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瑶,你……你要不要把衣服穿上?”
不过专心钓了一阵鱼,没看姜心瑶,再回头看她,才发现姜心瑶的肩膀还有上臂外沿皮肤居然一片通红。
姜心瑶这时候看起来就像一只蒸熟的虾子。
她没感觉吗???
姜心瑶本来已经想穿书裙子了,听到阮瞳这么说,立刻就觉得阮瞳是在忌惮嫉妒她穿比基尼的倩影。
姜心瑶立刻将裙子塞回编织包:“不用,我就穿这样,出海就是要穿比基尼!”
哼。
她还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地挑衅阮瞳。
那眼神仿佛在说,比起阮瞳老气横秋的潜水服,她的比基尼才更抢镜。
阮瞳:“……”行吧,随便姜心瑶好了。
船只开始返航。
当船上的人可以看见码头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忽然卷起了风浪。
风浪仿佛无端而起,海面变得不再平静,海浪汹涌。
阮瞳本来好好坐在船上,但船身被浪打得一个晃动,她就被连带着整个上半身差点颠出船沿。
“呀——”
又是一个大浪打来,船上响起一阵惊呼。
刚刚明明还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莫名其妙怎么就变天了,哪来这么大浪。
沈郁这时下意识便要去找阮瞳,但他们俩前后之间隔着季蒙和工作人员。
阮瞳这时只想伸手去抓船沿,但下一秒,又是一个浪花从海面打来。
也不知道是阮瞳运气不好,还是凡是太巧,那个浪就像长了眼直直朝阮瞳而去,浪花一过就将她卷入了了浪中。
“阮瞳、阮瞳落水了!”
“阮瞳掉海里了!”
阮瞳被浪打入海里,只慌了一下,就立刻稳了心神。
她身上穿了救生衣,轻易不会。
阮瞳低头:“……”
她身上的救生衣什么时候掉了!
海水涌入耳鼻喉咙,阮瞳在水里拼命扑腾,可是入嘴全是海水苦咸的味道,平时只会在游泳池里玩水的阮瞳根本无法应付这样的情况。
更何况,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她掉下海的时候左脚居然卡在了近海的珊瑚礁中。
阮瞳低头在海水中扑腾,想要把自己的左脚扯出来,隐约中却看见那截卡着她的珊瑚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左脚脚踝被卡死,珊瑚里有股力量在把她拼命往下拉。
船上明明有很多声音,大家都在忙着救她,可是那些声音却仿佛离她越来越远。
渐渐地,阮瞳觉得身体的力气越来越小,四肢仿佛再难使力。
她慢慢地落入深沉的海水中,眼皮只觉得越来越沉重。
“沈郁!”
忽然,远远的嘈杂的海面好像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喊叫,伴随着的还有扑通如水的身影。
阮瞳在彻底闭眼前,仿佛看见了沈郁纵身入水朝她而来。
那一刻,她看到的沈郁,目光清冷决绝,仿若认识许久的那个男人。
……
阮瞳坠入一片孤冷冰寂、黑暗混沌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冷,那么孤单,那么的……悲伤。
她好像被一股悲伤绝望的情绪包围。
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挥去这团阴霾,眼前的黑暗浑浊就忽然散去。
没有了黑暗,出现在阮瞳面前的是一道木质的大门。
这是哪?
她伸手推开木门。
随着两扇对开的大门被推开,铺满整个房间的白色百合映入眼帘。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正中停着一樽棺木,两侧堆满花圈,每一个花圈都扎着白色百合。
确切的说,这是一间灵堂。
灵堂正中挂着的黑白照片让阮瞳无比眼熟,那是她上辈子的照片,从她上辈子最后拿到影后大满贯的电影里截取的经典角色剧照。
灵堂里挤满了人,她熟悉的朋友、同事,还有许许多多的影迷粉丝。
所有人都在为她哭泣,她的经纪人卓洋甚至哭到双腿虚浮需要旁人搀扶,而跟着她的助理则双眼红肿到无法见人。
阮瞳忽然明白了,这里,是她上辈子死后的灵堂。
她下意识回头,在灵堂四处寻找。
可是不论她怎么找,在这里,都没有看见沈郁的身影。
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会……
她上辈子死了以后,沈郁居然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阮瞳甚至留意了每个花圈,靳铭的、纪浅的、闻如丝的……可是,唯独没有沈郁。
沈郁呢?
他去哪了?
黑暗冰冷的雾气又重新将她包裹,刚才充满光亮的灵堂在她眼前消失。
在这片混沌冰冷的黑暗中,阮瞳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绝望,越来越多的孤冷遗憾悲伤。
她好难过啊。
各种意义上的,莫名的难过。
也不知道是被这黑暗阴冷影响,还是因为想到沈郁在她死后竟然都没有参加她的葬礼。
难过压抑的情绪充斥胸腔,从来没有过的委屈情绪从几乎占据她心尖。
所以上辈子那么信任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所以沈郁终究还是和她的父母,她的哥哥一样……
又一次被背叛的感觉涌上来,阮瞳无声的笑。
笑着笑着却哭了。
泪顺着眼角而出,啪嗒,滴入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阴霾中。
那团黑雾忽然开始剧烈波动,而后,就像被利刃劈开了一道口子,阳光照了进来。
阮瞳眼前的一团黑暗,又忽然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景。
一望无际的大海,几乎望不到底的海面。
阮瞳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他们录制节目,出海的那个港口。
不,不对,回到这里的不是她,而是……
当她回头,她看到的是坐在甲板上的沈郁。
不修边幅、头发凌乱、还带着胡渣的沈郁。
阮瞳这才发现沈郁开的并不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那条小船,而是他登上码头前给她看过的那艘‘要送给她’的游艇。
而现在,阮瞳认得这艘游艇,这是上辈子沈郁自用的游艇。
所以现在,她看到的也是上辈子的沈郁。
原来上辈子的沈郁,曾在这个他们录制节目的码头,开着游艇出海。
阮瞳发现沈郁好像看不到她,她在沈郁身边就像是一道幽魂。
因为这样,她更放心大胆地在他身边飘过,她想弄明白沈郁这时候到底在干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就在这时,沈郁手机传来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阮瞳立刻飘过去。
手机上弹出一条最新新闻——【影后阮瞳的葬礼将在今日举行,灵堂开放悼念,无数圈中好友、影迷前往道别。】
新闻标题是这一行字,下面还有一段小字:据可靠消息,影帝沈郁缺席葬礼。
阮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居然看到了她死后的那段光阴。
刚才还困惑沈郁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她的葬礼上,现在,就知道了真相。
在她葬礼当天,沈郁不但没有出现,反而开船出海。
阮瞳很想问问沈郁,他到底怎么想的。
却看见沈郁只是低眸又看了看手机画面中出现的那张,她的黑白照片,便抬手将手机掷入海中。
阮瞳:“……”
沈郁他要干什么。
直到这时,阮瞳终于发现沈郁不对劲。
他从前的目光虽然冷峻,但却不像现在这样绝望无神。
他以前偶尔也会不刮胡子,但却不像现在看上去那样唏嘘潦倒。
沈郁整个人散发出的情绪都不对劲。
和她认识的那个沈郁完全不同。
现在的沈郁,让阮瞳感到悲伤、绝望、痛苦、难熬。
“沈郁……”阮瞳想叫他,却被他撞破虚拟漂浮的身体而过。
游艇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海面上。
沈郁坐在甲板上,阳光很刺眼,但他却像感情感受不到温度。
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再也没了英气,目光幽幽望着远方,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戒盒。
阮瞳忍不住屏息。
她认识那个戒盒。
那是,被她拒绝过无数次的,沈郁求婚的礼盒。
她知道里面放了一枚非常贵重的钻戒,是沈郁特意为她打造定制。
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接受。
“瞳瞳……”他终于开口。
声音几乎沙哑到不能听。
此刻,阮瞳仿佛已经预兆到了沈郁要做什么,她看着他拿起戒盒,对着空气。
“嫁给我。”沈郁说。
每一次求婚,都被阮瞳拒绝。
没有一次愿意尝试踏出一步的阮瞳,这一刻,心却软了。
她有想过她离开,他会变成什么样。
会难过吧,还是会先难过再慢慢忘掉。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到这一步。
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沈郁接下去要做什么的阮瞳,泣不成声。
她站在沈郁举着婚戒的对面,空荡荡那片。
即使沈郁根本听不到看不到,她还是对他说——“好……”
海风拂过。
沈郁仿佛听到了阮瞳答应求婚的声音夹杂而过。
双眼早已失神的男人,终于最后一次笑了。
他不再多求什么,只是找到船上的消防斧,砸开了船舱内的舷窗。
水从破裂的缝隙漫进来。
阮瞳:“……”
没有办法阻止,没有办法让他不要做傻事,阮瞳甚至连喊停的能力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了上辈子,在她意外身亡了以后,沈郁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他没有选择痛苦一生。
也没有选择忘记。
他选择,陪她永眠。
……
船身逐渐沉入海底,沈郁只是紧紧握着那枚婚戒,随之下沉。
影帝沈郁,在阮瞳葬礼当天,一同消失。
从此,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几年后,有人在南方海域深潜游玩,才无意发现了沈郁的尸骨。
人们这才知道,当年在娱乐圈那些捕风捉影、都以为是小道消息的绯闻,原来全是真的。
第84章 (第一更)
医院的高级病房内, 除了滴答作响的医疗器械,便只剩在病床上双眸紧闭许久不醒的阮瞳。
自从三天前录制户外综艺发生意外,被送到医院抢救, 阮瞳就一直没有苏醒。
虽然医生都说她已经脱离危险, 而且各项检测数据都没有问题。
闻如丝、靳铭甚至靳铭的父母早已赶来医院探望过, 可阮瞳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卓哥,阮姐不会有事吧……她会不会一直醒不来。”小白已经哭红了眼, 这几天都不知流过多少眼泪。
卓洋:“别乱说, 阮瞳当初连那么大的坎都迈过去了, 医生说她各项身体体征都正常,这次肯定不会有事。”
小白:“可是……”
正在这时, 病房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小白立刻抹掉眼泪, 去开门。
最近一段时间来看阮瞳的圈内熟人很多, 季蒙祝莹就不说了,翁导夫妇、顾染甚至连从前只跟阮瞳合作过《演技之王》节目组以及演员, 都带着花过来探望。
《了不起的一日三餐》节目组制片人更是每天都往医院跑, 就担心阮瞳的情况。
不过,唯独不见阮瞳的家人。
小白打开门后,愣了愣。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一丝不苟, 五官英挺的男人抱着一捧白色百合正站在病房外。
小白:“徐……徐哥?”
隔壁组的大经纪人徐志荇,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白没有错过徐志荇抱在怀里那捧白色百合,水嫩欲滴,是刚从国外空运来的新鲜的白百合。
“我来看看她。”徐志荇沉声说。
镜片后那双漆黑的眼掠过小白, 落在病床上阮瞳略显苍白的脸上。
记忆中的阮瞳,就像现在病床上这个样子。
总是娇小柔软到, 需要人保护。仿佛离开了人,就无法生存, 像是菟丝花。
徐志荇眼神微黯,捧着花走进去。
徐志荇站在床边,定定望着床上阖着眼,要不是还有均匀的呼吸几乎像是完全没有生命气息的阮瞳。
他忍不住抬起右手,想要碰碰她的脸。
“徐哥,多谢你来探望阮瞳。”就在这时,卓洋从一旁插入,挡住了徐志荇的动作。
他主动接过徐志荇带来的花束。
“白百合,小阮最喜欢的花……”卓洋接过花,低头笑了一下,“徐哥有心了。”
曾经阮瞳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从没见他给阮瞳送过花。
现在,阮瞳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他却抱着百合来。
卓洋随手将花放在一旁。
徐志荇:“……”
“阮瞳她,情况怎么样。”徐志荇哑声问。
卓洋并不太想跟徐志荇说太多,用官话敷衍:“很好。医生说一切体征正常,只要醒了就能出院。”
徐志荇皱眉:“很好?她会像现在这样,躺在这一动不动,就是很好?卓洋,这就是你作为经纪人该说的话?”
“我……”卓洋一时语塞,他心里当然觉得不好,甚至非常担心。
可是,作为曾经陪着阮瞳一起走过低谷的朋友,哪怕卓洋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也不愿意在徐志荇面前露半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