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降临于世,迪卢木多已经发誓,这一次一定终于他的主人,不再做出格的事。
要满足肯尼斯的要求,要为他争夺荣耀,要得到圣杯取得胜利,还要避开肯尼斯的未婚妻,那位小姐看自己时眼神很不对,希望是他多心,他不想重蹈覆辙……
枪兵虽面有微词,但终究败在他一颗赤诚的忠心之下,对维摩那举起了武器,而也就在这时,蹲在船上的黑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猫哭的凶残之声让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爱花看看迪卢木多,再看看船上的黑猫,他们有着相同的名字、容貌,但后者却暗堕地宛若恶鬼。
美狄亚说,迪卢木多是在某次战斗中惨遭中伤,导致灵被污染,心中充满悲愤和复仇。
再看眼前的英灵一派正直英挺的模样,和那蹲在暗处搞小动作的御主完全是两种风格。
莫非迪卢木多就是在此地被污染的?因为御主的背叛,或是其他?
来不及容她细想,黑猫已经浑身炸毛,箭一般地窜出飞船,直直冲枪兵背后的阴影杀去,发现同伴的不对劲,库丘林也蹿出去,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端坐在船上的魔女暗念几声咒语,解除了两位枪兵的变身咒,很快,地上某处传来肯尼斯的呼救声,拦路的迪卢木多当即放弃阻止这一行,第一时间赶回去拯救自己的主人。
“走。”美狄亚一声令下。
“库丘林他们……”
“彷徨海的御主发动令咒随时都能强行召回他们,现在立刻走!”
身后,符咒引起的轰炸已经逐渐平息了。
爱花扭头,只见自己割裂的空间之中,英雄王一只鲜红的眼眸透过黄金的盾面的缝隙看向了自己。
他要出来了?
层层壁垒之下,赤红的眼睛看见自己了,里面迸出杀意。
爱花抿唇,强忍害怕,发狠地瞪了回去。
【好好呆在原地,永远不准跟上来】
王的眸中有光微微一动,而后,静默地阖上。
金色的英灵矗立在教堂前,完全放弃移动,直到维摩那消失在天际,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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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爱花没敢回自己在京都的家,想着万一有英灵或者御主直接追随而去,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根本不够对方造作的。
再三考虑,她选择先去严岛的本丸,本丸周边有很高级的结界,可以屏蔽大量的追踪术和斥候,外加这是时之政府的地界,魔术协会和教会不敢在此地作妖。
当维摩那临近严岛地界,三日月看向下方的海岸线,以及沿海神社的灯火,意识到自己前进的方向是哪,付丧神道:“主公,我们能先不回本丸吗?”
再往前,就能看见神乐宫的结界门了,此刻付丧神忽然制止,爱花奇怪问:“怎么了?”
想到对方可能是担心本丸让魔术协会盯上,爱花安抚:“如果是担心那些人追来的话,我可以在周围加强结界的,本丸非常适合作为战略基地,对付那些从者我们会占据优势地位。”
结果,付丧神摇摇头,看过身边的薰,三日月宗近神色难得严肃:“去本丸是上佳的选择,但此刻,您不能将她一并带去——”
话还没说完,名取薰一巴掌就拍过去了:“三日月宗近!你怎能如此狠心!!”
冷不丁被拍了后背,付丧神抚着胸口一阵咳嗽,看得爱花心惊胆战,生怕重获新生处于芳龄二十多好时节的薰没注意力道,把老人家拍出哮喘心脏病什么的。
名取薰还在控诉:“我用一张红符要消耗多少体力你不清楚吗,这种危机关头,你居然建议爱花把我丢在外边当靶子,当炮灰?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性格不是一般的腹黑,果然长得好看的付丧神切开都是黑的吗?当年在审神者论坛上看到那么多你的切开黑的主cp文,我就该猜到,你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爱花:这都是啥?您老当年逛论坛都看了什么?
三日月咳了一阵,好容易顺过气,只见英灵撸着袖子往维摩那边缘走,边走边说:“跳船就跳船,我真的伤透了心,果然10年风水流年转,物是人非故人心已远,要牺牲我那就牺牲吧,反正我当年快咽气那会就没想过能返回这世界……”
豪言壮语还没说完,英灵让付丧神拦腰抱回安全地带。
“没有要抛下你。”付丧神老人家发丝让拂晓的晨风吹乱了,束发的房纽斜斜歪在一边,金色的流苏垂在那张端丽的面庞上,神情隐忍决然“你跳,我也跳。”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美狄亚清秀的脸瞬间皱成包子褶,爱花哆嗦一下,想到了泰坦尼克号那句经典台词。
“让你留下自有我的理由。”三日月一字一句说着,深色的眸子里,俨然浮起新月的图案“但你留下,我也会留下,我来护你周全。”
话落音,方才还跳船跳海争锋相对的气氛一瞬消散,腻歪人的情绪浮动在维摩那的一角,姑且可以称为“恋爱的酸臭味”。
看不下去的吉尔伽美什♀:“别再本王面前秀,要跳赶紧跳。”
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让维摩那放缓速度渐渐下降,在两人即将离船时,爱花终于开口:“不用了,一块回本丸吧。”
“主公!”三日月宗近再度提示,他相信,有了一段时间的默契,爱花该明白他的意思。
“不要紧,”爱花平静地看着付丧神,她知道对方的顾虑“这不是问题,让外婆去吧。”
顿了下,少女低声道:“先不说刀剑们对外婆的感情,好容易来现世一遭,你不能阻拦外婆去看看她生前始终放不下的人们。”
三日月眼神微动,终于慢慢松开手。
这曾是他在“遗嘱”里规劝少女的词句,如今却被少女反用来规劝自己。
看看无话可说的付丧神,再看看坚定不让步的孙女,薰泰然自若地拉起太刀付丧神的衣袖,领着他重新站立在维摩那的安全位置里。
“三日月,听爱花的吧。”薰慵懒地理着自己的袖子,在看到小臂上的一截令咒后,不由莞尔“现在她是我的御主,你的主公。”
作为从者、下属,忠心和顺从是和重要的美德。
“她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有她的本事,你要相信她的抉择。”
审神者和付丧神外出回归,本丸的神乐铃不断响着,吸引早起的付丧神们去门口,迎接访客和自家同伴的归来。
迎门的,是烛台切光忠。
“差不多要到场了吧,我还是帅气亮相比较好呢。”
大俱利伽罗听着同伴的碎碎念,贯彻他冷酷到底的形象,漠然道:“没兴趣和你搞好关系。”
烛台切:“真是不坦率……啊,他们来了。”
远远看到维摩那金光闪闪的影子,烛台切眼睛一亮,而后,再看清飞船上的人影时,那没有被眼罩所遮挡的独目微微放空,不敢确认的,烛台切顺手推了把身边的同伴:“俱利酱,我好想看见薰了,我是太久没见她,思念到产生错觉了吗?”
耳边“咚”了一声,同样看到出神的大俱利猝不及防被推了个绊,闷头撞在门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抱歉——”烛台切心有愧疚地看着大俱利头上那块淤青渐渐肿起来。
维摩那飞到面前,人都近在眼前,看过那熟悉的人,太刀再也无法平静,转身往本丸赶。
“都起来!爱花回来了!她还把薰小姐也带回来了!”
付丧神浑厚的嗓音响彻本丸,烛台切金色的眼睛明亮有神。
“啪”一声,几处房门迅速合上,良久,粟田口的卧房门被拉开,身着出阵服的一期一振面容严肃质问迎门的太刀:“烛台切先生,请您详细说明情况,回来的是谁?薰小姐?是幽灵还是鬼?”
“蛤?”烛台切一脸问号,不明白对方那股杀气从何而来。
一期一振起身,目光凛然,他是很容易认真的性格,所以此刻较真的面庞染着一股莫名的悲壮感:“重返人间的幽灵都是有着莫大的执念的啊……假如,假如薰小姐的灵魂是因为放不下我们,无法释怀才被困人间的话,那就由我来……斩断这份执念吧!”
烛台切光忠由衷建议:“一期一振,我觉得,你还是少陪你的弟弟们看那些流水账式的三流灵异剧好,你说的东西,跟我完全不在一个思维频道上……”
什么执念、灵魂被人间束缚、得不到解脱、由昔日最爱的人们来手刃之类的……三流小言虐梗,那跟花丸的画风一点都不搭啊!
第40章 王者
曾经死去的主公忽然回来了, 这对任何本丸来说,都是轰动性的大事件。
付丧神们以前都有主人, 这些湮没在历史长河里的旧主各个都是有故事的人,付丧神们多见证了他们的兴衰存亡,因而心系逝者,平日不慎思念旧人起来, 都会悲伤许久。
作为随身武器兼下属, 刀剑们对主人的感情都很复杂, 这种情绪自然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常有审神者在官方论坛里吐槽, 说自家刀剑们在哪个时代不小心遇到了曾经的使用者,一颗痴心从此有了牵挂,自己软硬兼施却再也哄不回来了。
花了那么大心血培养的刀剑男士就这么被旧人撬了墙角, 审神者们打碎了牙齿和血吞,自己都恨不得化身时间溯行军跑去古代,趁刀子们还没落在旧主手上, 就赶紧把人给接回本丸。
爱花看了这些帖子,总体感觉是:付丧神们就是审神者打小含辛茹苦养大的白菜,好容易养能下口吃了, 结果被见都没见过的家伙给拐跑了, 叶子都不剩一片。
好气的, 呵呵。
爱花视线从电脑界面移开,越过主屋的纸拉门看向庭院。
年初已过, 景趣变更换上春樱之景, 但空气里还弥留着寒冬料峭的凉意, 随意呵口气眼前一片纯白。
此时,薰和三日月并肩坐在屋檐下,中间搁着茶盘。
俩老人喝乌龙茶吃着煎饼,看着小短刀们在院子里玩耍,默契地像对老夫妻,时不时有付丧神过来,问候一下薰,对于昔日审神者,刀剑们贯彻绅士尊敬的理念,和外婆说话都是面带笑容的,但偶尔也有一两个失控的家伙。
不动行光顶着醺红的小脸,难以置信地杵在那,不断道:“我看错了吗?我没看错吧?薰小姐,是薰小姐……”
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略有任性的付丧神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垂着头肩膀耸动的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薰怜爱地摸摸他圆润的小脸,递去一包纸巾。
然后,小短刀哭的更厉害了。
一期一振端着柿子和蜜瓜切盘进屋时,就看到少女单手托腮盯着院子,一双大眼睛半阖着,不知味地转着笔。
“怎么了,主公?”皇室御物俯身坐下,将水果摆在爱花面前“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一期啊,没事,我只是发个呆。”看见付丧神,爱花挺直腰板做好,随手叉起一块蜜瓜,尝过那甘甜沙软的水果,顿觉糖分补充上来,大脑又能顺利运转了“来的正好,我刚网购了一套《火影忍者》,你和弟弟们无聊想看剧打发时间的话,就看看这个吧。”
一期一振接过厚厚一沓碟片和周边,料想是自己看狗血灵异剧的事让对方知道了,不由抱紧礼物,微赧道:“谢谢主公……”
为了岔开话题,付丧神随口道:“您方才是在看薰小姐他们吗?不动行光是薰小姐从战场上寻回的刀剑,比较黏她呢。”
“战场上?”爱花问。
“对,从本能寺战场寻回的。”
原来是织田信长陨落的那一战。
“目睹旧主织田信长和森兰丸战损,不动行光一直耿耿于怀,薰小姐将他寻回后,一直注意着避开这两人相关的战役让不动出阵,毕竟当初他就是因为留念过往才遗落在那个时代的。”一期一振解释着不动的故事,听少女半晌没有动静,以为是自己话太多对方不想听,忙谦恭道“我也只是略听说,失礼了。”
说着,抬头,发现少女一双乌沉沉的大眼睛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一期一振被看得有些紧张,再询问时,嗓音不觉微微颤了两下:“怎么了,主公?”
少女的眸子很黑,很美,一期一振发现,对方在欧洲治疗归来后,身上的气质有了些许变化。以前是清纯可人的文艺系少女,但如今,审神者仪态沉稳许多,动作举止有一股莫名的优雅,面庞愈发明艳起来,皮肤白如脂玉,唇嫣红,这样的美貌,配的却是含着凌厉之色的眼眸。
惊人的美貌和强势的压迫感并存,就像她那血族的父亲一样。
想起那晚屋顶上的心惊事件,一期一振意识到,他的主公可能在这一个多月的疗养期里觉醒了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导致改变的导-火-索是什么呢?
关于疗养期,爱花没有和付丧神们多说什么,只说是体检发现了些问题,所以去医疗条件好的欧洲做疗养,很快回来。
至于当时陪爱花出行的鹤丸国永,对方在圣诞节过后的某日,沉默地回来了,付丧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选了个周期较长的历史节点,义无反顾地投身斩杀时间溯行军保护历史的大业之中,到现在都没回来。
想到这,一期一振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碟片。
“爱花……那天你和鹤丸殿去约会,感觉怎么样啊?啊哈哈,我随口一问,因为鹤丸殿回来什么都不说呢。”一期一振尝试着,从少女着套出些信息。
爱花抿唇一笑:“感觉很好啊。”
“这样啊,那有发生什么事吗?”一期一振并不放弃。
少女无声凝视付丧神,眼眸像是含着一汪春水,暖暖融融,柔和明媚:“发生了很多事啊,一期一振是,想听听什么细节吗?”
一期一振喉结微微滚动,他心里默念着“错觉、错觉,别紧张”,嘴上道:“愿闻其详。”
终于,爱花笑出声来。
“一期尼,别这么较真啊~约会的事,怎么好同你细说~”
一期一振作为粟田口唯一的太刀,一直以来都是以兄长的姿态照顾着粟田口的短刀和胁差们的,为了以身作则,一期平日做事素来严谨认真,言出必行。