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柔笑意更深,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你也知道不可能,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楚烊有些许尴尬,他平时也是个天王凉破的人,可这姑娘总擅长用沉静冷淡的态度轻飘飘地拆穿他的伪装,让他无地自容。
“楚先生,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可能。”
她没提工作,单刀直入的说私事,当然也是因为明白楚烊约她的用意。
温锦柔并不享受被几个男人追逐的乐趣,相反有些反感,她早就过了恋爱脑做白日梦的年纪,如今只想尽量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楚烊安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徐诣可以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温锦柔的话,让他从刚才就一直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更加仔细的听温锦柔说话。
“说实话,姜先生。”
“你们三个人之间的行为,在我认为很幼稚。”
楚烊拧眉:“你觉得我们的感情都很幼稚?”
她很冷漠:“是。”
“一切给我造成负担的追求,都让我反感。”
“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是从今天开始,请不要用任何方法企图引起我的注意,我很忙,没空在工作之余,还要来解决你们几个大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也不是皇帝,没空雨露均沾。”
“楚先生,听明白了吗?”
冷漠无情的话,楚烊听得脸色发青,徐诣却眉眼十分温柔,心情大好。
楚烊不甘心:“那么姜止呢?徐诣呢?他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诣神情一顿,忍不住凝神细听。
温锦柔莞尔,“能意味着什么?我有将谁放在心上过吗?”
不得不说,楚烊从未见过温锦柔这种类型的姑娘,她甚至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冷漠薄情,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来说,别人的喜欢对她来说是累赘,她只想只身前行。
她真是楚烊见过的,最温文沉静,也最遥不可及的人。
温锦柔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楚先生也不要觉得我说话直接,有时候说话直接点是好的,总比什么都不说,态度暧昧的吊着你为我付出要好。”
“你年纪不小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姑娘谈恋爱,你想在我这里得到的,我真的给不了。”
比起刚才的冷漠,这番话说得要真诚得多,楚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温锦柔有句话说得对,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且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不可能还去做死缠烂打的事,像徐诣那样没有尊严,楚烊自问做不到,但总归这份喜欢是真的,挺舍不得。
“真没可能?”他看着她眼睛问。
温锦柔笑了笑:“做朋友吧。”
楚烊失落点头:“做朋友也比做陌生人强,谁知道你哪天就改主意,看上我了呢。”
“锦柔,我没女朋友之前,只要你说一声,我为你赴汤蹈火。
“谢谢。”
说开了,两人心情都要豁达些。
随便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温锦柔就要离开,楚烊有些舍不得:“不然再坐坐?”
“不了,下次我请客。”温锦柔说的是客气话,楚烊笑了声:“下次你请客,别是你婚礼的时候吧。”
他送她到餐厅,目送温锦柔上车离开,眼睛有些红。
他还记得两年前温锦柔对他说过的话,让他冷静的想想是否真的喜欢她。
楚烊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真的喜欢。”
自言自语被风雪吹得支离破碎,谁也听不见。
她已经说得这么清楚直白,他自然要表现得豁达潇洒,真要继续纠缠,她会嫌,不如点到为止。
温锦柔坐在车里看窗外,餐厅附近没有徐诣的身形,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司机突然说:“小姐,有车在后面跟。”
温锦柔回眸,看到徐诣的车,有些讶异,他没走?
“不用理,我们回家。”
徐诣开车跟在后面,用这样的方式送她回家,他心绪有些杂乱,刚才温锦柔和楚烊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否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冷静淡漠的让他不要喜欢她?
车停在温家别墅附近,徐诣想抽烟,记起温锦柔不喜欢烟味儿,忍着烟瘾,出神的盯着她窗户的方向。
天色暗下来,路灯下的雪飘得很安静,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温锦柔卧室的灯熄灭,徐诣才开车离开。
途径商场,他忽然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乘电梯上八楼,挑了一家店,走进去。
柜姐见男人英挺矜贵,衣着不凡,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先生,是想买什么样的戒指?”
徐诣:“求婚戒指。”
**
温氏本次的产品投放市场后,受到大众的广泛好评,口碑持续攀升。
戴优苒最近明显感觉到温锦柔在追赶,戴氏的股东们都有些坐不住,纷纷要她改变策略。
戴优苒做事激进,本次选择的策划本身就具有不可估量的风险,再一意孤行下去,很有可能遭到市场的反噬。
但要她现在就收手,无异于是向温锦柔认输,会议上她力排众议,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温锦柔这边却不慌不忙,中饭和助理一起吃,女助理挑着饭,好奇的问:“小温总看起来一点都不急,虽说咱们公司的股票在稳步上升,可距离戴氏还有一定的差距,要是最后输了怎么办?”
温锦柔低着头温文的吃饭:“输了就输了。”
助理更疑惑了。
上次抢合作商的时候,小温总还对戴小姐放下豪言壮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输了就输了”?不像是小温总的风格啊。
温锦柔说:“做生意就和行军打仗一个道理,太急于求成,太想重挫对方,只会因为冲动而犯错。”
“我之所以对戴优苒说那番话,是因为了解她。她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为了赢我,一定会铤而走险,不顾风险。”
“而她为了赢,肯定会失去思考的理智,丧失一定的判断力。表面看起来,现在的戴氏是快赢了,但他们最近出现的风险一定也不少,内部员工为了跟紧戴优苒的步伐,处理那些危机时慢慢会出现疲态,最后市场反映出的问题如果得不到良好的解决,股票一定会暴跌。”
“我们不急,慢慢来,稳中求胜,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公司食堂的饭菜不错,比如这辣豆腐就很好,温锦柔看助理喜欢吃,把自己的夹给她。
助理受宠若惊的捧着碗道谢,“小温总,谢谢你教我,跟您在一起真的会学到很多。”
温锦柔笑了笑:“这算什么,入门的东西罢了,戴优苒也懂,只是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咱们这是打心理战,你不用拍我马屁,工作上的经验还需要你自己总结。”
助理赶紧点头:“我懂了,您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快吃吧,下午还有得忙。”
助理应了声,端着碗快速的吃饭。
**
温戴姜家的竞争,最后果然以戴氏的股票暴跌,温氏股票持续涨高而收尾。
戴优苒僵硬着背脊坐在办公室里,刚汇报完本周工作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喘,戴优苒冷冷地盯着大屏幕上温氏的那只股票,现在才后知后觉温锦柔是打了心理战术。
如果她没有冲动,听了各位股东的意见改变策略,或许现在温锦柔还没有追赶上来。
以她为首的本次项目小组成员都低着头,不敢面对戴优苒冷冽的视线,生怕被殃及池鱼。
办公室气氛足足压抑了十分钟之后,戴优苒拎上包摔门而去,办公室里的员工得以长长的舒一口气。
离开公司后,戴优苒接到徐诣父母打来的电话。
最近忙着跟温锦柔竞争,倒是忘了徐诣的父母,既然现在工作上输给了温锦柔,徐诣就万万不能再输了。
她调整状态,接起电话,声音甜甜的开口:“伯母。”
徐母:“我看了财经报道。”
很明显是在责怪她的大意。
戴优苒长长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里,忍着疼说:“让伯母失望了吧,是优苒没有做好。”
徐母叹气:“先来徐家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
司机把车开过来,上车前,戴优苒看到对面十字路口商业广告位置里的温氏巨幅广告,眼神再次冷下几个度。
“温玉落,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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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徐母和徐父对视。
徐父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是昔日宁家还鼎盛时,徐宁两家的合照。
照片上有徐氏夫妻,宁氏夫妻,以及年少的徐诣和宁萤。
徐诣自从离家后,和父母基本断绝来往,但徐氏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不关注,对于他发生的事,是了如指掌的。
从前徐诣把温锦柔带在身边时,他们以为他是想玩玩,没有干涉,没想到现在徐诣竟然对自己死对头的女儿动了心思。
夫妻俩找人调查过,这不查不知道,查过了才知晓,温玉落并不是温家夫妻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这名孤儿追溯起来,竟然是他们从前的世交之女,宁萤!
这让夫妻俩顿时冷汗涔涔,料定徐诣不知道这事的真相,也料定宁萤是想借徐诣报复徐家。
她这次是和戴氏打擂台,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把矛头对准徐氏!
他们夫妻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存在,也决不允许徐诣和温玉落有任何发展,他们必须想办法阻拦。
徐氏夫妻再次将目光放在照片上,不约而同看向那名依偎在父母怀中的女孩儿。
她还小,天真烂漫,眼神清澈干净。
夫妻俩还没有见过现如今的宁萤,如果见过,一定会心惊,曾经那个乖巧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变成一个笑里藏刀的商界新秀。
*
戴优苒很快到徐家。
因为是徐诣的父母,戴优苒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一二,乖巧的问候徐氏夫妻。
徐母笑着冲她招手:“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戴优苒:“很好,伯父伯母身体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想你了。”
这都是客套话,大家都懂。
随便寒暄几句,戴优苒问到正题:“刚刚电话里,伯母说过有话要跟我谈,是什么?”
徐母笑着和丈夫对视,夫妻俩如出一辙的慈爱,戴优苒虽然聪明,但姜还是老的辣,根本没有看出夫妻俩眼中算计。
徐母握着她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们都知道你一心喜欢徐诣,现在你们都不小了,我们想着,应该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戴优苒眼睛一亮,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刚刚和温氏打擂台输了,一向重面子的徐氏夫妻怎么会再这时候和她定亲?
她笑了笑,没有表态。
徐母暗暗挑眉,看来在温玉落那里输了一回,这戴优苒是长了点记性,没有那么笨了。
也好,本来做这件事,也不能太笨。
“但是。”徐母话锋一转,“我们有一个要求。”
戴优苒凝神细听。
“既然你和温玉落的这一场首先打响,这就意味着,以后戴氏和温氏会和竞争关系,纵然这第一局你输了,也没有关系,凡事都有个三局两胜。”
“只要接下来的仗,你好好打,也很有可能会赢的。”
“我和你伯父叫你过来,就是想给你支支招。”
戴优苒想嫁给徐诣,自然也想打败温玉落,立即虚心求教:“什么招?”
徐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戴优苒神色复杂起来:“真的要用这个方法?”
徐母拍拍她的手,语气极是诱惑:“想不想嫁给徐诣,又或者想不想赢温玉落,都看你。”
“好,我做。”
**
温氏和戴氏这场竞争赢了后,温氏的员工自然是最喜悦的,温裕笙给全体员工发了奖金。
温锦柔助理时常跟在她屁股后面吹马屁,温锦柔倒表现得淡然。
她其实不看重输赢,对戴优苒的话是故意为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事情做好,就算尽到责任。
温氏夫妻要给她庆祝,温锦柔便不好加班,早早和温裕笙共同回家。
回去的车上,温裕笙说:“这次爸妈还邀请了另一个人,你猜是谁?”
温锦柔笑:“还用得着猜吗?”
除了姜止,似乎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最近你俩发展得怎么样?”
温锦柔:“我忙着工作,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温裕笙:“他可经常跟我打听你啊,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是吗,那替我谢谢他。”
“要谢你自己谢,反正他也在。”
温锦柔安静看着窗外,冬天的天色暗得快,最近大雪一直光顾这个城市,枝头银装素裹,大地雪白一片,白与黑构成一副极致的画面。
温裕笙看向她:“在想什么?”
她没答话,良久。才轻声的,似自言自语地道:“我不喜欢他。”
温裕笙没听清,凑近些问:“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她笑着转过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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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止准备出门,被姜梨叫住。
她很少看到大哥会打扮得这么一丝不苟,很明显是去赴隆重的约会。
“大哥要去哪?”
“去温家,这次就不带你去了,我有事。”
姜止抬脚,姜梨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哥,不要逼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