茵自从穿过来后一直早睡早起，以往九点左右就开始准备睡觉了，今天出去玩了一会，所以睡得晚，冲完澡出来，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许茵茵睡得很沉。
她再次梦到了自己的前世，不过，这次梦到的是她的小时候。
梦里的她看起来十一二岁，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的左边躺着一条白色的长毛狗，右边坐着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小男生。
“我爸妈今天不会回来了。”小小的许茵茵叹气道。
男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往她身边靠了靠，“晚上我们可以带长毛出去散步。”
“嗯。”许茵茵侧头望着他，“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
“如果我不见了呢。”许茵茵继续问。
“我会去找你，一直找，直到找到你为止。”
小小的许茵茵眯起眼睛笑，“我们拉钩。”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