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冷宫种田——昆山玉
时间:2020-07-15 06:31:59

  “不错。”应卓道:“我当天在宫外的王府,知道这件事后,吴贵妃已经搬过来了。好在她被一道派来的刘太监监视,哪里也去不得,否则凭她的精明,这里的秘密早就保不住了。”
  “那这座宫是为什么这么巧砌了一道墙?要不是有这道墙,我看你们也玄得很。”吴桂花越是交流,越是觉得吴贵妃生前的这段历史充满了违和与迷雾,而那迷雾似乎遮在她眼前,一拨便可见。
  “这是我母后使人砌的。当年我母后本想秘密找户人家寄养虎妹,但那些人一听说虎妹生的异相,没有人不害怕。母后也怕把虎妹交出去,反而害了她,只好挑选重华宫先把她藏进去,又选刘八珠来照顾她。这座宫太大了,母后虽挑了人暗中护卫虎妹,但也怕有照看不到叫人发现虎妹,便在她们常活动的西厢砌了道墙,本意是为了方便看护她们两个。”
  说到刘八珠,有一点也是吴桂花很奇怪的:“我听秦司薄的意思,刘八珠只当过小宫女,她是怎么被先皇后挑中来做这么重要的事?”
  “你说得不错。当年刘八珠还是我母亲宫里一个刚刚被司苑局挑选来做洒扫的粗使宫女,但这也是她的优势,宫里人不会想到,虎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我母后得知刘八珠家里有个同样生有异相的姐姐,才将她指过来,暂时照顾虎妹,待有了合适的安置人家,再把她放出去。到后头我父皇去世,母后将父皇的妃子迁往蕴秀宫居住,也存的是就便照顾的意思。她本打算也一道搬进去,但那时太后伤心过度,认为是我母子克死了父皇,日日派人堵住凤宣宫斥骂她,想逼她殉葬。我母后无法出门,只能在宫中请来普贤菩萨金身,说要念足三年经,为自己赎罪,为了表示心诚,母后下令让人封住了凤宣宫,结果三年不到,我母后也过世,自然再也照顾不到重华宫。到我知道虎妹的存在,她已经被刘八珠养成了那样……在你之前,我试过很多次带她出宫,都没成功。”
  吴桂花没想到会提到孝恭皇后这样惨烈的过往,她默默地握住了应卓的手。
  应卓的手心有些微微的粗糙,他温柔地反握住她,在她额发下落下一吻,两人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直到角楼那边敲起鼓点,吴桂花才想起来下午上工的时间该到了。
  调查刘太监的事不是应卓吩咐一句就能做到,吴桂花也只能暂时耐下心等待。
  那些人依应卓的推测,在西厢房这一排房间找了一下午,果然仍然没有收获。
  吴贵妃叫他们都歇一歇,反正密室就在脚底下,再迟再早不在这一会儿,她去做饭给他们吃。
  看见应卓点头,几个在地上滚了一天的家伙当即欢呼起来。有个看起来最活跃的家伙跟着吴桂花进了厨房,在她身后大献殷勤:“吴内人,我帮你烧火吧。”
  除了第一次带着任务接近她的吴进,吴桂花鲜少见到这么自来熟的人,不免要问他:“你好像对我很熟?”
  那人笑道:“我在长信宫吃过吴内人送过的好多次好吃的,心里早就把内人当成我们的……”他作出个无声的口型——“王妃”。
  他说的是有时候吴桂花做了好吃的,知道长信宫那有人守着,还会专门送一份到门口由他们自取。
  吴桂花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思一乱,连原本要递给他的柴禾换成了钩镰都不知道:“你们对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这可是要紧的问题,那人忙道:“当然没有,绝对不可能有!内人不知道,属下打小跟着殿下,看殿下做什么都一个人,除了我们,没有——”“空”的一声,他忙着分辩,随手把钩镰扔进去,却没对准孔,钩镰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吴桂花正要将它拾起来,却见他神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将手指放到唇间轻轻“嘘”了一声,再将堵住灶眼的青砖搬出来,再卸下中间的搁板,整个人几乎都缩了进去开始敲敲打打。
  这边的异动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那些人将灶间团团围住。吴桂花只好退了出来,没过片刻,果然听见众人的叫声:“快请殿下过来!”
  应卓拉着吴桂花挤进去,果然看见灶台最底下的石板被拉开一道口子,黑洞洞的洞口仿佛在招着手宣布他们的胜利。
  “殿下,让我下去吧!”有人已经开始兴奋地请缨。
  应卓却很谨慎地让人抓来一只黄鼠狼,用绳子吊着将它塞进了洞里。
  一炷香不到,那黄鼠狼口吐白沫,右前肢上串着箭被拉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
  吴桂花心里盘旋的那个念头越发明晰,最终,她走回房,捧来那只从她穿越那天晚上就一直陪着她的,来自吴贵妃的紫檀盒子:“把它打开吧。”
  一炷香后,紫檀盒子中的两样东西被吴桂花捧出来,其中一样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上面刻着的生辰不用说,是小胖墩的。
  而另一样东西,是一双不到手掌长的小小软底鞋。这鞋子大红缎子底,鞋面用彩线满绣着五蝠和连枝葡萄,极尽精致华贵,做给谁的不用再说。
  吴桂花闭闭眼睛,她豁开鞋底所有的线头,果然,左右鞋底下面,各有一方小小帛布。
  帛布被应卓拼起来,徐徐展开。
  “地图……”有人喃喃道。
 
 
第84章 
  吴桂花觉着,她再活两辈子, 也不可能再有这样开眼的机会。
  整整一个房间的箱子, 只被打开最上面一层, 就已经震慑得人说不出话,因为这里面一大半都堆放着银子!
  或许是保持几百年密封的关系,这里的银子在开箱的那一瞬间,还保持着灿然逼人的光亮, 这种光亮瞬间盖过了他们带下来的所有照明工具。
  吴桂花听见了包括自己在内, 所有人粗浊的呼吸。
  她的脑子已经炸开了锅:我的妈呀,我天天是躺在一堆银子上边睡觉,这……这太刺激了,即使是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太太我, 我也真的承受不来!
  就连应卓都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出声吩咐:“先留两个人点一点这一层有多少银子,我们下去看看。”
  没错, 下边还有一层。
  下边的密室比上面这一层稍小一些, 粗略估算, 只有上面那一层的一半大小。但这个房间里一半以上都堆叠着黄金, 黄金!
  吴桂花觉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后边有什么也不想再看了,跟应卓说一声:“我上去等你。”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缓了半天,直到一杯凉茶下肚, 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才算回到人间。
  她觉着自己悟出了个道理:有再多金子银子又怎么了?不当吃不当喝的, 肚子饿了不还得找食吃?难不成你直接上嘴啃金子银子?
  那些什么宝藏啊宝贝啊,看看得了,吃饭穿衣,这才是正经过日子。
  灶下还有这么些人在,灶台是暂时用不了了,吴桂花把风炉提到院子里,把最大的锅拿出来开始淘米:十来个小子呢,得多做些饭。
  又吩咐几个留在上边警戒的小子,让他们出一个人去湖里捞鱼,自己则剁了些中午泡好的腌肉,再和上面饧一饧,到应卓他们出来时,吴桂花烤出来的第一炉猪肉烧饼已经飘了香,熬的那一大锅稀饭也咕嘟冒了泡。
  吴桂花赶紧招呼他们去井台边洗完手先吃烧饼。
  应卓含着笑,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其他人的目光则十分奇异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吴桂花有些纳闷地看看自己:“怎么了?你们不饿吗?不想吃烧饼?”
  “吴内人,您可真是个妙人。”头一个发现密室的小子笑叹。
  吴桂花毫不客气地收下夸奖:“是吗?我也觉着,我自己挺妙的。”面对这么大一堆金银宝贝都不动心,能不妙吗?
  众人哈哈大笑。
  应卓则黑着脸把人赶开:“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
  开始的那个小子举起手说:“我去把灶台砌好。”
  吴桂花松一大口气:“那赶情好,我真怕你们天天来搬宝贝,我要天天挪灶台,那就太麻烦了。”
  剩下的有人则说自己帮着洗菜,有人说帮着切菜,有人说帮着挑水,各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活计。说说笑笑间,捞鱼的那两个也回来了。
  因为用的是吴桂花给的鱼网,大大小小的捞了不老少。
  吴桂花便作主,小鱼干炸,大鱼一条红烧一条清蒸,剩下的则全部烤了。
  这个决定引来众人的一致欢呼:“终于能吃到内人做的烤鱼了,每回内人烤鱼那个香劲,我在长信宫都能闻到,你不知道,真是太馋人了。我只能吸一口香气,拿手上的冷馒头当烤鱼,闭着眼啃下去。”
  “是啊,连小二黑那只猫都比我们有福气,你说说,哎哟哟。”那家伙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被闻香赶来的小二黑追着狠狠挠了好几把。
  院子里欢声笑语,但总算大伙还知道地方,只是压抑着小声说笑,但那种欢乐的气氛,吴桂花隔着厨房都能感受到。
  她在厨房里看了看,堆菜的灶台下多了几个装银子的黑箱子,跟她的萝卜青菜堆在一起,灰扑扑的。黑灯瞎火的,不注意看都不一定能看到。
  吴桂花悄声问应卓:“找了这么些时辰,你们就只准备带这几个箱子出去?”
  应卓道:“先让他们拿几箱出去开心开心。”
  吴桂花立刻表示明白:“你不拿吗?那你那可够用?”
  被欢乐的气氛感染,应卓的神情也轻松起来,调侃道:“怎么?我若说不够,你帮我想办法?”
  吴桂花切着姜片,还真认真想了想:“我那有二百三十两的银票,还有几颗散碎银子。银子加起来不上二十两,也顶不了什么大用,我留三十两银票防身,你把那二百两银票拿去吧,再不够的话,月底陈项还跟我结一次帐,到时候拿了银子我再给你。”
  说完不见应卓答话,不由奇怪地一偏头,嘴巴却被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事轻轻堵住……半晌,应卓喉咙里溢出两个字:“傻子……”
  吴桂花本还有些害羞地看有没有人发现他们这的小动作,闻言,不满挣开他的手,扬脸驳道:“我才不傻。”
  原本吴桂花是个说话做事精干有力,节奏感很强的女子,这样的魅力很容易带着人忽略她的其他特质,比如说她的相貌,她的身段。而现在她忽然扬起脸,从门口洒入的月光将她蒙蒙罩住,令这样的动作,多了种柔软的脆弱。
  应卓目光逾加柔和,又好笑道:“人家都是男人赚钱给女人用,你不傻,你赚钱给男人用?为了赚这些钱,你多辛苦,自己不心疼自己吗?”
  吴桂花一辈子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照顾别人,即使临到老到死,也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连寿衣都是自个儿换的呢!到应卓这一说,才回过味来,勉强道:“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是心疼你,从小没个亲人。活着的那两个,一个差点逼死你娘,一个抢了你的家业……”
  一根手指抵在她唇间,应卓几乎是喟叹着说道:“那你让我也心疼心疼你。”拥住了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杯盘打翻的声音,吴桂花吓得挣开了他,慌乱地摸了摸头发,听应卓问外边的人:“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是吴退那小子绊了一跤。”
  应卓咕哝一句:“毛手毛脚的,走路也能绊跤。”
  但吴桂花已经退出来,打燃了油锅,没话找话:“谁叫吴退啊?是吴进的哥哥?”
  “就是他,”应卓往外头指一指,正好看见那小子鬼头鬼脑往里看,跟应卓对个眼,讪讪一笑,呲溜跑了。
  吴桂花觉得烧火的柴灶有些大,脸被烤得有些烫,道:“你们就只在那里边找到了密室?没有地道吗?”
  “没有。”
  吴桂花猜着就是这样,要真有地道,那得多大范围,前朝翻修宫殿不可能一点端地都无法发现,又问他:“那这些金子银子你准备怎么运出去?对了,我还没问过你,里边东西点出来了吗?有多少?”
  “我们粗略算了算,那里面金银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锭,除了最上面的是三十个一匣。下面用木板条箱钉起来,共有五层,每层都有横竖十六个银锭子。皮匣子共有二十个,木箱子则有两百个。还有金子……南海珠……”
  吴桂花被他报的一串数字弄得眼晕,听到最后,直接被他估算出来的数字又砸得头晕:“……除了那些南海珍珠因为时间太久全部朽烂,这些金银玉器加起来,估价约在四到五百万左右。”
  以前吴桂花老听电视剧里有钱人装阔时说一句话:“有钱到了一定程度,钱就只是个数字,多一个数少一个数没有多大意义。”
  她小农民思维发作,觉着那些人全都吹得不着边了:要真是个数字,你别赚这么多钱哪,放着让我来,我不嫌数多!
  现在,她听着应卓报出的这一串数字,竟然也有了同样的感受:四百万跟四百两,好像只差个万字么?
  由此,她还有心算了个数:“你不是说是一千万两吗?还有六百万两哪去了?”
  应卓看她那副“我都把这些全算我自家地里的粮食了,你现在告诉我粮食少了一半是几个意思?”的表情,觉得真是可爱,不觉好笑道:“这只是我估计罢了,我也没把每个箱子翻开。何况是不是真的一千万两,也只是后人根据有限的资料估算得来的,实际如何,我又从何得知?”
  吴桂花想想也是,光这四百万两银子可都有得愁呢,四百万两,按古代一斤十六两来核算,那也是二十多万斤,光想想怎么从皇宫运出去就够得头疼了。
  不对不对,还有些金子,可能实际数字在十五万斤左右……十五万斤跟一万五千斤有区别么?反正一时半会儿的,除了天兵天将,恐怕没谁运得出去吧?没看应卓都把灶台又封起来了吗?明显是一时半刻不打算再打开它了。
  没想到她也有钱多得让人发愁的时候……
  吴桂花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拨算着百万两上下银子的归路,手上杀鱼剖胆,没半个时辰,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今日大功告成,除了留在附近警戒的,应卓把他手底下这附近的力量都拉出来让吴桂花认了个遍,反正应卓的亲人个个都跟仇人似的,见不见都那回事,合计合计,吴桂花也算是见了男方亲人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