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娇——扁平竹
时间:2020-07-15 06:30:05

  “喝别的也行。”
  他一直看着林望书的眼睛,指尖去碰她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背。
  触感很凉,他的更凉。
  林望书懂他的那些小动作。
  他成熟稳重,心思深沉,城府甚至比在商界打拼了几十年的那些大前辈们还要深的多。
  能让他小心的讨好,只能说,他非常有把握,林望书会点头同意。
  的确,她也没法拒绝。
  “有咖啡和牛奶,不过你经常失眠,还是喝牛奶?”
  “都听你的。”
  家里没人,灯也关着。
  林望书开了密码锁,摸着墙先把灯给开了,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男士拖鞋。
  那天江丛羡离开后,她特地去买的。
  是他的尺码。
  “我去给你热牛奶,电视遥控在茶几上。”
  她说着话,便转身进了厨房。
  江丛羡对看电视没什么兴趣。
  他把鞋子换好,去洗手台仔仔细细的把手洗了一遍,然后也进了厨房。
  林望书刚拆开牛奶盒,见到他了,问道:“你怎么进来了,去外面坐着吧,我马上就好。”
  他毫不遮掩,走过来抱她:“看你啊。”
  林望书被他抱的有点懵:“看我?”
  “嗯,想多看看你。”
  “可你一直抱着我,我开不了火。”
  “那就不煮了,我待会喝冷的。”
  “对胃不好。”
  “没事,我身体挺好的。”
  他都这么说了,林望书也就没再开口,让他抱着了。
  厨房后面是流离台,位置不算宽敞,两个人在里面就显得有点挤了。
  但江丛羡抱的紧,林望书也就没有开口。
  时间过的快,墙上挂钟的指针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江丛羡还是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林望书觉得自己要是不开这个口,他可能真的会抱一个晚上。
  于是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我腰有点痛。”
  江丛羡这才松开手,脸色有点紧张:“腰痛?”
  有时候林望书甚至觉得在江丛羡这儿没有轻重缓急。
  她只是腰痛,他都紧张个半死。却从里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
  林望书有时候也挺难过的。
  难过他的遭遇,难过他的病。
  是两码事,她对他的恨,和心疼他,这些是两码事。
  看到她哭了,江丛羡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想拿纸巾帮她擦眼泪,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直接扯过自己的衬衣下摆给她擦。
  “怎么哭了,很难受吗,你去客厅沙发上躺着,我帮你揉一下。”
  林望书摇头,栽进他怀里:“发病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
  擦眼泪的动作停下,他垂眸,直视她的眼睛。
  原来是因为这个哭的。
  不知怎的,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还有空去操心这些无关轻重的事,说明腰疼的程度也还不算太严重。
  “会有点难受,不过我还是忍得了的。”
  林望书似乎不信:“可赵医生说,得这个病的人都没办法控制自己。”
  “是控制不了,但我也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的。”
  见林望书听到他的话,又要哭了,他忙哄道,“我有在好好治病的。”
  “那你听医生的话,别总是生气了。”
  “嗯。”他一时失笑,“你别总惹我就行。”
  “我也没有惹你啊。”
  “那你把盛凛的电话拉黑。”
  ……还真是喜欢见缝插针。
  牛奶最后还是没热,江丛羡为了图省事,直接喝的冷的。
  林望书说要送他下楼,他没让。
  “算了,楼道那么黑,你送我下去了我又不放心让你一个人上来,还得送你。“
  林望书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他把左脸凑过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小心点。”
  林望书踮脚,在他脸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原本只是想调戏一下她,结果被调戏的淡定的不行,他反而脸红到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那我……我就……就先下去了。”
  “嗯。”
  林望书目送他进了电梯,跟个机器人一样,走路都卡顿。
  --
  出发前一天,寻雅收拾好东西直接过来找林望书,和她住了一晚上,她们住的地方距离太远了,如果当天再过来的话,会很麻烦。
  寻雅还是第一次来她家,林望书亲自下厨做的饭,味道一般般吧,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难吃。
  两个人都没吃多少,最后干脆点了外卖。
  附近挺有名的一家炸鸡店。
  寻雅的视线飘远了,看到阳台上的外套。
  “这衣服应该不是林约的吧?”她笑容暧昧的看着林望书。
  衣服是昨天江丛羡回去的时候落在这里的,她后来给他打电话,他让她洗好了晾在外面。
  “江丛羡的衣服,他忘了拿走。”
  寻雅有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睛,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对江丛羡忘了把衣服拿走敢到质疑:“真的是忘了带走还是故意留下的?”
  “故意留下?”
  “有两种理解方式,一呢,可能是他怕有野男人来你家,所以故意留件外套在这里,宣示主权。这二呢,就是他怕你一个小姑娘独居,担心有人图谋不轨,这件外套一挂出去,不就是证明家里有男人在嘛。”
  林望书被她的分析逗笑:“我觉得你不应该学考古,而是学刑侦。”
  寻雅顿时来了兴趣:“你也觉得我在刑侦这方面挺有天赋吧,我也觉得,当初要是不学考古,我真的就报考警校了。”
  两个人晚上聊的晚了点,凌晨一点才睡。
  虽然林望书给寻雅重新收拾了一间房,可后者还是缠着要和林望书一块睡。
  小姑娘身上又香又软的,可比枕头要抱着舒服。
  一边睡还一边嘟囔:“你是会催眠吗,我一抱着你就犯困。”
  --
  江丛羡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次日一早,不需要闹钟,准时七点就醒了。
  他开车过来接林望书去机场,也没提前给她打电话,想让她多睡一会。
  密码锁的密码她告诉过他,开了门后他进去,去敲她的卧室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动静。
  然后门开了,寻雅眼睛都没睁太开,不满的嚷道:“谁啊,大早上的吵人清梦。”
  江丛羡眉头微皱,越过她的肩膀去看房间里面。
  林望书还睡着,睡裙不知道被谁薅到了腰上,细长白皙的双腿,以及粉色的内裤。
  一览无余。
 
 
第七十六章 
  等到寻雅透过那双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是江丛羡后, 刚想和他打招呼,后者已经绕开她进去了。
  贴心的替林望书把被子盖好。
  她睡的熟,半点反应都没有, 江丛羡多看了一会,手碰碰她的脸。
  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于是他站直了身子,准备出去。
  寻雅总觉得自己站在这就像是个明晃晃的电灯泡, 提议道:“要不我先出去?”
  江丛羡语气平淡:“不用。”
  他也不看她,直接出了房间。
  冰箱里东西还算齐全, 他系上围裙进了厨房,随便弄了点早餐。
  可能是时间到了, 林望书被闹钟吵醒,寻雅洗漱完进来,见她醒了, 坐过来告诉她:“你男朋友来了。”
  林望书揉了揉眼睛, 没太清醒:“我男朋友?”
  “嗯, 江丛羡啊。”
  林望书这才记起来, 她们今天九点的飞机,于是慌忙问她:“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
  如果江丛羡不来的话, 她们肯定得睡过头。
  林望书松了一口气。
  她出去洗漱, 也忘了先换衣服,就穿着身上那件睡衣。
  可能是在自己家,放松惯了。
  寻雅还困着,又躺床上补了会觉, 让早餐好了再叫她。
  开放式的厨房里,江丛羡正给锅里的煎蛋翻面,听到声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从房间出来的林望书。
  他关了火:“过来。”
  声音淡,也没有半分命令的语气。
  但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样,林望书抗拒不了。
  她把房门带上,走过去。
  离的近了,江丛羡摸她的脸,低下头,似乎想亲她。
  林望书急忙用手去挡:“我还没刷牙。”
  他无声的笑了:“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
  她脸还有点红,专门用空着的那只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想闻闻有没有什么异味。
  还好没什么味道。
  江丛羡干脆直接把她的手拿开,吻了下去。
  事后又笑:“躲什么,我不嫌弃你。”
  林望书看了眼锅里的煎蛋,不动声色的转开了话题:“蛋应该熟了吧?”
  “嗯。”江丛羡拿了个盘子过去,把煎蛋盛出来,又问他,“今天想吃全熟的还是溏心的?”
  “溏心的吧。”
  江丛羡重新拿了一个蛋,打碎,倒入锅中。
  哪怕是在做饭,他的视线也总在林望书的身上。
  洗手间的门没关,她在里面洗漱,正好可以看到。
  洗漱结束,她拿着擦脸巾擦脸,从里面出来。
  胸前沾上水渍,江丛羡多看了一眼,然后去抱她:“真软。”
  林望书笑了一下:“我最近好像是长胖了一点。”
  他笑声低沉,贴着她的耳蜗往里钻:“我说的是其他地方。”
  后知后觉感觉到别样的触感,林望书这才反应过来,脸一红,猛的推开他:“我忘记换衣服了。”
  他视线坦荡的看着她的胸口,没有内衣的束缚,那件单薄的睡衣根本挡不住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看我做饭辛苦,想给我点福利。”
  林望书的脸更红了:“你……你别乱说了。”
  她逃一般的进了房间。
  寻雅闻到香味,正准备起床,看到她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以为她是发烧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
  林望书没说话,头还低着。
  寻雅已经打开抽屉去拿体温计了:“这种特殊时刻如果发烧的话就难搞了,估计飞机都上不了。”
  “没发烧。”林望书轻声说完,拿了衣服准备换。
  “笑笑他们先去机场了吗?”
  寻雅坐起身:“她和她男朋友先过去了,我那个同学可能有点麻烦,他们那不好打车,所以得我们去接。”
  “嗯,可以的,正好江丛羡开了车。”
  寻雅想了想,还是一点点的蹭到林望书身旁,小声问她:“江丛羡的病,好了吗?”
  闻言,林望书换衣服的手稍微顿住:“这个病没有那么快治好的。”
  “那你真的想好了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可能是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太对,于是寻雅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万一他的病一直不好呢?”
  她也不是在劝分,也不是在挑拨离间,是因为她知道双相有多可怕,也知道江丛羡这个人有多可怕。
  他哪天杀了人寻雅也不会意外。
  理智和法律似乎都没办法成为约束他的枷锁。
  林望书把外套的扣子一一扣上:“想清楚了,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哪怕他的病永远不会好,也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想好了要承担他的未来了吗?”
  正是因为之前身边出现过这样的人,所以寻雅才会担忧。
  她的高中同学,半年前通过相亲认识了一个男人,985毕业,大学老师,有车有房,性格也好。
  原本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是她的同学最终还是抵抗不了压力,和他提出了分手。
  她是这么和寻雅说的:“我很爱他,可我实在没办法去承担一个人的未来,他已经把我当成他的精神寄托了,他发病情绪低落时,我得开导他,还得时刻提防着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我感觉我被他折磨的都快抑郁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所以她提出了分手。
  正是这句分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上周,寻雅陪她参加了那个人的葬礼,她哭的很惨,几乎晕厥过去。
  寻雅知道,哪怕心里的创伤会随着时间恢复,但内疚会一直陪着她。
  前几天她还给寻雅打了个电话,说她最近开始失眠了,情绪也很低落,已经预约了心理医生。
  这件事给了寻雅挺大的打击的,所以她不希望林望书也步她那个同学的后尘。
  负责病人的一生,光是这几个字都足够吓人了。
  林望书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从我点头同意和他在一起,我就想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
  他的前半生已经过的足够苦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整个人生都被苦涩和孤独充斥。
  这对他不公平。
  寻雅听到她这么说,反而放心了:“你自己能想通就好。”
  换完衣服后出来,早餐已经好了,吐司和燕麦粥。
  江丛羡还在厨房里,洗锅。
  这还是寻雅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林望书拖出椅子坐下:“他做饭很好吃的,你尝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