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来,你不就要死了?”时礼问。
沈惊衍苦笑一声:“你不来我也会……”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然而已经晚了,时礼的胸口已经插了一把生锈的匕首,“时礼!”
“……真疼啊。”时礼身体抽搐,血液从心脏处大量喷出,很快将沈惊衍身上浸湿。
沈惊衍双眸欲裂,拼命捂着她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呼唤海巫。海巫很快出现,他颤抖着要跟海巫做交易,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时礼活下去。
时礼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它、它就是想要我的命,又怎么会再跟你做交易。”
“不,你不可能死,时礼我不准你死!”沈惊衍崩溃道。
时礼撑着身体,起来朝他吻去,沈惊衍死死抱住她,看着她心口的匕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时礼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往他手里塞了个瓷瓶,沈惊衍怔愣一瞬,定定的看向她。
时礼却只盯着竖起的海浪:“现在……把他的灵魂还回来。”
海浪一动不动,直到她的心脏渐渐停止跳动,片刻之后就要死亡时,才把和沈惊衍的交易解除。然而沈惊衍眼底白点消失的瞬间,沈惊衍突然拔出生锈的匕首,将瓷瓶里的所有药水都倒在了时礼伤口处。
海巫意识到自己上当,当即愤怒的掀起风浪,将小船整个掀翻了,然而已经晚了,能治愈人鱼所有伤口的药物全都倒进了时礼的伤口,她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伤口也逐渐愈合。
时礼突然睁开眼睛,接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在风浪中抱紧了沈惊衍,又哭又笑道:“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
她那天摸到沈惊衍眉骨上的伤口,想起他的快速复原能力和那瓶对人鱼来说很神奇的药,便想出了这个主意,只不过知道风险很大,沈惊衍不会同意,所以自己默默准备。
她确实在赌,可如果注定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沈惊衍被这个世界束缚,那这场赌局对她来说便没有输的可能。而现在,她竟然赢了。
“小混蛋!混蛋!”沈惊衍眼睛通红,哽咽着紧紧抱住她,在滔天的巨浪中亲吻她。
时礼流着泪回应他,在世界逐渐崩散的瞬间,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我爱你。”
第60章 回到现实
嘀……嘀……
时礼置身于黑色的真空中,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一种类似机械的声音,她仔细去辨认这种声音,却发现自己的思维都是迟缓的。
……是不是该进入下一个世界了?可下一个世界是什么呢?她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时礼费劲的思索,还没等思考出结果,脑海里就出现一行字――
恭喜任务者,已经成功完成所有任务,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传送前询问一次,是否要将对男配的感情收回?
在这行字出现之后,时礼的脑子仿佛化开的水,突然活泛起来,想起人鱼世界就是她第一次穿越时的最后一个世界了。
……所以就这么结束了吗?时礼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是否要将男配的感情收回?
嘀嘀的机械声越来越大,像鼓槌一样敲击在耳膜上,时礼的心跳越来越快,接着眼前出现一个白点,这个白点越来越大,逐渐驱散了黑暗。
――是否将男配的感情收回?
不!时礼无声的呐喊,接着身体重重摔下,好像摔进了某个僵硬的躯壳。她头晕眼花,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嘀嘀的声响再次传入耳中,她睫毛微颤,半晌艰难的睁开眼睛。
“小礼你醒了?!”
时礼下意识扭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后睁大眼睛:“妈?!”
“你真是吓死我了!”时妈气恼的捶了她一下,“为什么不吃晚饭,知不知道你饿昏住院了!”
时礼怔怔的看着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般将这段时间的一切都过了一遍,接着她悲愤的大喊一声:“妈!”
“……你吓我一跳,干什么?!”时妈皱眉。
时礼抱住她痛哭:“我回来了,我可算是回来了呜呜……”
“你这孩子,什么叫回来了?你不一直在我们身边吗?”时妈不解。
时礼只管自己哭,发泄这段时间的惶恐和不安,时爸进来时吓了一跳,赶紧问时妈:“你打她了?”
“她刚醒,我没事打她干什么?!”时妈无语。
时爸皱眉:“那怎么哭成这样?”
“我哪知道,问你闺女去。”时妈说完,便无情无义的把时礼丢回了床上。
时礼软软的倒了回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于是泪眼汪汪的看向时爸:“爸爸,有东西吃吗?”
“哟,饿哭了啊,我给你买了粥,赶紧吃一点。”时爸说着,就赶紧把吃的端到桌子上。
时礼吸了一下鼻子,接过勺子开始慢慢吃,一边吃一边默默流泪,在最初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狂喜过后,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迅速蔓延,她的眼泪好像断线珠子一般,不断的往下掉。
时妈和时爸对视一眼,犹豫的走到她面前:“闺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时礼摇了摇头,擦掉脸上的泪,又有新的眼泪出来:“没、没事,我就是有点饿。”
“都饿成这样了,就别顾着哭了,赶紧吃饭。”时爸催促。
时礼被他逗笑了,但一想到沈惊衍,又忍不住撇嘴,于是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大口塞饭,吃着吃着血液都往胃里流了,她的悲伤劲也多少被冲散,等把饭吃完时,已经不哭了。
“果然是饿哭的。”时爸放心了。
时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就不能有点出息,还以为失恋了。”
时礼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老妈扎了一刀,沉默片刻后叹了声气:“我们回家吗?”
“回什么家,你就饿了一顿就直接昏迷了,连呼吸机都上了,肯定身体有什么问题,在所有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先在这里住着,”时妈当即道,说完想了想又道,“没事也给我住着,花钱就花钱了,住够一个星期再走,万一回去了你再昏迷,我非吓死不行。”
“对,听你妈的。”时爸忙道。
时礼撇了撇嘴,虽然想说她一点事都没有,但是怕爸妈担心,还是留在医院住着了。
因为在醒了之后体征什么的都恢复了正常,所以医生也建议她没事走走,时妈得了这句话之后,好像得了什么圣旨一般,每天吃完饭都会催她去楼下散步。时礼起初还万分不乐意,但等到无意间发现医院旁边的小吃街后,她就爱上了散步。
没办法啊,这段时间老妈每天给做营养餐,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说油盐越少越好,于是她每天都在喝淡出鸟来的排骨汤,有些腥的炖鸡汤,总之吃饭成了一种折磨。但现在不同了,有小吃街啊!
“妈,我去散步了。”时礼把碗一推,就直接往外走。
时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有些好奇的问时妈:“她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为什么看起来还胖了点?”
“当然是我的汤有效果,都是高营养,喝一口就跟吃一斤肉一样。”时妈得意道。
时爸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自己爹妈被自己忽悠成什么样的时礼,开开心心的下了楼,快从大厅门口出去的时候,十几辆豪车停了下来,简直要闪瞎她的眼。
然而她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便扭头去小吃街了。
能不习惯么,老妈为她下了血本,让她住的是他们城市最好的私人医院,虽然住的是普通病房,但每天的房费也有四位数,简直叫人咋舌,而在普通病房之上,还有VIP,VIP之上,还有至尊VIP。
像她在这里住了三天,就知道病房顶楼那一整层,就住了一个人,之前一直昏迷不醒,前段时间突然苏醒了,今天这些豪车应该也是来看他的。
……幸亏她在小说世界也是见过世面的,才没有对着顶楼那个人流下羡慕嫉妒的口水。
时礼一想到沈惊衍,又有些惆怅了,她叹了声气,在一个烤大面筋的摊位前站定,用手机给老板扫了十块钱:“我要三串。”
这家的烤面筋非常巨大,十块钱就三串,烤得外焦里嫩的面筋上撒一层厚厚的孜然和辣椒面,咬上一口咸香入味,比老妈的各种汤不知道好吃了多少。时礼想象着味道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接过面筋后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了,又给自己买了碗炒凉粉,吃到发撑后才一擦嘴就往医院走。
当她回到医院时,就看到先前那些豪车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下几辆停在门前,几个忙完一阵的护士在一处闲聊。
“最近来看那位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护士道。
另一个压低了声音:“好不容易醒了,当然是要来看的,不过他能醒来也真是一个奇迹,本来还以为要做一辈子的植物人了。”
“是啊,能醒就是万幸了,虽然复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很好了。”
时礼经过时她们下意识的静了一瞬,但她们之前说的话时礼已经听到了,不免有些好奇那人是怎么回事。能让护士姐姐说是奇迹的,那肯定是特别奇迹了吧。
时礼回到病房,把刚才的八卦说给妈妈听。
时妈不屑的看她一眼:“你说的那些我早就听说了,那位据说是什么家族的继承人,可是个大宝贝,这么多人来看他多正常。”
“你不是一直在照顾我吗?为什么这些事也知道?”时礼好奇。
时妈咳了一声:“就是趁吗睡觉的时候出去溜达溜达,认识了几个朋友而已。”
明白了,中年妇女们的爱好大都相同嘛。时礼嘿嘿一笑:“所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还有啊,那个人很年轻,就比你大了五岁,长得特别帅,”时妈说完叹息一声,“可惜身体不好,不然就让人介绍给你了。”
时礼无语一瞬:“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那又怎么了,要是存心想认识,那肯定是会认识的。”时妈不服气。
时礼啧了一声:“谁跟你说的这些啊,人家顶楼有专门的保镖把手,其他人怎么会知道他长得帅,万一是编的呢?”
“绝对不是编的,你张阿姨身体不好,经常来医院保养,半年前正好遇到那人出车祸被送来,当时看到脸了,就是很帅。”时妈道。
时礼打了个哈欠,时妈刚好凑过去,顿了一下后问:“你偷吃什么了?”
时礼一僵。
“一股孜然味。”
时礼干笑一声,扭头就往外跑,时妈顿时怒了:“时礼你个小混蛋,我天天给你做营养餐,你给我跑出去偷吃!”
时礼闻言越跑越快,看见楼梯就往上爬,仗着自己刚吃完三串超大号烤面筋,很快将老妈甩得没影了。
她一口气跑到顶,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两个保镖,才意识到自己跑哪来了。
“抱歉,这里不能进去。”一个保镖面无表情道。
时礼忙道:“我不进去,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说完就老老实实坐到台阶上,保镖们也就不管她了。
时礼一个人坐了片刻,才给老爸发短信:我妈消气没?
时爸很快回了短信:没,她在一个楼梯口守着,死活都要揍完你再回病房,你到底干啥了?
时礼:……
一想到老妈凶凶的样子,时礼就头疼了,她叹了声气,怎么也不敢下楼。她在楼梯间了坐了一个小时,手机都快没电了,估摸着老妈该消气了,就起身往楼下走,刚走了两步,保镖腰间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声响:“进来一趟。”
时礼猛地停下,扭头看向对讲机。
第61章
其实对讲机里的声音是有些失真的,还掺杂了许多杂音和细碎的干扰,听起来并不像他,只是时礼听到后,忍不住有了一丝怔愣而已。
保镖已经走了,顶层楼梯间的门也锁上了,时礼却还站在原地,她怔愣的看着锁住的大门,半晌突然嚎啕大哭,这段时间尽可能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她崩溃又无助的蹲在地上,思念将她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她像一只失去母亲的小兽,被抛弃在时间的洪流时,昔日的温情越多,她此刻就越痛,可偏偏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只能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声音也变得沙哑。
哀婉的哽咽声在楼道里断断续续,却没怎么传到病房中,然而坐在病床上、正在跟保镖交代什么的男人表情一顿,眉头猛地蹙起。
保镖还没问他怎么了,他便失了冷静要下床,却因为腿上没有力道,直接朝地上栽去。
“沈先生!”
病房里的一众人员都惊住了,急忙冲过来扶他,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男人额角青筋直冒:“轮椅!”
保镖急忙搬来轮椅,两个护工搀扶他坐上,按照他的指示朝着楼梯间去了,然而开了锁之后,那里却空空如也,先前的哭声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男人沉默许久,眼底出现一丝自嘲:“叫医生加大药量,我又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