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成了‘神’眼中的垃圾，脚戴镣铐，逃不出去，被肆意屠杀奴役。”
“阿衍还说，从高位空间到我们这个位面世界的通道，就在这座闇域城里。”
“姬幽知道这些，但他不仅将这个消息彻底封住，还妄图通过这间祭祀密室和‘神’沟通，想要协助他们达成目标。”
向晚薇暗恨到咬牙，“这个恶心的疯子！”
姬幽和荒月都是书里的反派，但在她眼里，却天差地别。
荒月说到底实力强大，但和男女主是敌对的，所以被打上反派标签，本质上品性并不坏。
而姬幽则是真正的阴损至极心思黑暗，现在看来，更是连任何底线都没有！
同一片大陆的人，在面对这种随时都可能会来的生死危机，有格局的自然会放下一切矛盾私仇，先一起抵御外敌。
他倒好，封锁这个重要消息不说，还想勾结外敌，甚至内里还百般挑唆分化，将三界火力全都集中到荒月身上。
向晚薇从未这样厌弃痛恨一个人，巴不得他快点死。
“他的契约灵兽在哪？我想见见。”
第五十二章
向晚薇看到那只叫阿衍的契约灵兽时, 愣了一下。
它的羽毛洁白丰盈，长得很像雪鸮，弯弯精巧的鸟嘴根部是须状羽毛, 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很大, 只不过可能是害怕，瞳孔缩小有些惊悚的样子。
害怕却又探头探脑的, 凑到向晚薇跟前哆哆嗦嗦嗅了嗅。
向晚薇：……
难怪温慕说它鬼头鬼脑, 它当自己是狗狗么？
“你，你也是契约灵兽？”阿衍眼睛亮了亮，想往向晚薇身上飞，但被温慕紧紧抓着鸟爪, 它只能乱扑腾。
“这样你都能认得出？”向晚薇惊奇，随即又问道，“关于闇域城, 你和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毕竟它的主子是姬幽，如姬幽那般阴险狡诈的人，他的心腹自然也需要堤防。
这回却是阿衍惊奇, 转动脑袋看她, “我们来自同一个位面，仔细感应自然认得出，而且闇域城的事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们契约灵兽都知道的呀，因为想要攻占更多世界的领主，就来自于我们原本的世界。”
温慕和晏川清齐齐扭头看过来，向晚薇一脸懵, 原兽的记忆她根本就没有，看来从异世空间召唤契约灵兽值得深究。
她故作凶凶的样子，瞪着阿衍，“我知道就不可以问了吗？敢讲假话，毛给你扒光，说，把知道的全都讲一遍。”
阿衍果然很怂，一瞪眼就老老实实的说起来，“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宇宙浩渺，大大小小的世界数不尽数，也有强有弱。”
“在我们那个世界，领主们非常强大，至少比这个世界的要强大太多，如果成功降临，那就能成为掌控一切的‘神’。”
“只不过不同位面之间有难以逾越的空间时间，还会受到法则力量的禁锢，越是实力强大的，所受到的约束便越强。”
“领主们很想开疆扩土，可约束太强无法主动侵入，便将实力微弱法则束缚小、被视作残次品的小生命们扔进空间通道里，投向无数个比自己弱小的位面世界。”
“这些小生命能活下来的万不存一，而能被成功契约进入新世界的更是微乎其微，从这点上来说，我们是幸运的。”
温慕早就一脸摸不着头脑的神色，看看晏川清又看看向晚薇，“它先前没交代过这些，说的也更玄乎了，意思是还有很多很多个世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阿衍脑袋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看向抓着它脚的温慕，“低等位面，知晓的确实很少。”
“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在谁手里？”鸟虽然是晏川清制服的，但不妨碍温慕狐假虎威，直接薅住它的羽毛拽了拽。
阿衍耷拉下眼皮，一副任人□□的模样，还很人性化的将翅膀伸展出来，揉揉干瘪的小肚子，“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如此温顺却扯我羽毛，最过分的是还不给东西吃。”
想它的实力在这个世界也算是能够独挡一面，却没想到栽到一个少年手里。
向晚薇神色没有半分松懈，只继续问它，“既然领主们无法到其他位面去，那安排我们来又有什么作用？”
见阿衍没精打采的，她又道，“等你答完了，给你城主府最好的食物。”
阿衍眼睛一下亮亮的圆，拍拍翅膀连声调都高昂了几分，“这座闇域城，还有这个密室传送阵，看见了吗？”
“这就是我们多年来的功劳呀，闇域城建立，是我们不断游说洗脑，鼓动大佬们添砖加瓦共同建立起来的。”
“这座传送法阵是我们私底下偷偷挖暗道建造的，领主们虽然不能主动侵入其它位面，但如果是受到献祭召唤的话，法则禁锢就会削弱很多，有一定可能降临于此。”
向晚薇暗自心惊，面上不显，“法阵启动过吗？”
“启动过一次，但中途停止了。”
“缘由呢？”
“在原来的世界，我们等同于废物残次品，生存情况比曾经的闇域城好不到哪里去，我很喜欢在这个世界生活，也不希望被破坏。”阿衍垂下头瞟了向晚薇一眼，“你当初和我意见相左，认为这种背叛不可饶恕，现在抓了我，是打算杀了我吗？”
向晚薇态度缓和下来，看来这阿衍虽是姬幽的契约灵兽，但并不是一路的，“不，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和你一样，都很喜欢这个世界，宁可背叛也不希望被破坏。”
“那姬幽知道闇域城的事，是你告诉他的？”
阿衍连连摇头，“当然不是，是姬幽上次在闇域城埋伏魔尊荒月，控制城主府的时候发现的。”
“上任城主偶然发现这间密室，自行脑补以为是神坛，总来祭拜，而姬幽对他进行了搜魂术，自然而然找到这里，正巧当时我被他安排去别处完成任务，没能来得及阻止。”
“姬幽在这间密室里使用秘术，复原了发生过的画面，看到了我们，所以他全都知道了，还非常热切的想要参与进来，和我们一起迎接领主的到来。”
向晚薇忍不住腹诽，这姬幽正当本事没见多少，各种歪门邪道的秘法倒是层出不穷。
他既然那么想将火力集中到荒月身上，对恶人就该用恶法，让他自食其果。
“走，我们回魔宫。”
阿衍哀哀叫唤两声，“不是说好完了，就要给我城主府最好的食物吗？”
***
魔魂殿。
八大仙门摆阵掐诀，无数把仙剑飞空而起，遮天蔽日，如天罗地网般将荒月困在当中。
“把九星塔交出来！”几个白发老者厉声高喝，“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高台上荒月身着玄衣，周身弥漫着极寒之气，似乎连空气都悄然间凝结成冰。
他俯下身阖住一直守在身边那几人的眼睛，他们都死了，浑身满是利器像刺猬。
凌云天和阮月瑶手握兵器，冷眼观察讨论着。
“这大魔头还没有炼化九星塔，就这么能抗，三族围杀竟然都可以撑到现在，如此实力，绝不能留。”
“他那只契约灵兽怎么不在？当初魔渊战场的仇，我还牢记在心，这次必要一起击杀。”
凌云天神情古怪，“我让人探听过消息，那只契约灵兽已能化形，就是当初秘境里，站在魔头身边的那位女子。”
阮月瑶惊讶轻呼，“那更不能饶过她。”
“我们尚且不敌，找准时机再下手。”
厮杀声响彻天地，孜孜不倦扑杀在最前面的，是冥族阴兵和魔族魔兵。
九星塔能发挥出的力量不足十之一二，然而浩渺星辰闪烁，似日夜飞快交替，点点光辉坠在荒月如云笼罩的黑魔气里，掠向四面八方逼近的敌人，只留下森森白骨和蜿蜒流淌的血色。
荒月的双眼早在无穷杀戮里猩红一片，他站在那里，衣角无风自动，“不给九星塔就要手下无情？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修真界联合起来的诛魔之战？”
他冷笑，这帮虚伪的人，就算给了不照样还是要他的命，非要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黑魔气卷着九星塔飞悬而出，塔身骤然变大，朝那帮站在中后方呐喊示威的八大仙门攻去，“你们想要九星塔，看谁有命拿！”
如梦似幻的光芒扫过，哀嚎惨叫连成一片，在人群里等待时机的凌云天和阮月瑶再也没办法保持气定闲神，纷纷出手。
魔族将领身后凝着一团影子般的黑影，正是神出鬼没的姬幽，他循循善诱，“只要成功击杀荒月，你们便能恢复曾经的盛世王族，不再被他一人高高在上打压统领，你们就是大功臣，为了这样美好的未来，现在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将领们看着损失惨重的兵士，满眼苦涩道，“可谁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我有一个想法，你调动魔兵去击杀普通子民，乱他心神，我再趁机偷袭。”
“身为魔族高位者，怎可拿魔族子民做威胁？！”
姬幽的脸藏在银白面具下，笑的浑身发抖，“你们不是已经威胁过吗？要不是为了子民安危，荒月怎会站在这里被你们围攻？”
“可……可那只是说说的，怎可真动手击杀！”
姬幽如鬼魅般蛊惑，“你们已经走到反叛这一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可要想清楚了。”
见将领白着脸吩咐下去，他身形消失，悄无声息出现至阮月瑶身边，将她从危险的光影里，凌云天的身边拉走。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本座将荒月生擒了献给你好不好？”
空气里是浓厚的血腥味，前不久的大雪已经消融一空，消融在大片温热、如溪汇聚的血流里。
荒月身上除了起初那支被姬幽暗算的骨箭，又增添了很多伤，要不是九星塔补给他灵力，就在这几日他也该彻底压不住伤势，倒下去了。
他只想在死前，再多杀一些人陪葬。
无休无止的杀戮里，那颗心再次变得无比坚硬和暴戾。
可他却能感应到极限将近，因为想起吱吱的念头，是越来越压制不住了。
不能实现承诺，娶她陪着她，是他回想一生，最大的遗憾了吧。
轰隆隆！
如浪涛般汹涌连绵的剑气，携裹着势如奔雷的青幽电芒直入冥族和魔族大军，撕出一道凶猛裂口。
在晏川清手握半神器出招的同时，修真界队伍上空陡然砸下一只五彩斑斓的巨大灵力饕餮，本就在九星塔下摇摇欲坠抵抗不住的列队剑阵纷纷散乱一团，狼狈不已。
荒月看到当空一道身影跃下，直直朝他扑来。
“…吱吱？”
第五十三章
荒月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从来没有人让他这般蚀骨相思过。
分开的这段日子，度日如年，甚至在想, 就是死去, 也比见不到她要好。
他仰头静静凝视，张开双臂拥住不敢奢望的梦, 清香温软的触感是真实的。
荒月神色渐冷, 不等他暴躁发声，怀里的娇软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向晚薇将湖心阁楼哭了好几日的难受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直恨不得把荒月给打一顿，但看他满身伤痕无处下手的惨状, 只能心疼的高声痛斥，“荒月，我讨厌你！”
“讨厌你纵容着对我好, 更讨厌你替我做决定！”
她跟随荒月这么些日子，每次面对他都是要么怂，要么吹彩虹屁哄着, 这还是第一次高声冲着他叫嚷。
“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样的话来伤害我？你以为言语上的伤害就比死更好受吗？你凭什么把我推给别人？！”
“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真相了，会难过到想死。”
荒月喉头攒动，只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来？”
向晚薇望着他眼睛里的暗色，心里酸酸的，语调软下来, “我说过的，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你当我是骗你的吗？”
荒月环顾四周，九星塔和吱吱的灵力饕餮让修真界乱了阵脚，但对方摆出的阵型正在飞快变动，很快就能稳住。
晏川清半神器在手，威力强大，和他黑魔气幻化出的箭雨让魔族冥族大军不得前进，但荒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寡不敌众，他也撑不了太久，还有一直躲躲藏藏偷袭的姬幽，情况不容乐观。
“我倒是希望你骗我，我要你活着。”荒月思索着带她突围的可行性，越想手臂便拢的越紧，“吱吱，能见你这一面，我已经满足，但你不能葬送在这里，否则我死都不能安心。”
他俯身凑到向晚薇耳边，下巴轻轻摩挲她的耳蜗，“乖乖听我的话，别那么傻。”
向晚薇猛然捧住他的脸，亲吻上去，眼泪热热的淌下来，淌在两人齿唇间。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亲他，浅尝辄止，松开后也不敢看他，只垂着眼，声音又轻又柔似羽毛挠在心间，“荒月，我好想你，很想很想，不要赶我走。”
荒月暴戾坚硬的心软成一片，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吱吱，那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肯走，我还能将你安然送出去，否则的话，你就真的只能永远留下来陪我了，你想好了吗？”
死在一起，是不是黄泉路上也能走在一起，他握住柔软的小手，紧紧扣住。
“你爱我吗？”向晚薇没答他，反而问道。
在云亦安告诉她实情后，她已经知道荒月说那些话是在故意气她了，但也的确很真实，他从没直白说过喜欢她，更没说过爱她。
“爱。”
“那你还要娶我吗？”
“娶。”
“你说过只会有我一个，是真的吗？”
“真的，永远只爱你一个。”
向晚薇这回高兴了，吸了吸鼻子，刚才还泪眼巴巴的现在却笑得眼如弯月，“看在你这么爱我，又永远只爱我的份上，那就姑且让你活着好好陪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